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立群
2020年12月底在寧參加一個文化會議期間,氣溫驟降十攝氏度以上,最低溫度達零下六度,加上連夜的疾風冷雨勁雪,古城南京一下子成了冰天雪地。
何處飄來陣陣幽香?是花嗎?天寒地凍,萬木蕭條,怎么會有花?!在會議駐地鐘山賓館的院子里,我四處探望。莫非是枇杷?對了,一定是枇杷!我快速朝不遠處的那一片碧綠的枇杷樹走去。受了“我花開后百花殺”的誤導,本以為菊花是“最后花”了,但我終于明白枇杷花開放得更晚。可惜,似乎沒有人為它賦詩——枇杷花當然未曾以詩揚名。同樣地,花開時分,每次在金匱公園散步,我的目光也未曾為那裹在銹色絨毛里的毫不引人注目的白色碎花稍做停留,更不曾為它可能有但我未曾在意的花香作一次深呼吸。總之,我看見過它,但從未留意過它。老實說,作為花,它并不美。也許,無論是相比于自身果,還是其他花,它生來就是要被忽視的花。所以,它選擇了低調,甚至把花期推至冬天,仿佛自己把自己(又或許是大自然把它)放逐到春天的海角天涯。然而,這次,是異常的冷,意外的風,誤入“藕花深處”的緣,把毫不起眼但的確凜然若花神的枇杷花,鄭重地推送到了我眼前。
我驚訝了。盡管有一二厘米厚的白雪重重地覆壓在頭頂,但枇杷花姐妹們仍然簇擁著,微笑著,顫動著,在寒風中嬉戲,將冰雪之寒拋諸腦后。那是幽香之源,終將令百花歆羨。“冬去最后花”——我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

枇杷花走進了眼睛,走進了腦子,我又費思量了。我想到了它帶來的最現實的“好”:“春來第一果”。每年5月,當許多樹木的嫩葉還在春光里懵懂時,距離我家數十公里外的太湖東山枇杷,便早早地給世人帶來鮮果了。星期天的小區門口總有挑擔的果農在靜靜地等待顧客。東山枇杷果肉柔軟多汁,風味鮮美,它趕在了所有鮮果前頭,它是那樣地受歡迎。買了幾斤往往還不過癮,我總要約了三五好友去趟東山,這一年的枇杷“果事”才算了事。東山人喜愛種枇杷,除了地理氣候因素,還因為枇杷具有生長快、結果早的特性:嫁接3—4年就開始結果,10年后進入盛果期,20—40年產量最高,直到70—100年才進入衰老期。
除鮮食外,枇杷還可制成罐頭、蜜餞、果膏、果酒及飲料等,具有潤肺、止咳、健胃、清熱的功效。老家沒有枇杷樹,但枇杷罐頭我是知道的。剛上大學時,家庭經濟拮據,但每次開學時,沒有經濟收入的奶奶總要給我錢,這純粹是從牙縫中省出來的。我不接受,奶奶就生氣。放暑假回家時,我也總會從村口供銷社買上一罐枇杷送給她。現在,枇杷當然是要吃多少就可以買多少,但奶奶早已過世,她這一輩子,我沒有見她吃過新鮮枇杷。秋日養蕾,冬季開花,春來結實,夏初果熟,“果中獨備四時之氣”的枇杷養人,但枇杷不等人。
枇杷集果樹與觀賞木于一體,是城市綠化里的常見品種。近年來,經常可以在無錫的道路旁、公園里看見枇杷樹,經冬不凋,亭亭如華蓋。它雖不及香樟高大、桂花芬芳、松柏挺拔,但它畢竟名貴,否則就難以進入老牌飯店鐘山賓館的深宅大院了。我家周邊多枇杷樹,宜興老家來人見了,都很稀奇,并以認出枇杷樹為榮。
枇杷之“好”,還有其藥用價值,我稱之為第二層次,最著名的就是川貝枇杷膏了。現代都市人善于自己制作川貝枇杷膏。先是用干枇杷花和干枇杷葉煎煮出枇杷水,然后混合枇杷果肉漿以及老冰糖、川貝粉熬制即可。資料顯示,曬干去毛后的枇杷葉有化痰止咳、和胃降氣之效,枇杷花則具有疏風止咳、通鼻竅之效。
2021年春節氣溫偏高,城市里處處梅花綻放。看著那一樹樹傲然綻放的梅花,我又想到了枇杷花,想到了枇杷之“好”的第三層次。在我看來,她不因人類熱捧青松翠柏寒梅、冷落自己而生半點怨氣,照樣在寒風中陶然開放;不因經歷了霜雪風寒就自以為有了傲視眾生的資本,照樣熱情滿滿地結出甜蜜多汁的果實;不因結果了就覺得功德圓滿,照樣獻了這個獻那個;不因為奉獻了花、葉就再也無所作為——一轉身,她又以美麗的身形來奉獻人類社會。枇杷啊枇杷,你到底還有什么可以奉獻的?一轉念,一個低調、執著、忘我的形象又陡然呈現。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里/不增不減/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棄/來我的懷里/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里/默然 相愛/寂靜 歡喜。”這是《班扎古魯白瑪的沉默》。你是在以詩的名義詮釋同樣沉默的枇杷樹和枇杷花嗎?一定是的,好詩總要引起共鳴,就如你所詮釋的蓮花生大士的話:“我從未離棄信仰我的人,或甚至不信我的人,雖然他們看不見我,我的孩子們,將會永遠永遠受到我慈悲心的護衛。”
大士的話給詩人以靈感,枇杷花給我以啟發。我應該感謝枇杷花,感謝鐘山賓館,就像謫戍伊犁的林則徐應該感謝嘉峪關,否則,他怎么可能立馬關前,放眼河山,縱臨千古,揮筆寫下《出嘉峪關感賦》呢?
關于水杉,似乎總是處在不斷地被發現之中。先是作為“活化石”的存在,而后是其所代表的人文意義的發掘。“活化石”自然由科學家去說,而且已成定論,水杉的人文意義則遠未普及。
水杉耐寒性強,耐水濕能力強,多生于山谷或山麓地勢平緩、土層深厚、濕潤或稍有積水的地方。水杉曾廣布于東亞、北美和歐洲等地,冰川期之后,幾乎瀕于滅絕,只有在我國川東和鄂西南方圓800里范圍內,尚存有1000余株。1941年,中國植物學者在湖北利川謀道鎮首次發現這一古老珍貴孑遺植物樹種,那是一株樹齡約550余年的“幸存者”。
“天下第一水杉”高35米,圍徑7米,冠幅20多米。直到1947年,經過植物學家們反復研究,終于查清它就是被認為早已滅絕的水杉。1948年,我國植物學家發表論文,肯定它屬杉科水杉屬。新聞一出,轟動一時,隨即被稱為20世紀植物界的重大發現。
草木無情,草木有性。水杉在經歷了自然界無情的運動——第四紀冰川浩劫之后,最終練就令人類刮目相看的生存本領,其品格內涵同樣令人矚目。比之玉石所代表的“仁、義、禮、智、信”五種品格,水杉自強不息的品格內涵是活的,生動的;比之松柏之后凋,但又傲然挺拔的姿態,水杉是溫婉含蓄、不事張揚的;比之剪雪裁冰、迎寒而開的花中君子梅花,堅韌不拔的水杉更有故事。
在太湖新城尚賢河濕地公園一處偏僻處,在成片的水杉林下、堤岸邊,我在無意中闖進了水杉的秘密場地。那里,密布著眾多似是而非的樹樁,越近岸越密。它們是具體而微的黃山奇峰化身嗎?如果不是,哪來這么多精致的“盆景”,高低錯落,層巒疊嶂,氣象萬千?它們是苦心參禪終于修得正果的羅漢嗎?如果不是,怎么一個個道貌凜然,儀形磊落,整體氣場宏大,如誦金剛?它們是新生的苗嗎?不像!苗不可能那么老氣橫秋,形如塊壘,一無枝葉。它們是根嗎?不像,根向來以土為生,埋首潛身,這里的根為什么會在偏僻的河岸邊向水而立、向空而長,離了河岸就趨于平常?那它們又有著怎樣的生存秘密、品格內涵等待人們去破解,去領略?
植物專家潘霞潔告訴我,這是植物的呼吸根,稱樹膝,水里水邊常見。通過百度得知,植物的根具有呼吸、輸送、貯藏、固著等功能,其中生長在地表以上,能夠吸收氣體或者支撐植物體向上生長的根,叫氣生根。因功能不同,氣生根分三類,呼吸根是其一。原因是生長環境長期缺氧,樹根便向上生長露出地表或水面。
原來如此!為了生存,這些根形成了發達的通氣組織,在地面上拼命呼吸,然后把空氣輸送到地下,供給地下根呼吸。這是植物界的“上下求索”啊!我注意到,有關資料也把水杉的呼吸根描述成“聚會的佛陀”。
原來,經歷了冰川浩劫之后,水杉仍舊在經受歷練。
原來,水杉既耐水,也怕水——岸邊水杉,其根系沒有了可扎可駐的土壤,仿佛全都成了收不住腳的兵馬,有的一頭沖進水里,只好學蘆葦般扎根淤泥;有的好不容易止住了腳步,但也大多跌下水去,苦苦掙扎,或吊掛在懸崖邊,或拱出了新境界。水,讓水杉得名,也讓水杉練就了新的生命功能,修煉出了新的品格內涵——自強不息。說來也巧,其呼吸根“佛陀”般的形狀,恰似里應外合,這難道不是為水杉的故事增添了新料嗎?
水杉拳拳,旱蓮殷殷。這次吸引我的,是陜西省漢中市勉縣武侯祠——天下第一武侯祠中的旱蓮。可惜,關于武侯祠的百度百科詞條,并沒有關注到它。也許在遍地都是1700多年的古柏、連根藤動輒就有500年壽命的武侯祠內,四百余年的歷史的確不能引人注目。
然而,此樹非俗物,它是“天下唯一旱蓮”。古旱蓮高13.4米,樹寬1.36米,因其花朵酷似蓮花,而生于旱地,故有旱地蓮花之美譽。旱蓮屬木蘭科,每年三月上旬開花,花期半個月。其樹先花后葉,初春滿樹鮮花,十分喜人,花后枝葉繁茂,五月長出來年花蕾。花蕾要在樹上孕育十個多月,經歷夏、秋、冬,來年綻放,俗稱之“十月懷胎”。夏至后,花樹結籽,籽如紅豆,碧光堅硬。旱蓮開花時,武侯祠院內游人如織,爭相觀看。旱蓮花于2000年被漢中市政府確定為漢中市“市花”。
雖然貴為“市花”,但是,人們一直視其為“絕后”的奇花。當地科研部門經過多次實驗,終于培植出一批新苗,經過多年精心栽培現已長成,并移栽至天漢大道兩側,每年3月綻放。孤身400多年后,旱蓮這一古老傳奇的花卉有“后”了。人們把旱蓮花蕾的生長比作生命孕育的艱難過程,把開花季節比作生命誕生時的可愛。這些歷史人文意義已為漢中人熟知。但是,旱蓮的故事及其人文意義,還有待發現和發掘。
參觀過程中,我發現古旱蓮的幾根支撐桿有些異樣:它不是常見的鋼鐵支架,而是貌似“仿樹枝”,某些部位“仿”得很認真,還有新發的枝芽;支架與樹體接觸部位似乎是無縫對接,沒有尋常所見的樹皮受擠壓而變形的情況。正在仰頭仔細端詳時,講解員主動揭秘——是嫁靠,即用嫁接的方式實現支撐效果。但這里的嫁接與眾不同,是把栽種成活到一定年份的新旱蓮,在恰當的高度剪去頂端,形同撐桿,然后斜接,與老樹合體,一桿兩用。
這實在堪稱創造性做法。在實現支撐的同時,利用植物營養輸送的特點——頂端營養最豐富,由新生的樹干為古樹提供營養。比起近年來多見的為古樹“吊水”法來,漢中的做法令人耳目一新。
《本草綱目·禽部》:“慈烏:此鳥初生,母哺六十日,長則反哺六十日。” 這便是“烏鴉反哺”,比喻奉養長輩的孝心。當然還有所謂“羊羔跪乳”的說法。人們常常拿動物的行為來警醒人類,意在表達“動物尚且如此,身為萬物之靈的人又怎么能不如動物”的意思。可是,古旱蓮嫁靠,又拓展了我們的思維:植物也有反哺現象啊,雖然其中很大程度上夾雜了人類自身的行為在里面。可是,這又如何?在現有的“追念”“應春”“君子”“孕育”甚至祈福的歷史人文意義之外,古旱蓮傳奇應該加補“反哺”內涵。
這是否屬于世界唯一呢?
南方雨水充沛、氣候宜人,各式花卉品種繁多,但我們這里沒有丁香花。早些年,我對于丁香的詩意印象完全來自文學作品。它盛開在江南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
剛進大學,自從讀了戴望舒,在我的腦海中,丁香就成了美麗幽怨的姑娘,就是沁人心脾的詩歌,她們三位一體住進了我的心房。看見丁香、遇見姑娘、寫就詩章,是我的夢想,夢鄉里埋下思念的種子。
漸漸地,我發現,丁香是我國古典詩歌中常見的意象,但詩人常常對著丁香傷春,說它是愁品。不過,這暗合了少年懵懂的情愫。“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丁香體柔弱,亂結枝欲墜” “丁香空結雨中愁” ……徜徉詩苑詞巷,感覺丁香是美麗、高潔、愁怨三位一體的象征。丁香花顏色不輕佻,開在春風里,常常贏得潔身自好的詩人的青睞。話說白了,高雅圣潔是不言而喻的,所謂的憂愁、惆悵,不過是詩人內心的寫照,是借著那雨、那風、那微張不解的花結做抒發愁緒的文章罷了。
今年4月底,我首次在青海省海東市遇見“花神”丁香。海東市地處祁連山支脈大坂山南麓和昆侖山系余脈日月山東坡,居于黃土高原向青藏高原過渡鑲嵌地帶,海拔在1650—2835米之間,境內氣候屬半干旱的大陸性氣候,其基本特點是:高寒、干旱,日照時間長,太陽輻射強,晝夜溫差大。比起海東,無錫的植被簡直是生長在天堂里。
4月,無錫滿目芳菲,而海東,早已烈日灼灼,垂柳衰頹。行走在海東的馬路上,呼吸微喘。這時,臨河一邊的坡坎上,一種淡雅而清香的小花,熱情地躍入眼簾。那是用作隔離帶的灌木叢,是城市綠化,但植株種得非常隨性、散亂,遠沒有無錫來得考究。
因為首次,所以新鮮,所以好奇。
“那是什么花?”
“是丁香。”
“這就是丁香?”
“是的。”
淡然的回答,完全的見怪不怪,倒是對我們的神情有了些訝異。
烈日下,我凝神佇立。只見那數十或數百個花朵一串,數十或數百串一起,或白或紫或紅,毫不羞澀、毫無遮掩地綻放著。有四瓣完全張開的,那是高原的熱烈;有四瓣捏緊如小結的,那便是詩人的愁緒之源了。
但是,她那著實令江南人神往而在高原上隨意綻放的模樣,不免讓人生結起別樣的惆悵來——期待了二十多年而不萌芽的種子,竟然在山巒起伏、溝壑縱橫的高原上縱情怒放!江南的水土宜人宜花,為什么吸引不了丁香?為什么明明是高原之花,卻被流連在江南的雨巷?在這里,她有沒有得到迷戀和尊寵?一定是沒有的,你看那河灘邊、溝渠旁、坡地上,不是到處有丁香嗎?看來,丁香在高原人眼里,并不是神圣、高貴、詩意的代名詞,而是隨性生活的日常存在,就像那江南人稀罕不已的高原好空氣和藍天白云。
混雜著失落的驚喜,滿足的惆悵,我一路走,一路思忖著早先資料中關于它在世界園林中獨特地位的描述,在詩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尊榮,一路來到了此番入住的海東飯店。這是市政府專門的接待酒店,不對外開放。驀地,我發現這幢現代化酒店大門正對面,一株高大的丁香正滿樹花開繁星,顯然,那是作為重要場所的重要裝點之物!心中的惆悵頓時消減了許多,丁香的尊貴又回來了。
短短兩晚之后,我要離開了,對于丁香喜愛的、不舍的、不知何時再相見的復雜情緒,一股腦兒涌了上來:回去后,二十多年前的種子還能否花開心田?
回到無錫,越是看著那滿城繁花,越是思念起丁香來。尤其,它那耐寒、耐旱、耐瘠薄、抗有毒氣體的特性,著實令人難忘。但這并不妨礙它對肥沃、排水良好的向陽坡地的追求。
五一節,工作上一向忙碌且事業小有所成的妻子在“忙外”之余,又像往常一樣“忙里”起來:燒制豐盛的晚餐,說是晚上一起去看電影。我說網絡電視里什么新片、大片沒有,她說電影院里的效果、情調不一樣的。看完電影回到家里,她又說出了她的計劃:明天回老家看我父母。她說,節日里,他們會盼望的。原來,在我出差期間,她早已聯系過,并且準備了禮物。
在許多人看來,妻子是美麗的,是一堆“瓜果”中最希望挑選的那種。“果型”好,“味道”一般不會差。果然,她是能干的,抓經濟,她是滿腦子的點子,照顧生活,又是稱職的家庭主婦。結婚前,朋友就說我們的組合是黃金搭檔,因為一個工作穩定,一個職業自由。她比我大一歲,進入社會早些,懂得相夫教子,我調侃她是社會大學校長。她孝順父母,極力支持我在老家為父母翻造房屋,給起錢來更是大方。“用不了,你們可以用來做人啊!”她對我父母說。而別人不知道的是,結婚時,她獨自承受了來自其父母的巨大壓力——我家在農村,兄弟二人上大學,家境困難;剛就業時,收入也就只能管個嘴,而她從小家境優越,父母當然希望她找一個門當戶對、有房有車的另一半。最后,她勝利了,一如30年前在一片反對聲中毅然決然地辭職創業。結婚次日,她就還清了我家所借的彩禮錢。
接下來的生活中,她嘗盡艱辛而無處訴苦;事業發展中,她吃盡苦頭而默默流淚;但她有夢想有追求,百折而不撓,愈挫志愈堅。如今,她終于可以以微笑面對曾經懷疑甚至譏諷她的人了。
哦,那丁香,不就是她嗎?原來那種子早已發芽、開花,我卻沒有發現,也不以為然。像丁香一樣,她沒有盛開在“江南”舒適的環境里,卻開在了自然條件惡劣的“高原”;她是同學眼中的校花,卻既能寂寞無聲地開放在“溝渠”旁,也大大方方地開在了“大堂”前。
遇見丁香,懂得丁香。
責任編輯 菡 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