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曧
(山西傳媒學院 山西 太原 030606)
在全球一體化發展背景下,各國文化的交流日益頻繁,這進一步提高了不同文化的互聯性和自覺性。文化的互聯是指各國文化的相互交流與影響以及由此產生關聯的過程;而文化的自覺則是指在文化互聯逐漸加強的背景下,經濟強國的文化傳播效應會逐漸得到強化,甚至出現文化殖民的現象,而較為弱勢一方的文化其自省意識得到刺激,開始逐漸重視對本土民族文化的挖掘以及傳承和保護的過程。動畫電影的發展難免受到上述背景的影響,其在創作上既表現出與異質文化互相融合的傾向,也表現出對本土民族文化的呈現與重視。比如,大家所熟知的迪士尼動畫,其創作實踐不乏對其他國家電影作品的借鑒吸收。例如,取材于英國名著《哈姆雷特》的《獅子王》、取材于丹麥名著《海的女兒》的《小美人魚》、取材于法國名著《巴黎圣母院》的《鐘樓怪人》、取材于我國古代著名長詩《木蘭辭》的動畫電影《花木蘭》等,上述影片上映后不僅贏得了高票房也收獲了強烈的反響與良好的口碑。其創作的成功及其形成的傳播效應,主要得益于素材的選取不受國界、種族、語言、文化的限制,選材上不拘一格,加之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最終形成了有別于原典的動畫電影,如此一來既實現了文化之間的相互借鑒和融合,也推動了美式價值觀和審美觀的傳播。如在《花木蘭》這一作品中,原典中花木蘭為了忠孝替父從軍,而電影《花木蘭》中的花木蘭則是追求自我超越,為實現自身價值而替父從軍。在制作上,該作品的動作、場景設計也融入了鮮明的中國風元素,但改編者對花木蘭從軍動機的改動,讓花木蘭變成了美式花木蘭,進而實現了對美式價值觀、人生觀的輸出。由此可見,與國外電影文化融合對促進中國動畫電影發展意義重大。國產動畫電影要尋求跨越式發展,與國外電影文化融合并對其借鑒必不可少。而怎么融合、如何借鑒便成了當下重要的研究課題。
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是動畫電影獲得成功的關鍵所在,鮮明的人物形象會帶來良好的經濟效益和文化效益。要讓國產動畫電影給觀眾帶來耳目一新的觀影體驗,就必須創新作品的人物形象。目前創新、重塑人物形象這種方式較為常見,且取得良好成效的也不少,比如《冰雪奇緣》中的艾薩,艾薩在原典是反派,在改編版《冰雪奇緣》中則是高貴善良的女王,其人物形象由此改頭換面,重獲新生。在國產動畫電影中,也有這類重塑成功的人物形象,譬如哪吒,哪吒原是源自印度文化的毗沙門天王之子,三頭六臂,兇悍異常,在作品內容、故事情節引入中國后,哪吒的形象被多次改編,并多次顛覆了觀眾的認知。比如動畫電影《大鬧天宮》中的哪吒是李靖的第三子,是擁有三頭六臂,能征慣戰且武力值能夠與孫悟空相匹敵的戰神。由此可以看出在哪吒形象的創新上,雖然改編者保留了原典的形象,但人物設定、身份地位都有所改變,因而改編者最終成功塑造出了勇猛善戰的戰神形象。動畫電影《哪吒鬧海》中的哪吒,于外形上有較大程度的創新,哪吒是身著紅肚兜而可愛至極的少年形象,又是劍眉星目、大義凜然的英雄化身。而在近兩年來取得不錯反響的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既是腳踩風火輪手持乾坤圈,武力超群的英武少年,又是掛著熊貓眼、牙齒稀疏、雙手插在褲兜中行走,且滿臉顯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而又令人聞風喪膽的混世魔王。哪吒形象的創新,為影片營造了濃烈的喜劇色彩,而哪吒的身世和遭遇莫不讓聞者哀嘆。其逆境求生的勇氣和果敢更是充分調動了觀眾的情緒,可以說影片中哪吒的一舉一動都撥動著觀眾的心弦。可見,在既有成功角色基礎之上再度成功塑造新的人物形象所帶來的文化效應不容小覷,創作者無論是對傳播廣度的拓展,還是對文化深度的挖掘,都對觀眾的認知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對國外動畫電影敘事理念的借鑒也是國產動畫電影實現創新發展的重要路徑,這不僅能有效強化影片呈現的效果,而且有助于我國本土文化的輸出。比如,《西游記之大圣歸來》這部影片從角色到主題都進行了重新設定。電影呈現給觀眾的孫悟空不再是取經路上武力超群的大師兄,而是在幼小而善良的江流兒的刺激下,從墮落與自我否定到重新變強實現自我救贖的大圣。其自我救贖的過程是掙扎的過程,更是內心矛盾激烈斗爭的過程,這也促使觀眾對人物形象產生了強烈的情感共鳴。國產動畫電影對傳統題材的重構,不僅有益于我國本土文化血脈得以延續,也成功地塑造出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美式英雄形象,這是基于美式文化精神的創新與重塑,為國產動漫走出國門提供了一個成功的案例與樣板。再如《熊出沒》系列動畫電影,其敘事結構也帶有濃烈的好萊塢三幕劇色彩(建制—對抗—解決)。比如,在《熊出沒·原始時代》這部影片中,飛飛尋找勇氣果——尋找失敗失去家人遭受歧視——奮起抗戰打敗首領。這部作品不僅敘事上借鑒了國外動畫電影的敘事結構,在塑造英雄式主人公的同時,也強調了個人奮斗和團體協作的重要性,作品強調了既要有個體意識,也要通過自身奮斗和努力來尋求自我突破和實現自身價值的價值觀,這既是對美式文化的借鑒,也是對美式文化的升華和再造。
在與國外動畫電影融合發展的過程中,本土作品對其他民族的作品故事情節的吸收借鑒同樣重要。比如,日本的機械文化情節。日本素有“機器人王國”的美譽,在日本動畫電影領域,宮崎駿、永井豪、押井守、大友克洋等著名動畫導演,都曾執導過機械文化題材的動畫,以此展示其對時代、對文化的思考。比如,由押井守執導的《攻殼機動隊》上映之后無論是在日本本國還是在日本之外的其他國家,都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可見,日本對其本民族的文化認同與其機械文化存在著緊密的聯系。在眾多的動畫電影作品中,借鑒日本機械文化情節的成功案例也有不少,比如,《銀翼殺手2049》敘述了在類似于賽博朋克的未來世界里,人類的生活處處都有人工智能的身影,而隨著人工智能逐漸進化完善,機器人擁有了人類的思想情感,卻與人類日漸疏離的故事。《超能陸戰隊》中的主人公小紅更是憑借機器人大白的幫助實現了自我救贖甚至達到了與壞人戰斗到底拯救人類的目的。國產動畫電影中如由安恪溫、龍子喬共同執導《未來機器城》描述了一個極具工業感的人類生活環境,其以機器人7723 為主人公,該角色擔負著救世主的使命,無論是作為小麥的摯友,還是為了保護小麥而化為戰斗機器,這兩種角色都成功贏得了觀眾的青睞。再如《江南》中主人公阿郎通過刻苦的學習,終于從學徒成為了一個頂尖機匠,這部影片的成功不僅巧妙地植入了日本機械文化情節,而且富有創造性地與中國風元素相融合,給觀眾提供了不一樣的文化體驗。這些影片的成功,與其對機械文化情節的借鑒不可分割。由此可見,在國產動畫電影的發展過程中,吸收借鑒異質文化的故事情節并與之深度融合十分必要。
表現形式的創新會帶給觀眾直觀的全新的視覺體驗,給人耳目一新的視聽效果。美國動畫電影中有不少作品借鑒了歌舞劇的唱跳形式,上映后收獲諸多的好評,比如《白雪公主》《僵尸新娘》等作品,通過載歌載舞來表達人物角色內心情感的變化,歌舞的呈現充分調動了觀眾的情緒,觀眾對影片中的歌曲甚是喜愛,甚至對其積極傳唱,這對提升影片的知名度有一定的促進作用。然而在我國早期的動畫電影作品如《神筆馬良》《小蝌蚪找媽媽》中,雖然創作者也通過音樂的形式強化人物角色內心情感的表達,但基本上不會出現集體載歌載舞的場景,究其原因,這與我國本土內斂的民族文化特征與社會心理有著較大關系。直到后來各國文化的交流日益頻繁,國產動畫中也逐漸引入歌舞劇的唱跳表現形式,如《寶蓮燈》中的望月節,在望月節里男主與嘎妹重逢,并與族人在月光下對著圖騰縱情歌舞。望月節的歡快與影片后面人物角色受二郎神壓迫所產生的痛苦情景形成了鮮明對比,可見歌舞表現形式的借鑒促進了影片敘事效果的改善。再如《果寶特攻之水果大逃亡》中歌舞是影片的主要表現形式,水果們每一次的逃亡都是吸引觀眾眼球的歌舞盛宴,因而得到了眾多觀眾的喜愛。
綜上所述,就國產動畫電影的發展而言,與國外優秀動畫文化融合以及對其借鑒是實現自我突破的重要途徑,更是全球文化發展趨勢之下的必然抉擇。隨著全球一體化發展的深入,觀眾的審美也在逐漸發生著變化,日趨多元化,其對于“新”的渴求尤為突出。因此,國產動畫電影應積極融合國外優秀電影文化的合理元素,借鑒其先進的人物形象塑造手法、表現形式、敘事結構、敘事理念等,進而創新發展本土動畫電影。但需要明確的是,與國外動畫電影文化融合以及對其借鑒,不能生搬硬套,也不能程式化移植,而是需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在傳承本土民族文化的基礎上,使其為我所用。無論是《大圣歸來》還是《大魚海棠》,其呈現的濃厚的中國元素都是一種創新,都贏得了大量觀眾的青睞。由此可見,國產動畫電影的創新發展,不僅要與國外動畫電影文化融合并積極借鑒,更要扎根于本土民族文化,在帶給觀眾不一樣的觀影體驗的同時也應致力于推動文化輸出,使之走出國門、活躍于國際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