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琳
摘要:中國音樂史學,是根植于中國傳統優秀文化的學科。以世界視野對其進行研究,有利的促進了它的發展。本文旨在從“比較音樂學”及“多重證據法”兩個方面進行論述,以揭示世界視野在中國音樂史學發展過程中的重要價值。
關鍵詞:世界視野 比較音樂學 多重證據法 中國音樂史學
世界歷史理論是馬克思運用唯物史觀的方法,為研究近代以來世界經濟與社會的發展創立的。要想把握人類社會發展的規律,正確認識和處理經濟全球化環境下的各種重大關系,推動人類社會進步,就應該充分學習和熟練掌握世界歷史理論,培養以世界的眼光和全球視野看待事物的眼界。《馬克思主義與社會科學方法論》一書中說道:
“毋庸諱言,馬克思未能看到二十世紀以來發生的科技革命、知識經濟、跨國公司及其所推動的人類生產力的超乎想象的發展和社會階級結構的新變化,也沒有考慮到資源短缺、生態危機對人類社會發展的嚴重影響,甚至可以說馬克思由于對資本主義自我調節能力、民族性的重要作用的估計有所不足,因而對世界歷史時代持續時間的預判也明顯過短,但這些都不能作為否定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的根據。相反,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所包含的那種廣闊的世界視野、深邃的歷史眼光、科學的態度和人類解放的情懷,對于我們分析當代世界發展趨勢、處理經濟全球化時代的各種重大問題,仍然具有著非常重要的方法論意義。”
在中國音樂史研究中從王光祈的“比較音樂學”開始,到當今研究中的“多重證據法”等多種研究方法都是對西方科學研究方法的借鑒與學習。世界視野應用于學術中,最核心的是如何將外來文化與中華民族的文化進行合理的融合。世界視野在中國音樂史專業研究中的運用很多,本文僅從中國音樂史對于“比較音樂學”的運用以及“多重證據法”的運用方面進行佐證探討。
一、世界視野與“比較音樂學”
世界視野對于中國音樂史學研究中的“比較音樂學”的產生與發展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比較音樂學”最顯著的性質就是跨越文化、跨越民族(或族群)、跨越國界,乃至跨越語言。比較音樂學的研究理論與方法是在“跨視域”的基礎上,用來區別于民族(族群)音樂研究或國別音樂研究的。日本學者竹內敏雄認為“比較音樂學”是“比較研究諸民族音樂的學問”。這里所說的“諸民族音樂”其實是稍顯籠統的說法。“比較音樂學”的代表人物王光祈,于1920年遠赴德國留學,1923年轉而攻讀音樂,1927年入讀柏林大學,且專攻音樂學專業,1934年取得波恩大學博士學位。他的研究,可以說是東方民族音樂之濫觴。德國留學期間,王光祈先生在其老師——霍恩博斯特爾的影響下,將比較音樂的視域劃分為中國、希臘以及波斯—阿拉伯三大體系。這三大體系本身就是“全球化視野”的表現。他的另一位老師——薩克斯則從“異民族”的角度提出一種以歐洲音樂為中心去研究歐洲以外的民族音樂的視角。王光祈雖然受到其老師霍恩博斯特爾以及薩克斯的跨視域文化視野的影響,但他對待不同民族音樂的客觀歷史事實,就有不同的文化態度。
這種“比較音樂學”研究,充分地體現了“世界視野”在中國音樂史學研究中的重要意義。正是這樣的全球視野,使得我們能夠達到“以彼觀己”的廣闊視野維度。對其他民族的音樂進行了解和把握,并將中華民族傳統音樂與之對比,能使我們更好地把握中華民族音樂之于其他民族的獨特性,更能展現中華民族獨特的文化底蘊。同時,也正是這樣的對比研究,讓我們看到中國音樂所存在的不足。這就要求我們要辯證地對待中華民族的優秀音樂文化,既要“說其長”,也要“道其短”。從而不斷完善,實現“文化自信”。
二、世界視野與“多重證據法”
世界視野對“多重證據法”在中國音樂史學中的發展及運用具有促進及擴充作用。“多重證據法”是指多種證據彼此滲透結合,從而得出客觀真相的科學證據法則。其對中國音樂史學研究中“多重證據法”的發展和完善起到了指導和輔助作用。源于王國維先生“二重證據法”的提出,一方面清代乾嘉學派的考據學傳統對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另一方面,他結合一系列考古發現的新材料進行史學研究,這是對西方近代史學研究方法的采納。21世紀以后隨著西方民俗學、社會學、人類學等學科進入中國,以“二重證據法”為基礎誕生的“多重證據法”應運而生。在中國音樂史學中表現為對“文獻典籍”“文物考古”“口傳證據”等多種材料對同一事物的相互佐證。
證據法則在近代西方發展的背景為啟蒙運動,這是繼文藝復興運動之后,思想文化領域的又一次重大變革。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肖艷老師的書中提到:“人文主義”史學的成就在18世紀前后,就已經被西方近代史學繼承與發揚。在新的時代下,西方史學更是被推到一個新的水平線上。實際上,18世紀開始,許多歷史上零散的成果之間的聯系及其必然性才被揭示。書中指出:發現史料、考訂史料,建立客觀的歷史知識就是歷史學家的工作。無論西方或是中國的史學界“多重證據法”均為進行學術研究的重要法則。在西方,“歷史”之意為調查報告,表示作者親眼目睹或依據所見之歷史紀念物,來探尋其背后的歷史故事,加以記錄的。古希臘學者阿基米德用水位變化測王冠的黃金含量這一例子表明從那時起,西方便開始用“證據與科學”證明某些問題。運用中外一體、世界視野對中國音樂歷史進行研究,有力的促進西方實證主義的科學研究方法與中國音樂歷史之融合。
音樂學界公認的一代宗師楊蔭瀏先生知識淵博、視野廣泛、學術成果頗豐。其研究成果幾乎涉及音樂學界的所有門類,包括音樂史、樂律學、占卜學、西方宗教音樂、樂器學、樂種學、戲曲學、考古學、曲藝學、譯著、詩歌、創作,等等。作為20世紀十分重要的兩部音樂史著述,楊蔭瀏先生的《中國音樂史綱》與《中國古代音樂史稿》是產生于不同時間點的研究成果。在這兩部著作之間的這段時期是中國音樂史學發展的重要階段,也是“多重證據法”形成的重要時期。這一時期,考古學與民族音樂學相繼開始發展,以楊蔭瀏為代表的音樂史學家開始不僅僅從“文獻到文獻”,而是結合考古學、民族音樂等學科進行研究。20世紀80年代,馬克思主義哲學思想廣泛傳播,以馬克思唯物史觀為指導思想的學術理念,使得學者們在研究過程中更為理性。既重視傳統的文獻資料,又吸收考古發現的各種實物及圖像,同時還吸收民族音樂學的研究方法,調查運用各種“活”材料,十分嚴謹。其中,繆天瑞先生對楊蔭瀏先生的評價為:“楊蔭瀏先生撰寫中國古代音樂史,拋棄了‘從文獻到文獻的舊習,而通過他對民族民間音樂演奏演唱的實踐和民間音樂調查研究的成果,來深入理解傳統音樂文獻,賦予傳統音樂文獻以真實的涵義。這就是他能寫出光輝著作《中國古代音樂史稿》等的關鍵所在。”
楊蔭瀏先生在研究過程中,意識到音樂史研究需要運用和把握多重資料與多重學科的考證研究方法。樂器研究方面,楊先生用大概三年的時間,做了大量簫和笛子,他說:“因為當時沒有測音儀器,我曉得用耳朵聽的音準,從音響學來說,每個人的耳朵是有一定的誤差的,如果那樣寫出來是不夠科學的……”楊先生認為要依據音響學的知識進行測音,這樣才更為科學。
隨著全球化視野的不斷發展,西方現代思想學術視野下的證據法則對中國音樂史學的研究產生了重要的影響。主要包括客觀主義和實證主義兩種。客觀主義的史料考證原則為重視證據的來源與運用。“內證”與“外證”相結合的方法可以確保史料的準確性。其中“外證”指的是,為了證實歷史的真實性,而對各民族、各區域的相關史料、相關著作以及其他的相關記錄等內容進行對比性研究的方法。而“內證”則指的是:為了判斷史料的真偽,將作者的身世、性格、心理狀態以及所處的立場等與著述內部的情況相互聯系、相互佐證的方法。實證主義史學指的是將自然科學的研究方法用于歷史研究中去探尋客觀史實背后的規律與必然性。與客觀主義相比較,實證主義更加強調從材料發現、歸納總結歷史發展的連續性、繼承性和規律性。
三、結語
本文通過對世界視野下“比較音樂學”及“多種證據法”的論述。旨在表明,中國音樂史學的研究理論及研究方法的發展,有賴于全球化的世界視野的提升。
首先,王光祈之“比較音樂學”用科學的研究方法對世界音樂進行了論述,是中國“比較音樂學”發展先鋒人物。他之所以能夠打破只用中國音樂的思維研究中國音樂史的僵局,就是因為他具有根植于內心的民族傳統文化做支撐,同時,他又接受了外國思維和知識體系。這樣一種全球化的視野使得他走在了音樂史學研究的前列,為后輩們走出一條科學之路來。
其次,“多重證據法”在中國音樂史學中的產生與應用也是基于馬克思“世界視野”的影響。這使得中國音樂史學研究走出了“從文獻到文獻”的單一性,豐富了中國音樂史學研究中方法與途徑的多樣性。為后輩指引了一條科學之路。從楊蔭瀏先生等眾多前輩對“多重證據法”的重視即可看出,學習西方科學的研究方法和規范,能有力促進中國音樂史學的成長。這就要求學術研究者要始終以寬容、開放的心態,以全球化的視野看待學術研究。當然,在吸收與借鑒外來文化的過程中,要用辯證的哲學眼光看問題,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要植根于中華民族的文化核心,將外來文化之精華融入到中華民族的血液中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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