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話中促進幼兒語言思維發展

王登峰

[摘? ?要]幼兒處于語言發展的關鍵期，其語言思維的發展將為其后續的學習與發展奠定重要基礎。從日常生活中的對話出發，運用逸聞趣事法，有意識地與幼兒對話，依循源發問題情境、引導言語表達、適宜對話激發和促進思維發展的實踐路徑，可以促進幼兒的語言思維發展。同時，還應注意引導幼兒主動表達，進行適度詰難并耐心等待時機等。

[關鍵詞]對話;語言;思維;幼兒發展

語言不一定與思維同步，但“語言是思維的工具”[1]。尤其是對幼兒來說，語言與思維息息相關。語言的獲得是幼兒思維發展和社會性發展的關鍵，為其今后各方面的學習與發展奠定重要的基礎。所以如何促進幼兒的語言習得與發展，是擺在家長和教師面前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即“無論是家長或幼兒園教師都應重視兒童言語的培養和訓練”[2]。而“成人每天和孩子的非正式交談是促進幼兒言語發展的最重要條件”[3]。因此，成人要特別關注與幼兒的非正式交談，即日常生活中的對話。

一、與幼兒對話

對話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溝通，主要通過語言來實現。幼兒也會通過對話進行溝通交流以滿足自身各種需求。但與幼兒的對話不僅是為了交流和溝通，也是為了發展他們對話的能力。所以與幼兒的對話既是手段，也是目的。作為滿足自身需求手段的對話會自然而然發生，但是為發展幼兒對話能力的對話卻需要有意為之。

對話主要作為一種語言交流方式，一定程度上反映著幼兒已具備的語言發展水平。發展幼兒對話能力就是在提升幼兒的語言水平。同時語言表達又直接與思維相關，所以可以說促進幼兒語言發展也就是在促進幼兒思維發展。因此，幼兒語言思維的發展不僅有利于其日常生活交流以及需求的滿足，而且可以為幼兒后續的學習和發展奠定良好基礎。

對話是一種語言交流實踐，對于幼兒來說，更是如此，只有在具體的對話實踐中才能發展幼兒的對話能力和語言思維能力。事實上，這一方法最初可以追溯到孔子的“啟發式”和蘇格拉底的“產婆術”[4]。所以在與幼兒對話的過程中，可以借助一些哲學意義上的對話精神與態度來進行，與他們建立起適宜的“傾聽關系”[5]，并且借由適宜的“提問”[6]發展他們的語言思維能力。否則，對話就淪為一般意義上的交流說話，其發展意義將大打折扣。因此，本文中與幼兒對話是一種與幼兒有意識的非正式交談，意在日常生活語言實踐中發展幼兒的語言思維能力。

二、對話中的幼兒語言與思維

以下是通過逸聞趣事法記錄的一個三歲八個月的女孩與其父親的對話過程和言語表現。

1.“媽媽做飯，爸爸洗碗”

有一天，媽媽做飯了，一起吃完飯后，女兒為了讓媽媽陪自己玩，就對爸爸說：“媽媽做飯，爸爸洗碗！”爸爸好奇地問：“為什么是媽媽做飯，爸爸洗碗呢？”然后小家伙嘴里念念有詞地說：“媽媽做飯，爸爸洗碗;爸爸做飯，媽媽洗碗。”前后重復了好幾遍以示強調。好像有點道理，這樣才公平嘛！如果爸爸不太愿意的話，她就開始跟爸爸大喊大叫，連推帶擠地讓爸爸去洗碗。于是爸爸答應了，臨去洗碗前還說：“好，媽媽做飯，爸爸洗碗;爸爸做飯，媽媽洗碗”。

2.“爸爸做飯，爸爸洗碗”

另一天，爸爸做飯了，一起吃完飯后，女兒為了讓媽媽陪她玩，卻說：“爸爸做飯，爸爸洗碗！”于是爸爸反駁道：“不是上次我們說的，媽媽做飯，爸爸洗碗;爸爸做飯，媽媽洗碗。今天是爸爸做的飯，不應該是媽媽洗碗嗎？”她好像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但是卻不情愿。于是有些蠻橫無理地強調道：“媽媽做飯，爸爸洗碗;爸爸做飯，爸爸洗碗！”這下算是明白了，不管怎樣就是得爸爸洗碗。爸爸滿臉委屈和不平地說：“你咋能這樣對爸爸呢，這樣也太不公平了！”她還是堅持強調道：“媽媽做飯，爸爸洗碗;爸爸做飯，爸爸洗碗！”最后爸爸還是無奈又傷心地去洗了碗。

3.“爸爸好棒哦，今天獎勵爸爸洗碗”

這一天，爸爸又做飯了，女兒剛嘗了一口，就滿臉興奮地說：“爸爸好棒哦，真好吃，今天獎勵爸爸洗碗！”爸爸心里一驚，這個獎勵真特別！這明擺著就是讓爸爸繼續洗碗嘛！看著她滿臉享受、幸福的樣子，爸爸也只能陪笑著說：“有這樣的獎勵嗎？”她只管笑嘻嘻的，也不再作答。看來鐵定無疑還是爸爸洗碗，雖然是爸爸做的飯。最后爸爸也只好“乖乖地”去洗碗。不過爸爸心里卻是高興的，因為她學會了用一種讓人更容易接受的方式來表達她的想法，這就是語言和思維上的進步！她從最開始的直接，到后面的委婉;從最開始的強詞奪理，到后面的甜言蜜語，慢慢學會了用更加適宜的言語去表達自己的想法，達成自己的目的。

三、對話中幼兒語言思維發展的路徑

語言作為交流的工具，對于人際交流至關重要。對于3歲多的幼兒來說，語言發展是其社會性發展和思維發展的重要表現。語言的發展需要在言語中進行，而適宜的對話就是促進幼兒語言發展和思維發展的重要方法。從上例可以發現，對話中幼兒語言思維的發展遵循源發問題情境、引導言語表達、適宜對話激發和促進思維發展這一實踐路徑。

1.源發問題情境

案例中的女兒對爸爸說出這些話的原因是她面臨著一個問題情境：吃完飯了她想讓媽媽陪她一起玩而不是爸爸，但是現在需要有人洗碗，媽媽去洗碗的話，她就沒辦法實現自己的目的，所以需要讓爸爸去洗碗。有了對這樣一個問題情境的判斷后，她就需要說些什么來改變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語言就是為了更好、更有效率地去表達自己的需求。需求產生于一定的問題情境，正是在情境中遇到了問題，才需要去表達自己的需求，才用到了語言。所以問題情境是語言發生的動因。

2.引導言語表達

面對上例的問題情境，女兒有兩種方式表達以實現自己的目的：一是自己直接說出想讓媽媽陪自己玩的想法;二是讓爸爸去洗碗，媽媽自然就能陪自己玩了。她選擇了后者，所以就有了那句“媽媽做飯，爸爸洗碗”。這樣的表達更具有說服力，溝通效果良好。因為前一種表達是一種以“我”為中心的表達方式，表達的是“我”的需求，顯得更為主觀;后一種表達方式不是從“我”的角度出發去言說，而是從事情本身的角度去表達，顯得較為客觀，還體現了一種公平性。為了確認她的觀點，爸爸專門追問了為什么，以至于她更加強調“媽媽做飯，爸爸洗碗;爸爸做飯，媽媽洗碗”的分工安排，更加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這一言語表達說明她已具有了一定的思維水平。

3.適宜對話激發

為了進一步促進女兒語言和思維的發展，爸爸有意識地與其展開了對話，特意問了一句：“為什么是媽媽做飯、爸爸洗碗呢？”促進她思考并說出“媽媽做飯，爸爸洗碗;爸爸做飯，媽媽洗碗”，而且重復了幾遍。這看似一個語言游戲，其實在一定程度上讓女兒進一步理清了“誰做飯然后誰洗碗”這個問題。最后，爸爸在去洗碗前還專門強調了這樣一個分工安排，間接地為后續的對話埋下了伏筆。接下來當她說“爸爸做飯，爸爸洗碗”的時候，爸爸就開始表示明確不滿了。這也導致她又面臨了一個新的問題情境，即想讓媽媽陪自己玩與遵守上次的分工規則之間的不可調和。三歲多的幼兒選擇了不遵守上次的分工規則，并且蠻橫無理地堅持讓爸爸洗碗。最后爸爸還是要去洗碗，但是爸爸又有意表現出無奈、傷心，雖然當時沒有起到明顯的效果，但是卻在第三次對話中顯現出了效果。第三次她說出“爸爸好棒哦，真好吃，今天獎勵爸爸洗碗”這樣讓爸爸心生歡喜而無法拒絕的話，從而實現了自己的目的。

4.促進思維發展

在整個對話過程中，有兩個明顯的思維發展表現。一是在第一次問題情境中她說出“媽媽做飯，爸爸洗碗”，而不是“媽媽你陪我玩吧”這樣直接的言語。這種表達是一種用無我的方式表達有我的需求，是一種客觀表述下的主觀需求，是一種間接敘述而非直接陳述，這就是一種思維的發展。二是在第三次問題情境中說出“爸爸好棒哦，真好吃，今天獎勵爸爸洗碗”這種間接、委婉的話，讓人不好意思拒絕。一改之前蠻橫無理的樣子，更巧妙地進行了溝通表達，從而實現了自己的目的。這也是一種明顯的思維發展。所以，從言語表述中有我到無我，再到兼顧他人的情感，這既是語言的發展，也是思維的發展。這樣的語言思維發展就在成人有意識地與之對話的過程中發生發展了。

四、小結

對話是促進幼兒語言和思維發展的重要途徑，適宜的對話對幼兒的語言思維具有直接的促進作用。因此，教師或家長在日常生活中應該圍繞問題情境，引導幼兒的言語表達，有意識地激發對話，從而促進其思維發展。但要注意的是，整個過程并不一定是線性的發展過程，而是一個螺旋上升的過程。為了促進幼兒的語言思維發展，還需要注意以下幾個問題：一是在問題情境中一定要引導幼兒主動表達，這樣才能建立起對話的前提，進行言語表達的實踐鍛煉;二是成人在與幼兒對話時應針對其言語表達進行適度的詰難，引發幼兒在表達、認知甚至情感上的沖突，激發其進一步思考：三是進行適度的詰難，等待幼兒的思考，并且在下次出現類似問題情境時，要把握時機繼續推進對話。總之，與幼兒開展有意對話，將對其語言思維發展大有助益。

參考文獻

[1]陳寶翠.語言是思維的工具[J].心理學探新，1987（1）：55-60.

[2][3]方富熹，方格.兒童發展心理學[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4：48.

[4]張傳燧.孔子與蘇格拉底對話教學法：比較文化視角[J].教師教育研究，2006（6）：62-66.

[5]楊妍璐.兒童哲學中的“傾聽”：內涵、意義及路徑[J].教育發展研究，2019，39（Z2）：87-93.

[6]鄭敏希.提問的張力：對兒童哲學提問的解釋學思考[J].教育發展研究，2019，39（Z2）：80-86.

（責任編輯? ?姚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