鄒豐華,張 晨
(1.吉林警察學院 經濟管理系,吉林 長春 130117; 2.山東財經大學 財政稅務學院,山東 濟南 250001)
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我國陷入經營困境的民營企業越來越多地選擇與國有資本合作。例如,日照鋼鐵被國有企業山東鋼鐵集團兼并重組,鯤鵬航空公司、蒙牛乳業等民營企業主動或者被動與地方國有企業聯姻。一時間民營企業國有化問題被廣泛關注,學術界主要對民營企業選擇與國有資本進行合作的動機進行了深入探討[1-2],但是國有資本帶給民營企業的影響卻鮮有文獻研究。為了彌補現有研究的空白,更為深刻地理解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相關問題,本文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進一步探究此類合作對民營企業的影響。國有資本對于民營企業的影響可能是多方面的,涉及融資、補貼、研發和經營績效等,本文選擇從企業創新的角度出發,探究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后對創新水平的影響。
從企業角度分析,選擇與國有資本合作能夠降低民營企業的融資成本,更易于爭取到由政府主導分配的資源,如補貼和稅收優惠。此外,民營企業有了政府更多的支持與保護,所受到的行政管制也能夠有所減少,產權受到侵害的風險也能夠降低。因此,如果民營企業能夠通過引入國有資本實現上述改變,那么企業的創新水平將有所提升。但是,從政府角度來說,與民營企業合作能夠增強自身對經濟資源的控制力度,可以將政策目標擴展到民營領域,比如要求民營企業增加雇傭數量,以降低失業率,進而實現社會效益最大化。但這樣會導致民營企業的經營目標被扭曲,經營業績勢必會受到影響,創新水平可能降低。本文將基于理論分析,進一步利用經驗數據,實證檢驗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改變,并從行政壁壘和產權保護力度兩個角度分析可能存在的異質性。
無論從理論還是實證層面,已有文獻主要探究民營企業選擇與國有資本進行合作的影響因素,而國有資本引入后對民營企業的影響卻鮮有學者進行理論闡述和實證檢驗。本文選擇從企業創新的角度,在理論層面闡述國有資本帶給民營企業的影響。
第一,民營企業可以通過與國有資本的合作降低融資成本、獲取更多的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緩解融資約束,進而開展更多的創新活動。由于國有企業能夠獲得較低的融資成本,而融資約束緩解有利于企業創新[3],因此,民營企業獲得國有資本支持后,原本嚴格的信貸標準能夠得以放松,融資成本得以降低,將會有更多的資金用于開展創新活動。此外,國有企業更容易獲得政府主導分配的稀缺資源,比如政府補貼。[2,4]更多的政府補貼意味著更輕的融資約束,將會激勵企業進行研發創新。[5]民營企業國有化除了能夠獲得較低的融資成本和更多的政府補貼外,稅收優惠力度也會加大,稅收減免能夠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進而激勵研發創新。[6]綜上所述,可以預期以下假設成立:
假設1:由于民營企業可以通過與國有資本合作降低融資成本,獲得更多的政府補貼和更大的稅收優惠,進而激勵研發創新。因此,國有資本可能有利于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提升。
第二,行政壁壘高的地區,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后創新水平提升更顯著。與國有企業相比,民營企業面臨更多的行政壁壘。[1]而行政壁壘可以通過作用于創新與市場結構的關系間接影響企業創新。[7]因此,如果民營企業與國有資本進行合作后的行政壁壘降低明顯,那么可以預期企業研發創新水平將提升更多。因此可以形成以下假設:
假設2:行政壁壘高的地區,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提升可能更為顯著。
第三,產權保護力度差的地區,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后的創新水平提升更明顯。當正式制度無法得到實施時,政府在解決經濟糾紛過程中起到主導作用。[8]因此,國有產權更容易得到政府支持。獲得國有資本支持的民營企業,在面臨正式制度缺失帶來的經濟糾紛時,往往能夠獲得政府的支持,降低產權受到侵害的可能。因此,如果民營企業與國有資本合作后產權侵害風險得以降低,那么將有利于企業研發創新。因此,可以推出以下假設:
假設3:產權保護力度差的地區,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提升可能更為顯著。
第四,上述三點均基于國有資本能夠為民營企業帶來益處的假設分析。但是從政府角度來看,如果政府推行國有化的目的在于資源控制[9],或者以較低的成本干預民營企業[4],獲取政治收益最大化,那么將難以評估民營企業能否從合作中獲得好處。如果政府希望通過參與民營企業經營活動實現資源控制與政治收益,那么將有可能向所合作的民營企業尋租,迫使民營企業承擔更多的政策性任務,比如增加就業。更多的政策干預和更重的社會責任將扭曲民營企業的經營目標,降低企業績效。經驗證據也揭示出民營企業在引入國有資本后雇傭了更多的員工,支付了更高的工資,支出了更多的管理費用,獲得了更差的經營績效。[10]因此,可以推出以下假設:
假設4:基于政府資源控制的目的,可以預期國有資本不利于民營企業提升創新水平。
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進行“混改”具有很強的選擇性。基于政府角度,如果政府扮演“幫助之手”,那么,合作的目標將會是那些處于經營困境的民營企業。如果政府是為了政治利益最大化,那么“擇優而取”將是民營企業與國有資本合作的重要特征。為了增加財政收入等政策目的,政府將會選擇經營狀況良好的民營企業。從企業角度來看,融資成本、行政壁壘、產權保護都是影響民營企業主動尋求與國有資本合作的因素。假設經營狀況越好的企業越有可能參與此類合作,而經營狀況顯然和研發創新正相關,如果在評估國有資本對企業創新水平影響時忽視經營狀況這一因素,那么將可能導致選擇性偏差。為了解決可能存在的選擇性偏差,本文選擇利用傾向得分方法。首先基于國有資本引入選擇模型計算處置得分,然后利用處置得分通過匹配或者逆概率加權實現處置效應方程的估計。模型設定如下:
(1)
(2)
其中,NationChoice表示是否具有國有資本,Innovation表示創新水平,Nationalisation表示國有資本比例,Z表示影響國有資本引入的因素,X表示影響企業創新的其他因素,ε和μ為隨機干擾項。式(1)為選擇模型或者傾向得分模型,構建協變量Zi和選擇變量NationChoice的關系模型。式(2)為處置效應模型,用于評估處置變量Nationalisation對結果變量Innovation的影響,α1表示處置效應。利用傾向得分進行逆概率加權估計的步驟是:根據選擇模型即式(1)計算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概率p。在估計處置效應模型即式(2)時,設定未引入國有資本樣本權重為1/(1-p),引入國有資本樣本權重為1/p,進行逆概率加權估計。
1.被解釋變量。本文用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度量被解釋變量企業創新水平。創新投入采用R&D支出強度度量,即R&D支出占總資產的比重。創新產出采用專利申請數量度量。創新效率采用每萬元R&D支出的授權專利數量度量。
2.解釋變量。本文的解釋變量為國有資本,現有研究通常根據民營企業國有股比例的變動進行度量,具體采用0-1虛擬變量的形式進行計算。[11]本文遵循該方法,將選擇模型即式(1)中的NationChoice設定為0-1虛擬變量,1表示民營企業有國有股;0表示無國有股。處置效應模型即式(2)中的處置變量Nationlisation,以國有股比例進行度量。
3.控制變量。為了避免可能發生的選擇性偏差問題,需要控制影響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影響因素。參考已有文獻,控制企業特征包括:規模(總資產的自然對數)、年齡(存續時間加1的自然對數)、盈利性(凈資產收益率)、成長性(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債務融資成本(利息支出除以負債)和稅負(稅費除以主營業務收入)。控制地區因素包括:經濟發展水平(人均GDP)、產權保護(累計專利糾紛與累計專利授權數量之比)和行政壁壘(國有企業雇傭工人比例)。除了影響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因素外,評估國有資本對企業創新影響時還需要剔除影響企業創新的其他因素。具體包括:管理層激勵(管理層持股比例度量股權激勵,管理層薪資除以主營業務收入度量薪酬激勵)、股權集中度(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規模(總資產的自然對數)、成長性(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杠桿水平(資產負債率)以及盈利性(凈資產收益率)。
本文所需上市公司樣本及其財務數據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人均GDP來自EPS中國宏觀經濟數據庫。國有企業就業人數來自EPS中國勞動經濟數據庫。計算產權保護所需數據來自歷年《國家知識產權局統計年報》。根據《新會計準則》要求上市公司從2007年1月1日開始單獨披露研發費用,2007年以前的研發費用通過國泰安數據庫的財務報表附注子庫獲取。國泰安數據庫中專利數據最早為2007年,之前年份則根據王永欽等[12]所匹配的上市公司專利數據補全。
樣本篩選條件:選擇制造業上市公司,即行業代碼為字母C開頭;剔除有過ST等特殊處理的樣本;剔除數據缺失樣本。由于部分年份的專利數據來自非國泰安數據庫,研發數據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的不同字庫,所以可能造成某一個公司在某一年份只有研發數據而無專利數據,或者相反,如果要求研發和專利必須同時具有,會造成大量樣本被刪除。因此,本文選擇在研究某一變量時,只要求該變量數據完整。比如在以專利為被解釋變量時,只選擇專利數據未缺失樣本。這樣造成的后果是評估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時可用樣本量不一致。
1.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影響因素。基于傳統傾向得分方法,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影響因素估計結果如表1第2~4列所示。從第2~4列所呈現的估計結果來看,雖然在檢驗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時所使用的樣本不同,但是國有資本影響因素的估計結果呈現一致性,大部分變量具有統計顯著性。具體來看,規模、成長性、年齡和行政壁壘均顯著大于0,意味著規模越大、成長性越好、成熟度越高以及所在區域行政壁壘越高,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概率越大。債務融資成本和經濟發展水平與國有資本呈現負相關關系,說明企業債務融資成本越低,所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越差,越有可能選擇與國有資本進行合作。

表1 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影響因素估計
2.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影響。為了規避選擇性偏差,本文基于表1所得結果計算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概率,以此概率設定樣本權重,進行國有資本與民營企業創新水平關系的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影響
依據表2所給出的實證結果,可以很清楚地發現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的影響均是積極的。具體來看,以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為被解釋變量時,處置變量國有資本的系數分別為0.021、1.027和0.008,均在1%水平下顯著,說明國有資本與民營企業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之間呈現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依據前文的理論分析,民營企業通過引入國有資本可以降低融資成本,獲取更多的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這些因素能夠積極影響企業研發創新,因此可以預期國有資本能夠帶來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提升。但是如果政府期望通過合作利用民營企業實現政策目標,那么被強制施加的政策性任務將會扭曲民營企業的經營目標,損害經營績效,導致企業創新水平下降。在控制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影響因素后,實證結果表明假設1成立,假設4未成立,即民營企業通過引入國有資本提升了自身的創新水平。
本文在進行國有資本和民營企業創新水平關系評估時,為了避免國有化選擇性可能造成的選擇性偏差問題,利用傾向得分方法基于選擇模型即式(1)估計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概率,進而采用逆概率加權估計處置效應模型。在選擇模型中,將被解釋變量Nationchoice根據處置變量Nationalisation是否為0設置為0-1虛擬變量,這是傳統傾向得分方法常用的方式,但是可能存在三個方面的問題。第一,傳統傾向得分的計算往往基于離散選擇模型,也就是說要求處置變量為離散類型。連續型處置變量在現實中十分常見,例如本文所關注的國有資本。由于傾向得分的廣泛應用,一些文獻不得不基于某些門限值將連續型處置變量劃分為若干離散值,但是此類做法存在的一個問題,就是無法充分利用樣本信息。[13]第二,傳統傾向得分的計算需要假定得分模型或選擇模型被準確設定。Kang 和Schafer[14](2007)發現在那些處置變量為二值類型,可以應用傳統傾向得分方法的問題中,實證結果對于得分模型的設定非常敏感。第三,傳統傾向得分方法需要檢驗協變量的平衡性,盡量消除處置變量與協變量的相關性。通常平衡性的實現需要進行協變量及得分模型的調整,其中難免存在主觀性,特別是協變量個數過多時,平衡性往往難以滿足。為了克服傳統傾向得分方法在以上三個方面的問題,Fong等[15](2018)提出了協變量平衡廣義傾向得分方法(Covariate Balancing Generalized Propensity Score,CBGPS),該方法在將傳統二值處置變量拓展為連續型處置變量,并且在估計得分模型的同時,最小化協變量與處置變量之間的相關性,使得平衡性得以較好滿足。相比傳統傾向得分方法,CBGPS降低了處置效應對于選擇模型設定的敏感性,處置效應的估計更加準確。(1)有關模型詳細內容可以參考原文。基于CBGPS方法得到樣本權重后,采用逆概率加權方法對國有資本和企業研發創新之間的關系進行評估。
1.重新估計選擇方程。基于CBGPS方法的實證結果如表3所示。規模、成長性、稅負、年齡、行政壁壘和產權保護與國有資本顯著正相關。盈利性、債務融資成本和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與國有資本顯著負相關。從企業特征來看,國有資本越多的民營企業普遍具有規模越大、盈利性越差、成長性越好、債務融資成本越低的特征。從區域特征來看,經濟發展水平較低、行政壁壘較高、產權保護程度越差的地區,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程度越高。與國有資本變量為離散型相比,不難發現,無論從系數的顯著性水平還是與理論相符的程度上看,將選擇模型中的Nationchoice當作連續型變量處理要比離散型效果更好。

表3 基于CBGPS方法的國有資本影響因素估計
CBGPS方法的一個重要優勢是在估計選擇模型即國有資本影響因素時,以處置變量(國有化)和協變量(企業特征和區域特征)的相關性為約束條件,保證處置變量和協變量之間具有較低的相關性即較高平衡性。表4給出了協變量平衡性的描述,由于處置變量為連續型,因此不能進行傳統傾向得分方法所要求的均值相等性檢驗。不過從相關系數的計算結果來看,CBGPS估計后的相關性(加權)相比原始相關性(未加權)有了大幅降低,從最后一行絕對值平均結果來看,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的原始平均值相關性為0.070、0.064和0.071,但是加權后的平均相關性為0.010、0.008和0.009,國有資本和企業特征以及區域特征的相關性大幅降低,意味著CBGPS方法能夠保證處置變量和協變量的平衡性。

表4 協變量平衡性描述
2.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影響的評估。為了應對傳統傾向得分模型的弊端,將選擇模型中的Nationchoice設定為連續型變量,即與處置效應模型中的處置變量Nationalisation相同,采用國有股比例度量。利用CBGPS方法所得到的樣本權重,重新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和國有資本的關系進行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可以很清楚地發現,即使更改選擇模型設定,采用不同實證方法估計,民營企業國有資本依然與創新水平正相關,國有資本提升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實證結果十分穩健。具體來說,處置效應模型中被解釋變量為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時,國有資本的系數估計分別為0.021、0.780和0.003,至少在10%水平下顯著大于0,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與國有資本之間顯著正相關,民營企業中國有資本越多,創新水平提升越顯著。

表5 基于CBGPS方法的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影響的評估
根據行政壁壘和產權保護變量的中位數,將樣本一分為二,應用CBGPS方法分別檢驗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影響,結果如表6和表7所示。

表6 基于行政壁壘的異質性分析

表7 基于產權保護的異質性分析
考慮行政壁壘帶來的異質性影響,相比行政壁壘較低的地區,高行政壁壘地區的民營企業通過引入國有資本帶來了更為顯著的創新水平提升,假設2成立。具體而言,基于高行政壁壘樣本的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的估計結果為0.019、1.186和0.147,至少在5%水平下顯著大于0,該估計結果與前文國有資本促進企業創新水平的結論相一致。但是低行政壁壘地區的企業,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的系數估計結果分別為0.018、-1.490和0.031,并未獲得任何水平的顯著性。綜上可見,地區行政壁壘顯著影響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改變,行政壁壘越高,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提升越顯著。
地區產權保護力度不同,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的影響也不一致。具體而言,強、弱產權保護力度下的創新投入估計結果分別為0.044和0.005,說明產權保護較強的地區,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后的創新投入增加更為顯著。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的表現與行政壁壘相似,產權保護力度較強地區的參數估計分別為0.230和-0.005,系數均不具備統計顯著性。而產權保護力度較強的地區,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的系數估計為1.277和0.277,至少在5%水平下顯著。說明產權保護力度較弱的地區,民營企業通過與國有資本合作能夠獲得更為顯著的創新產出增加和創新效率提升。
本文從理論層面論證了國有資本對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影響。從企業角度來看,國有資本能夠降低民營企業融資成本,緩解民營企業的融資約束以及獲得更多的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因此,與國有資本的合作將可能提高民營企業的創新水平。但是如果政府目的在于控制經濟資源,以較低成本干預經濟,進而實現政策目標,那么國有資本將會為民營企業帶來更多的政策性任務,扭曲經營目標,降低經營績效。此時國有資本可能會降低民營企業的創新水平。為了對理論假設進行檢驗,本文以制造業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評估國有資本與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關系,相關結論歸納如下:
第一,民營企業通過引入國有資本實現了創新水平的提高,體現為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顯著增加,創新效率顯著提升。本文采用傳統傾向得分方法,基于選擇模型估算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的概率,利用逆概率加權方法評估國有資本和民營企業創新水平的關系,研究發現,無論創新投入、創新產出還是創新效率均與國有資本顯著正相關。即使變換選擇模型設定后,采用CBGPS方法的估計結果同樣表明民營企業中國有資本越多,創新水平提升越顯著。
第二,民營企業所處地域環境顯著影響國有資本帶來的創新水平改變,體現為行政壁壘越高的地區,民營企業通過國有資本獲得的創新水平提升越顯著;產權保護程度越差的地區,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的提高越明顯;產權保護程度越好的地區,創新投入的增加越多。已有研究指出,民營企業尋求與國有資本合作的部分原因在于地區行政壁壘太高和產權保護力度不夠,因此,本文基于行政壁壘和產權保護指標將樣本進行分組估計后發現,位于行政壁壘較高地區的樣本,處置變量的系數十分顯著;而利用行政壁壘較低地區的樣本估計后,國有資本對創新水平未產生任何顯著影響。對于產權保護力度弱的地區,代入樣本數據后的估計結果顯示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顯著。但是在產權保護力度強的地區,企業的創新投入增加更明顯。
基于本文研究的結論,今后加強國有資本和民營企業合作需要關注兩點問題。首先,要規避可能損害民營企業發展的政治目的。理論上,國有資本引入有可能成為地方政府控制資源、實現政治利益訴求的手段。地方政府選擇與民營企業進行合作時,應該盡可能地規避不利于民營企業健康發展的非經濟目的,減少對于民營企業日常經營活動的無效率干預。政策性任務的強加只是一種短視決策,可能在短期內獲得成效,但是從長遠來看,并不利于地方經濟的良好發展。其次,要明確國有資本的優勢,限定其職責范圍。與民營企業進行合作時,一定要清楚各自的優勢以及劃分相應的職責范圍。國有資本要積極拓寬民營企業融資渠道,特別是銀行貸款。國有資本應該充分利用自身優勢,為民營企業的研發創新活動爭取更大的補貼力度或稅收優惠,在行政審批以及產權糾紛上盡可能提供更多的支持與保護,為民營企業研發創新營造良好的環境。而對于民營企業的日常經營管理活動,國有資本應該盡量減少直接干預,加強政策宣傳與教育,引導民營企業自覺履行社會責任,實現社會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