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程周”：兒童綜合學習的創新

摘要：南京市拉薩路小學的“學程周”，指的是每學期集中一個星期，以項目為統領，引導學生來到知識發生的現場，在真實的生活情境中，綜合運用多種學習方式，親歷知識的發生和應用。“學程周”堅守綜合育人的課程價值，引導兒童在真實的生活情境中，進行項目化學習;以“周”為學程的基本單元，讓兒童能夠完整學習，甚至臻于完美狀態，創造了兒童生活的“一個經驗”。“學程周”，是兒童綜合學習的創新。

關鍵詞：“學程周”;綜合學習;項目化學習

中圖分類號：G62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21）04B-0015-03

南京市拉薩路小學的“學程周”，以兒童生活經驗為課程邏輯，以“周”為意義單位，每學期安排一周，組織學生從課堂走出去，從學校走出去，到工廠、農村、社區、博物館、商場等真實的生活空間，進行主題引領的綜合學習。這些年來，拉薩路小學的“學程周”風生水起，成效顯著。究其緣由，我想，大體在四個方面。

一、堅守綜合育人的課程價值

拉薩路小學的“學程周”，是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校本化實施。在作為國家課程的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校本化實施上，他們比一般學校放得更開，做得更實。這是因為他們在精神實質上領會到了綜合育人的價值，不僅沒有將綜合實踐活動課程邊緣化，而且將之作為課程創新的重要板塊，更大程度地發揮其綜合育人的課程價值。在和嚴瑾、劉寧等學校領導交流時，我們注意到，他們是站在育人方式變革的前沿認識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

誠如許多學者所指出的，現在知識的生產正從分科走向綜合，比如，航天工程、生命材料、計算機科學等等，都是在傳統學科綜合、整合的基礎上誕生出來、發展起來的;現在知識的應用也更多呈現出綜合的特質，核心素養的重要表征就是人們在真實復雜的情境中，激活各種資源，進行問題解決與創新。新的課程改革深刻地把握了這樣的發展趨勢，第八次基礎教育課程改革樹立與實踐的理念，就是超越學科中心。這一理念通過強化課程綜合性，審視與改進學科課程，豐富與激活地方及學校課程，構建選修課程，倡導研究性學習，推進多元評價方法，等等，得到全面的表現;而最為顯在的是設置了學科類綜合課程，設置了學科內部的“綜合性學習”，設置了綜合實踐活動課程[1]。雖然由于各種原因，“超越學科中心”的理念沒有完全落實到位，但方向是正確的，明確的，現在新一輪基礎教育改革不僅會堅持這一方向，而且一定會走得更堅決。

拉薩路小學的同志們從時代新人培養的宗旨出發，高度認同綜合實踐課程獨特的價值，把國家課程設計留有的積極可能性轉化為校本化的課程創新。他們自覺地把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文章”做足，于是，“學程周”應運而生。

二、創造兒童生活的“一個經驗”

“學程周”不同于一般綜合實踐活動最大的特點，就在“周”。以“周”作為一個意義單位，作為一個課程模塊，這在兒童生活中是鮮見的。它使得兒童生活與學習的完整性得到體現，非常契合杜威“一個經驗”的思想。杜威先生在闡說“一個經驗”時，“一個”大都加了著重號，可見他對學生學習生活經驗的不完整是多么“感冒”！杜威說：“我們在所經驗到的物質走完其歷程而達到完滿時，就擁有了一個經驗。只有在后來的后來，它才在經驗的一般交流中實現內部整合，并與其他的經驗區分開。”[2]41杜威的“經驗”內涵很豐富，至少包括：經驗作為動詞，就是體驗、實踐;經驗作為名詞，是在親力親為中形成的認識。杜威強調經驗應當是連續互動的過程，主張“經驗”應當具有完整性、完滿性。這種思想對于我們的課程開發和教學設計是具有指導意義的。

拉薩路小學的“學程周”，以“周”為基本單位設計并實施課程，讓學生經歷學習生活的一個完整過程，而且這個過程是兒童主動參與，甚至忘我投入的。這對于兒童來說，是一種全新的生活，是如杜威要求的，具有審美意義的完整的“一個經驗”，對兒童的成長意義非凡。聽孩子們滔滔不絕講“學程周”的故事，聽家長感嘆孩子們在“學程周”的卓越表現，我想，孩子們的獲得感不僅來自一個完整的意義單元，而且他們自己參與創造了嶄新的童年生活。有學者說：“在穿越一生的各個年齡段，對童年的牢固的植物性的感覺多么敏銳！”[3]172這里的“植物性”主要指其生長的意義。有詩人在回憶童年生活時寫道：“我體驗了生活，卻不知我生活在我的神話中。”[3]149在我看來，“學程周”就具有兒童“神話”的意義。這樣的“一個經驗”是在一生的生命溪流中潺潺流響的，對于兒童成長的價值是不可估量的。

三、研發意蘊豐厚的課程內容和實施途徑

先進的理念怎樣轉化為燦爛的現實圖景呢？拉薩路小學的老師們創造性進行了“學程周”的課程開發。在內容方面，他們以兒童生活經驗為課程邏輯，提煉了4個主題：“親近自然”“認識社會”“觸摸歷史”“學會生活”。每個主題研發3個課程模塊，以12個課程模塊構成內容體系，分別落實到各個學期中（如表1）。

內容的結構化考量，主要表達拉薩路小學對新人素養的想象。在課程實施方面，每個“學程周”讓兒童經歷五個學習板塊——“發現質疑”“閱讀積累”“現場探究”“跨界體驗”“表現展示”，著力在知行結合方面，突出學生主體，突出融會貫通，突出體驗過程，突出問題解決。可以想見，在生活邏輯展開的過程中，學生的學習能力一定會得到較好的提升。在學習空間的拓展方面，他們在真實場景和情境化方面下足了功夫。學校建設了“甘熙故居”“中車南京浦鎮車輛有限公司”等一批“學程周”基地，并約定了雙方的權利和責任。以“工業4.0”學程周為例，學生實地參觀浦鎮車輛廠、金龍汽車集團、熊貓電子集團以及創維集團等企業，還有部分學生赴上海實地參觀中國工業設計博物館以及玻璃博物館。杜威說過：“經驗是有機體與環境相互作用的結果、符號與回報，當這種相互作用達到極致時，就轉化為參與和交流。”[2]25-26這種作用于經驗課程更甚。拉薩路小學在課程設計上盡可能組織學生來到知識的源頭、語言的源頭，工廠、農村、社區、商店、山川河流，處處有他們探究的身影。互聯網、虛擬世界，也是他們涉足的領域。在這些創意學習空間里，物態的東西不僅是環境，也是學習資源;不僅是兒童認識的客體，也是對話、交流的對象。當我們看到拉薩路小學的孩子在沉浸式體驗中流連忘返，感動于他們和客觀物相擁起舞、客我相融時，就會理解教育家基爾關于“知識是舞蹈”的比喻是多么精彩。在課程評價方面，他們突出完整性、過程性、表現性，以評價改革促進課程目標的落實，支持兒童的發展。可以說，拉薩路小學“學程周”的課程設計與實施，理念先進，技術規范，結構完整，步步生輝，堪稱精彩。

四、建構藍圖落地的保障體系

育人方式的變革，藍圖好畫落地難。拉薩路小學的領導團隊深知這一點，他們加強制度、組織、基地資源等方面的建設，切實保障“學程周”的順利推行。

在制度建設方面，首先將管理重心下移，讓級部成為課程管理的主體，激活老師們的創造性;其次，對課程實施過程中所有問題都做了制度安排，確保活動的高效、安全。比如，《“學程周”課程基地兒童現場學習的約定》《外出現場學習活動教師工作細則》《拉小“學程周”外出學習乘車制度》《露營親子活動制度》《“學程周”學習成果發布制度》等等，一應俱全。如是，“學程周”才能順利開展。

在組織建設方面，學校成立“學程周”課程研發中心，負責“學程周”的頂層設計和宏觀調控;組建課程建設指導委員會，為“學程周”的研發和實施提供專業支持;協調“學程周”相關者，特別是兒童、教師、家長、社區及文化中心，組成“綜合育人共同體”，各相關者各司其職，協同作戰。對教師，則不斷加強課程技術的培訓，特別是引導教師在“做”課程的過程中不斷改進專業實踐，提升專業素養，在“綜合育人共同體”中充當中堅力量。

在基地資源建設方面，充分發揮學校的影響力，基本做到“按需供應”，且在課程優化過程中，不斷開疆辟土，在資源利用方面逐步實現游刃有余。正是保障體系的完備、完善，“學程周”才能紅紅火火，蔚為大觀。

嚴瑾、劉寧等校領導多次說過，“學程周”源于一種教育想象。教育需要想象，我相信，許多優秀校長、教師的情感和智慧，都是在想象中被激活的。在參與“學程周”活動，被老師積極昂揚的情緒感染時，我們感受到了想象的力量。雪萊有詩云：“想象能夠使我們創造我們想看到的東西。”拉薩路小學門前的巷道稱為百步坡，孩子們每天上學都是在拾級而上。百步坡上，朝氣蓬勃的孩子們更讓我們認識到想象的神奇。衷心祝愿，拉薩路小學的老師不斷放飛夢想：把孩子們帶向美妙無比的“詩與遠方”。

參考文獻：

[1]楊九俊.我國基礎教育課程改革頂層設計的基本思想[J].江蘇教育研究，2009（9A）：7.

[2]約翰·杜威.藝術即經驗[M].高建平，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7.

[3]加斯東·巴拉什.夢想的詩學[M].劉自強，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6.

責任編輯：楊孝如

收稿日期：2021-03-09

作者簡介：楊九俊，江蘇省教育學會（江蘇南京，210024）名譽會長，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江蘇省特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