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價：在知情意統(tǒng)一中突出創(chuàng)新

摘 要 袁愛國老師《我的2018年度漢字》作文教學實錄中的評價，既關注到了思維的正誤、層次和質量，也關注到了精神、胸懷和性格等，很好注意了知、情、意素養(yǎng)培育的有效統(tǒng)一，且所有評價都指向了個性化言語表現與創(chuàng)造，連具體、新穎、深刻的評價標準中都內蘊了創(chuàng)新精神。創(chuàng)新在他的寫作教育實踐中，已然不純是寫作知識的建構與生成，而且還與言語情感的陶冶，言語人格的牧養(yǎng)，精神生命的確證，卓越心像的建構水乳交融了。

關鍵詞 創(chuàng)新;知情意素養(yǎng);寫作教育評價

一、盤點“我的年度漢字”

師：今天我們來上一節(jié)寫作課，寫作的題目是什么呢？一起來讀一下。

生：我的2018年度漢字。

師：讀完這個題目，你在心中默默地想一想，要寫好這篇作文，我們要注意些什么呢？

（師生交流，明確三點：1.強調寫的是我的生活，我的故事;2.這一故事發(fā)生在2018年;3.圍繞年度漢字寫。這一部分耗時較多。）

師：回憶自己2018年的生活，如果用一個年度漢字來概括一下的話，你想用哪一個漢字？

生：靜。

師：好，請你把“靜”字寫在最左邊。你叫什么名字？

生：我叫張靖宇。

師：張靖宇同學用一個“靜”字概括2018年。過去的2017年，我們國內用了一個年度漢字叫“享”，國際上用了一個年度漢字叫“智”。為什么國內和國際分別用“享”和“智”作為我們剛剛過往這一年的年度漢字呢？能不能結合你的理解來說說看。

（師生交流，明確：“享”突出了國內正在推進的共享經濟的發(fā)展。共享單車，甚至共享汽車的出現，促進了各種信息的發(fā)展。中國高鐵、移動支付等都展示了中國的強大?！爸恰睆娬{的是全球在人工智能方面取得了日新月異的成績，如計算機在大數據平臺的廣泛運用。這一部分也花費了一些時間。）

師：我們國內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共享新事物，既說明了我們中國在進步，也給我們人類帶來了很多益處。所以我們用了一個字叫“享”。孩子們，國內用了一個“享”，國際用了一個“智”，作為我們的年度漢字。那么在過去的2018年，你想用哪一個字作為你的年度漢字？

生：我覺得是進步的“進”，因為2018剛進入高中，所以就想進步。

師：你想一天一天變得更加美好。所以你想用前進的“進”，進步的“進”，作為你的2018年度漢字。好，你板書一下，幫她把這個字寫在黑板上。

（第一排邊上一男生上臺板書。）

生：“越”，飛越的“越”，因為剛從初中“越”到高中。

師：你是一個很有上進心的孩子！

生：我的年度漢字會用一個“享”字，享受的“享”字。從初中到高中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現在的社會治安方面也很好，所以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師：用了一個“享”，你很會享受啊。

生：拼搏的“搏”吧，上了高中以后要經歷以前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師：所以要拼搏，是吧？

（生點頭。）

生：我覺得是全部的“全”，“全”代表著全方位，全方位發(fā)展。

師：我發(fā)現你的胸懷很寬廣，要做一個全面發(fā)展的好學生！

生：我的2018年度漢字是清楚的“清”，我想自己的生活變得清清楚楚，學習方面，自己掌握的知識更清楚一點。

師：清清楚楚的“清”，看來你以前是糊里糊涂啊。

（生笑。）

生：我的2018年度漢字是高矮的“高”，高低的“高”。

師：你覺得黑板上板書的幾個字，哪幾個字是和你的差不多？

生：飛“越”的“越”。

師：還有？

生：拼搏的“搏”。

師：還有一個字？

生：“進”，進步的“進”。

師：進、躍、博、高，這四個字是一類的。七個字中有四個是一類的，這說明我們班的同學——

生：有積極向上的樂觀精神。

師：都是好孩子！但是從寫作的角度來看，我覺得其實它并不好，為什么？

生：所有的主題都一樣，沒有新意。

師：你覺得上面哪一個字寫得最好？

生：靜。

師：我在這個“靜”字旁邊打個五角星。希望同學們能夠想得不一樣，想出一些與眾不同的字來，有內涵的，有意蘊的，有個性的。好玩，有意思。

生：“繁”，繁多的“繁”。就是2018年做了很多事情，也收獲了很多，比如說經驗，還有經歷。還有希望自己都能體驗，各種各樣的事都要經歷。

師：剛才有個同學說“全”，“繁”字旁邊寫一個“全”。

（示意學生板書。）

你說是“繁”，從字面上來看，“繁”比“全”更有意蘊;從本質來看，“繁”全面發(fā)展，繁花似錦。還有更好的字嗎？

生：我的2018年度漢字就是“獨”，這個“獨”，不是孤獨的“獨”，而是獨立的“獨”，就是自己一個人獨立面對社會，很多事情都要自己一個人去承擔，自己一個人去扛。所以我的2018年度漢字是“獨”。

師：你說的“獨”，不是孤獨的“獨”，而是獨立的“獨”，獨立、自立。

（采訪板書的男生）我還沒有采訪你，你心中是哪一個字??？

生：我心中的是“守”字，守護的“守”。不管是守護自己的內心，還是守護自己想要的東西，都需要一個“守”字，這個“守”字不僅僅代表了我們從剛開始就有的愿望。因為我們自從步入生活以來，不管是家人，還是我們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都需要有一個守字，這意味著我們的堅持，也意味著我們的將來。如果沒有“守”字，我們或許就不是自己，也就失去了自己。

師：你把這個“守”寫下來。你來評價一下這位同學的“守”字。

（指名臺下同學評價。）

生：他這個想法特別好，一個字體現了內心強烈的保護欲望。但是有時候你會發(fā)現有些東西會失去，是保護不了的，所以就很痛苦。所以我的年度漢字是“享”，享受自己應該擁有的，享受自己能擁有的一切，而不是指望著有可能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師：你們兩人的個性稍微有一些差異，你用的是“享”，人生不能光享受。目前來看，黑板上要打五角星的除了這個“靜”，我要給“守”打個五角星。這個字很有意思，不一般。

研習：好的作文命題，一如夏丏尊所言：“寫作是一種郁積的發(fā)泄，猶之爆竹的遇火爆發(fā)。教師所命的題目，只是一條藥線?！盵1]這種命題藥線不僅可以引爆學生的積累，而且可以引爆他們的思維和寫作興趣。命題與命域和諧統(tǒng)一，卻絕不命意——意留給學生自由建構，并與更廣闊的社會萬象相融。這方面，教者完美做到了。

難能可貴的是，教者格外看重學生自我的省思與體知。不論是引導學生從“我”“2018”“年度漢字”三個方面審題，還是引導他們說出各自的年度漢字“進、躍、搏、高、靜、繁、獨、守、享”，抑或辨正這些漢字的新意，都給足時間，努力讓學生在思辨、對話、反省中自主形成結論。

不過，這一環(huán)節(jié)還可以再精練。教者的目的是想引出學生各自的年度漢字，完全可以由2017年國內、國際的年度漢字直接切入，加以引導。如是，拖堂的現象庶幾能徹底根除。

二、頭腦風暴：指導“我的年度漢字”選材

師：“靜”“進”“越”“搏”“享”，乃至“獨”“守”等，每一個漢字的背后，我們都能想起那么幾個人。在過往的2018年，這些人在我們的成長歷程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這一個漢字，跟我們走過2018年的春夏秋冬，到2019我總是把它放到心上。這個漢字也許和某一個場景、某一處的景物相關，這一件物品伴隨我們走過2018年，所以我們講年度漢字，就是講過去的這2018的春夏秋冬，這365天。有一些人，有一些事，有一些景物，或許是一件物品，成為我們成長路途中寶貴的精神財富。所以接下來，就請同學們想一想，所選的這個字，讓你想到哪些人、事，情，或者物。請寫下來。

（學生動筆）

師：這樣，我先請寫得比較快的同學說一說。

生：我覺得我的年度漢字應該是“見”，看見的“見”。升入高中我們會“見”到很多東西，很多人，事，也有很多的——

師：你能不能說得再具體一點，哪一件事物，哪一樣東西，或者哪一個人？

生：就相當于剛開學我就可以見到新的老師，見到新的同學，見到新的校園。

師：新同學、新老師、新校園，三新。在新的校園里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一個人？

（生沉默。）

師：我希望你再好好想一想，好吧？（生點頭）你初步的輪廓已經有了，但是還沒有想好。

生：我的年度漢字是“念”。因為我覺得2018年從初中步入高中，我最為懷念初三的時候，一起拼搏過的同學們、所有的至親好友和可親可愛的老師們。我覺得初三那段拼搏的時光，讓我懂得了奮斗的意義，也會讓我在高中更加明白怎樣去努力。

師：去年的這一年你從初三進入了高一。這是青春的一個過渡階段，你懷念過去，也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生：我的年度漢字是“高”。上了高中，進了一所新學校和新的環(huán)境，特別想要自己比初中更上一層樓。

師：這是你內心的想法，這些想法的背后，你有沒有想到一些具體的場景或者一些事情？

生：覺得自己初三時還沒有太努力，上了高中以后希望自己能夠更上一層樓。

生：我的年度漢字是“進”，就是在“進”中求進步，在“進”中求專心，在“進”中求靜心。

師：我發(fā)現了，圍繞這一個“進”，你講了對“進”的理解，你能不能把它再梳理一下，讓我們聽得更加清晰一點。

生：首先，通過第一步寫“進”中個人的進步;其次，進步需要做到專心，因為進步是努力的結果;然后，最后一步是走更多的路，但也要靜心，不忘初心，一心向前。

師：如果在“進”后面，用一兩個詞語概括一下，你準備寫哪幾個詞或短語？

生：進步、專心、靜心。

師：好，你先把這幾個詞，寫在黑板上。

師：請你把這個“守”再解釋一下，準備寫哪些事情？或者借這一個“守”，要告訴我們哪些思想？

生：我的“守”是堅持與守護，堅持也就是我們字面上能夠理解的堅持，因為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雖然感覺很美好，但是確實有人會沉陷下去。人們不管在生活中會經歷多少磨難，不管在奮斗中會怎樣努力，但是一定會放下一些東西，我想說的就是一定要堅持下來不要放棄。另一個是守護，不管是我們慢慢長大離開父母，還是未來我們離開自己身邊的人，我們在有限的時間里面能做到的只有陪著他們，無論是多么短暫的時間，能做到一點兒就是一點兒，代表著我們心中的一種守望。

師：你想得蠻深刻的。你用兩三個短語寫在“守”的旁邊。同學們，我們就用一個字，聊了你對2018年的回想，以及你感悟到的一些情感或者思想。接下來我們要把這篇文章寫好的話，記敘文在選材的時候應該注意哪些呢？

生：如果選擇的是記敘文的話，在選材的過程中就會用到一些自己的事例或者一些別人的故事，但是一定是要與自己寫的文章的主題是相吻合，并且對你的文章起到很好的輔助作用。

師：你能不能用一句話總結一下，記敘文在選材中最重要的依據是什么呢？

生：在選材的時候與自己的主題相吻合！

師：對，圍繞你的主題來選材，比如你想寫一個“實”，圍繞那個“實”字來選擇材料，很好！你來說說看，除了圍繞主題，還需要注意什么？

生：我覺得在寫作過程中還要提供一些事例來使自己的文章更加充實。

師：我不大贊同你的觀點，因為這是記敘文，不是議論文，我不希望你過多引用，要引用也可以，但要記住記敘文以寫人、寫事，或者寫景為主。

生：記敘文寫作還要注意表達自己的真實的情感，把自己的真切的感受寫出來。

師：你講的最重要的一點強調的是真情實感，要圍繞自己的主題來寫，要表達自己的真情實感，還有什么？

生：所選材料應該是使讀者感覺印象深刻很新穎的東西，而不是那種陳年爛芝麻，抓住你最感動、最觸動人心的角度來進行選材，然后進行描述。

師：其實你剛才講了一個很重要的字？

生：新，深。

師：不僅很新，而且很深。

生：選擇自己能寫出來的，寫自己的真實感受。就是自己當時是什么感受呢？回想起畫面，再把它真實地表達在文字里面。

師：剛才我們做了一個交流，我把選材的要求呈現出來，看看老師加了哪一個呢？

生：分清主次。

師：你知道為什么要分清主次嗎？

生：因為能寫得話多了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是重點。要針對重點去看見作者在描寫當中要表達的意思。

師：因為我們分清了主次，才能突出表達的中心。我想寫一個“守”，我想寫一個“獨”，我想寫一個“高”，但在過去這一年，我有五件事情或者八件事情跟這個字相關，那么這幾件事情，究竟哪些是最重要的，分清主次，然后去寫作。你不能把一年365天的時間中所有事情都寫下來。

研習：本環(huán)節(jié)，教者是想引導學生緊扣年度漢字，回想相關的人、事、景、物，讓年度漢字有感性的肉身。但是，學生基本上是圍繞年度漢字，馳騁自己的哲思。

見：新同學——新老師——新校園

念：初三的同學——至親好友——可親可愛的老師們

高：初三沒努力——高中渴望努力，更上一層樓

進：進步——專心——靜心

守：堅持——守護

盡管教者不斷提醒學生“能不能說得再具體一些，哪一件事物，哪一樣東西，或者哪一個人？”“有沒有想到一些具體的場景或事情？”但是學生對理性思考似乎更為迷戀和執(zhí)著，導致具體的人、事、物或細節(jié)的分享基本落了空。談年度漢字“守”的同學，倒是有了一些具象色彩，可惜教者未能趁機引導拓展，反而肯定了其思考的深刻。

事實上，完全可借內涵闡析為契機，將下一環(huán)節(jié)的列提綱提上來做，順勢完成理性骨架的搭建，再緊緊圍繞提綱分享具體的事例，探討選材的原則。如此一來，上述提綱中“一分為三”的亮點，便會得到及時肯定，而內涵疊合（專心與靜心）、缺少哲思滲透（“見、念、高”三字內涵的解釋）等弊病，也會得到及時糾正。

師生關于選材原則的交流——圍繞中心、分清主次、真實新穎，簡明扼要，切中肯綮，特別豁人耳目。

學生說圍繞主題，還應“提供一些事例使自己的文章更加充實起來”，顯然是指用具體事例凸顯年度漢字蘊含的主題。教者視之為“引用”而加以否定，失去了一次挖掘具體事例的契機。

三、列提綱：精心選擇材料并組織材料

師：接下來我們把這個文章細化一下，列一個提綱。列提綱我們可以有兩種形式，可以用我們所熟悉的，分段落呈現;也可以用這種圖表的形式來呈現，比如說圍繞這個字所畫的圖，或者用一個大括號或者其他的形式來表現。等一會兒，我請同學來發(fā)言展示，思考五分鐘。

（學生列提綱，教師巡視，尋找典型案例展示，然后安排兩個學生板書寫作提綱。）

師：我請兩位同學上臺展示自己的提綱。如果說有哪些不足的地方，你幫他想一想如何來進一步完善。這兩個同學選了兩個字，一個就是“獨”;左邊這位女生寫的這個字，我覺得目前是我們全體中最亮的一個字，叫“不”。我們靜下心來聽聽大家好的想法，好的建議。

把你寫作的思路給同學們和老師講一下。

（板書提綱的第一位學生，結合板書，講解寫作思路。）

生：剛開始看到這個字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四個詞，第一個孤獨就是我想到了2018年，就在前半年，我初三的時候，因為我就是在一個孤獨的狀態(tài)。可能那個時候心里有一些問題吧，有些壓抑，有些適當的壓力，就是有一種孤獨的感覺，平常心里頭很壓抑，周圍朋友只有親人沒有同學，也沒辦法跟別人訴說自己的苦惱，所以就是一種孤獨的狀態(tài)。另一個“獨立”，上了高中以后，想讓自己變得更加獨立。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不要老找別人。然后再下一個就是“獨創(chuàng)”，具有創(chuàng)造性。就是想做一些新奇的東西，新穎的東西，具有自己的想法。然后最后一個是想要成為一個獨一無二的自己，不想成為像蕓蕓眾生一樣的普通人。想要獨樹一幟。

師：你太厲害了。好，這位同學是——

生：這位同學是我同桌。

師：她叫什么名字？

生：張欣悅同學。

師：好，張欣悅同學，你來評價一下。

生：從作文中可以感覺到她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師：你從她選材的角度來講一講，有哪些優(yōu)點？還有不足的地方也可以提些建議。

生：選材思考的方面比較現實，表現了她的成長歷程，還有她的生命感悟。

師：選材三點要求，她做到了哪些？

生：真實新穎，圍繞中心，分清主次沒說。

師：我現場采訪一下。你圍繞“獨”，走向孤獨，走向獨立，走向獨創(chuàng)，走向獨一無二的自我，那么你為什么這樣寫？

生：我想要寫獨創(chuàng)。

師：為什么？

生：因為我覺得獨創(chuàng)了以后才能獨一無二，前面的話主要就是寫自己的經歷，圍繞獨創(chuàng)的主題。

師：請你用粉筆在上面標一下，孤獨、獨立是作一個鋪墊，然后，獨創(chuàng)為獨一無二埋下了伏筆，把詳略標一下。我采訪一下這位同學，你叫——

生：尹佳慧。

師：好，尹佳慧，你把這個“不”來解讀一下。你在我們同學們中獨樹一幟，所以我選擇了你。

生：我選這個“不”。首先是分割開來的，四個短句是豐子愷《不寵無驚過一生》里面的一句話。我覺得，“不亂于心，不困于情，不念過往，不畏將來”，可以概括我2018年的整個生活，比較全面。

師：你把要選擇的事例再簡單地概括一下。

生：“不亂于心”，我想到2018中考來臨時，就是這個時候，因為我生活中有一些誘惑，中考之前心緒有一點亂，可能會影響我的考試。然后“不困于情”，是因為從初三到高一，對于我來說，我第一次住校，可能會比較想家。然后這學期有些情感沒有控制好，影響我的學習。這是“不亂于心，不困于情”?！安荒钸^往”，是2018經歷了一些悲歡離合，就想緣分太寬，時間太瘦，有好多美好的時光都過去了，把這份美好留在心里，以后想到就行。接下來就是“不畏將來”，未來的學習，未來的生活要不畏懼，不管怎樣就是沒有后顧之憂往前沖。所以不亂于心，不困于情，不念過往，不畏將來。

師：重點是寫——

生：我應該會寫“不困于情”，因為我覺得“不困于情”已經概括“不亂于心”，就算不念過往，不畏將來，也還是會被前面的那些影響的話，可能也不會成功。前面應該是要詳寫，寫文章的話前面是總寫。

師：好，我聽懂了。有沒有同學來點評一下。

生：我覺得這個觀點真的挺好的，她在說的時候，我也想到我的心情。

師：你覺得，從選材的角度來看，她主要的優(yōu)點是什么呢？

生：新穎。

師：其實，我覺得她這篇文章不單單新穎，我這里提出來的圍繞中心，分清主次，真實新穎，還有創(chuàng)造的成分。我們寫文章最難的是哪一個字呢？

研習：聚焦年度漢字“獨”和“不”，讓學生分享思路，頗有眼光。讓學生對標圍繞中心、分清主次、真實新穎，評價選材和運思的優(yōu)劣，是對上一環(huán)節(jié)內容的呼應和強化，更是指向言語表現與創(chuàng)造的高位引領。

其間，教者的傾聽意識、博弈意識和創(chuàng)新意識相輔相成，令精準對話、深度對話成為本環(huán)節(jié)最動人的思想風景。

四、探究“我的年度漢字”意蘊：材料的挖掘與主題的提煉

師：我們先請同學們看一個五年級的小朋友寫的文章，這位女生，你來讀一下。

（生讀）

1.每天按30個“笨”計算，2017年我至少被媽媽說了一萬個“笨”。

2.進入五年級下學期，媽媽帶我報名、搶班，上社會上的各種輔導班。

3.媽媽和我一起進輔導班教室，放學路上媽媽常常說我“笨”。

4.回到家，媽媽和我一起做作業(yè)，當我不會做，媽媽又說我“笨”。

師：你小時候有沒有這樣的經歷？

生：沒有。

師：你評價一下這個小朋友的文章。

生：我在想他媽媽一直在說他笨，是不是在激勵他。

生：這個提綱乍一看還挺好玩的，挺吸引人的，其實能深刻地反映一種社會現象。

師：你講了兩點，第一，她講得很吸引人;第二，反映的是一種社會現象，所以很有意思。2017年《揚子晚報》舉辦了一次全國作文大賽，大賽的題目叫《年度漢字》。這個小朋友寫了500多字，后來獲獎了。他表達了內心感受，也反應了當前的社會現象，其實這篇文章更好玩的在后面，我們一起來看看。

（生讀）

最后一題結束，我睡覺，媽媽收拾書桌、書包，然后拿出書稿編輯——媽媽在出版社工作。有一次，我早晨一睜眼，看到椅背上披著頭發(fā)，恐怖片一樣，嚇得大叫起來。媽媽抬起頭，把頭發(fā)攏到腦后：“笨！媽媽睡著了！”

寫這篇作文，我對媽媽說，我把2018年度漢字定為“笨”。媽媽一愣，然后笑著說，媽媽也是研究生畢業(yè)，整天跟你混，算不算“笨”？

師：你覺得這個結尾寫得怎么樣？

生：前面媽媽說了他“笨”，說了一萬多個，我覺得這篇文章好像抱怨媽媽不滿一樣，而到了后面再說一個突然我睡覺了，媽媽還在校對文稿，他起來后發(fā)現椅背上媽媽的頭發(fā)，嚇了一大跳，媽媽說他笨，這個“笨”和孩子之前的感情是不一樣的，流露出一種很親切的溫情。

生：媽媽說他笨，并不是說他智商有問題，說他不好，這種責備中充滿了溫情的愛，是希望他做好一些事情，對自己有益的事情。媽媽說我笨，并不是說她有多討厭我，也不是說我多不好，她非常照顧我，媽媽是愛我的。

師：其實就是一個字——

生：愛。

師：愛。前面我們以為是在怪媽媽、抱怨媽媽，其實這個“笨”字充滿了溫情，充滿了愛。所以，我們選材要嚴，關鍵還要看后面，你的開掘、挖掘要深刻。剛才這兩位展示的同學，我還沒讓他們走，為什么呢？因為她們這兩個提綱，不僅僅體現了一個“新”字，更體現了一個字，哪一個字？

生：深。

師：深，深刻的“深”。我們寫文章寫得“新”不難，選材要挖掘得“深”，這是最難的。所以我們要點評一下，她這個“深”，“深”在哪里，我們請作者來解釋一下，你自己來說一說。

（請“獨”字學生講解。）

生：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深”在哪里？

師：你也不知道，那就讓其他同學來講講。

生：深，首先是孤獨感情;后來是一種行為，再后來也是一種行為，最后發(fā)揚為一種性格，也可以說是她表現出來的一種態(tài)度。從自己的感情，慢慢地進化到自己的行為，進入生活中，最后再表現出來，這應該是一種“深”。

師：從行為到內心，這是一種“深”;從獨立到獨創(chuàng)，也可以理解成一種“深”。第二位同學，她講的是一個“不”，這一個“不”也很深，深在哪里呢？

生：我覺得，首先人們知道“不”是拒絕的意思，內心摒棄外界的干擾，也就是有一種唯心主義的思考，所以說我覺得她放眼未來，思考過往，從昨天、今天、明天這三個角度去思考，很難得。

師：從時空的角度，昨天、今天和未來，她對“不”“我”做了一個解釋。同學們，我們這節(jié)課接近尾聲了，我們還是要作進一步的交流。我們互相認識大概50分鐘的時間，你覺得我（老師），在過去的2018年，能不能用一個漢字來概括？你回想一下，我會用哪一個漢字呢？

生：我覺得應該是“笑”。

師：為什么？

生：我覺得您特別幽默，課堂上我們笑聲不斷。

生：我用一個字“深”，我感覺你講課講得特別的深刻，講得特別到位。通過你的講解，我知道要寫一件物，寫一個景，寫一個理，寫這三樣東西。

生：我覺得是“穩(wěn)”，就是穩(wěn)重的“穩(wěn)”，你講課層層遞進，穩(wěn)中求深。

師：穩(wěn)中求深。謝謝你！

生：“強”，強大的“強”。因為老師講得這個標題是以前沒有見過的，特別新穎，然后很能吸引注意，能夠讓我聽下去。

師：同學們，我用的一個年度漢字是什么？“寫”。我為什么用這樣一個字呢？因為我寫了一本書，山西教育出版社出版，我到山西很親切。我到上海找出版社，到南京找出版社，他們都不愿意給我出這一本書，不是這本書寫得不好，因為這本書是一本學術書籍，沒有多大利潤。但是山西教育出版社他們有一雙慧眼，用公益的情懷，幫我把這本書印出來，所以我到這里上課是很開心的。這一年我還發(fā)表了17篇文章，我把這個雜志封面展示出來。其實在過去的2018年，我還參與編寫了教學參考用書，所以這一年我想用一個字“寫”來概括。

2018年“寫”字伴我同行，在寫作中探索語文的奧秘，共享教育的幸福;我也想請幾位同學，把你寫的這個字的內涵和老師們、各位同學來分享一下。這樣，我們就請十位同學來講講，說說你們的想法。目前黑板上保留著你的年度漢字的同學，請站起來。

生：2018年，“獨”字伴我同行，在孤獨中走向獨立，在獨創(chuàng)中成為獨一無二的我。

生：2018年，“靜”字伴我同行，靜中思考求進步，靜心學習，只求卓越，在未來靜心，只待成功。

生：2018年，“進”字伴我同行，在進步中收獲成功的果實，在進步中求專心，體會每一次的滋味。

生：2018年，“越”字伴我同行，越過一道道坎坷，在飛越中享受成功的歡樂。

生：2018年，“享”字伴我同行，在享受中慢聽內心，在分享中積累自己的德行。

生：2018年，“見”字伴我同行，在遇見中看到更多的新事物，更多的堅持。

生：2018年，“念”字伴我同行，在思念中汲取更多的力量，在念想中展望未來。

生：2018年，“盈”字伴我同行，在生活中汲取人生的養(yǎng)料，體味成長的百般滋味。

生：2018年，“不”字伴我同行，不哭不鬧，不寵不驚，不離不棄。

師：小伙子，又是你，你堅守到最后！

（教師與板書“守”字男生對話。）

生：老師，你不是說這個“守”字也是挺好的，對你深有感觸，我想讓你把它補好。

（聽課教師鼓掌，期待教師回答——）

師：2018年，“守”字伴我同行，我在孤燈下寫作，與文字共享芬芳，在沉思冥想中，我走向了孤獨，這孤獨不是一個人獨自行走，而是用心與更多的友人，共享精神的盛宴。

（聽課教師以及學生鼓掌。）

師：謝謝大家！

生：老師你也說出了我的心聲。自我感覺，我確實說得沒有您說得完善，也超不出您的范圍，但是我最后還希望表達一下自己。

2018年，“守”字伴我同行，哪怕最后我依然會失敗，但我仍然一往無前。

（師生再次鼓掌。）

師：剛才這位同學給我出了一個難題，也是出了一個最好的題目。寫，是一個表象，守，是本質。無問西東，只問我的內心。

學生齊讀：一個漢字，一段往事，一份情愫，一點思想;生活因漢字留住美好，生命因寫作走向永恒！

研習——

由年度漢字“笨”，引出選材要嚴，即材料挖掘要深這一的要求。并且圍繞兩位同學關于年度漢字“獨”和“不”的思路陳述，品析“深”在何處，令所有學生經歷了一次感性與理性相乘的精神涅槃，這已然不是純粹寫作知識的建構，分明帶有言語表現智慧的啟悟，自成高格。

提供模板“2018年，‘字伴我同行，”，讓學生盡性抒情寫意，因為有前期情思交流的蓄勢，此刻學生的表達各美其美，其體驗之獨到，思考之深刻，令人嘆為觀止。而學生的“將軍”——您不是說“守”也是挺好的嗎？您深有感觸，我想讓您把它補全，令教者頓悟原先“寫”字的淺表，迅速調換“守”為自己的年度漢字，更是將情感的交流、思想的對話推向巔峰，自有一種蕩氣回腸之感，教育的高度、新度、厚度和溫度，全出來了。

總評——

評價之于教育的意義，已愈來愈引起學術界的重視?！皩W習性評價”“評價即學習”等命題的提出，足以說明這一點。

李海林認為：“通過評價，我們不僅能對學習的結果做出分析和判斷，而且能決定下一環(huán)節(jié)的學習內容和學習方式。換句話說，評價應嵌入學習鏈中，是一個完整的學習鏈不可缺少的部分。”[2]

事實上，好的教育評價不僅僅限于知素養(yǎng)的培育層面——推進認知，啟悟智慧，診斷學情，優(yōu)化教學，還會有機統(tǒng)一于情意素養(yǎng)的培育——激發(fā)學習興趣，潤澤美好情操，牧養(yǎng)高尚品格等，并基于其上蓄積師生的創(chuàng)新能量，不斷走向精神生命的表現與創(chuàng)造。

這方面，袁愛國老師在其《我的2018年度漢字》作文教學實錄中表現得尤為充分。

一、寫作教學中評價的不同類型

毋庸置疑，因為迷戀授受范式，熱衷于寫作套路的介紹和訓練，導致對話范式虛位，一線語文老師還未引起對寫作評價的自覺關注。即使有，也多停留在“是不是”“對不對”之類的簡單判斷上。至于教研員和高校學者的評課，對授課教師寫作教學中的評價關注得也不是很多。知網篇名中打出“語文寫作教學評價”字樣，搜索出來的文獻僅有9篇。

在這種荒寒的語境中，袁愛國老師寫作教學中的評價呈現出異彩紛呈的景象，令人欽敬。

從評價主體上看，有教師，也有學生。如學生用“笑”“深”“穩(wěn)”“強”評價袁老師的寫作教學課堂，互相觸發(fā)，交相輝映，掀起了一個不小的教學高潮。師評生易，生評師難，但是要想發(fā)揮學生的主體地位，也為了師者更好地“增潤教學”（enrichment），必須給學生留足評價的時間。這樣，“可見的學習”才會發(fā)生——使學生的學對教師可見，確保教師能夠明確辨析出對學生學習產生顯著作用的因素;使教學對學生可見，從而使學生學會成為自己的教師——這是終身學習或自我調節(jié)的核心屬性，這也是熱愛學習的核心屬性。[3]

從評價內容上看，有關于思維正誤、層次、質量的評價，也有關于精神、胸懷、性格等方面的評價——如教師評學生“胸懷很廣”，學生評同學“有積極向上的樂觀精神”，學生評教師“特別幽默”，很好地注意了知情意的統(tǒng)一。不過，評價中對文化的理解與傳承，似乎做得還不夠自覺。學生講“靜”的時候，完全可以與“靜以修身”“致虛極，守靜篤”的文化傳統(tǒng)接續(xù);講“守”的時候，完全可以與道家的“抱樸守真”，陶淵明的“守拙”精神會通;講到“繁”的時候，還可與中國的“博約”文化，西方的簡約主義思想相聯系，從而更大程度地激活學生的思維，使對話不斷走向深美閎約之境。

從評價標準上看，有局部的三層次評價標準——選材是否圍繞中心、分清主次、真實新穎;也有整體上的言語質量評價三標準——具體、新穎和深刻。從評價方式上看，更顯豐富：有單維評價——針對某一方面的評價，如評價年度漢字“守”的同學“想得蠻深刻”，就是只著眼于思維質量;也有多維評價——如針對“進、躍、搏、高”四個年度漢字，學生從精神角度評價是“積極向上”，教者從寫作角度評價則是“沒有新意”;有顯性評價——直接肯定或否定，也有隱性評價——只提供相關材料，而評價已深寓其中，如展現寫年度漢字“笨”的同學的寫作提綱和結尾，實際上就是肯定其新穎、深刻的特點;有順勢評價——肯定優(yōu)點，也有逆勢評價——提出否定性意見，如評價年度漢字“享”的同學，“人生不能光享受”，評價自己原先的年度漢字“寫”只是“表象”，“守”才是本質。

因為袁老師密切關注學生的思想生態(tài)，“耳朵在偵查”“眼睛在諦聽”，輔之以變化萬千而又切中肯綮的評價，所以使整個課堂教學像一個巨大的磁場，牢牢地吸住了學生的注意力，渾然不覺時間之流逝。

二、必須注意知情意素養(yǎng)的有機培育

雖然評價類型千變萬化，但注意知情意素養(yǎng)的有機培育，則是一以貫之的。

表面上看，袁愛國老師的評價極其關注知素養(yǎng)的培育。無論是整個教學流程的設計，還是具體話題的展開，基本上都是圍繞寫作知識的建構展開的——視角的擇定、人事物景的選材、提綱的生成、主題的提煉，努力讓學生有法可循。如選材要圍繞中心，分清主次，真實新穎，主題提煉基本上圍繞具體、新穎、深刻展開。雖然列提綱時并未提出文眼（年度漢字）對文脈的統(tǒng)攝，文脈應彰顯一分為三的思維智慧，文眼的統(tǒng)攝與文脈的貫穿要緊密結合具體的場景、人物、事例或物體，但是這些思想在師生對話中已經或多或少、或明或隱地觸及了。

不過，與套路癖式的應試主義者迥然不同的是：袁老師的寫作知識建構完美實現了外鑠與內生、認知與體知、感性與理性的統(tǒng)一，且多以學生體知、發(fā)現、表現為主，將胡適“活的教授法”（①以作文、演說為要;②用“看書”代替“講讀”，無逐篇逐句講解的必要，只有質疑問難，大家討論兩件事可做;③所讀的要有趣味;④用活的語言作活的教授法——用演說、辯論，作國語的實用教授法）發(fā)揮得淋漓盡致，而又潤心無聲。

如果說知素養(yǎng)的培育是課堂教學之經的話，情意素養(yǎng)的點染則是教學之緯，這從師生的評價中不難一窺消息?！靶貞押軓V”“有積極向上的樂觀精神”“你說的‘獨不是孤獨的‘獨，而是獨立的‘獨，獨立、自立”……這便使寫作教學評價形成了一種虛實相生，共生共榮之勢。

即使談具體、新穎、深刻這些思維品質，其實也是與熱愛生活、探求真理等品格緊緊相連的。夏丏尊、葉圣陶在《文心》中就說過：“把心的作用分成知、情、意三個方面，原是為說明上的便利，實際上這知、情、意三者都互相關聯，并無一定的界限可分。我們對于事物要主張某種判斷，是意。但主張不應該盲目武斷，必得從道理上立腳，有正確的理由，這是知。還有，要主張一件事情，先必須有主張的興趣和動機，或是為了愛護真理，或是為了對于世間的某種現狀有所不滿，這是情?！痹蠋煂W生思維同質化的及時提醒，對選材“分清主次”的補充;說年度漢字“不”是最亮的一個字;說年度漢字“笨”的結尾很“好玩”，不都注意知情意的和諧統(tǒng)一嗎？從這個角度說，袁老師的課堂評價是以虛統(tǒng)實，也不為過。他讓學生在教學尾聲時齊讀的一句總結性話語——一個漢字，一段往事，一份情愫，一點思想;生活因漢字留住美好，生命因寫作走向永恒，不就很能體現這種思想嗎？

當然，如果對學生情意素養(yǎng)的評價再稍稍突出一下，則更會錦上添花。如對學生“孤獨→獨立→獨創(chuàng)→獨一無二”的提綱，可以肯定其對我國古代一分為三思維智慧的吸納;對學生“進、躍、搏、高”年度漢字的評價，可以贊其天然繼承了古人“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精神傳統(tǒng);對批判物欲橫流的社會亂象的學生，則可贊美其理性的批判精神和一定的社會責任擔當;對說出年度漢字“不”的出處的學生，則不僅要夸其閱讀視野開闊，更要夸其尊重他人思想成果的坦誠人格。

三、在知情意素養(yǎng)的培育中突出創(chuàng)新

如果說知情意素養(yǎng)的培育是袁老師評價的土壤，那么創(chuàng)新則是他評價所要盡情綻放的鮮花。

這是符合世界課程與教學改革發(fā)展方向的。

國外的母語教育大致經歷了“知識本位→生活本位→國家本位→存在本位”這樣一個發(fā)展歷程。知識本位時代，重文學熏陶、道德教育和文學史知識的系統(tǒng)講解。生活本位時代，更看重“應世”功能，教材選文注重時文，思維訓練、言語表達皆與生活需求相連。存在本位時代，更看重個體的創(chuàng)造性：PISA數字化閱讀素養(yǎng)測評中對高階思維的倚重，弗洛姆存在式學習范式的問世，羅生門教育評價方法中對創(chuàng)造性教學活動（creative teaching-learning activities）的青睞[4]，無不是在預示存在本位時代的來臨。

中國語文教育經由知識本位時代、能力本位時代，目前已步入素養(yǎng)本位時代。從課標中提到的創(chuàng)新精神與實踐能力的培養(yǎng)，還有核心素養(yǎng)中強調的“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以及有關學者提倡的“從閱讀本位向表現本位轉型”[5]，“追求致用、致美、致在的統(tǒng)一”[6]，不難推測：不遠的將來，中國語文教育一定會步入存在本位時代。

袁愛國老師顯然敏銳地感受到了這一趨勢，并積極付諸實踐。在他的這節(jié)寫作教學課上，所有的教學努力都是指向個性化的言語表現與創(chuàng)造的。具體、新穎、深刻的評價標準，都是內蘊了創(chuàng)新精神的。本來，新穎和深刻堪稱創(chuàng)新的一體兩面，本質上是相通的。但是，袁老師還是有所區(qū)別，分而列之。從他的措辭中不難發(fā)現，新穎重在指視角的創(chuàng)新，深刻則指向了選材、結構、立意上的創(chuàng)新。因為創(chuàng)新成了教學的靈魂，所以他的寫作教學在不知不覺中化知成智。這可以說是對傳統(tǒng)寫作教育觀“大匠能誨人以規(guī)矩，不能使人巧”的一次大膽突破。規(guī)矩可以教誨、建構，巧也可以悟得和化用。

為了達至這一境界，袁愛國老師不僅確立新穎、深刻的高標，而且還拿出年度漢字“笨”的樣品作文，在提綱和立意上引導學生細心體悟。為了徹底點染每一位學生的創(chuàng)新思維，他干脆就地取材，引導學生一起思考，探討兩位同學年度漢字“獨”和“不”在立意上到底深在何處？盡管他并未評價二者原創(chuàng)程度的高下和創(chuàng)新的不同表現——兩相比較，前者更具原創(chuàng)性，后者更側重于材料的新、體驗的新，但是創(chuàng)新之光已然照亮了每一位同學的心靈。

說到創(chuàng)新，很多人覺得這是可望不可即的。盡管課標提倡，學者呼吁，但是很多一線語文教師內心深處還是極為排斥的。這從大量的語文公開課，還有獲得大獎的展示課中不難發(fā)現——教學手法倒是新了不少，但是文本解讀實在是乏“新”可陳。研讀不少重點中學的語文好課評價標準，竟無一條提及文本解讀、教學設計或教學理念的創(chuàng)新。

袁老師則旗幟鮮明地引導學生創(chuàng)新。貼緊學生的感性積淀和認知水平，鼓勵他們從真實、新穎、深刻等方面去努力追求，終于使創(chuàng)新性思考與表達遍地開花，這樣做實在是功德無量。當下西方學者的評價研究重點在于關注“思想生成的豐富度”，將之作為衡量作文質量高低的一個重要指標。以之來衡量袁老師的這堂課，思想的生成何其豐富！不僅年度漢字各各不同，內涵闡釋也是曲盡其妙，至于說創(chuàng)新性表達，更是令人驚艷——年度漢字“獨”和“不”的展示就不用說了，單是按模板“2018年，‘字伴我同行，”總結自我感受，何其精彩紛呈！尤其是故意將袁老師軍，帶來袁老師思考的深化，也使自己表達閃亮登場的那位學生的發(fā)言——2018年，“守”字伴我同行，哪怕最后我依然會失敗，但我仍然一往無前。多么令人心醉！

創(chuàng)新在他們這里，已然不純是寫作知識的建構與生成，而且還與言語情感的陶冶，言語人格的牧養(yǎng)，精神生命的確證，卓越心像的建構水乳交融了。別人看來遙不可及的創(chuàng)新，在他們這里竟是那么自自然然，甚至“如萬斛泉源，不擇地而出”（蘇軾《文說》），這難道不是寫作教育之神奇，語文教育之幸嗎？

參考文獻

[1]夏丏尊.夏丏尊教育名篇[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7：112.

[2]李海林.美國中小學課堂觀察——一位教育學教授的筆記[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15：126.

[3]約翰·哈蒂（John Hottie）.可見的學習——最大限度地促進學習[M].金鶯蓮，洪超，斐新寧譯.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15：1.

[4]佐藤學.教育方法學[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16：66.

[5]潘新和.“表現——存在論”語文學視界[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279.

[6]汲安慶.教育：致用、致美與致在的統(tǒng)一[J].福建教育（德育版），2020（4）：1.

[作者通聯：南京信息工程大學教師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