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SD 的重大工程項目治理動態仿真研究

羅 嵐，何興朋，何清華

（1.南昌大學建筑工程學院，江西南昌 330031；2.同濟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復雜工程管理研究院，上海 200092）

2020 年，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政府工作報告》再次提出要擴大有效投資，加強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加強交通、水利等重大工程建設。與一般項目不同，重大工程項目具有多維、多目標、影響深遠和復雜性程度高等特點，其治理不僅有“例外”特征，還有“特殊的管理體制”，甚至涉及到國家體制（state dirigisme）層面［1-3］。長期以來，借助于獨特的體制和制度，由政府推動建設重大工程是我國重大工程的組織特征。因此，在重大工程項目的治理過程中，除了契約治理和關系治理，來自業主方或其母體組織-政府的治理力量也不容忽視，并且發揮著巨大的治理作用。然而，當面向重大工程項目時，傳統的項目治理理論的不適應性逐漸顯現出來［4］。這些研究沒有考慮到扎根于我國獨特的體制和制度背景的重大工程項目具有特殊性，也即有意或無意地忽視了組織內部或組織之間的行政指令的作用，導致將相應研究成果置于重大工程項目情境時存在解釋力不足的情況。而重大工程項目治理機制的選擇取決于情境，也即必須能夠適應特定的項目情境以應對不斷涌現的復雜性［4］。本文采用系統動力學（system dynamics，SD）對治理機制對治理績效的影響效應進行系統的研究，可以為項目各參與方提升重大工程項目治理能力和實現項目成功提供參考依據，也可以給政府及相關部門促進重大工程項目相關制度環境的完善提供借鑒，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1 文獻綜述

項目治理被稱為“項目管理的管理”。通過協調項目完整生命周期中各個利益相關者之間的責任、權力和利益安排，可以解決經典項目管理理論無法解決的制度層面的問題，并通過提高治理水平來提高項目管理績效［5-7］。項目治理理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交易成本理論（Transaction Cost Economics，TCE）和委托代理理論（Principal-agent Theory）。而隨著項目治理理論的不斷深入，情境因素對項目治理機制的影響備受關注［8］，而動態治理理論（EGT）的理論框架很好地解決了這一問題。EGT 源于社會系統理論、新制度經濟學等，是一種治理模型，具有適應性、整合性和預期性的特征，可以反映集體行動的戰略和制度。

在對項目治理機制的研究中，一些學者認為項目治理是一種組織控制機制，采用正式與非正式的結構來治理不同級別的職責和責任［9-10］。許多學者還從合同類別和合同履約的角度研究了項目治理機制［11-12］，通常使用“正式合同”和“隱含合同”來體現組織間協調合作關系與保護合作關系的治理機制。“正式合同”受法律保護，而“隱含合同”則是指非正式的社會控制與協調機制，如：聲譽和社會慣例等。也有部分研究將契約治理視為“正式合同”“顯性契約”“法律保障”等，并強調采用正式的書面合同闡明各方的責任和義務。結合建設項目的特點，有學者從關系治理的角度研究了項目治理機制，如項目主體之間的信息共享、目標一致和共同解決問題等［13］。關系治理的概念源自關系契約理論（relational contract theory），也有學者從社會學中提取了各種關系規則來研究，得出的結論是：關系規則如同正式合同一樣可以降低交易成本和交易風險［14］，這些關系規則可以統稱為“關系治理”，其功能亦可被稱為治理作用。關于關系治理的構成維度方面，Faisol 等［15］認為建筑行業組織之間的關系合同包括長期合作傾向、團結、互惠、靈活、角色完整性、信息交流、沖突解決、權力限制、監督行為和關系計劃。Wang 等［16］認為包括信任、承諾、協調和聯合解決問題。關于政府在工程項目中的治理作用，一些學者初步提出了相關概念，如權威治理和科層治理［17-18］。權威治理是指基于層級權力的治理，其功能主要是通過直線性的層級權威來實現的，如正式結構、職權與授權等［17］。而科層治理是指為了確保高效率地完成項目中的貿易，依靠內部權力或權威形成自上而下的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進行治理的方式［18］。

關于項目治理機制的影響作用，研究主要集中在項目治理對項目績效的影響上［4，19-20］。嚴玲等［21］創建了公共項目契約治理和關系治理二維層面的關聯作用機制，并通過多案例研究驗證了公共項目治理績效度量概念模型的有效性。Chen 等［10］就澳大利亞的“合作交付”基礎設施進行了項目治理對項目績效的影響實證研究。杜亞靈等［22］構建了公共項目治理、項目管理和管理績效的實證研究模型。Cani?ls 等［18］研究了合同激勵、權威和關系管理之間的相互作用，將治理機制的共同演化與項目成果聯系起來，并評估了成本、交付時間和實施質量。研究表明：治理機制與項目成果之間存在相互作用。Chen 等［10］通過制定量表來衡量合作項目治理與績效之間的關系，表明非正式機制的執行強度（條件）比正式機制（合同條件）能更好地預測項目績效偏差。Lu 等［11］基于交易成本經濟學分析了合同治理和關系治理對抑制機會主義和改善項目績效的影響，結果表明合同治理和關系治理都能提高項目績效。可以看出，目前關于項目治理對項目績效影響的研究主要采用實證研究方法，研究結果均表明合同治理和關系治理水平的提高對項目績效具有正向積極影響。

綜上所述，國內外項目治理研究雖然出發點不同，但從根本上來說都是以項目管理體系為中心，通過各種制度安排來協調、激勵、引導和控制參與公共項目管理的各個利益相關者的活動，最終實現項目目標和項目價值，且通常認為項目治理機制主要由契約治理和關系治理組成。關于項目治理機制影響機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分析項目治理機制對項目績效的影響以及契約治理與關系治理之間的互補替代關系，且方法大多采用傳統的實證研究。因此，本研究進一步考慮我國情境下重大工程項目的獨有特征，引入獨立于契約治理和關系治理的第3 種治理力量，源于業主方-政府的治理力量，也即行政治理，探索重大工程項目治理機制的影響機理。一方面，本研究在深入解析我國重大工程項目治理特殊情境的基礎上，探討重大工程項目治理機制及治理效應涌現機理，對于發展適合我國重大工程項目情境的治理理論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另一方面，通過動態仿真治理效應的非線性涌現，分析設計治理能力提升對策，可以為項目各參與方在各個階段合理制定治理方案和最終實現項目成功提供參考依據，也可以給政府及相關部門提升重大工程項目的治理能力、促進重大工程項目相關制度環境的完善提供借鑒，對于強化重大工程項目治理理論應用于實踐工作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2 重大工程情境下項目治理機制分析

2.1 重大工程項目治理機制的識別

當前對項目治理機制的類型和組成部分的研究還不統一，但治理機制主要包括契約治理和關系治理。契約治理是指項目交易過程中的一系列正式制度安排，包括從項目招標到項目實施交付進程中的報酬機制、風險分擔機制、問責機制和選擇機制。而關系治理則基于各方的非正式結構和自我執行，并通過社會關系和共享規范來實現組織間關系的治理。

在計劃經濟時期，政府在項目建設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在此基礎上，一些研究提出了在政府作用下的權威治理和科層治理。權威治理的核心是通過政治契約進行行政控制，行政權力是基本要素，具有強大的治理能量。科層治理依靠權力或權限來形成自上而下的控制和受控關系系統，以實現高效率完成項目內的正常交易。總的來說，權威治理和科層治理均為來自上層權力的治理，通過上級來約束各方的利益，在此將其歸納為統一的行政治理機制。

綜上所述，基于已有項目治理研究結合政府在重大工程項目中的作用，認為重大工程項目治理包括契約治理、關系治理和行政治理，通過平衡不同的治理機制的作用來提高重大工程項目治理水平。

2.2 契約治理機制

契約治理主要涉及合同方面，包括合理的風險分擔、收益分擔、合同的完善程度、合同在項目執行過程中對環境變化的適應程度等各方面的需求。在合約流程方面也需要反復討論決策，包括采購方式、采購對象、采購對象的范圍等，不同部門基于不同利益共同體的角度會有不同的考慮。其他內容如合同制度、管理規定、補充協議、會議記錄、工作聯系清單等均屬于合同性質。在此，契約治理機制主要識別為風險分擔、收益分配兩個維度。

（1）風險分擔。風險分擔是一個與合同密切相關的動態且復雜的過程。風險分擔機制是指通過在合同中規定保護利益和協調行動的功能性條款，通過一些措施以及明確的責任、權利和義務以及結構上設計確定性和適應性條款。

（2）收益分配。收益無疑是最直接的激勵動機。收益分配機制是指在實際項目建設過程中，可以根據發生的風險事件對合同價格進行調整，并為合同的履行制定相應的獎懲制度。

2.3 關系治理機制

關系治理的目標是促進項目的執行，創造更和諧、更融洽的工作環境，從而使合同和工程目標更加順利地推進。具體包括現有合作關系、長期合作單位、良好的溝通與協調、相互信任、良好的企業文化和人際關系等。在此，關系治理機制主要識別為關系維護和文化建設兩個維度。

（1）關系維護。關系維護被定義為任何有助于建立和加強雙方之間信任關系的措施。信息共享機制、聯合解決問題、溝通協調、合作等都作為關系維護的方式。

（2）文化建設。文化建設是中國情境下重大工程項目的獨特關系治理維度。中國情境下的重大基礎設施項目可以通過持續的文化建設活動來增強歸屬感和認同感，主動開展合作并避免投機活動。

2.4 行政治理機制

政府投資下的重大工程項目治理機制主要體現在制度安排的各個方面，具體涉及項目全生命周期，如工程規劃、工程實施、工程運營階段等，反映了各個參與方之間的權責利分配和相互聯系，直接影響工程的協調難度，也影響著項目實施總體目標的實現［23］。在中國文化的背景下，重大工程項目治理必須重視政府的主導作用。結合重大工程項目情境特征，采用扎根理論構建方法，識別出重大工程項目的行政治理機制主要包括政府監管和政府協調兩個維度［24］。

（1）政府監管。政府監管是指政府使用行政指示來決定重大項目的方針政策和資源分配，并對建設計劃和資金籌措管理行使監督職能。政府的決策和監督都是政府監管的手段。

（2）政府協調。政府協調是指政府利用其特殊身份來行使協調職能。重大項目規模巨大，決策機構眾多，每個階段的決策任務是不同的，組織結構也需要進行柔性調整，通常需要各級政府及有關部門進行協調，從而形成了一條動態的委托代理鏈。

3 重大工程項目治理SD 模型的構建

3.1 系統存量流量圖

本文將研究系統界定為項目治理機制對治理績效的影響過程，其中項目治理機制包括契約治理、關系治理和行政治理3 種治理機制。契約治理機制包括風險分擔和收益分配，關系治理機制包括關系維護和文化建設，行政治理機制包括政府監管和政府協調。基于系統動力學建模原理，結合Vensim PLE系統動力學軟件對各個變量之間的關系的分析，初步繪出因果關系圖如圖1 所示。為了使系統更加合理和完整，體現系統的動態性與反饋性，引入調控率和影響率，凸顯治理績效變化的反饋結果隨實驗階段不斷發展治理機制對治理績效的動態影響，最終的系統存量流量圖如圖2 所示。

圖1 系統因果關系圖

圖2 系統存量流量圖

3.2 模型初始參數與主要方程式說明

現階段采用系統動力學進行項目治理研究的文獻較少，尤其是涉及契約治理、關系治理和行政治理3 種治理機制的模型文獻。本文在構建系統動力學模型的過程中不斷地進行調試使得結果趨于合理，力求基本符合重大工程項目治理實際情況。綜合大多數重大工程項目的實際施工時間周期，確定系統的仿真周期為48 個月，步長為0.25 個月，大約為一周的時間。治理調控率隨著項目的開展不斷增加，定義使用斜坡函數，其函數定義參考以往研究設定，同時行政治理機制斜坡函數參考契約治理機制設定。所有的項目治理SD 模型方程說明如下：

（1）契約治理水平=INTEG(契約治理水平變化率,0.654)

（2）關系治理水平=INTEG(關系治理水平變化率,0.799)

（3）行政治理水平=INTEG(行政治理水平變化率,0.686)

（4）契約治理水平變化率=0.507×風險分擔+0.493×收益分配+契約治理調控率×績效差

（5）關系治理水平變化率=0.463×關系維護+0.537×文化建設+關系治理調控率×績效差

（6）行政治理水平變化率=0.478×政府監管+0.522×政府協調+行政治理調控率×績效差

（7）治理績效變化率=契約治理影響率×契約治理水平+關系治理影響率×關系治理水平+行政治理影響率×行政治理水平+0.169×收益分配+0.115×關系維護+0.062×文化建設+0.068×政府監管+0.086×政府協調

（8）治理績效=INTEG(治理績效變化率,0.389)

（9）績效差=期望績效－治理績效

（10）契約治理調控率=RAMP(0.000 4,0,48)

（11）關系治理調控率=RAMP(0.000 3,0,700)

（12）行政治理調控率=RAMP(0.000 4,0,48)

（13）契約治理影響率=0.164

（14）關系治理影響率=0.179

（15）行政治理影響率=0.156

（16）風險分擔=0.635

（17）收益分配=0.637

（18）關系維護=0.684

（19）文化建設=0.913

（20）政府監管=0.626

（21）政府協調=0.746

（22）期望績效=400

4 模型的仿真分析

4.1 項目治理水平和治理績效分析

（1）契約治理水平分析。契約治理水平動態變化如圖3（a）所示，契約治理水平整體上隨著項目的開展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前期到中期不斷上升且斜率逐漸增大，契約治理水平加速增長，并在中后期達到頂峰，后期契約治理水平開始下降。仿真結果顯示，在項目開展前期由于各參與方之間的關系上尚未建立，信任相對比較薄弱，契約中的相關機制在約束各參與方的行為中起著重要作用，風險分擔機制和收益分配機制約束著參與方的機會主義行為，在減少矛盾沖突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契約治理明顯。隨著項目的繼續推進，參與方之間的關系逐漸加強，合同中的各項機制的作用逐漸減弱，而在項目后期，工程基本完成的同時，不確定性減少，契約治理的作用不再明顯。

圖3 治理水平和治理績效

（2）關系治理水平分析。關系治理水平動態變化如圖3（b）所示，與契約治理水平相似，關系治理水平整體上隨著項目的開展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前期到中期不斷上升且斜率逐漸增大，關系治理水平加速增長，并在中后期達到頂峰，后期關系治理水平開始下降。仿真結果顯示，在項目開展前期各參與方之間信任較低，但是隨著項目推進，參與方之間逐漸建立信任，文化建設機制使得各方關系增強，關系治理的基礎逐步增加，信息共享得更加充分，共同解決問題的意愿越來越強烈，共同加速項目建設。且圖中曲線前中期斜率越來越大，表明上升趨勢加強，關系強度提高，且最終達到頂峰水平。而在項目后期，工程基本完成的同時，不確定性減少，各方合作的幾率逐漸減少，開始進入善后階段，關系治理水平開始下降，關系治理的作用不再明顯，但是前期合作的基礎尚存，因此還是占據主導地位。

（3）行政治理水平分析。行政治理水平動態變化如圖3（c）所示，與契約治理水平相似，行政治理水平整體上隨著項目的開展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前期到中期不斷上升且斜率逐漸增大，行政治理水平加速增長，并在中后期達到頂峰，后期行政治理水平開始下降。仿真結果顯示，在項目開展前期參與方之間的關系較為薄弱，而重大工程涉及的利益、關系復雜，政府在前期決策監督中占重要地位，并且需要政府前期做好財力人力物力等的協調，并做好監督工作。而隨著項目的推進，在中后期項目所涉及的層面漸廣，復雜性增加，項目推進愈發復雜困難，政府的作用愈發明顯，治理水平達到巔峰。而步入后期，工程逐漸完善，復雜性降低，政府的作用逐漸減弱，治理水平下降。

（4）契約治理、關系治理和行政治理對比。契約治理水平、關系治理水平和行政治理水平在項目實施周期的變化趨勢如圖3（d）所示。整體來看，各個治理機制治理水平隨著項目的開展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前期到中期不斷上升且斜率逐漸增大，治理水平加速增長，并在中后期達到頂峰，后期治理水平開始下降。前期過程中，契約治理和行政治理由于具有外部強制性，其增長的速度比關系治理快，在前后期占主導地位。隨著項目開展，參與方之間的關系水平不斷提高，關系治理水平從項目開始實施時開始建立，后期不斷隨著時間周期提升，并且斜率越來越大。圖中表明關系治理水平增長速率隨著項目的開展逐漸增加，后期超過契約治理水平和行政治理水平，成為主導地位。項目剛開始契約治理和行政治理的作用明顯，需要借助契約和政府的力量來限制參與方的行為，隨著參與方之間的信任、共享、合作等互動，使得關系治理水平提高。而在后期，前期建立的信任關系保持在一定水平維持至項目結束。圖中體現了契約治理、關系治理和行政治理隨著項目實施所展現出來的動態的變化規律。

（5）治理績效。治理績效水平動態變化圖3（e）所示。整體來看，在契約治理、關系治理和行政治理以及各個機制的維度共同作用下，曲線是不斷上升的，在前期階段變化比較平穩，曲線的斜率先增大后減小，表明治理績效在項目周期內先增速提升，在中后期趨于平穩。仿真結果顯示，治理績效在整個項目的周期內在各個因素的共同影響下總體是不斷提高的。前期項目開展時，由于參與方之間的合作生疏、關系聯系不強，資源調動等存在不足，加上項目復雜性較高，治理績效變化不大。而隨著信任的建立、信息的共享以及共同解決問題的頻率增加，參與方直接的交流加強，信息充足，復雜性降低，加之合同的約束以及政府的協調調動，治理水平穩步提升。前期以契約治理和行政治理為主，中后期以關系治理為主導治理方式，該轉變保證導致治理績效的不斷提升。而后期由于績效的提升導致績效差距的減小，所帶來的反饋使得各治理機制的調控逐漸變小，治理水平有所下降，但整體治理績效依舊不斷提升。

4.2 單維度情景分析

單維度情景分析是為測量各個治理機制中各個維度中關鍵的因素，通過改變其中某一維度對治理績效的影響而測定。實驗中，某一維度被賦值為1代表該維度的水平達到最大，通過對比治理績效可以得出敏感度最高的因素。各個治理機制的單因素情景分析如表1 所示，單維度情景與治理績效之間的關系如圖4 所示。

圖4 單維度情景與治理績效之間的關系

表1 單維度情景分析

對于情景I 契約治理機制，治理績效：情景IB>情景IA，收益分配水平的提高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風險分擔，收益分配因素為關鍵因素；對于情景II 關系治理機制，治理績效：情景IIA>情景IIB，關系治理水平的提高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文化建設，關系維護為關鍵因素；而對于情景III 行政治理機制，治理績效：情景IIIA>情景IIIB，政府監管水平的提高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政府協調，政府監管為關鍵因素。

4.3 雙維度情景分析

雙維度情景分析是為了測量治理機制之間的耦合作用對治理績效的影響，有助于全面了解治理機制對治理績效的影響。由單因素情景分析可得，3 種治理機制的關鍵維度分別為收益分配、關系維護以及政府監管。假設每一個維度對資源的消耗最高為1。例如，“收益分配=0.1，關系維護=0.9”代表大部分（90%）的重心用于關系維護而少部分（10%）用于收益分配建立。雙維度情景分析設置如表2 所示，雙維度情景與治理績效之間的關系圖5 所示。

表2 雙維度情景分析

圖5 雙維度情景與治理績效之間的關系

在情景1 中，當高收益分配水平和高關系維護水平時，治理績效達到最高水平，而收益分配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關系維護。如情景1 所示，曲線不斷上升，治理績效：情景1D>情景1B>情景1A>情景1C。對比情景1C 和情景1D，當收益分配水平和關系維護水平均為最高時，治理績效水平也達到最高，這與實際工程情況吻合，在收益分配機制越完善，各方對關系越重視時，治理績效越高。對比情景1A 和情景1B，收益分配水平的提高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關系維護水平。

在情景2 中，當高關系維護水平和高政府監管水平時，治理績效達到最高水平，而收益分配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政府監管。如情景2 所示，曲線不斷上升，治理績效：情景2D>情景2B>情景2A>情景2C。對比情景2C 和情景2D，當收益分配水平和政府監管水平均為最高時，治理績效水平也達到最高，這與實際工程情況吻合，在收益分配機制越完善，政府對工程的監管力度越大，治理績效越高。對比情景2A 和情景2B，收益分配水平的提高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政府監管水平。

在情景3 中，當高關系維護水平和高政府監管水平時，治理績效達到最高水平，而關系維護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政府監管。如情景1 所示，曲線不斷上升，治理績效：情景3D>情景3B>情景3A>情景3C。對比情景3C 和情景3D，當關系維護水平和政府監管水平均為最高時，治理績效水平也達到最高，這與實際工程情況吻合，政府對工程的監管力度越大，各方越維護關系時，治理績效越高。對比情景3A 和情景3B，關系維護水平的提高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政府監管水平。

4.4 仿真結果總結

在整個重大工程項目的生命周期中，契約治理水平、關系治理水平和行政治理水平隨著項目的開展均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前期到中期不斷上升且斜率逐漸增大，在中后期達到頂峰，后期治理水平開始下降。其中在前中期，契約治理和行政治理增長速度比關系治理快，占主導地位；而在后期，關系治理水平增長速度加快，超過契約治理水平和行政治理水平，占據主導地位。在契約治理、關系治理和行政治理及其各個維度的共同作用下，治理績效是不斷提高的，前期階段變化較為平穩，后期增速提升，最后趨于平穩。

由單維度情景分析結果可知，在契約治理機制中，收益分配為關鍵維度；在關系治理機制中，關系維護為關鍵維度；在行政治理機制中，政府監管為關鍵維度。在單因素情景分析的基礎上進一步進行雙維度情景分析，可知收益分配水平的提高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關系維護水平，收益分配水平的提高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政府監管水平，關系維護水平的提高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于政府監管水平。總體來說，收益分配、關系維護和政府監管分別在3 種治理機制中對治理績效的影響程度最高，而在三者之中收益分配對治理績效的影響最大，關系維護次之，政府監管最小。

5 結論與建議

重大工程項目對社會影響巨大，項目復雜程度高，并且在中國情境下具有政府主導作用，導致傳統的項目治理理論顯示出不適性。本文在以往的契約治理和關系治理的基礎上引入了行政治理，并采用系統動力學方法探討契約、關系和行政治理在重大工程項目中的角色，研究3 種治理機制及各維度下治理績效的動態變化。研究結果表明，重大工程項目的治理機制由契約治理、關系治理和行政治理3 種機制構成。契約治理機制中風險分擔和收益分配發揮著重要作用；關系治理機制中關系維護和文化建設對治理績效的作用顯著；行政治理機制中政府監管和政府協調有效地促進了項目的發展。在重大工程項目的實施周期中，契約治理和行政治理在前中期處于主導地位，促進了項目的發展；而在后期關系治理起著明顯的作用，有效地促進了治理績效的提高，并超越了契約治理和行政治理而占據主導地位，契約治理和行政治理水平逐漸下降。此外，在每一種治理機制中，收益分配、關系維護和政府監管尤其是收益分配對治理績效的影響相對較大。結合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了以下治理績效提升對策建議。

（1）重大工程項目實施前中期階段重視契約、行政治理機制。由于前期階段，參與方之間的溝通交流有限，信息分享不足，共同解決問題的頻次少，尚未建立其良好的關系基礎，相互之間的信任有限，因此需要依靠外部的力量來調節促進項目的順利進行，通過合同的約束和政府的監管能夠有效的促進參與方之間的效率，促進提升項目的績效。因此，在此階段，政府應加強對重大工程項目的指導監督，使得項目順利開展并朝著最佳的方向提高治理績效；同時應加強合同管理，使合同盡可能完善，避免機會主義行為以及后續為關系治理打好基礎。

（2）重大工程項目實施階段后期重視關系治理機制。重大工程項目實施中后期階段，關系治理對治理績效的提升具有顯著作用。此時由于參與方之間的合作次數增加，共同解決問題的頻率增加并且信息共享行為的大量產生，使得互相之間的信任加強，關系治理的作用逐漸增強，并且有效提升治理績效。此時合同的完備性等已經成形，政府的推動作用逐漸減弱，參與方之間的關系占主導。因此，在此階段，應該加強合作溝通交流，積極信息共享行為，致力于共同解決問題，提升互相之間的信任度。

（3）加強對收益分配機制完善，加強關系維護政府監管力度。在重大工程項目治理績效的提升中，對于契約治理機制，收益分配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表明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將重點用于完善收益分配機制來提升治理績效；同理對于關系治理機制，關系維護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表明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將重點用于維護各方關系來提升治理績效；對于行政治理機制，政府監管對治理績效的影響大，表明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將重點用于加強政府對項目的監管來提升治理績效。而在這三者之中，收益分配的影響大于關系維護大于政府監管。因此，在工程實施中，應完善收益分配機制，加大政府的監管力度，加強各方之間的合作交流，促進關系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