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松 王坤龍 劉中文 趙曉
嫘祖,亦作雷祖、累祖,傳說為黃帝(姓公孫,名軒轅,因居軒轅之丘而名)正妃。據《史記·五帝本紀》《后漢書·禮儀志》《路史后紀》《軒轅本紀》等書記載,嫘祖為西陵氏之女,是黃帝正妃。傳說嫘祖在5000年以前,出生于西陰之地(今山西省運城市夏縣西北),她是古代最早養蠶繅絲的發明創造者。
反映夏代物候情況的《夏小正》中可以看到“三月攝桑,妾子始蠶”,即當時于陽歷四月采伐桑葉開始養蠶,表明那時北方的養蠶比現在要早45 d,因為那時的桑樹生長發育較現代要早45 d。殷代甲骨文中不僅有蠶、桑、絲、帛等字,還有一些和蠶絲生產有關的完整卜辭。有的卜辭上記載,叫人察看蠶事,要經過九次占卜。可見蠶桑在當時是一項非常重要的生產事業。甲骨文中還有關于蠶神和祭禮蠶神的記載,當時人們為了養好蠶,用牛或羊等豐厚的祭品祭禮蠶神。據《詩經》《左傳》《儀禮》等古書記載,當時蠶不僅已經養在室內,而且已經有專門的蠶室和養蠶的器具。這些器具包括蠶架(“栚”或“槌”)、蠶箔(“曲”)等。由此可見,到殷周時期,我國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栽桑養蠶技術。
從西周墓出土的玉蠶來看,周初到春秋時期養蠶在人們生產生活中已經很普遍。《禮記·月令》載:“季春之月,……省婦使,以勸蠶事”“孟夏之月,……蠶事畢,后妃獻繭”。《禮記·祭義》載:“大昕(三月初一,相當于陽歷四月初)之朝,奉種浴于川,桑于公桑,風戾以食之。歲既單矣(陽歷四月末五月初),世婦卒蠶,奉繭以示于君”。即在五月初就上簇結繭,養蠶時期與夏代看不出多大差別。但《周禮·夏官·馬質》載:“禁原蠶者”。即政府明令禁養二化性蠶,多化性蠶已不見記載了,說明此時飼養的蠶主要為一化性蠶,繭為白色。《詩經·召南·羔羊》所載有“素絲五紽”“素絲五緎”“素絲五總”,這反映了南方地區及河南、湖北一帶為白色絲。《詩經·豳風·七月》簡練生動地反映了當時勞動人民采桑、養蠶、紡織、做衣裳的情景:“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蠶月條桑,取彼斧斨,以伐遠揚,猗彼女桑”“七月鳴鵙,八月載績,載玄載黃,我朱孔陽,為公子裳”。從“載玄載黃”“我朱孔陽” 這幾句詩句中不難看出,當時人們已應用礦物、植物染料,并出現了彩繪印花絲織品。《詩經·唐風·揚之水》有“素衣朱繡”,說明山西用白絲做成的衣服再繪上紅色的圖畫;《詩經·豳風·七月》有“八月載績,載玄載黃”,即要把織成的綢染成黑色或黃色,說明該地產的也是白色絲。《管子·輕重》“魯梁之民俗為綈”,是說山東普遍產粗厚光滑的絲織品。《尚書·禹貢》中記載江蘇徐州一帶以白色厚絹為名產。《墨子》有“見染絲者而嘆曰:染于蒼則蒼,染于黃則黃,所入者變,其色亦變”。也很清楚地看出山東一帶所產的是白絲。周代已經大面積栽種桑樹。《詩經·魏風·十畝之間》中有“十畝之間兮,桑者閑閑兮”的詩句,意思是十畝桑園綠樹間啊,采桑兒多悠閑啊。這說明春秋時期桑樹已經成片栽植,而且一塊桑田有十畝之大。當時栽種的桑樹,大概有灌木式的,也有喬木式的。現在,我們還可以在戰國時期銅器上的采桑中看到古代勞動婦女提籃采桑的生動形象。
戰國和秦漢時期,養蠶與周代相類似(《呂氏春秋·月令》)。山東飼養的為三眠蠶(荀子《蠶賦》)。荀子《蠶賦》有“此夫身女好而頭馬首”,身體柔軟婉轉,如女性之軀,頭則似馬首,精妙地描繪出蠶的優雅形態,表明公元前3世紀的家蠶性狀。《史記·李斯傳》有“阿縞之衣”,說明秦時山東東阿縣的白綢仍很名貴。陜西為當時主要蠶區之一,“秦始皇三品以上,綠袍深衣,庶人白袍,皆以絹為之”(晉·崔豹《古今注》),說明所生產的是白絲。戰國時期的《管子·山權數》中說:“民之通于蠶桑,使蠶不疾病者,皆置之黃金一斤,直食八石,謹聽其言而藏之官,使師旅之事無所與。”這是說,群眾中有精通蠶桑技術,能養好蠶,使蠶不遭病害的,請他介紹經驗,并給予黃金和免除兵役的獎勵。的確,最有經驗、最有知識的是從事生產實踐的廣大人民群眾,他們中有很多蠶桑專家和能手,他們在長期的養蠶生產實踐中,不斷探索,為我國和世界養蠶業積累了極其豐富和寶貴的經驗。
公元166年前后,東漢崔寔在洛陽寫成的《四民月令》載:“三月清明節,命蠶妾治蠶室,涂隟穴,具槌、?、箔、籠,……四月,繭既入簇,趣繰,剖綿”。說明東漢時代在四月即今陽歷五月就能上簇、采繭和繅絲,仍比現在北方要早30 d。漢代出現了黃繭,但仍是以白繭為主。漢·王逸《機賦》:“蠶人告訖,舍罷獻絲。或黃或白,蜜蠟凝脂”。指出剛剛繅出來的是有光亮的黃、白兩色絲,即分別由黃繭、白繭而來。江淹《班婕妤詠扇》詩:“紈扇為圓月,出自機中素”。《梼素賦》:“卷霜帛而下庭”。《怨歌行》:“新裂齊紈素,皎潔如霜雪”。王充《論衡·程材》:“白紗入緇,不染自黑”。史游《玉海·急就篇》:“齊國給獻素繒帛”。《漢書·地理志》:齊地從戰國、秦、漢以來的名產“織作冰紈”為透明得像薄冰一樣的白綢,以上都指白色絲綢。漢初大量飼養二化性蠶,如在公元前10年,產量曾達50萬擔。其中二化性蠶的比例較大,以致二化蠶糞成了重要的肥源。公元前1世紀,當時十畝瓠田下種前竟要用儲藏的干蠶糞200石。(《氾勝之書輯本》)注二月而接也,有插接、劈接、壓接、搭接、換接。谷而接桑也,其葉肥大,說明當時就已經掌握了嫁接技術。姚振宗《后漢藝文志》著錄有《王景蠶織法》一書。王景于東漢初年任廬江太守,教民蠶織,此書可能就是他在廬江時為提倡蠶織而寫的蠶業專書,原書已佚。此外,《氾勝之書》載“衛尉前上蠶法”,此處所說的“蠶法”,可能也是一篇蠶業專著,時代則早于《王景蠶織法》約半個世紀。《氾勝之書》由西漢后期氾勝之撰,原書已佚,今有輯佚本。書中有直播育苗的桑樹繁殖法等記載。《漢書·藝文志》著錄,漢代尚有《種樹藏果相蠶》一書,原書早已失傳。漢初飼養的家蠶,是體形極小的類型,從1973年湖南長沙馬王堆一號墓發掘的絲織物絨圈錦可見,2100年前織物的單根繭絲纖度僅0.78~0.96但尼爾,比近代廣東多化性種最小的革絲纖度1.02但尼爾還小,僅為一般二化性品種繭絲纖度的1/3左右,其體型和繭形的大小可想而知。當時在我國友鄰越南義安省飼養的為多化性蠶,漢俞益期《牋》載“日南蠶八熟,繭軟而薄”,與上載同時(公元前110年) 于今廣東省的海南島設置儋耳、珠崖兩郡。在設郡以前,當地人民已經“男子耕種禾稻麻,女子桑蠶織績”(《漢書·地理志》),推測那時用當地的多化性野蠶馴化的多化性家蠶。迄至最近,當地仍飼養7~8次的多化性“輪月種”。
三國時,魏國所產絲仍以白色為主。如“景初二年(238年)賜倭女王白絹五十匹”(《魏志·倭人傳》)。“夏則縑總綃繐,其白如雪;冬則羅紈綺縠,衣疊鮮文”(《魏文帝集》)。當時,南方仍有多化性蠶的飼養。晉·左思《吳都賦》載“鄉貢八蠶之綿”,說明當時江蘇飼養有多化性蠶。晉·鄭緝之《永嘉記》也提到“永嘉有八輩蠶”,即在浙江溫州一帶一年飼養八批蠶,其中有世代連續關系的4~5代。西晉張華《博物志》載“蠶三化,先孕而后交”,世代也較現在為多。南朝梁·宗懔《荊楚歲時記》載:“八蠶出日南,至秋猶飼以柘,荊楚則早晚二蠶”。即使在北方,公元534年前后,北魏·賈思勰《齊民要術》記有“按今世有三臥一生蠶,四臥再生蠶”“秋母蠶,秋中蛋,老秋兒蠶,秋末老兒蠶”,說明該時北方除有一化性和二化性兩種類型外,還有關于多化性的傳聞,并最早提到了四眠蠶,且三世紀下半葉西晉·張勃《吳錄》也說“南陽郡一歲蠶八績”,則河南一帶仍保留有多化性類型。《林邑記》載“九真郡(今越南北部新和附近)蠶年八熟”,說明當時越南北方的蠶仍是多化性。豫章郡(今江西南昌)在東晉南朝時代也是蠶一年四熟(轉引自《歷史教學》)。而《魏書高祖本紀》載“承明元年(公元476年)秋八月甲申,以長安二蠶多死”,這里看到二蠶的飼養期要到陽歷的九月,應當至少為第三化蠶,已感到難于飼養,當然有種種原因。但當時的南方,流行在江漢流域的《西曲歌》則說“蠶生春三月”,可見春蠶仍在陽歷四月開始飼養。楊泉《蠶賦》載“晞用清明,浴用谷雨”,說明催青日期與現代差不多了。
晉代的繭絲色,楊泉《蠶賦》載“爾乃絲如凝膏,其白伊雪”。傅咸詩“素絲豈不潔,寒女難為容”,郭泰機《答傅咸一首》載“皎皎白素絲,織為寒女衣”,都表明為白色。南朝宋·鮑照《紹古辭》之二:“昔與君別時,蠶妾初獻絲。”
隋唐(589—907)時,多化性蠶比較多見,但已偏重于長江流域。如《隋書》“江湖之南,一年蠶四五熟”,《新唐書·地理志》“吳都土貢八蠶絲”“天寶中,益州(在今四川)蠶三熟”,《唐書·尹思貞傳》“思貞為青州(在今山東)刺史,治州有績,蠶至歲四熟”,唐·張文昌《桂州》“有地多生桂,無時不養蠶”。此外,當時北方的野蠶為三化,《唐會要》載“開成二年(837年)十月,陳、許、蔡境內,野蠶自生桑上。三遍成繭,連綿九十里,百姓收拾,并得抽絲,得絲綿并織成?絹。代宗(762—779 )時,太原民韓景暉養冬蠶成繭”,說明北方也偶爾出現多化性蠶。
〔資助項目:現代農業產業技術體系建設專項 (CARS-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