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業發展對實體經濟增長的空間溢出效應研究

劉素春 郝建嬌 楊牧

摘? ?要：利用山東省“一群兩心三圈”2007—2018年面板數據，構建動態杜賓模型分析保險業發展對實體經濟增長的空間溢出效應。研究發現：實體經濟發展具有明顯的空間關聯效應，一個地區的實體經濟增長能夠對周邊地區發揮促進效應。保險業發展能夠促進實體經濟增長，且存在短期的負向空間溢出效應，但長期來看這種負向作用不再明顯。加入核心城市后，空間溢出效應明顯增強，表明核心城市對保險業發揮促進實體經濟增長的效應起到了“領頭羊”作用。

關鍵詞：保險業發展;空間溢出;實體經濟;動態空間杜賓模型

中圖分類號：F840.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2265（2021）05-0068-06

DOI：10.19647/j.cnki.37-1462/f.2021.05.010

一、引言

山東是我國的經濟大省，2019年工業產出占全國的1/8，農業總產值長期居全國第一，是實體經濟發展的重點區域。保險業是支持實體經濟發展的重要工具，對于轉移實體經濟運行中的風險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山東省保險業在服務實體經濟方面發揮著日益重要的保障作用。2018年底，全省8個設區的市已全面施行災害民生保險，保障人口達3600多萬人;2019年，全省保險業承擔各類風險責任金額達到190.2萬億元。

山東省實體經濟要素在各區域之間分布不均，各區域保險業發展水平也不相同。根據空間經濟學相關理論，保險機構、要素等通常會在區域之間不斷流動，保險資源流向高層級城市，保險服務能力不足的地區容易發生實體經濟高端資源外流，區域內實體經濟增長就會受到抑制（卓志和孟祥艷，2019）[1]?？梢?，一個地區保險業的發展不僅能夠作用于本地區，還能夠對周圍地區的實體經濟產生影響。

保險業發展與經濟增長的關系一直是學術界關注的焦點。Webb等（2002）[2]借助修正的新古典Solow-Swan模型，驗證了銀行信貸和保險能夠通過增加資本存量來提高產出和投資水平，從而促進經濟增長。Tong（2008）[3]分別研究了壽險業和產險業對經濟增長的影響，認為二者都能促進經濟增長。李香雨和程鵬（2012）[4]利用誤差修正模型實證研究了保險資金運用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結果發現，無論是長期投資還是短期投資，保險資金都能夠積極地促進經濟增長。胡少勇和陳雪（2016）[5]從數據的內生性及穩健性檢驗方面考慮，采用GMM估計法，實證檢驗了我國保險業結構對經濟增長之間的倒U形關系。溫健等（2017）[6]則應用門限回歸模型，對我國各省份保險發展對經濟增長的非線性影響進行了探析。

隨著計量經濟學的不斷發展，學界逐漸開始將空間因素納入保險業與經濟增長關系的相關問題研究中。胡東婉和宋玉祥（2017）[7]運用空間計量的方法實證研究發現，我國金融集聚對區域經濟增長具有正向溢出效應，其中，銀行業的溢出效應最為明顯，而證券業和保險業的溢出效應較弱。姜天龍和范靜（2017）[8]采用空間杜賓模型對我國財產保險業市場結構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檢驗，結果表明財產保險業可以通過穩定第二產業的經營助力經濟增長。伍丹丹等（2018）[9]采用靜態的空間杜賓模型，使用山東省17地市2007—2016年的面板數據研究了山東省保險業發展對實體經濟增長的空間溢出效應。

現有研究大多采用靜態空間杜賓模型對保險業與實體經濟之間的關系進行研究，往往只考慮了當期解釋變量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容易高估實體經濟的空間關聯性。本文則構建動態空間杜賓固定效應模型，參考山東省最新劃分的“一群兩心三圈”發展格局①，采用省會、膠東、魯南三大經濟圈所涵蓋的106個縣區2007—2018年的面板數據進行分析，研究山東省保險業發展與實體經濟增長的關系，并進一步探討其區域差異和核心城市的輻射影響，為山東省未來相關政策的制定提供數據參考，有利于山東省區域經濟協調發展。

二、模型設定與指標選取

（一）研究方法及模型設定

1. 空間關聯效應檢驗。空間自相關指數（Morans I）是檢驗空間相關性的常用工具，其統計公式如式（1）所示：

[Moran's I=i=1nj=1nWij（Yi-Y）（Yj-Y）S2i=1nj=1nWij]? ?（1）

式（1）中[S2=1ni=1n（Yi-Y），Y=1ni=1n（Yi），Yi]指的是第[i]個地區的觀測值，[n]為總的地區數。Morans I的正態分布統計量Z值的計算公式為

[Zd=Moran's I-E（I）VAR（I）]? ? ?（2）

2. 動態空間杜賓模型。本文主要采用空間杜賓模型（SDM）作為基礎模型，可以用以下公式表示：

[Ii=Zij=1nWijZj]? ? ? ? ? ? （3）

在基本模型的基礎上，本文構建動態空間杜賓模型如下：

[yit=α+yi（t-1）+ρj=1nWijyit+Xitβ+θj=1nWitXitj+φi+τt+εit] （4）

其中，[y]是被解釋變量，即本文研究中實體經濟，[X]是解釋變量，包括銀行業發展、政府干預、產業結構變量。[W]為空間權重矩陣，[Wy]是被解釋變量的空間滯后變量，[ρ]是空間自相關系數，[Wx]是解釋變量的空間滯后項，[β]是變量[X]的系數，[α]是常數項，[ε]是隨機誤差項;[ln]為[n×1]階單位矩陣，[n]為地區個數。

3. 動態空間杜賓模型溢出效應分解。借鑒LeSage和Pace（2009）[10]與Elhorst等（2010）[11]的研究，對動態空間杜賓模型進行效應分解：

將模型（4）改寫為：

[yit=E-δW-1τE-ηWyit-1+E-δW-1βXit+θWXit+（E-δW）-1vit]? （5）

在特定時點上，對X向量中第k個解釋變量對應的y期望值求偏導數：

[?E（y）?x1k…?E（y）?xnkt=（E-δW）-1βkEn+θkW]? ? ? ? （6）

基于此，空間杜賓模型的回歸結果報告了三種效應，其中，直接效應衡量了保險業發展變量對本地區實體經濟增長的作用，間接效應衡量了保險業發展變量對相鄰地區實體經濟增長的作用，總效應表示保險業發展對所有地區實體經濟增長造成的影響。

4. 空間權重矩陣。本文采用學術界較多使用的地理相鄰空間權重矩陣的方法進行實證檢驗。

（二）指標選取及數據來源

1. 指標選取。（1）被解釋變量：實體經濟發展（REO）?？紤]到縣域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采用黃群慧（2017）[12]所界定的傳統意義上的實體經濟（R1），用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的產值之和來衡量實體經濟發展水平。（2）核心解釋變量：保險業發展（INSURANCE）。本文借鑒楊新順等（2017）[13]所采用的各地區原保費收入來衡量保險業的發展水平。（3）控制變量。本文參考楊新順等（2017）[13]的思路，選取銀行業發展（BANK）、政府干預（GOV）和產業結構（STRUCTURE）作為控制變量。其中銀行業發展（BANK）通過計算各地區本外幣貸款余額占GDP的比重來表示;政府干預（GOV）利用各地區地方政府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來衡量;產業結構（STRUCTURE）通過計算各地區第三產業產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表示。本文的變量選擇見表1。

2. 數據來源與處理。數據來源于2007—2018年度的《山東金融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環亞經濟數據庫以及各城市歷年統計公報。樣本共涉及山東省“一群兩心三圈”所涵蓋的106個縣區2007—2018年的面板數據，共1264個觀測數據，個別數據缺失，采用插值法補齊。為使實證結果更為穩健，本文對實體經濟發展（REO）和保險業發展（INSURANCE）的樣本數據進行了對數化處理。

3. 弱外生性檢驗。考慮到實體經濟增長可能會反向影響保險業的發展。本文以Johansen（1992）[14]提出的檢驗方法對核心解釋變量保險業發展進行弱外生性檢驗。通過測算，本文得到的估計殘差作為解釋變量時的t值為-2.76，P值為0.764，說明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保險業發展具有弱外生性。因此，可以認為，在模型中不會存在由于變量間互為因果所引發的內生性問題。

三、實證分析與結果

（一）空間關聯效應檢驗結果及分析

空間自相關指數。從表2可以看出，在地理相鄰空間權重矩陣下，2007—2018年山東省“一群兩區三圈”中的省會、膠東、魯南三大經濟圈實體經濟發展的Morans I 指數集中于0.241—0.317之間，且全部能夠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實體經濟發展水平在空間上并非隨機分布，而是存在正的空間關聯性。

平下顯著，下同。

（二）空間溢出效應的實證分析

1. 總體估計結果與模型選擇。本文采用極大似然估計方法（MLE）對動態空間杜賓固定效應模型進行估計，并根據Anselin（2004）[15]的判斷準則，利用自然對數似然函數值（LL）和赤池信息準則（AIC）對動態空間杜賓固定效應模型進行檢驗。

表3報告了模型的估計結果?？梢园l現，模型擬合優度為81.9%，LL值和AIC值分別為272.4623和605.8649，數值均較大，說明模型的估計效果較為理想。此外，Hausman檢驗結果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拒絕隨機效應的原假設，驗證了本文選取固定效應模型的正確性。

從表3可得到以下實證結果：（1）山東省實體經濟發展存在著顯著的正向空間溢出效應。表3的結果中，空間相關系數[ρ]為0.101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這意味著在其他因素不變時，一個地區的實體經濟加權值每增長1%，會促進周邊地區實體經濟加權值增長0.1%。（2）山東省保險業發展對實體經濟發展有正向推動作用，但對周邊地區實體經濟發展卻存在負向空間溢出效應。表3中解釋變量保險業發展的彈性系數為0.597且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保險業發展顯著推動了實體經濟的增長。但保險業發展的空間滯后項估計系數為-0.281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山東省保險業發展對其周邊地區實體經濟發展有抑制作用。

2. 三大經濟圈分區域估計結果。為探究保險業發展在山東省不同經濟圈中的表現，本文對三大經濟圈分樣本進行研究，分析空間溢出效應在不同經濟圈間的差異?；貧w結果見表4。從表4可以看出，三大經濟圈空間自相關系數[ρ]均顯著為正，表明山東省省會、膠東、魯南三大經濟圈的實體經濟變量之間都存在空間關聯效應。其中，空間自相關系數最高的是魯南經濟圈，省會經濟圈次之，經濟較為發達的膠東經濟圈最低，這可能是因為魯南經濟圈經濟發展水平相對滯后，影響經濟增長的資源數量和質量有限，因此，資源流動更具有空間關聯性。不同地區的被解釋變量一階滯后項均顯著，說明上一年度的實體經濟發展會作用于下一年，較高的實體經濟發展水平具有延續性;魯南經濟圈的被解釋變量一階滯后項系數最大，這可能是因為魯南經濟圈資源有限，相比其他地區，其實體經濟發展需要更多地依賴于前期基礎。不同經濟圈的保險業發展對實體經濟都具有正向影響，說明經濟圈內一個地區的保險業發展對周邊地區的實體經濟有促進作用。

3. 三大經濟圈分區域空間溢出效應偏微分分解。根據LeSage和Pace（2009）[10]與Elhorst等（2010）[11]的研究，本文分別從短期和長期對三大經濟圈的空間溢出效應進行分解研究。分析結果見表5，其中，模型（1）為包含了全部樣本數據的估計結果，模型（2）為剔除了各區域核心城市②的樣本估計結果。

從表5中，可總結得到以下實證結果：（1）對于省會經濟圈，就直接效應而言，保險業發展的短期效應為0.476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在省會經濟圈內，一個地區保險業發展對本地區的實體經濟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剔除核心區之后，直接效應依舊十分顯著，但數值有所減小，說明在省會經濟圈內，各地區核心城市的保險業發展對本地區實體經濟增長具有正向促進作用，長短期效應都較明顯。就間接效應而言，保險業發展的間接效應短期為負、長期為正，但都不顯著，這說明無論短期還是長期，省會經濟圈保險業發展對周邊地區實體經濟影響均不顯著。（2）對于膠東經濟圈，保險業發展對實體經濟增長的直接效應顯著為正，但是包含核心地區的長期效應系數值最大，說明在膠東經濟圈內，各地區核心城市保險業發展對本地區實體經濟增長具有明顯的長期正向促進作用;就間接效應而言，剔除了核心地區之后的短期間接效應為三大經濟圈中最顯著的，說明短期內膠東經濟圈內各縣級城市保險業發展對周邊地區實體經濟產生了空間溢出效應，這可能是因為膠東經濟圈縣域經濟非常發達，縣域之間的發展形成了良好的空間聯動，使得保險業促進周邊地區實體經濟增長的作用十分明顯。（3）對于魯南經濟圈，就直接效應而言，保險業發展的短期直接效應為0.583，長期直接效應為0.631，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說明在魯南經濟圈范圍內，一個地區的保險業發展對本地區實體經濟增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當樣本剔除核心區域之后，直接效應均明顯減弱，說明縣域保險業對當地實體經濟的促進作用相對有限。就間接效應而言，保險業發展的短期間接效應顯著為正，長期間接效應為負值但不顯著。說明短期內一個地區保險業發展對周邊地區實體經濟具有正向的空間溢出效應，能夠促進周邊地區實體經濟增長，但長期來看這種效應不顯著。剔除核心區后的結果顯示，短期間接效應減弱，依舊顯著為正，說明縣域之間保險業發展存在正向的空間溢出效應。（4）整體對比模型（1）與模型（2），可以看出大多數地區剔除核心城市后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均明顯減弱，甚至不再顯著，說明核心城市對于保險業發揮其促進實體經濟增長的具有良好的帶動效應。

四、結論及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一是2007—2018年山東省實體經濟發展存在著顯著的空間關聯性，當其他因素不變時，一個地區的實體經濟增長會促進周邊地區實體經濟增長，上一年的實體經濟發展水平會對后一年的實體經濟發展產生正向影響。二是保險業發展對本地區實體經濟增長具有促進作用，但會對相鄰地區產生負向的空間溢出效應。三是山東省省會、膠東、魯南三大經濟圈差異明顯。其中，省會經濟圈、膠東經濟圈內部地區保險業發展對其相鄰地區的空間溢出效應不明顯，但經濟圈整體保險業發展對全省實體經濟呈現出正向的促進作用;魯南經濟圈內部保險業發展對其相鄰地區實體經濟增長存在正向的空間溢出效應。四是各經濟圈內部的核心城市對區域整體實體經濟的發展起到了良好的帶動作用。

（二）政策建議

1. 重視實體經濟的空間集聚發展。將實體經濟發展的空間格局納入政策制定范圍，形成長期性的協同發展規劃。要不斷加大核心區域實體經濟集群的培育力度，發揮其帶動作用。鼓勵欠發達地區加強與發達區域的交流合作，在各區域之間形成有序高效的合作系統，縮小區域間實體經濟發展的差距，提升全省經濟發展質量。

2. 繼續推動保險業服務實體經濟。根據省會、膠東、魯南三大經濟圈之間不同的特征，識別不同區域的保險需求，不斷加強保險產品的創新與推廣。保險業要重視與實體經濟的良性運作，為實體經濟發展保駕護航，同時加強區域間保險業的合作，實現區域協調發展。

3. 強化核心城市的帶動作用。地方政府可以通過出臺雙邊或多邊協議，加強核心城市與周邊地區的交流合作。如對于核心城市，可將其作為試點，優先推動其發展，逐步擴大其輻射能力，帶動區域內其他地區的經濟發展，再逐步縮小區域間差異，使全省三大經濟圈的實體經濟實現高水平的均衡發展。

注：

①2020年6月，山東省人民政府新聞辦公室召開新聞發布會，解讀《貫徹落實〈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建立更加有效的區域協調發展新機制的意見〉的實施方案》有關內容，提出構建“一群兩心三圈”的區域發展格局?！耙蝗骸奔创蛟炀哂腥蛴绊懥Φ纳綎|半島城市群;“兩心”即支持濟南、青島建設成為國家中心城市;“三圈”即推進省會、膠東、魯南三大經濟圈區域一體化發展

②該經濟圈內全部地級市市轄區樣本、僅保留縣級城市樣本的回歸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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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of Insurance Industry Development on the Growth of the Real Economy

Liu Suchun1/Hao Jianjiao2/Yang Mu1

（1. School of Insurance，Shan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Jinan? ?250014，Shandong，China;

2. Jiangsu Branch of China Life Insurance Co.，Ltd，Nanjing? ?210000，Jiangsu，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establishes a dynamic spatial Durbin model by using the panel data of "one city cluster，two key cities and three economic zones" in Shandong between 2007 to 2018 to analyze th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of the insurance industry development on the growth of the real economy. The study shows that the development of the real economy has obvious spatial correlation effects，the growth of the real economy in one region can play a catalytic effect on the surrounding areas. The development of the insurance industry can promote the growth of the real economy，and there is a short-term negativ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but this negative effect is no longer obvious in the long run. After joining the core cities，th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is obviously enhanced，indicating that the core cities play a leading role in the insurance industry's effect of promoting the growth of the real economy.

Key Words：development of the insurance industry，spatial spillover，real economy，dynamic spatial Durbin mod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