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戈 蔡潤杰


摘 要:自2007年我國全面提出綠色信貸政策到2019年第九個綠色金融改革試驗區在蘭州成立,綠色信貸已成為企業重要的綠色融資來源,發展綠色經濟是構建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必然要求。本文基于2001—2017年31個省份的面板數據,運用固定效應模型分析全國及中部、東部和西部地區實施綠色信貸政策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回歸結果表明,綠色信貸政策的實施可以從正向促進整體及中部、東部、西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
關鍵詞:綠色信貸;產業結構升級;固定效應模型
中圖分類號:F8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1)04(a)--04
我國經濟快速發展背后的生態環境、資源枯竭問題日漸突出,如何保持經濟可持續發展,調整產業能源結構已成為各國關注的焦點問題。2007年,中國人民銀行等聯合發布了《關于落實環境保護政策法規防范信貸風險的意見》,該意見要求金融機構加強對企業和項目的環境制約,對資源消耗型、環境污染型企業的信貸投放進行限制。2016年8月,中國人民銀行等七部門聯合印發《關于構建綠色金融體系的指導意見》,2017年6月,國務院批復同意在江西等5個省份的部分地區開展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點,我國正逐步建成完整的綠色金融政策體系。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要構建以市場為導向的綠色技術創新體系,發展綠色金融,壯大節能環保型、清潔型產業。綠色信貸作為企業最重要的融資方式,具有鼓勵節能環保型企業發展,限制高污染、高能耗企業的信貸規模和資金來源渠道,推動兩高企業兼并重組,引導新能源發展的作用。如中國工商銀行在2018年發放4.2億元貸款用于促進洱海生態環境良性循環,對實現流域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1 文獻回顧
綠色金融作為當前重要的綠色金融工具,按種類可劃分為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綠色保險等。學者們對產業結構的研究也不僅僅停留在高耗能產業到環保型產業的簡單轉換,而是轉變為產業結構升級,由勞動密集型向技術型、清潔型產業的動態、深入轉化。
庫茲涅茨指出隨著經濟規模的逐漸擴大,現代經濟體系的逐漸完善及工業基礎設施構建完成,經濟結構會由第一、第二產業轉向以第三產業為主的發展階段。當經濟規模擴大到一定程度后,即技術進步的步伐加快,工業部門勞動生產效率空前提高,以商業金融、保險、技術服務等為主的第三產業迅速崛起,大量勞動力逐步轉向以第三產業為主。此時,經濟發展與環境質量便達到了協同促進的良性互助階段。余永澤等(2020)通過研究表明,將環境績效作為一項政府官員考核標準后,環境目標約束政策有效地推動了當地的產業結構升級并且對當地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了直接或間接的正向影響[1]。史丹(2020)指出產業結構升級存在“結構性紅利”可以促進資源合理配置進而推動中國經濟增長。產業結構變遷也會導致區域經濟發展的分化[2]。
黨晨鷺(2019)通過省級面板數據,對樣本內不同區域的綠色金融發展現狀和產業結構進行分析得出,發達地區的綠色金融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效果相較欠發達地區更顯著。綠色金融可以降低融資約束和分散融資風險,使企業更有效率地利用資金,促進技術進步和產業結構升級[3]。李毓等(2020)提出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的作用效果存在地區差異,在同一政策下,綠色信貸對東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要優于中西部地區。綠色信貸政策對第二產業有明顯的促進作用,但對第三產業產生了抑制作用[4]。王遙等(2019)基于模型的研究得出通過引入綠色信貸激勵政策促使銀行針對綠色項目的信貸規模增加,企業獲得資金的成本更低,綠色項目產值增加,產業結構升級加快,污染排放減少[5]。邵傳林等(2019)通過創新驅動路徑對綠色金融發展進行了分析,提出綠色金融對經濟結構轉變具有促進作用,對綠色金融實現過程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6]。
整體來看大多數學者都支持綠色信貸政策的實施對產業結構升級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同時綠色信貸政策通過貸款期限和利率等方面優惠政策的實施,引導資金融通,促進環境資源的有效配置,以實現產業結構調整以及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但不同區域間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效果存在差異。
2 理論分析和研究假設
綠色信貸通過對綠色支持行業的細分,將資金投入于節能、環保等項目中。綠色信貸規模的擴大有利于增強技術創新能力,引進創新性人才,為產業結構升級提供技術支持。在綠色信貸政策的激勵下,商業銀行的信用風險降低,聲譽提高,進而銀行的成本效率得到提高。銀行更愿意為技術含量高、污染排放低的企業提供充足資金,由此會減少高能耗產業的信貸來源,促進環境友好型產業的發展。因此,綠色信貸政策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高耗能、高污染企業的盲目無序擴張,促進可持續發展,同時可以拓寬綠色企業融資渠道,降低融資成本,進而促進產業結構升級。綠色信貸政策對推動我國綠色金融創新和第一、第二產業的轉型有重要指導意義,因此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綠色信貸政策的實施對產業結構升級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2004年政府工作報告中首次明確提出中部崛起戰略,2016年針對中部地區提出了推進工業結構優化升級,加強生態環境建設,實現可持續發展戰略。2000年國務院成立了西部地區領導小組,提出調整產業結構,加強生態環境保護和建設等五大戰略布局。2020年5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新時代推進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的指導意見》,意見提出要推動西部經濟質量發展變革。2006年,國家《十一五規劃綱要》中提出鼓勵東部地區率先發展等區域發展戰略。綠色發展是保證經濟可持續發展、從根本上解決污染問題的重要舉措,我國目前經濟增速緩慢,解決地方經濟困境還需從產業結構調整入手。但區域間政策導向不同,經濟環境存在差異,并且實施綠色信貸政策過程中可能存在信息不對稱等情況,因此本文提出假設2:
假設2:由于各區域間存在差異導致綠色信貸政策對中部、西部、東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存在異質性。
3 變量選取與模型構建
3.1 實證模型設立
本文通過選取2001—2017年31個省份的面板數據,實證研究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構建的計量模型如下:
其中,Suf為核心解釋變量,、、、、和為各解釋變量的系數,為隨機誤差項。
3.2 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產業結構升級表現為第一產業向以第二、第三產業為主導的轉換,由低附加值產業向高附加值產業轉換。產業結構升級的評價標準一般包括兩種:第一種是第二產業增加值與第三產業增加值之和占GDP的比重;另一種是以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之比作為衡量標準。本文選用第一種方法來衡量產業結構升級(Tra) (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
(2)解釋變量:我國自2007年提出綠色信貸政策,綠色信貸規模在不斷擴大,已成為目前我國綠色產業主要的融資來源。本文通過引入政策虛擬變量研究綠色信貸政策實施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即綠色信貸政策實施前的年份(2001—2006年)取值為0(Suf=0),實施綠色信貸后的年份(2007—2017年)取值為1(Suf=1)。
(3)控制變量:本文參考了其他學者對控制變量的選取,將控制變量選為對外開放程度(IN),采用對數化處理并按當年匯率將美元換算成人民幣后的外商直接投資額;城鎮化水平(Cit),用城鎮人口占各地區年末總人口的比重來表示;政府支出 (GI),采用政府支出占各地區生產總值來衡量;研發強度(RD),采用各地區工業企業研發經費支出占主營業務收入的比重來衡量;出口(EX),用各地區出口額占GDP的比值來衡量 (數據來源于《中國金融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經濟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及相關網站)。
4 實證結果分析
表1為綠色信貸對整體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系數為正,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表明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有正向促進作用。此結果驗證了假設1。綠色信貸政策的提出擴大了綠色企業的融資渠道,有利于企業向清潔型、技術型產業轉型,有力地推動綠色產業的規模化發展,也間接促使“非綠色”企業的轉變。政府支出系數為正且在1%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說明政府公共財政支出能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政府通過加大對綠色企業的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有利于激發綠色環保企業的發展,抑制污染型企業的規模,加快第一產業第二產業向第三產業的轉變。出口的影響系數為正,在1%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表明出口的增加可以提升工業綠色競爭力[7]。
表2回歸顯示綠色信貸對中部地區、西部地區和東部地區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模型1表示,綠色信貸對中部地區產業結構升級具有正向促進作用,且在1%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綠色信貸政策是保持經濟可持續發展、調整產業能源結構的一項重要舉措。政府支出對產業結構升級產生抑制作用,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可以解釋為:中部地區主要以第一、第二產業為主,經濟發展主要靠“規模”驅動。而地方政府官員為完成政績考核,獲得政治上的晉升,會選擇通過驅動勞動密集型和資源密集型產業以獲得短期內經濟快速增長,但是這種政策選擇會使產業結構升級變得困難[8]。出口和研發強度對產業結構升級具有促進作用,且分別在1%,5%顯著性水平下顯著。
在模型2中綠色信貸對西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有正向促進作用。政府支出對產業結構升級具有正向影響,在1%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自2000年3月國務院提出西部大開發戰略以來,西部地區政府重視經濟高質量發展和環境保護政策的實施,積極落實新政策,加快基礎設施建設,促進以服務業為主的第三產業發展。基礎設施的建設有利于吸引外商及高科技企業投資,形成產業群,利于由勞動密集型企業轉向技術型企業。對外開放程度的回歸系數為負且在10%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說明外商對我國的投資并沒有直接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可能的原因是:在2001年到2017年外商直接投資主要分布于資源型產業,低附加值項目對促進產業結構升級的技術投資較少。
在模型3中綠色信貸對東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城鎮化水平對產業結構升級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在1%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可以解釋為:城鎮化程度越高,勞動力流向資源密集型和勞動力密集型等傳統產業的可能性越大,不利于產業結構的調整。研發強度對產業結構升級有正向推動作用,在5%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研發投入可以促進企業技術進步,提升創新力和綠色競爭力。政府支出和出口對產業結構升級均存在正向促進作用,且在1%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綜合模型1,模型2和模型3的結果,驗證了假設2。
5 結論與政策建議
5.1 結論
本文選取2001—2017年31個省級面板數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分析得到如下結果:在整體回歸中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在分區域回歸中得出綠色信貸對中部、西部、東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均具有正向影響,但區域間存在差異性。此外本研究還發現政府支出和出口對整體和西部地區、東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也具有明顯促進作用。
5.2 政策建議
(1)目前有關綠色金融的法律體系還未健全,僅依靠中國人民銀行、銀保監會、證監會等監管機構頒布的規章制度是不夠的,要建立系統性的法律保障體系,與國際體系接軌,并隨著經濟形式的發展而不斷完善更新,適時調整。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要深入開展國務院大督查,推動改革發展政策和部署的落實。在綠色信貸政策實施過程中要對監管標準進行公開,對資金流向進行披露,規范綠色項目認證評價流程。
(2)現有綠色金融產品覆蓋范圍小,資金來源不足,需轉型的企業無法得到精準扶持。我國綠色金融仍以政策導向為中心,金融機構對綠色金融產品研發投入力度不夠,缺乏產品創新性。銀行綠色信貸業務范圍主要針對的是大型高耗能、高污染的企業,針對小型環保企業的信貸規模存在限制,許多綠色產業鏈上的小微企業、農民得不到足夠的資金支持。金融機構應加大綠色金融產品的研發力度,發展新的綠色金融體系,根據社會經濟發展步伐適時調整原有的產品,以適應現代經濟的發展。在加強創新的同時應注重人才培養力度,利用高校研發資源,與高校聯合培養專項人才,以人才帶動產業結構轉變[9]。
(3)我國綠色金融仍處于起步階段,一些基礎性工作還需完善。綠色金融產品具有融資期限長、收益率較低等特性,因此各部門應當加大支持力度,保證金融機構的積極性。為激發市場主體積極性,政府應適時運用存款準備金、財政支出等手段,擴大信貸投放、降低貸款成本,從財政支出上推動產業結構調整,使資金精準投向綠色項目。政府應加大對綠色企業的貸款優惠、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對高耗能、高污染企業降低信貸投入,減少政策優惠力度,使資金更多地流向高科技綠色產業和環保型產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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