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靜,江裕,陳溶微,林丹琪
福州市第二醫院檢驗科,福建福州 350007
2型糖尿病(T2DM)是非胰島素依賴性糖尿病,多發于中老年人或肥胖者,其病因及發病機制復雜,尚未有明確定論,在我國發病率呈逐年上升趨勢[1]。T2DM為慢性終身疾病,患者在其漫長病程中可因長期代謝失常出現一系列微血管并發癥,下肢動脈病變(LEAD)為常見并發癥之一[2]。研究顯示,LEAD的發生發展與慢性炎癥反應、促新生血管生成、血管內皮功能紊亂等密切相關[3]。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EGF)為血管內皮促分裂因子,可誘導血管增生,并可作為炎癥因子參與動脈粥樣硬化斑塊的形成和失穩定性,Moshfeghi等[4]研究發現,VEGF與糖尿病微血管病變的發生密切相關。同型半胱氨酸(Hcy)為半胱氨酸、蛋氨酸代謝的中間產物,其血清水平過高會損傷血管,大幅增加冠心病、外周血管疾病及腦血管疾病的發病風險,也有研究顯示其與T2DM血管病變具一定相關性[5]。目前,VEGF和Hcy與T2DM血管病變關系研究多在腎、視網膜病變上[6-7],針對其與LEAD的關系研究較為少見?;诖?,該研究選取該院2018年1月—2020年12月收治的173例T2DM患者為研究對象,對合并或不合并LEAD的T2DM患者血清學指標進行分析比較,進一步探究血清VEGF、Hcy與T2DM并發LEAD的關系。現報道如下。
以該院收治的173例T2DM患者為研究對象,作病例組。納入標準:符合T2DM診斷標準;年齡>18歲;入院前未接受過其他下肢動脈病變治療;無壞疽或足潰瘍;臨床資料清晰完整。排除標準:具下肢手術史者;合并其他糖尿病嚴重并發癥者;合并急性感染、自身免疫性疾病、肝腎功能不全、腦卒中、冠心病、精神病、惡性腫瘤者。按是否發生下肢動脈病變分為T2DM+LEAD組和T2DM組。另選取同期40名行體檢的健康者作對照組(NC)。其中T2DM+LEAD組患者依據下肢血管病變嚴重程度分為A級(輕)、B級(中)、C級(重)。該研究為回顧性研究,符合《世界醫學協會赫爾辛基宣言》相關要求。
收集所有受試對象的一般資料如性別、年齡、病史等,檢測并比較血清VEGF、Hcy、糖化血紅蛋白(HbA1c)、白蛋白(ALB)、三酰甘油(TG)、總膽固醇(TC)水平。其中,VEGF采用全自動化學發光免疫分析儀(HTFG-001)進行檢測,Hcy、HbA1c、ALB、TG、TC均采用全自動生化分析儀(AU5800)進行檢測。血樣為空腹外周靜脈血,所有檢測均在規定時間內嚴格按照試劑盒及儀器操作說明書進行。
采用SPSS 22.0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處理和分析,計量資料的表達方式為(±s),使用單因素方差分析作多組間比較,進一步兩兩比較行LSD-t檢驗,計數資料的表達方式為[n(%)],采用χ2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病例組共入組173例,其中71例合并下肢動脈病變、102例未合并下肢動脈病變。3組性別、BMI及是否有吸煙史、飲酒史、高血壓等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T2DM+LEAD組的年齡更高、病程更長,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3組一般資料比較
3組血清生化指標水平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與NC組相比,T2DM+LEAD組和T2DM組血清VEGF、Hcy、HbA1c、TG、TC水平明顯更高,血清ALB水平更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T2DM+LEAD組較T2DM組,血清VEGF、Hcy、HbA1c、TG、TC水平更高,而ALB水平更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3組生化指標比較(±s)

表2 3組生化指標比較(±s)
注:與NC組相比,a P<0.05;與T2DM組相比,b P<0.05
組別VEGF(ng/mL)Hcy(μmol/L)HbA1c(%)ALB(g/L)TG(mmol/L) TC(mmol/L)T2DM+LEAD組(n=71)T2DM組(n=102)NC組(n=40)F值P值(116.42±23.67)ab(84.37±17.85)a 74.59±15.67102.354<0.001(13.18±3.45)ab(11.24±2.31)a 10.39±2.0868.547<0.001(9.58±1.46)ab(8.57±1.30)a 5.94±0.73118.431<0.001(34.31±4.15)ab(39.43±4.39)a 44.87±6.2779.866<0.001(1.73±0.24)ab(1.49±0.18)a 1.05±0.2053.234<0.001(5.21±0.64)ab(4.83±0.57)a 4.41±0.4662.345<0.001
T2DM+LEAD組中,A級22例、B級29例、C級20例,各級患者血清VEGF、Hcy水平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與A級患者相比,B級和C級患者血清VEGF、Hcy水平均更高;且C級患者血清VEGF、Hcy水平較B級更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不同分級T2DM合并LEAD患者血清VEGF、Hcy水平比較(±s)

表3 不同分級T2DM合并LEAD患者血清VEGF、Hcy水平比較(±s)
注:與A級相比,P<0.05;與B級相比,P<0.05
分級VEGF(ng/mL) Hcy(μmol/L)A級(n=22)B級(n=29)C級(n=20)F值P值96.49±20.83(117.79±18.32)*(136.36±17.15)*#112.554<0.00112.17±2.35(13.07±2.46)*(14.45±2.14)*#87.967<0.001*#
以T2DM患者是否發生LEAD為因變量,以單因素分析中具有統計學意義的因素為自變量,行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VEGF(OR=2.273)、Hcy(OR=1.982)、HbA1c(OR=1.799)、ALB(OR=0.401)、TG(OR=3.200)、TC(OR=4.899)、病程(OR=1.550)均是T2DM患者發生LEAD的影響因素(P<0.05)。見表4。

表4 T2DM患者發生LEAD影響因素的Logistic回歸分析
T2DM由遺傳及環境因素共同作用引發,屬慢性代謝性疾病,以持續高血糖水平為主要特征,其慢性并發癥可遍及全身重要器官,嚴重影響患者生命質量,LEAD為常見并發癥之一。該癥常表現為下肢端缺血、麻木、疼痛、跛行、潰爛等,可誘發糖尿病足,嚴重者可導致截肢,是以動脈粥樣硬化為病理基礎的大血管病變,因而早期診治十分重要[8]。血管造影為LEAD診斷金標準,但其作為侵入性檢查存在一定風險,且有可能造成腎臟受損、過敏等,臨床應用受限,故尋找更簡便有效、無創的早期預測或診斷指標具臨床意義[9]。
T2DM患者發生LEAD的具體機制尚不明確,但學者普遍認同,高血糖水平導致的血管損傷將增加機體氧自由基水平、擾亂血管內皮功能、誘發胰島素抵抗(IR),均可影響血管功能,增加大血管病變的發生風險[10]。既往研究稱,VEGF、Hcy可能參與T2DM患者的血管損傷[11]。該研究對各組的血清VEGF、Hcy水平分析后發現,對照組、T2DM組、T2DM+LEAD組的血清VEGF、Hcy水平依次升高,提示VEGF、Hcy可能參與了LEAD的形成和發展過程,與既往研究結果類似[12]。VEGF參與多種血管生成依賴性疾病的發病及進展,一方面可特異性與血管內皮生長因子受體結合從而誘導內皮細胞增生,另一方面可通過細胞小囊泡器增強血管通透性。當機體的組織或細胞發生炎性損傷或增生時,血清中VEGF水平隨之上調,進而會刺激新血管增生,最后誘發動脈血管病變[13]。Hcy是動脈粥樣硬化的主要危險因子,研究顯示[14],每當血清中Hcy水平上調5 mmol/L時,發生動脈粥樣硬化的比率即增加60%~80%。Hcy可通過降低CpG二核苷酸甲基化來刺激P66shc表達[15],進而擾亂血管內皮功能并造成損傷,還可提高基質金屬蛋白酶2(MMP-2)、MMP-9水平來促進血管平滑肌細胞增生,既往研究也證實,T2DM患者多因血糖波動、IR等因素血清Hcy水平普遍較正常人群更高,增加了外周血管疾病的發生風險[16]。
該研究還對T2DM+LEAD組中不同分級患者的血清VEGF、Hcy水平進行分析,結果顯示,A級、B級、C級患者血清VEGF、Hcy水平均依次增高,進一步證實了VEGF、Hcy與T2DM患者并發LEAD密切相關,且其水平與病情嚴重程度也具一定關聯。Meta分析顯示,高Hcy是動脈血管粥樣硬化性病變的獨立危險因素[17]。Hcy在氧化時產生的中間產物會破壞血管內皮功能和凝血-纖溶平衡,誘發血管炎癥,增加血管病變風險及加重病情程度。另外,該研究中,T2DM+LEAD組的血清HbA1c、TG、TC水平均較組更高,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上述血清指標均是T2DM患者發生LEAD的影響因素,提示VEGF、Hcy、HbA1c、TG、TC在T2DM患者的LEAD進展中不僅作為獨立危險因素,還可能其相互協同作用,共同促進了LEAD的發生、發展[18]。
綜上所述,VEGF、Hcy與T2DM并發LEAD密切相關,且其血清水平可一定程度上反映病情嚴重程度,提示其可能作為T2DM并發LEAD潛在的早期預測、診斷、病情監測的血清學指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