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動態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
——醫學團隊科研績效提升的戰略框架

姜 勁，張 毅，劉樹奎，劉宇平

（1.廣州醫科大學衛生管理學院；2.廣州醫科大學全科醫學與繼續教育學院，廣東廣州 511436）

1 研究背景

醫學科研項目在探究疾病機制機理、確定新的治療方案、改善病人護理質量、提升醫療衛生專業人員業務能力等方面發揮著重要的推動作用，是疾病解決方案創新、醫療服務質量提升以及相關醫療費用降低的重要加速器［1］。在人口老齡化的今天，醫學科研團隊必須找到有效的項目績效提升辦法，以實現項目目標。然而，現有的項目管理理論對我國醫學科研項目績效的提升無論是在理論指導還是實踐借鑒都是不夠的。在對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醫學科學部2019 年重點項目的績效評價中，可以發現相關醫學科研項目在學術貢獻、社會貢獻和科學意義等方面存在不足［2］。醫學項目常常缺乏基礎研究和臨床研究之間的過渡，相關技術和創新對臨床實踐的驅動是不夠的，醫學科研的社會作用和責任常常被忽視［3］。因此，僅從項目的成本、進度、范圍等方面對醫學科研項目績效進行衡量是不夠的，亟需相關理論的拓展。

為提高醫療質量和改善患者醫療安全，醫學科研團隊需要不斷地在學習和獲取新知識方面進行投資，并將相關知識與能力作為提高項目績效和保持競爭優勢的手段［4］。醫學科研團隊在項目管理中，要不斷面對項目的不確定性、復雜性和學科交叉性等固有挑戰，需要有效的知識管理，如何發揮知識資源在醫學科研項目中的作用越來越受到學者的重視［5］。過去十年，知識動態能力理論的重要性吸引了許多研究人員的關注，知識動態能力可以被認為是組織感知外部知識環境中的變化和機會，并有效地重新部署資源以抓住它們的能力，這種動態能力可以通過在實踐中應用感知、捕捉和轉換功能對項目績效發揮作用，然而現有研究對動態能力如何影響項目績效仍存在一些困惑［6-8］。

鑒于上述研究背景，本研究以期解決如下兩類問題：第一，如何更好地對醫學科研項目績效進行衡量？以成本、時間、范圍為主的“項目三角形”績效評價能否適用于醫學科研項目？哪一類項目績效對醫學科學研究更加重要？第二，從知識基礎理論和動態能力理論來看，影響醫學科研項目績效的機制和途徑是什么？醫學項目自身的特點對相關績效的實現發揮什么樣的作用？為此，本研究以廣州市三甲醫院科研團隊為研究對象，探討知識動態能力與科研項目績效之間的關系，同時考慮了項目的復雜性等特征，在此基礎上構建了知識感知、知識構建、知識重構等知識動態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的關系模型，旨在解決醫學科研績效提升的戰略問題。本文對相關理論有兩方面的貢獻：首先，從經濟性和公益性兩個方面對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進行了衡量；其次，從知識感知能力、知識構建能力和知識重構能力三個維度回顧了知識動態能力這一概念，在此基礎上實證了科研項目雙元績效提升的戰略框架。

2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2.1 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相關理論及其操作化

科研項目“績效”的定義來自多個方面：政策驅動的，科研組織倡導的，學術界追求的，基金資助單位導向的。廣義上，科研項目績效可以被定義為是超越學術出版物之外的，對學科和社會所帶來的任何改變和益處［9］。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是指項目的經濟性與公益性績效，是對項目的效率和效果進行量化的過程［10］。英國研究與創新中心（UKRI）將好的醫學科研項目績效定義為對社會和經濟做出的可證明的貢獻，該定義進一步強調了醫學項目績效的雙元性。現有項目績效方面的研究，多強調項目的效率績效，即項目達到時間、范圍和預算目標的程度，而忽視了項目的社會效益和社會責任［3,11］。醫學科研雙元績效的內涵旨在強調：（1）經濟性績效不是醫學項目成功的唯一方面，當然也不是醫學項目成功可以忽略的一個方面；（2）醫學科研項目需要對經濟性績效和公益性績效進行權衡。由于醫學科研對指導醫療決策和改善健康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不僅要滿足項目的經濟性績效預期，也不能忽視醫學項目在社會公共衛生與安全、公共政策與服務，以及人民的身心健康、生活質量等等方面所產生的公益性績效；（3）重視醫學科研項目的公益性績效。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醫學科學部強調了重大疾病的發生、發展、轉歸、診斷、治療和預防等領域的研究應突破“卡脖子”瓶頸，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健康的需求，國家重點研發計劃也強調了相關科研應聚焦國計民生的重大社會公益性研究［2,12］。

醫學科研項目同其他科研項目相比較，在關鍵知識領域主要存在以下三個特殊之處：醫學相關專業技術研究、臨床研究和法規［13］。醫學科研項目有許多子階段，項目成果與否會受到科研成果的效果、安全性、質量、穩定性和相關成果所需的關鍵參數等等方面的影響。因此，本文將醫學科研雙元績效分為經濟性和公益性兩個部分。經濟性績效相關指標包括：項目的可行性，具體是通過科研團隊科研能力和水平、研究基礎和研究計劃對項目中的關鍵問題給予成功解決的機會；項目的成本效益，具體是根據研究項目計劃的資金預算合理性對項目相關的成本和預期收益進行考慮。公益性績效相關指標包括：相關性（健康問題），具體是指項目所關注的問題與健康問題有關，并與國家健康發展規劃相關目標存在一致性；可接受性（倫理道德），具體是指項目所涉及的關鍵問題在倫理、道德和法律上可以接受的，具有科學研究的嚴謹性；重要性（對健康有影響），具體是指項目所涉及到研究領域的關鍵問題對公眾健康、醫療創新和醫學科研能力提升有重要的影響。

2.2 知識動態能力相關理論及其操作化

動態能力產生于企業（組織）的資源基礎觀（resource-based view，RBV），它解釋了獨特的、獨一無二的和稀有的資源，是卓越績效的核心來源，并獲得持續的競爭優勢［14］。動態能力理論框架考慮的不是將資源作為競爭優勢的主要來源，而是那些允許組織整合、構建和重新配置資源和能力以應對快速變化的環境的過程，因此，動態能力是指企業（組織）整合、構建和重新配置內部和外部資源的能力［15-16］。醫療衛生行業不斷變化的前景加速了醫療衛生組織對知識、技能和能力的重視，如何發揮知識資源在醫學研究中的作用越來越受到學者的重視，知識動態能力理論孕育而出［5］。知識動態能力可以被認為是組織感知外部知識環境中的變化和機會，并有效地重新部署資源以抓住它們的能力，并在醫學科研項目中發揮核心作用［7］。

Vanpoucke 等［17］將動態能力理論視為應對復雜項目管理和項目風險管理的行動關鍵，基于Teece理論，這項研究將知識動態能力操作化為知識感知能力、知識構建能力和知識重構能力。從知識基礎觀（knowledge-based view，KBV）來看：知識感知能力是通過與先前知識相關的先前項目，收集所有相關的信息和數據，實現知識的獲取和解釋［18］；知識構建能力是組織吸收和整合資源進行新的知識塑造，從機會中創造和獲取知識價值的能力［19］；知識重構能力是組織為了保持卓越的創新績效，通過重新定位和重組資源基礎來保持知識的競爭力［7］。

2.3 知識動態能力對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的影響

（1）醫學團隊知識感知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知識感知能力是科研項目團隊通過環境掃描、學習和對科研活動的投資來識別和創造機會［18］。知識感知可以幫助組織對環境變化做出快速的反映，并在科學研究上先發制人，促進系統性創新。知識感知能力還包括收集和解釋數據、分配資源和任務以及溝通決策和信息的過程［17］。從知識基礎理論來看，知識感知能力通過對相關數據和信息的過濾與校對，科研團隊識別出了研究或技術創新中的機會與威脅。進而，這些感知的技術機會通過知識獲取、知識解釋等專門的知識和信息感知過程形成組織的知識例行程序，再通過相關項目創新流程實現項目的短期或長期收益與績效［20］。因此，提出假設：

H1a：醫學團隊知識感知能力顯著正向影響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績效。

H1b：醫學團隊知識感知能力顯著正向影響醫學科研項目公益性績效。

（2）醫學團隊知識構建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知識構建能力強調了醫學科研團隊通過調動資源來解決問題的機會和抓住科研價值的能力［19］。一旦醫學科研團隊通過知識感知能力感知到新的技術機會，則會通過學習、新知識和技能來改進現有的科研能力［7］。知識構建能力是醫學科研團隊的新知識創造的戰略基礎，通過知識吸收與知識整合，從知識感知的機會中獲取并創造項目雙元價值，形成項目雙元績效［20］。知識構建能力通過對醫學項目新產品、新服務相關問題的解決，充分調動團隊資源，實現研究問題的解決并抓住項目潛在價值，實現醫學項目經濟性與公益性績效。因此，提出假設：

H2a：醫學團隊知識構建能力顯著正向影響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績效。

H2b：醫學團隊知識構建能力顯著正向影響醫學科研項目公益性績效。

（3）醫學團隊知識重構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知識動態能力中的知識重構或重新配置能力是指醫學科研團隊在面對技術變化的時候，重組和重新配置組織知識結構的能力［7］。知識重構能力需要醫學團隊根據代表動態能力生命周期屬性的適應機制重新調整他們的知識感知和知識構建過程，通過這種重構，科研團隊系統地生成、修改和改進其現有的科學研究流程，以追求和提高科研績效［19］。科研實踐和流程的持續調整有助于醫學科研團隊在穩定和動態的業務環境中實現可持續增長［8］。持續的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需要知識重構能力的實現，通過創新解決問題、頭腦風暴和創造性思維等知識重構環節，醫學團隊將相關科研問題轉化成項目績效。此外，知識重構能力要求項目各項任務和資源根據新知識重構的要求進行有效的同步與協調，促進了團隊隱性知識的學習，進而形成項目的雙元績效。因此，提出假設：

H3a：醫學團隊知識重構能力顯著正向影響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績效。

H3b：醫學團隊知識重構能力顯著正向影響醫學科研項目公益性績效。

2.4 項目復雜性對知識動態能力與科研項目雙元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

項目復雜性理論強調了復雜性對項目管理的重要性，特別是對項目目標、項目的組織形式以及項目績效［11］。因此，項目復雜性對項目績效影響的重要性有著重要的影響。首先，對于項目公益性績效而言，復雜的醫學科研項目通常面對重大公共衛生問題的解決，相關項目的復雜性需要相關醫學科研團隊進行更好的項目計劃、協調與控制，需要更加清晰的衛生健康研究目標與目的，這些都有助于重要醫學問題的有效解決，因此項目復雜性對醫學項目公益性績效有重要的正向調節作用［6］。其次對于項目經濟性績效而言，項目復雜程度越高，越影響項目時間、成本、質量等等項目經濟性績效指標，越需要相關項目資源的安排與部署，因此項目復雜性對醫學項目經濟性績效有著顯著的負向調節作用。綜上，提出假設：

H4a：項目復雜性顯著正向調節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公益性績效之間的關系。

H4b：項目復雜性顯著負向調節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績效之間的關系。

綜上，本文研究理論模型如圖1 所示。

圖1 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與科研項目雙元績效關系模型

3 研究方法

3.1 數據搜集

本研究以廣州市三甲醫院醫學科研團隊為調研對象。為確保調查樣本對象擁有相關醫學科研基金立項項目，同時考慮相關科研項目績效的時效性，本研究在醫學團隊具體樣本的選取上限定為：樣本科研團隊在2016－2018 年三年內擁有相關醫學科研基金項目立項，并已經結題。此外，樣本在選取上選擇了不同科室的醫學團隊，以保證樣本選擇的隨機性。問卷通過兩個渠道發放：一是以現場問卷回收的方式，在廣州市三甲醫院向相關科研團隊成員發放問卷，有效回收問卷50 份；二是采用線上調研的形式對廣州市三甲醫院參與科研項目的團隊人員發放問卷，發放及回收問卷200 份，有效問卷162份。兩次問卷合計，有效回收率為84.8%。

調查樣本所涉及的基本信息為體現醫學科研團隊人員的特征信息：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職稱、立項級別等。其中，（1）性別分布：男性94 名，占總人數44.3%，女性118 名，占總人數55.7%，性別比例較為平均。（2）年齡分布：年齡處于18～25 歲之間的59 人，占比27.8%，處于26～30歲之間的85 人，占比40.1%，處于31～40 歲之間的34 人，占比16.0%，處于41～50 歲之間的30 人，占比14.2%，處于51～60歲年齡段的4人，占比1.9%。（3）學歷分布：受教育程度為博士的90 人，占比42.5%，碩士學歷94 人，占比44.3%，本科學歷23 人，占比10.8%，其他受教育程度5 人，占比2.4%。（4）職稱分布：職稱為正高級6 人，占比2.8%，副高級17 人，占比8.0%，中級職稱35 人，占比16.5%，初級職稱34 人，占比16.0%，無職稱的科研團隊成員120 人，占比56.6%。（5）參與調研項目級別：國際國家級項目22 項，占比10.4%，省部級項目48項，占比22.6%，市廳級項目98 項，占比46.2%，其他項目44 項，占比20.8%［6］。

3.2 變量測量

本研究模型的因變量為項目經濟性績效與項目公益性績效，自變量為知識感知能力、知識構建能力和知識重構能力，調節變量為項目復雜性。同時，研究模型中加入了項目立項級別，以及科研團隊人員年齡、學歷、職稱等控制變量，用以衡量樣本團隊在這些變量上的差異。在具體變量的測量上，本研究使用相關變量的成熟量表，問卷題項上采用Likert-5 標尺，即評分為1-5 分，分別代表“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具體變量測量如下：

（1）因變量測量。項目經濟性績效和項目公益性績效的測量采用Viergever 等［21］、Um 等［22］和Patel 等［23］的量表。項目“經濟性績效”題項為：“項目符合研究計劃”“項目能按照預定時間計劃進行”“項目在經費預算范圍內運作”“項目預算符合規范”。項目“公益性績效”題項為：“研究與健康主題的相關性”“項目在倫理、道德和法律上是可接受的”“項目結果或成果滿足公眾健康需求”“項目結果或成果達到基金資助部門對相關衛生健康研究問題的科研要求”。

（2）自變量測量。知識動態能力則采用Gonzalez 等［24］、Teece［7］、Wilden 等［25］的測量題項。其中知識感知能力包括4 個題項：“從醫學實驗中感知相關實驗材料、設備提供商研究所需知識的程度”“從知識交流中感知不同醫院和醫療團隊分享研究所需知識的程度”“從文獻中感知研究所需知識的程度”“從團隊新成員中感知新知識的程度”；知識構建能力包括4 個題項：“知識源自組織內部的學習”“知識源自我們的科研活動”“知識源自組織之間的科研交流活動”“知識源自科研團隊成員提出的新穎而有用的想法”；知識重構能力包括4 個題項：“新的研究方法應用的程度”“新的臨床試驗實施的程度”“研究目標實現了大幅度變革”“科研流程變革的程度”。

（3）調節變量測量。項目復雜性的測量采用Bjorvatn 等［26］測量題項，包括“醫學項目研究問題本身具有高度復雜性”“醫學項目的開展需要自跨學科人員參與”“項目具有高風險性與不確定性”。

3.3 信度和效度分析

信度分析表示量表的一致性或穩定性程度。采用Cronbach's α 系數，檢驗結果為：知識感知能力（0.856）、知識構建能力（0.838）、知識重塑能力（0.867）、項目經濟性績效（0.740）、項目公益性績效（0.860），問卷相關題項測量滿足內部一致性信度要求。采用AMOS21.0 軟件對問卷題項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其中，項目的經濟性績效一個題項因子載荷（0.595），其余變量測量題項因子載荷均大于0.707，所有結構變量的組合信度均大于0.70，潛變量平均方差抽取量值均大于0.50，因此問卷在效度分析上滿足問卷量表收斂效度要求。

4 結果分析

4.1 相關分析

在回歸分析之前，本研究對研究模型進行了Pearson 相關分析，以檢驗模型變量之間是否存在相關關系。相關系數矩陣結果如表1 所示：醫學科研團隊知識感知能力、構建能力和重構能力與項目的經濟性績效存在顯著正向相關（r分別=0.266，0.221，0.118，p<0.01），與項目的公益性績效存在顯著正向相關（r分別=0.303，0.293，0.260，p<0.01）；調節變量項目復雜性與自變量（r分別=0.137，0.229，0.191，p<0.01）和因變量（r分別=0.097，0.124，p<0.01）也存在一定的正向相關關系。

表1 相關性分析統計結果（N=212）

4.2 回歸分析

本研究變量測量以定距測量尺度為主，因此變量之間的假設關系采用多元回歸分析中逐步回歸分析方法進行驗證，通過最優或合適的回歸模型建立，更加深入地研究知識動態能力、項目復雜性與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變量之間的依賴關系。本文先是構建了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績效的關系模型（模型1），然后構建了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公益性績效的關系模型（模型2），在此基礎上進行了逐步回歸分析，結果如表2 所示，各模型的VIF 值均小于2，說明變量之間沒有明顯的共線性。同時根據Durbin-Watson 值，相關數據接近2，說明誤差之間也完全沒有線性相關關系。

表2 對因變量項目經濟性績效和公益性績效預測的逐步回歸分析結果

其中，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模型1 中知識動態能力對醫學科研項目的經濟性績效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知識感知能力（0.210）、知識構建能力（0.152）、知識重構能力（0.143）被選入模型1，假設H1a、H2a、H3a成立。其中知識感知能力變量的系數最大，即醫學團隊知識感知能力對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績效影響較大。模型1 回歸方程為：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績效=常量+0.210*知識感知能力+0.152*知識感知能力+0.143*知識重構能力。其次，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模型2 中知識動態能力對醫學科研項目的公益性績效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知識感知能力（0.201）、知識構建能力（0.214）、知識重構能力（0.164）被選入模型2，假設H1b、H2b、H3b成立。其中知識構建能力變量的系數最大，即醫學團隊知識生成能力對醫學科研項目公益性績效影響較大。模型2 回歸方程為：醫學科研項目公益性績效=常量+0.201*知識感知能力+0.214*知識構建能力+0.164*知識重構能力［6］。

最后，采用分層回歸分析對本研究對項目復雜性的調節作用進行了檢驗，分層回歸分析可對若干自變量進行分群組分析，并對變量的重要性進行判定，從而實現模型的比較，第一層放入性別、職稱等控制變量，第二層放入知識動態能力核心自變量，相關結果見表3 所示。為避免模型的多重共線性，本研究對自變量（知識動態能力）和調節變量（項目復雜性）進行了標準化處理，各模型的VIF 值均小于2，說明變量之間沒有明顯的共線性。首先，根據逐步回歸分析檢驗，模型3、4、5 分別把知識動態能力、項目復雜性以及兩者交互項同時加入到項目公益性績效回歸模型中（模型2）。表3 中數據結果顯示，模型4 較模型3 的R2顯著增加（0.109 ＞0.087），且兩者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正向（0.156）。因此，在0.05 顯著性水平上，項目復雜性具有調節作用，即項目復雜性對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公益性績效之間存在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假設H4a得到驗證。其次，根據逐步回歸分析檢驗，模型6、7、8 分別把知識動態能力、項目復雜性以及兩者交互項同時加入項目經濟性績效回歸模型中（模型1）。表3 中數據結果顯示，模型8 較模型7的R2顯著增加（0.098 ＞0.055），且兩者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負向（-0.210）。因此，在0.01 顯著性水平上，項目復雜性具有調節作用，即項目復雜性對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性績效之間存在顯著的負向調節作用，假設H4b得到驗證。因此，在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正向影響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的關系中，項目復雜性起著不同的調節作用，對醫學科研項目公益性績效有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而對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績效卻有顯著的負向調節作用，可以通過簡單斜率圖，見圖2、圖3，進一步表達項目復雜性對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的不同調節作用。

圖2 項目復雜對動態能力與公益性績效的調節作用

圖3 項目復雜對動態能力與經濟性績效的調節作用

表3 項目復雜性調節作用的分層回歸分析結果

5 結論

本研究以廣州市三甲醫院醫學科研團隊為研究對象，圍繞“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對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的影響”這一基本研究問題，構建了提升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的戰略框架。研究結果驗證了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知識感知、知識構建與知識重構）對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與公益性雙元績效的影響。在此基礎上，考察了項目復雜性對知識動態能力與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通過212 份有效問卷的調查，本研究發現：（1）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顯著正向影響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在某種程度上，醫學科研項目的有效開展與推進，離不開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的構建，離不開知識感知、知識構建、知識重構等動態能力的提升。（2）在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正向影響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的關系中，項目復雜性對兩者關系具有截然不同的調節作用。一方面，項目復雜性顯著增強了醫學團隊知識動態能力對醫學科研項目公益性績效的正向影響，而另一方面，項目復雜性卻在一定程度上顯著減弱知識動態能力對醫學科研項目經濟性績效的正向影響。上述兩個研究結論不僅說明了如何在動態和富有挑戰性的環境中更好地衡量醫學科研項目績效，而且需要從經濟性和公益性績效兩個視角去關注醫學科研項目在滿足公眾健康不斷變化需求方面所發揮出的重要作用。

本研究的實證結果豐富了動態能力理論。（1）科研項目績效的提升，需要相應的資源與能力，尤其是醫學科研項目。本研究進一步證實了動態能力視角考慮的不是將資源作為競爭優勢的主要來源，而是那些允許組織感知、構建和重新配置相關資源的能力，從而使得組織能夠應對快速變化的技術環境，使組織能夠適應環境，并塑造環境。因此，雖然動態能力是科研項目雙元績效提升的重要促成因素，但它本身并不是持續競爭優勢的來源，而是科研團隊感知、構建和重塑知識等資源的能力。動態能力是科研團隊提升項目績效的必要條件，但不是充分條件。（2）通過動態能力，構建了提升醫學科研項目績效的戰略框架，通過這一框架挖掘出了醫學科研績效的影響機制和途徑。其中，組織知識感知的目的是識別新知識，而知識構建的目的是創造新知識，兩種能力提升過程本質上分別代表了組織的外部學習和內部學習。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的提升不僅需要項目團隊從外部環境中發現新的技術機會和威脅的能力，也需要在項目團隊內部創造新技術機會的能力。（3）在對科研項目雙元績效的影響機制中，醫學團隊知識感知、知識構建和知識重構等學習活動在次序上并沒有特定的先后順序，而動態能力與科研項目雙元績效之間的關系會受到項目的復雜程度影響。

本研究的實證結果還豐富了科研項目管理理論。（1）對于醫學科研項目而言，除了基本的項目績效（滿足范圍、質量、成本、時間約束）之外，與其他行業科研項目績效顯著不同的是公益績效或社會績效，也就是項目資助單位或公眾在醫學科研項目績效上比其他科研項目期待得更多，期望通過科研能夠改善和解決健康方面的問題與訴求。（2）醫學科學研究比其他科學研究受到更加嚴格的監管，如倫理、道德、法律，項目時間長、風險大，衡量醫學科研項目績效的指標變得越來越復雜。因此，本研究在相關文獻的基礎上，提出了醫學科研項目雙元績效這一概念，即經濟性績效和公益性績效。在具體上，經濟性績效通過項目的“可行性”和“成本效益”指標進行衡量，而公益性績效則通過“與健康主題的相關性”“倫理、道德、法律方面的可接受性”和“對公眾健康訴求有重要影響”進行衡量。

本研究對相關的科研政策的制定與實施有一定的借鑒意義。醫學科研項目雖然主要是由研究人員個人或團隊發起申請的，但國家、省、市有關基金組織在進行項目立項資助時，應該充分考慮所申報的醫學科研項目在指導臨床醫療決策和改善公眾健康方面能夠發揮出的積極的作用。資助單位不僅要關注擬資助醫學研究項目的經濟性指標，更要關注項目的公益性指標，最大程度地發揮醫學科學研究的社會化作用和公益性價值。總之，醫學基金項目資助應該在有限的資金預算下旨在改善公眾健康，體現醫學科研未來發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