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詠梅
進入新世紀以來,全球政治經濟格局發生了重大變化,尤其是2008年發端于美國的金融海嘯以及近期的新冠疫情,均暴露了西方新自由主義的邏輯缺陷。在資本邏輯影響下,勞動者的收入增速緩慢,生活水平長期處于較低狀態,依靠“無形的手”配置資源的經濟運行方式,使一些國家無法克服與生俱來的勞資矛盾,在反貧困實踐中不斷重演“伊斯特利悲劇”。正如一些學者所批判的,無論是先前英國主導時期的全球公共品供給模式,抑或是20世紀中期以來美國主導的全球公共品供給模式,始終沒能在世界減貧方面有所作為。(1)Hu H, Jiang T, Shi L,Viewing the World Significance of the Thought of“ A Community of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Manifesto of the Communist Party,International Academic Conference on Frontiers in Social Sciences and Management Innovation (IAFSM 2018), Atlantis Press, 2019,pp.20-25.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依托于數十年大規模扶貧開發,創造了使8億人口擺脫絕對貧困的奇跡,在理論上破解了世界反貧困的“伊斯特利悲劇”式反貧困難題,在實踐中向世界展現了脫貧攻堅的“中國智慧”。在脫貧攻堅收官階段,中國反貧困的步伐并未止步——中國正在代表新興經濟體和廣大發展中國家爭取更大的話語權。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世界經濟論壇2017年年會演講中所引用的國際紅十字會亨利·杜楠(Henry Dunant)的話:“真正的敵人不是我們的鄰國,而是饑餓、貧窮、無知、迷信和偏見。”(2)《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2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480頁。
中國脫貧攻堅戰在2020年如期收官之后,盡管完成了使8億人擺脫絕對貧困的艱巨任務,卻并沒有停止反貧困的步伐。自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提出“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以來,貧困問題在合作共贏框架內不斷受到西方各國的關注——努力擺脫貧困是合作共贏的首要目標之一。目前,在欠發達國家(地區)仍有10%左右的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區有高達42%的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3)參見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2020-04-30,https://www.un.org/sustainabledevelopment/zh/poverty/,貧困線標準為每天每人消費低于1.90美元。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Millennium Development Goals,MDGs)中的首要任務以及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s)的第一項便是要消除貧困。當代貧困理論研究成果表明,貧困是一個動態演進概念,其內涵已不僅停留在勞動力進行再生產所需的基本物質生活資料,而是隨著現代經濟社會發展的進步,涵蓋了更為廣泛的內容。譬如阿馬蒂亞·森提出的“權利型貧困”、西奧多·舒爾茨提出的“能力型貧困”、羅格那·納克斯和岡納·繆爾達爾提出的“循環積累因果型貧困”、阿比吉特·班納吉和埃絲特·迪弗洛提出的“文化型貧困”及世界銀行提出的“人文貧困”等等。諸多類型貧困的存在,使得世界反貧困的“伊斯特利悲劇”變得日益復雜,也是阻礙很多國家持續發展的重要障礙。
西方國家進行了長達數十年的反貧困實踐,減貧效果卻并不樂觀。美國紐約大學經濟學教授伊斯特利(William Easterly)等一批學者悲觀地認為,盡管全球經濟增長呈現出了向上的趨勢,卻仍有數億人處于極端貧困狀態中,生活得不到保障。雖然發達國家名義上持續投入了大量扶貧援助,卻收效甚微。(4)Easterly W.,“The White Man’s Burden”,The Lancet, 2006, 367(6): 2060.這種現象被稱作“伊斯特利悲劇”。“伊斯特利悲劇”所要傳遞的含義是:世界性貧困沒有得到緩解,根源不在于貧困人口的貧困,而在于全球貧困治理模式的“貧困”。進一步地,伊斯特利在其著作《經濟增長的迷霧:經濟學家的發展政策為何失敗》中談到,世界上的貧困存在著兩大難題:第一個難題是全球有數億人口掙扎在極度貧困線以下,他們亟待獲得發展援助。第二個難題是發達國家在過去的幾十年中,持續投入了數萬億美元的扶貧援助資金,卻至今收效甚微且預期不佳。
1.“伊斯特利悲劇”的第一個難題:貧困與高增長的惡性循環。從一般理論意義上講,經濟增長、經濟全球化和技術進步均被認定為具有促發展的做大蛋糕效應。西方發達國家以及一些欠發達國家均出現過高增長,卻并沒有如美國人威爾·羅杰斯所推斷的那樣產生預期的涓流效應。做大的蛋糕如何在國家間和一國內均等分享?一些經濟學家從低收入國可以通過高增長自動脫貧入手,預期富國和窮國將會發生收入水平趨同;社會學家從富國與窮國之間的發展歷程立論,認定各國的進步應是一個線性過程,因此,富國先行的路徑將被窮國所重復。事實上,這些假設都沒有轉化為現實,反而是貧者愈貧、富者愈富。“伊斯特利悲劇”在低收入的非洲國家尤為突出。
如圖1所示,亞、非洲低收入國家GDP增長盡管參差不齊,但盧旺達等國都呈現過高增長特征。與其高速經濟增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貧富差距狀況并沒有得到明顯的改善,貧困人口的貧困狀態也沒有得到相應的緩解。例如,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區,貧困的產婦死亡率高達33%,這一比例在發達國家僅為0.018%。(5)[印]阿比吉特·班納吉、[法]埃斯特·迪弗洛:《貧窮的本質》,景芳譯,中信出版集團,2013年,第1頁。

圖1 亞洲、非洲典型低收入國家GDP增長情況數據來源:根據亞洲、非洲典型低收入國家公布的GDP增長數據整理。
進入新世紀以來,聯合國等國際組織及英美等發達國家持續向低收入國家投放了大規模的官方援助,且近十年來官方援助增長幅度顯著上升(如圖2),然而,接受官方援助的國家貧困人口比例下降情況卻不盡如人意。

圖2 亞洲、非洲典型低收入國家人均官方發展援助凈額 數據來源:根據亞洲、非洲典型低收入國家公布的減貧數據整理。
在亞洲、非洲典型低收入國家中,除少數國家貧困人口比例有所下降外,其他國家接受國際官方援助后,貧困人口比例并沒有下降。與接受官方發展援助大幅上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南蘇丹、阿富汗、阿拉伯敘利亞共和國等貧困人口比重不降反升(如圖3)。

圖3 亞洲、非洲典型低收入國家貧困人口比例變動情況 數據來源:根據亞洲、非洲典型低收入國家公布的減貧數據計算而得。
2.“伊斯特利悲劇”的第二個難題:為什么國際扶貧援助數額巨大卻始終效果不佳?伊斯特利在《白人的負擔:為什么西方的援助收效甚微》一書中抨擊了西方國家的戰后國際援助,譴責戰后國際援助史上“最大的悲劇”:盡管人們認為非洲兒童無法享受一支抗瘧疾藥為一大悲劇,但是更大的悲劇是,在西方為非洲投入6 000多億美元的援助后,非洲兒童仍舊無法獲得十幾美分一支的抗瘧疾藥。他譴責道,“忍受貧困的人們在死亡線上掙扎,這不僅僅歸咎于漠視貧困的人們,同樣也歸咎于雖然渴望幫助卻不懂如何真正給予幫助的人們”。(6)[美]威廉·伊斯特利:《白人的負擔:為什么西方的援助收效甚微》,崔新鈺譯,中信出版社,2008年,第6頁。這也意味著,數萬億美元的國際援助與真正需要幫助的窮人是無關的。
如何幫助這些貧窮國家真正擺脫困境?牛津大學教授保羅·科利爾在《最底層的10億人:最貧窮國家為何日益衰敗?如何起死回生?》一書中認為,世界上現在有60個處于無助之中的國家(剛果、乍得等)中生活著10億人,這些國家都被糟糕的經濟制度和政治制度困擾著。西方發達國家有責任幫他們從中解脫出來。(7)Paul Collier,The Bottom Billion:Why the Poorest Countries Are Failing and What Can Be Done About It,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7,pp.3-13.伊斯特利卻對此表達了質疑。在伊斯特利看來,全球有數億人深陷極度貧困的泥潭,這證明西方國家反貧困是失效的,這種失效來自于反貧困制度的困境。世界援助之所以效果不佳,根源在于援助者試圖以破壞被援助地區原有的政策為代價(如早期英國主導的跨主權公共用品供給模式)。被援助的非洲地區戰后直到20世紀90年代末面臨的是:戰亂、停滯(倒退)、貧窮、瘟疫長期肆虐——經濟倒退與貧困惡性循環。這些事實竟然都發生在戰后全球和平發展的繁榮階段,這個繁榮階段超過了工業革命以來任一時期,各國從未快速地在財富和健康方面趨于平等。(8)[美]威廉·伊斯特利:《經濟增長的迷霧:經濟學家的發展政策為何失敗》,姜世明譯,中信出版社,2016年,第21-131頁。
事實上,“伊斯特利悲劇”的兩個難題長期得不到解決的根源在于資本主義私有制自身無法克服的缺陷。恩格斯指出,資本主義社會本質上就是一場以資本為武器的戰爭,這使得“每一個人都把別人僅僅看做可以利用的東西;每一個人都在剝削別人,結果強者把弱者踏在腳下,一小撮強者即資本家握有一切,而大批弱者即窮人卻只能勉強活命”。(9)《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第304頁。站在資本主義私有制立場上的西方貧困理論并不能解決“伊斯特利悲劇”。早在20世紀60年代,阿瑪蒂亞·森、安格斯·迪頓等經濟學家長期深入非洲諸國作貧困調研所形成的貧困理論研究成果,接二連三地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但是,非洲諸國至今仍苦苦掙扎在貧困的泥潭,這些理論成果并沒有給非洲諸國開出根治貧困的“良藥”。
以英美為代表的一些發達國家過度強調“無形的手”在資源配置中的有效性,極力否認“有形的手”的力量,不承認非市場的權力組織(政府干預)對經濟行為的積極作用,這種西方新自由主義邏輯的缺陷必然導致其貧困痼疾難以根治。相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發達國家盡管貧困人數占比較低,卻仍要面對貧困的挑戰。2016年高收入國家中仍有許多國家貧困發生率大于1%,譬如西班牙、希臘、匈牙利、意大利、斯洛伐克共和國、美國等。即使高度發達的國家,例如北歐國家丹麥、挪威、瑞典,也仍有0.3%的絕對貧困人口(如圖4)。

圖4 2016年部分高收入國家的貧困發生率(%)數據來源:根據世界銀行統計數據(世界銀行公布的數據截止到2016年)整理,該測度的依據是以1.9美元/人/天為絕對貧困線標準。
與發展中國家顯著的絕對貧困狀態不同,發達國家的貧困具有隱蔽性、動態變化性等復雜特征,即使發達的美國亦如此。“美國窮人通常是美國最弱勢的公民,即兒童、老人、單身母親家庭成員和那些低收入、低學歷者。”(10)Harrell R.Rodgers Jr., American Poverty in a New Era of Reform,ME Sharpe, 2006,p.6.一些新自由主義流派的學者將其貧困的根源歸于其人力資本要素稟賦較差。一些學者因此提出減貧的路徑在于提高個人要素稟賦。尤其是里根政府時期采用了涓滴效應理論,認為政府救濟不是救助窮人最佳辦法,救濟窮人最好的辦法是通過經濟增長使總財富增加,最終使窮人受益。在這樣的思維主導下,美國等發達國家的貧困成為了一種常態。2018年美國國內貧困率為11.8%,約3 810萬人口處于貧困狀態,美國原住居民、黑人和西班牙裔美國人的貧困率分別是25.4%、20.8%、17.6%,而白人和亞裔人口的貧困率為10.1%。美國官方發布的《補充貧困措施》認為老年人和殘疾人的貧困率分別是14.1%、25.7%(美國目前約有400萬殘疾人處于貧困之中),其貧困問題帶有種族不公平性、年齡歧視性和特殊人群偏見性色彩。(11)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統計數據整理,以美國政府劃定的貧困線為標準。
美英等西方發達國家難以克服的貧困難題表明,其所奉行的新自由主義理論主張自誕生以來便存在著內在邏輯缺陷與錯誤:其一,推崇“市場萬能論”,強調國家對經濟的宏觀調控與政策干預越少越好,或者國家不干預是對經濟最佳的治理,然而,市場在投入大量財力推動減貧實踐上常常是無能為力的;其二,強調私有制效率高于公有制效率,推崇經濟主體私有化的理念與幫助窮人達到公平、公正的待遇之間存在尖銳的矛盾;其三,奉行絕對自由化,倡導以有利于實現帕累托最優的自由的市場經濟取代政府宏觀調控政策,形成資本主導下的資源配置機制偏好于資本等要素,造成窮者愈窮,富者愈富,2000年至2010年美國貧困率由11.3%上升至15.1%就是一個充分的實證。雖然2010年后美國的貧困率有了明顯的下降,但2018年貧困率仍高達11.8%,比2000年還高0.5個百分點,貧困率不降反升(如圖5)。麥肯錫全球研究院2016年發布的報告稱,在過去的10年中,全球的25個經濟體中有70%的家庭收入呈現下滑趨勢,這無疑是貧困惡化的重要誘因。(12)Dobbs R., Madgavkar A., Manyika J., et al., Poorer than Their Parents: Flat or Falling Incomes in Advanced Economies, 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 2016,p.1.
“放心吧,底連長,那個鬼子已經死了。”孔老一瞇著眼左右一跳,迅速測好距離,再右手一伸,拉抬了一格標尺,把那鬼子套進了準星。

圖5 1990—2018年美國貧困發生率(%)數據來源: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公布的相關數據整理。
發展中國家面臨的減貧困境亦是新自由主義邏輯缺陷與內生極端化在反貧困層面的反映。數十年來,一些發展經濟學的著名學者致力于研究落后的農業國家或發展中國家如何實現工業化、擺脫貧困、走向富裕,其研究成果僅停留在著作里,諸多理論對于發展中國家擺脫貧困幫助極為有限。發展中國家的貧困問題是當今世界上最為復雜也是最難攻克的難題,尤其是撒哈拉以南的非洲(SSA)和南亞是全球貧困發生率、貧困人口集中度最高的地區(如表1)。國際新聞媒體常把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作為饑餓、經濟危機、政治動蕩、衛生問題突出的典型案例。(13)該測度的依據是以1.9美元/人/天為絕對貧困線標準。

表1 世界各地區貧困發生率
除自身制度因素導致的脫貧實踐舉步維艱外,自20世紀80年代始,撒哈拉以南地區因貿易條件制約被“鎖定”在全球價值鏈的底端,尤其受1979年石油危機影響,其借新興工業增長帶動減貧的希望破滅了,加之全球經濟放緩、利率上行,舉債國均陷入嚴重的債務陷阱,導致貧困惡化。在過去的60年里只有博茨瓦納、布基納法索、萊索托和塞舌爾的實際人均GDP呈現出正的增長率;2000—2010年只有埃塞俄比亞、毛里求斯、莫桑比克、盧旺達、蘇丹和坦桑尼亞的實際人均GDP增長率超過3%;津巴布韋、南蘇丹則遭遇了全面經濟崩潰,南非等國表現也不盡如人意。(14)資料來源于世界銀行2017年公布的相關數據。
貧窮的困境不僅在于貧困本身,更在于其帶來的系列負面連鎖效應,貧困率與犯罪率往往呈正相關關系:貧困率越高,犯罪率越高,社會越不穩定,矛盾越激化。貧困率也往往與經濟發展呈負相關關系,這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拉美漩渦”時期尤為明顯。從西方新古典主義經濟學的角度而言,如果貧困率在長時間跨度中不能下降,經濟增速就會受到極大的制約。正如一些學者指出的,“窮困的生活以及收入的不平等使這部分群體無處宣泄的憤怒情緒轉向民粹主義,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后,茶黨運動、‘占領華爾街’運動的興起、特朗普在大選中的獲勝和桑德斯獲得民主黨候選人提名,均是美國當代民粹主義興起的表現。”(15)朱明玉:《美國的貧困問題:成因、政策與影響》,《領導科學論壇》2020年第7期。
西方國家貧困的現實暴露了新自由主義邏輯陷阱,其教條化私有制與合理經濟之間的關系,同時否認社會主義公有制與合理經濟的相關性,使得這些國家的反貧困淪為空談。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依托于良好的制度優勢、體制優勢及政策優勢,成功破解反貧困的“伊斯特利悲劇”式難題。數十年來,中國的反貧困戰略穩步推進,歷經“通過制度變革打下反貧困堅實基礎”時期、“通過經濟開發推動廣泛脫貧”時期和“通過精準扶貧全面消除貧困”時期,實現了絕對貧困人口逐年下降——農村低收入者生活水平持續改善——脫貧攻堅按時收官的既定目標。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下,中國在減貧方面堪稱世界各國的標桿與典范。
國內外一些學者長期致力于從制度層面探討減貧方案。阿西莫格魯和羅賓遜所著的《國家為什么會失敗》一書認為,制度是一個社會成功或失敗的首要推動力。良好的制度促進了社會繁榮,糟糕的制度將會產生負面效果。(16)Daron Acemoglu and James Robinson,Why Nations Fail,Crown Publishers,2012,pp.70-95.馬克思恩格斯始終強調“未來新社會”公平、公正的核心是社會主義公有制。恩格斯指出,要消除資本主義制度下各種社會弊病與癥結,就必須消滅私有制。(17)《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6-86頁。
新中國成立伊始,中國積貧積弱,農業人均糧食產量僅為418斤,全國4億多人超過一半人口處于饑餓狀態。(18)朱鳳歧等:《中國反貧困研究》,中國計劃出版社, 1996年,第4頁。當時的中國溫飽型貧困特征顯著,農業產值低,工業凋敝,發展水平與如今的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區基本相似。中共中央首先依托于農村土地改革推動反貧困,使得3億多無地或少地農民拿到了75 000萬畝土地及生產資料,推進“互助組”“初級合作社”和“高級合作社”建設,最后建立了人民公社制度。始于20世紀50年代的沒收官僚資本、土地改革、生產資料社會主義改造等推動了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建立,標志著我國反貧困的制度基礎——社會主義公有制在農村基本建立。社會主義公有制的核心意義在于完全擯棄資本主義私有制邏輯,消除了生產社會化與生產資料私人所有的矛盾,消滅了兩極分化和剝削,人不再被異化而是實現“全面發展”。
以生產資料公有制為標志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克服了新自由主義邏輯陷阱,社會主義公平、公正的發展目標與反貧困的宗旨高度一致。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反貧困優勢集中體現在效率優勢、分配優勢和公共用品保障優勢:(1)資本主義制度無法承載其所創造的生產力,當社會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時,資本主義危機會對現有的生產力造成巨大破壞,使勞動者跌入貧困的深淵。從效率優勢來看,社會主義公有制為生產力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社會空間和充沛的社會動力。(2)集體所有的生產資料是為公共利益服務,從分配效率角度看,按勞分配的分配優勢保證了社會分配的公平合理。(3)社會主義公有制具有公共用品保障優勢,在教育、醫療衛生等重要國計民生領域,從公共用品保障優勢看,可以運用轉移支付等二次分配渠道,為貧困群體提供了良好的保障。
改革開放帶來的持續增長是中國消除貧困的主要動力來源。據統計,中國的貧困人口80%以上集中在廣大農村,改革開放為農村脫貧提供了動力機制,包括:建立以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為基礎的、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發展農村商品經濟,建立新的市場經濟體制、就業、土地等各方面制度。(19)胡興東、楊林:《中國扶貧模式研究》,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51-53頁。20世紀80年代中期推行的農業產業化,將第一產業與第二三產業相融合,降低交易成本,提高農業生產的回報率,基本解決了農村人口的溫飽問題,實現了“滴漏經濟學”所論述的通過經濟高速增長以減少貧困的目標。
在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中國脫貧提供制度保障的前提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實踐以及中國的經濟體制改革,為中國的精準扶貧奠定了基礎。始于1978年的經濟體制機制改革,將社會主義公有制與市場經濟進行了有機對接,其實質是鄧小平繼承發揚毛澤東的共同富裕思想,同時深刻反思了以往的平均主義、教條主義錯誤,為中國減貧事業創造了體制優勢。自1985年起,我國啟動了以工業化與城鎮化雙重驅動下的反貧困進程,農民賴以擺脫貧困的凈增收入的一半以上來自鄉鎮企業。1978—1991年,類社隊企業由152萬個增至1 908萬個;1978—2000年,鄉鎮企業從業人員由2 826.6萬人增加至12 820萬人,鄉鎮企業從業人員占農村勞動力的比重由9.2%增加至27.3%。(20)中國鄉鎮企業年鑒編輯委員會:《中國鄉鎮企業年鑒》,中國農業出版社,2003年,第419-422頁。伴隨著改革開放的進程,我國農村貧困發生率從1990年的66.6%下降到2019年的0.6%,29年間下降了66個百分點(如圖6)。(21)數據來源:世界銀行povcal數據庫,http://iresearch.worldbank.org/povcalnet/povOnDemand.aspx。數據以世界銀行發布的1.9美元/人/天(以2011年不變價格計算)的貧困標準線進行測算。

圖6 按現行貧困標準計算的中國農村減貧情況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中國統計年鑒2019》,中國統計出版社,2019年。
中國反貧困的智慧不僅體現在探索出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反貧困理論與脫貧道路,更體現在改革開放戰略上,即把社會主義制度與市場經濟有機結合起來,為扶貧減貧提供更好的財富基礎與效率基礎。社會主義公有制與市場經濟相結合具有兩大扶貧優勢:一是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避免了資本主義經濟運行中的盲目性,政府有足夠能力制定發展規劃與目標,動員全社會的力量共同對抗貧困;二是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方面的高效性和靈敏性,為減貧提供更多的機會和渠道。因此,中國與世界其他國家減貧效果形成了鮮明對比(如表2)。

表2 中國與世界貧困人口比較(貧困標準:1.90美元/人/天)
中國脫貧攻堅取得的巨大成就還得益于政策優勢。精準扶貧等政策的制定,為打贏脫貧攻堅戰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國務院于2011年印發《中國農村扶貧開發綱要(2011—2020年)》,于2013年正式啟動精準脫貧攻堅戰,提出要于2020年全面消除貧困。以2010年的貧困線為標準,2012年我國的貧困發生率由2012年的10.2%降至2019年的0.6%,7年內貧困人口減少了9 348萬人,連續7年每年消除貧困人口1 000萬人以上。(22)根據國務院扶貧辦、國家統計局公布的相關數據整理。借助于良好的政策優勢,我國提前10年實現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的減貧目標,堪稱世界反貧困歷史上的標桿,為全世界各國減貧貢獻了“中國智慧”。
中國通過自身的脫貧探索,為世界貢獻了中國經驗。中國減貧實踐探索取得的巨大成功,得益于社會主義國家有步驟、有計劃的減貧制度安排,同時,向貧困人口和貧困地區傾斜的具有中國特色的公共用品轉移支付模式,有效地支撐了脫貧實踐: (1)在廣大農村地區實現減貧成效由量變向質變跨越。由于中國貧困人口80%集中于廣大農村,針對農村貧困具有規模性、持續性和代際傳導性等特征,中國政府先后推出救濟式扶貧、開發式扶貧和精準扶貧等具有針對性的扶貧計劃,探索出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扶貧道路。(2)區域經濟平衡發展戰略推動區域性脫貧。國家加大了對貧困地區區域性扶貧政策的實施力度,通過協作扶貧,對口幫扶性扶貧,先富帶后富,企業、社會組織、個體等社會資源共同扶貧,使得中西部集中連片特困區、國家級貧困縣、民族八省等先后擺脫了絕對貧困。(3)制度變遷為擺脫貧困提供了保障。1949年至1978年間,通過制度變革打下反貧困堅實基礎,解決了貧困人口的溫飽問題。1978至2012年間,通過經濟開發推動廣泛脫貧,構建了完整的扶貧紓困體系。2012至2020年間,通過精準扶貧全面消除絕對貧困。
威廉·伊斯特利在《威權政治》一書中多次抨擊發達國家名義上向貧困人口持續投入大量人力財力物力,幫助發展中國家擺脫貧困卻收效甚微且預期慘淡。這個“伊斯特利悲劇”式減貧難題長期困擾著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很多經濟學家對此投入大量精力深入探索,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對策。(23)Easterly W.,“The White Man’s Burden”, The Lancet, 2006, 367(6): 2060.中國人經過數十年的反貧困實踐探索,凝聚了反貧困的“中國智慧”。“中國智慧”的理論邏輯起點是馬克思主義反貧困思想,其理論價值在于科學探索,形成了中國特色反貧困理論,并在反貧困實踐中獲得了成功的驗證。“中國智慧”的實踐價值在于完善了社會主義國家反貧困的制度基礎和科學的運行機制,向世界反貧困事業貢獻了“中國經驗”。同時,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提出的“共建一個沒有貧困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倡議,打破了新自由主義指導減貧的理論局限,體現了馬克思主義在未來社會構建“自由人聯合體”的公平、公正思想,以中國成功的脫貧實踐為世界上掙扎在貧困泥潭的國家破解“伊斯特利悲劇”第二個難題提供了重要借鑒。
對于窮人無法擺脫貧困的兩大悲劇之一,英國財政大臣戈登·布朗認為應將國際援助額提高一倍,為窮人再制訂一個馬歇爾計劃(二戰后美國援助西歐經濟的計劃)。自20世紀五六十年代以來,英國發展經濟學家保羅·羅森斯坦·羅丹提出的大推進理論開始興盛,以實現平衡增長為主要目標的“大推進”戰略,使得發達國家開始為欠發達國家的窮人提供了總計2萬多億美元的援助,然而這些援助似乎與窮人無關,欠發達國家依舊在貧困的陷阱中難以自拔。對此,伊斯特利在《白人的負擔:為什么西方的援助收效甚微》一書中抨擊道,如果援助計劃不能根據窮國人民的需求而提供,不能用于為他們創造更好的自救環境,新的援助依然會像以前投進去的2萬多億美元一樣打水漂。(24)[美]威廉·伊斯特利:《白人的負擔:為什么西方的援助收效甚微》,崔新鈺譯,中信出版社,2008年,第296-310頁。
20世紀早期,英國主導時期的全球公共品供給模式,采取跨主權式的扶貧辦法,將援助國的主權強加于被援助國,受到很多學者及發展中國家的抵制。20世紀50年代起,美國主導時期的全球公共品供給模式,否定了凱恩斯革命以來政府對公共用品供給的主導性,在亞當·斯密倡導的“無形的手”指導下,扶貧效果沒有達到理想預期。近年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提出了“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發展目標,旨在推動全世界人民攜手合作,共建一個沒有貧窮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合作共贏是中國為破解反貧困的“伊斯特利悲劇”難題提供的又一個“中國智慧”,其思想源于馬克思恩格斯對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探索,與聯合國2030可持續發展目標高度一致,超越了“人類只有一個地球,各國共處一個世界”的消極理念,形成了世界各國人民“命運相連,休戚與共”的積極理念。英國模式及美國模式的失敗教訓表明,合作共贏的減貧道路是世界各國破解“伊斯特利悲劇”的必然選擇。2017年后,“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表述被先后寫入了《中國共產黨黨章》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2018年3月23日,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第37屆會議呼吁世界各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堅持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
習近平關于“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倡議,符合馬克思主義關于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科學原理。在馬克思之前,各派學者對于如何構建“共同體”已進行了各種探索,譬如古希臘時期柏拉圖提出的“城邦共同體”、古羅馬時期西塞羅提出的“法的共同體”、基督教的“神的共同體”、盧梭提出的“政治共同體”、費希特提出的“意志共同體”(25)喬文文:《“人類命運共同體”是馬克思主義“共同體”思想的理論傳承與時代發展》,《現代教育論壇》2019年第2期。等,但這些理論并不能科學解釋現實世界,所以被馬克思稱作是“虛幻的共同體”。
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26)《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3頁。馬克思提出的“自由人聯合體”是對人類社會未來發展趨勢的獨到洞見。馬克思的“自由人聯合體”思想綜合了兩個方面的思考:一方面是看到了資本主義社會在解放生產力方面取得的顯著成績,另一方面則更進一步地看到了資本主義制度難以承載其自身發展所帶來的生產力,資本主義社會繁榮的表象下是廣大無產階級的深度貧困。由此可見,“自由人聯合體”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隨著歷史進程的推進,世界各國各族人民的關系將走向“聯合”。如今,“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馬克思主義理論注入了新的時代意義。新世紀的“共建”,是指世界的命運與發展實際由所有的國家共同決定,而各國的發展則是在該國政府和人民的努力下,結合其他國家的支持幫助以共同實現。這一理念最早出現于《中國的和平發展》(2011)白皮書中,“經濟全球化成為影響國際關系的重要趨勢。不同制度、不同類型、不同發展階段的國家相互依存、利益交融,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27)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中國的和平發展》白皮書,2011-09-06,http://www.scio.gov.cn.
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摒除了西方主流思想中“個體利益至上”“零和博弈”“經濟人假設”的價值觀,其核心是合作共贏與人類整體利益的考量,最終目標是要建立一套新的國際關系體系。由此,推動世界各國攜手同心共建一個沒有貧困的人類命運共同體,中國經驗與中國智慧顯示了其重要的時代價值。
“人類命運共同體,顧名思義,就是每個民族、每個國家的前途命運都緊緊聯系在一起,應該風雨同舟,榮辱與共,努力把我們生于斯、長于斯的這個星球建成一個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變成現實。”(28)習近平:《攜手建設更加美好的世界——在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高層對話會上的主旨講話》,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4頁。習近平2017年在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高層對話會上的主旨講話中發出了建設“一個遠離恐懼、普遍安全的世界”“一個遠離貧困、共同繁榮的世界”“一個遠離封閉、開放包容的世界”“一個山清水秀、清潔美麗的世界”等四點倡議,指明了世界各國之間的共生關系,其內涵與《共產黨宣言》中所提到的共產主義將徹底取代資本主義的論斷內涵一致、目標相通。
中國將反貧困事業納入世界反貧困事業范疇,并積極為世界各國提供反貧困的“公共品”。中國為世界提供的反貧困“公共品”不但具備理論層面的價值,還包括通過對各國開放的發展項目以及資金支持等,為世界減貧事業做實質性貢獻。
首先,中國減貧實踐探索的世界價值在于破除各種不和諧的雜音,擱置爭議,共同對抗貧困。當中國提出一套新型的、有益于促進各國合作共贏的反貧困方案時,西方一些學者、政客開始盲目指責和攻擊,動輒搬出“中國稱霸論”的論調,繼續秉持舊的資本邏輯,希望在其體系內可以逐漸解決貧困問題。“伊斯特利悲劇”長期存在的事實表明,這是不可能的。中國在自身取得脫貧成就的同時,為世界貢獻“中國智慧”,這并不意味著中國要尋求霸權國家地位,或者如以往英美那樣占據全球公共品供給者的主導地位。習近平在第七十屆聯合國大會中提出,“中國將始終做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堅持走共同發展道路,繼續奉行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將自身發展經驗和機遇同世界各國分享,歡迎各國搭乘中國發展‘順風車’,一起來實現共同發展。”(29)⑤ 《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16年,第698、721頁。
其次,中國始終倡導合作共贏理念并積極推動踐行。例如,“一帶一路”倡議為沿線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資源開發、產業合作、金融合作等注入極強動力,將沿線各國的發展戰略密切地串聯在了一起,包括俄羅斯的“歐亞經濟聯盟”、哈薩克斯坦的“光明之路”計劃、巴基斯坦的“愿景2025”、老撾的“走廊國家戰略”、印度尼西亞的“世界海洋軸心”戰略、非洲聯盟的“2063議程”、塞爾維亞的“再工業化”戰略、澳大利亞的“北部大開發”計劃、英國的“北部振興計劃”等。(30)Lingliang Z.,“Conceptual Analysis of China’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a Road Towards a Regional Community of Common Destiny”, Chines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2016, 15(3): 517-541.中國政府2014年出資400億美元建立了絲路基金,支持沿線國家的扶貧開發。2017年中國政府再次增資1 000億元人民幣,建立“中巴經濟走廊”“中俄蒙經濟走廊”“中國—中南半島經濟走廊”“孟中印緬經濟走廊”以及“中國—中亞—西亞經濟走廊”等,為參與國提供逾20萬個就業崗位。
此外,中國還倡議建設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倡導成立金磚國家新開發銀行、在聯合國提出的“南南合作”中充分展現擔當,等等。截至2019年7月13日,伴隨著貝寧、吉布提、盧旺達三個非洲國家的加入,亞投行成員數達到了100個,成員數量僅次于世界銀行。(31)《亞投行成員擴至100個 成員數量僅次于世界銀行》,《中國經濟導報》2019年7月19日。部分西方國家帶著偏見認為,亞投行對成員國沒有實質性的幫助,指責中國藉此將經濟政治化,目的是提高全球影響力。(32)Callaghan M, Hubbard P.“The 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 Multilateralism on the Silk Road”,China Economic Journal, 2016, 9(2): 116-139.事實是,亞投行以“普惠”的價值態度為亞洲地區各國的融資投資搭建了開放、多元的平臺。截至2019年4月,亞投行批準了15個國家的39個貸款或者投資項目。國務院于2019年9月發布的《新時代的中國與世界》白皮書指出,在開展對外援助的60多年中,中國向166個國家和國際組織提供近4 000億元人民幣援助,派遣60多萬名援助人員,“先后七次宣布無條件免除重債窮國和最不發達國家對華到期政府無息貸款債務。中國積極向亞洲、非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區、大洋洲的六十九個國家提供醫療援助,先后為一百二十多個發展中國家落實千年發展目標提供幫助”。⑤
2020年脫貧攻堅收官后,并不意味著中國脫貧任務的結束,而是以世界性的視野,共建沒有貧困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在后脫貧時代,脫貧攻堅的“中國智慧”更應重點放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夯實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基礎;二是堅持改革開放,堅持以科學發展為導向的減貧策略;三是堅持共融互通,與世界各國一道努力構建反貧困的人類命運共同體。
中國共產黨成立百年來,帶領中國人民為擺脫貧困不懈努力。在長期的反貧困實踐中,中國共產黨帶領全國人民艱苦奮斗,成功地破解了“伊斯特利悲劇”式反貧困難題,為世界反貧困斗爭貢獻了“中國智慧”。反觀其他多黨制國家,政權更迭,朝令夕改,反貧困道路舉步維艱。縱觀全球,那些戰亂不斷、政權更迭的國家(地區)貧困問題最為凸顯。國家主權統一、政權穩定、制度優越、經濟體制有效、社會安穩是推進反貧困事業的前提。“經國序民,正其制度。”只有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基礎上,在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下,中國才能完成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的歷史性飛躍。
中國與其他各國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始終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在較短時間內完成了人類發展史上的“脫貧奇跡”。在后脫貧時代,中國更應該發揮中國共產黨統領全局、協調各方的核心作用,有效地建立起從中央到地方再到基層的垂直管理架構,整合社會各方面的資源力量繼續攻克相對貧困難題,同時將脫貧成功經驗介紹到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未來中國脫貧應站在世界視野上,幫助本國及其他國家由“輸血式”扶貧轉變為“造血式”扶貧,從道義式扶貧轉變為制度式扶貧,形成政府、市場、社會組織、個體共同參與,多方助力推動減貧,為世界反貧困事業作進一步的探索。
習近平指出:“沒有改革開放就沒有當代中國的發展進步,改革開放是發展中國、發展社會主義、發展馬克思主義的強大動力。”(33)《習近平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第3頁。改革開放初期,中國加入全球經濟一體化的進程中,作為制造業大國,利用外部資金、管理技術和先進的生產要素,為中國擺脫絕對貧困創造了生產力基礎。隨著中國國際地位和話語權的提升,中國的脫貧事業為世界各國尤其是廣大欠發達國家提供了中國樣本。
在后脫貧時代,中國應該不斷地將發展戰略由“引進來”轉化為“走出去”,變被動開放為主動開放,尤其是通過參與欠發達國家基礎設施建設、資源開發、產業合作以及金融合作等,間接為這些國家擺脫貧困提供良好的機遇。同時,中國要代表新興經濟體和廣大發展中國家,為深陷貧困漩渦的欠發達國家擺脫“伊斯特利悲劇”爭取更大的話語權。面對20世紀早期英國主導時期的全球公共品供給模式的跨主權欺騙性,以及20世紀中期以來美國主導的全球公共品供給模式的缺陷,中國要本著構建“一個遠離貧困、共同繁榮的世界”的宗旨,為世界各國提供更多更有效的反貧困公共品。
中國的反貧困事業是世界反貧困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習近平在第70屆聯合國大會中提出,“中國將始終做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堅持走共同發展道路,繼續奉行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將自身發展經驗和機遇同世界各國分享”。(34)《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16年,第698頁。“一帶一路”倡議是推動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一個縮影,今后,中國應該破除國際上不和諧的雜音,在合作共贏框架下推動形成廣泛協商、共同努力、共享利益的格局。
中國為世界反貧困事業提供的中國方案——“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需要各個國家摒棄迷信與偏見,減少隔閡,通力合作,無論大國還是小國,共同商議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發展路徑與階段目標。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并不是對其他發展模式的排擠,而是希望匯聚起世界各個國家的稟賦優勢與力量,共同推動全球經濟結構轉型。“共建一個沒有貧困的人類命運共同體”,不僅要求我們在國內進一步攻克相對貧困難題,更要推進世界反貧困事業發展,充分利用中國不斷提高的話語權,促進世界在反貧困道路上互相合作、充分信任、鍥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