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發模式、知識距離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

于 飛，蘇彩云，徐正麗

（桂林電子科技大學商學院，廣西桂林 541004）

制造業是推動國民經濟發展的支柱產業，在推動GDP 增長的同時，生態環境負效應問題日益突出。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要走綠色創新發展道路，壯大節能環保產業。2019 年政府工作報告中再次強調企業作為環境污染的主要制造者，必須依法履行環保責任［1］。由此可以看出國家層面對綠色創新和環境保護的高度重視。近年來，中國不斷完善環境保護的法律法規，加強對企業環境行為的監管力度。根據組織合法性理論，企業對外部制度環境可以采取適應制度環境和控制制度環境兩種戰略［2］。適應制度環境指企業積極地遵守法律法規、規章制度等；控制制度環境要求改變現有制度，實施難度較大且不利于獲得利益相關者認可，從而影響基本生存和發展［3］。因此，企業要兼顧環境政策和在市場上獲得競爭優勢，需要適應外部制度環境，開展研發活動，積極進行綠色創新。但是，企業可用于研發的資源有限，如何利用企業有限的資源開展研發以推動綠色創新呢？研究表明，創新產出不僅與研發投入強度有關，還取決于采用何種研發模式［4］，合適的研發模式對企業創新至關重要［5］；而企業綠色創新與傳統技術創新存在相似性，相比于傳統技術創新，具有更高標準的技術［6］。因此，研發模式會影響企業綠色創新，而現有文獻集中在研發模式對一般性創新或創新績效的影響上，缺少對研發模式和企業綠色創新關系的探討。除此之外，創新中一定程度的知識距離是必要的，企業間知識距離較小時，研發合作能有效提高企業產出；知識距離較大時，研發合作會抑制企業創新積極性［7］。

綜上所述，企業綠色創新不僅受研發模式的影響，知識距離也會對兩者關系產生影響。本文從知識管理理論、組織合法性理論和綠色創新理論出發，將企業研發模式分為自主研發和合作研發，并使用知識距離分組考察研發模式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差異，如圖1 所示，有助于企業結合自身特征選擇合適的研發模式，用有限的資源實現減少環境負效應和獲得經濟效益，為企業綠色創新活動提供一定的理論基礎和實際指導意義。

圖1 研究概念

1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1.1 研發模式與企業綠色創新

企業綠色創新是在實現可持續發展戰略目標下，減少產品設計到最終產品過程中對生態環境負效應，實現經濟效益和環境保護的雙重目標的活動［8］。從知識和技術層面來看，開展研發是企業獲取綠色技術的主要方式，研發模式是企業研發活動中采取的策略選擇，合適的研發模式能對內外部知識進行有效管理，降低綠色創新的成本，提高綠色創新效率。因此，研發模式的選擇是制造企業實現綠色創新的重要路徑。

在實證研究中，研發模式分類根據研究問題的不同存在差異。企業研究模式根據技術來源分為內部研發和合作研發［9］。根據知識來源和組織邊界分為內部研發和合作研發［10］。除此之外，也有學者采用三分類法、四分類法等［11-12］。本文結合實際研究問題并借鑒經典劃分法，將自主研發和合作研發作為企業研發模式的子維度［13］。自主研發指企業投入和使用可獲得的內部外資源支持研發任務并獲得最終知識產權的活動［14］。合作研發指焦點企業通過與外部組織形成的合作網絡展開技術創新合作，實現資源互補、分攤成本并提高創新成功率［15］。這兩種研發模式均能促進企業綠色創新。

自主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正向影響，主要包括三方面的原因：第一，自主研發能為企業綠色創新積累知識、技術、經驗等資源，增強企業的競爭優勢；第二，自主研發促使企業引進生產設備、加強對員工的管理等，形成規模經濟；第三，自主研發水平的提高能增強企業知識吸收能力，進行綠色創新方面的培訓交流等可以更好地轉化為實際的環境正外部性，有利于企業樹立良好的綠色形象，進一步促進企業綠色創新能力提升。劉小魯［16］通過實證研究發現自主研發能促進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萬倫來等［17］研究表明，企業自主研發顯著提高綠色技術效率。因此，自主研發可以通過知識資本積累、形成規模效應，提高企業綠色創新能力。

由于不同企業的知識存在異質性，企業的知識存量在一定階段較為穩定。企業要開展綠色創新，一方面需要依靠自身資源開發技術、提高員工環保意識等，從而提高綠色創新效率；另一方面，企業也需要加強與其他組織的綠色技術交流，積累綠色創新的經驗，增強知識吸收能力并轉化為實際綠色生產力。因此，合作研發模式和自主研發是共同促進、相互補充的關系，可以通過資源互補、技術協同、知識溢出等促進企業綠色創新。首先，合作研發能幫助企業獲取進行綠色創新活動所需的技術、知識、信息等資源，提高企業核心競爭力；其次，與不同類型企業開展合作研發有利于發揮技術協同效應，減低了綠色研發活動的不確定性；再次，合作研發可以較好吸收不同企業的知識外溢，尤其是一些高技術性質的企業，能為企業綠色創新注入更多知識資本。在實證研究方面，Mcginwis 等［18］認為企業間的合作研發能降低產品開發成本，提高開發質量；李子彪等［19］認為合作研發有助于企業獲取自身不具備的互補性知識、技術及設備等，提高企業整體創新產出；王志強等［20］認為合作研發可以幫助企業豐富自身知識庫，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上述研究成果都暗示了合作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激勵作用。

由于現有關于研發模式的研究對象集中在行業、產業、國家等宏觀層面或研究對一般性創新能力和績效的影響，尚未系統對比分析2 種研發模式下的企業綠色創新。本文基于上述分析，結合2 種研發模式的特點，認為合作研發獲取的外部知識可以應用于自主研發，而自主研發的知識積累為外部研發提供條件［21］。在全球合作化趨勢日益明顯的背景下，合作研發相比于僅依靠自身資源的自主研發，在知識吸收、成本分攤、降低風險等方面存在更大優勢，對企業綠色創新的效果更好。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自主研發和合作研發均對企業綠色創新有正向影響，與自主研發相比，合作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激勵作用更強。

1.2 知識距離與企業綠色創新

知識距離指企業間在知識類型、知識存量、知識位勢等方面存在的差異大小［22］。知識來源方和知識接收方距離較小時，由于知識相似度較高，知識接受方能較好的將外部知識內化為技術水平的提高；轉移雙方知識距離較大時，知識異質性程度更高，知識接受方較難吸收和轉化知識來源方的知識外溢，對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較弱。因此，知識距離通過影響知識轉移和知識吸收，成為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的關鍵因素［23］。現有國內外關于知識距離和企業創新關系的實證研究中，整體結論是知識距離對企業創新能力或企業創新績效存在負向影響，知識距離越小越有利于企業創新［24］，但缺乏對知識距離與企業綠色創新關系的探討。

對于企業綠色創新而言，知識、技術、信息等的交流是其開展綠色創新的基礎，而企業通常不具備開展綠色創新的全部知識，必須依賴于具備不同知識的外部企業的合作［25］。對外部企業綠色創新知識的吸收及相關經驗的借鑒會影響其創新積極性和現實可能性。企業間知識距離較小時，雙方的知識結構存在相似性，有助于知識編碼和吸收，提升企業自身綠色創新技術水平，從而為開展綠色創新活動提供技術支撐；當知識距離增加時，企業間技術相關程度降低，難以吸收和消化來自協作伙伴的知識［26］，雙方在綠色技術創新交流上投入的成本難以內化為實際能力的提升，企業在綠色創新方面的投入產出率較低，影響其綠色創新的意愿，不利于企業綠色創新活動的開展。

綜上所述，企業間知識結構的相似性會影響綠色知識的編碼和吸收能力，從而影響企業綠色創新能力。知識距離較小時，企業間傾向于共享互補的知識資產且有現實可能性，具有更高的綠色創新意愿。知識距離較大時，不利于知識轉移，尤其是隱形知識轉移，這將抑制知識溢出，影響企業綠色創新能力的提升。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知識距離對企業綠色創新有負向影響。即知識距離越大，越不利于企業綠色創新。

1.3 知識距離、研發模式與企業綠色創新

基于前文分析，知識距離會對企業綠色創新產生負向影響。但企業間的知識距離是客觀存在的，知識距離遠近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知識基礎、工作效率、運作技巧等因素。制造業企業如何在與協作伙伴知識距離既定的條件下靈活的選擇研發模式來滿足外部制度環境和實現自身可持續發展成為亟待解決的理論和實際問題。企業綠色創新往往需要綠色技術的支撐，在一定的知識距離下，自主研發和合作研發會對實際綠色創新效率產生不同的影響，進一步影響綠色發展戰略的實施。當知識距離較近時，企業間知識相似度較高，綠色創新知識方面的交流阻礙較小，知識轉移難度低，吸收知識的能力較強，企業進行合作研發的現象較多。Tanriverdi等［27］的研究表明知識距離保持在最低限度內時，企業往往采取合作研發的方式從具有相似知識結構的協作伙伴那學習創新經驗和進行知識轉化，從而影響企業綠色創新。當知識距離較大時，企業間知識相似度降低，對知識的理解和編碼能力降低，知識轉移難度加大，采用合作研發的方式會降低制造企業吸收和轉化知識的能力，降低研發效率，同時知識距離較大也會增加企業間知識轉移的成本，降低了企業綠色創新積極性。在這種背景下，企業往往傾向于自主研發，可以將合作研發知識轉移成本內部化和提高自身的實際綠色創新能力。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H3a:在企業間知識距離較近條件下，相比于自主研發，合作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更大

H3b:在企業間知識距離較遠條件下，相比于合作研發，自主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更大

2 研究方法及數據說明

2.1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滬深A 股制造業上市公司為樣本，基于如下原因：（1）制造業在推動GDP快速增長的同時，生態環境負效應問題突出；（2）制造業上市公司基于外部制度壓力、利益相關者支持等，企業必須進行綠色創新以樹立良好的綠色形象；（3）相比中小企業，A 股制造業企業在專利申請和專利授權方面占較大比例，能滿足本文對企業綠色創新和知識距離的測量。

從國家知識產權局下載專利數據，利用服務平臺提供的合作申請人分析功能，得到2013—2019 年A 股制造業企業的合作專利信息，為確保數據的穩定性和有效性，按照如下標準進行篩選：（1）考慮到政府、高校和科研機構與企業性質存在差異，本文研究企業層面的研發關系，剔除合作申請人為個人、高校、政府機構、研究所的聯合申請信息；（2）剔除ST 類和金融類上市公司；（3）剔除數據缺失的企業。本文最終確定88 家上市公司研究樣本。研究所需要的數據從國家知識產權局、patsnap 數據庫、CSMAR 數據庫、RESSET 數據庫等獲得。

2.2 模型構建

綜合理論和研究假設，本文首先設定模型1 考察自主研發和合作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模型2 在模型1 基礎上加入知識距離，考察知識距離與企業綠色創新的關系。

其中：α、β為待估參數，i、t分別代表個體和年份，ε為隨機擾動項，GI 表示企業綠色創新，IRD、CRD、KD 分別為自主研發、合作研發、知識距離，其余為控制變量。

2.3 變量測量

（1）企業綠色創新（GI）。目前，國內外學者對綠色創新的衡量分為專利申請量和專利授權量兩類［28-31］。在我國的專利類型中，發明專利最能代表企業創新的水平；實用新型專利主要是對產品形狀或性能等進行綜合改進的技術方案；外觀設計專利是對產品的外觀進行一定的改進，技術要求較低。同時，由于在專利授權過程中，專利審查機構、政府等不確定性因素的干擾較大和專利授權的滯后性，選取綠色專利申請數量加一的對數值衡量企業綠色創新能力。

鑒于綠色創新定義的不一致性和綠色專利數據的準確性，綠色專利數據以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開發的“IPC 綠色清單”中的無害環境技術（EST）的專利信息為依據。IPC 專家委員會將EST 分為七大類，每一類綠色專利的子目錄對應具體 的IPC 號，如Transportation 中 的Rail vehicles 對應的IPC 為B61。本文首先對所有的綠色專利的IPC進行細化，整理出3 554 個分類號位置；然后根據分類號對國家知識產權局（SIPO）中每個企業當期的發明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進行標識。

（2）知識距離（KD）。知識距離受知識存量、知識位勢等影響，借鑒曾德明等［32］和Yang 等［33］的研究，以企業間的專利存量為依據計算知識距離。具體步驟如下：

1）根據公司i、j 在合作前4 年（t-5 至t-1）申請專利IPC 號前4 位確定所屬的技術領域。

2）計算公司申請專利在每個技術領域中的占比。

3）通過歐幾里得距離計算技術距離TDijt，計算公式為：

其中，i 為焦點企業，j 為協作企業（j ≥1）；t和k 分別為年份和技術領域類別；Oik 為企業合作前4 年在k 技術領域專利數/合作前4 年申請專利總數。

4）計算企業間的知識距離。計算公式為：

TDijt代表企業間的技術距離，n 代表關聯企業的個數。

（3）研發模式。自主研發（IRD）是企業內部的獨立研發活動，本文選用企業內部研發支出反映企業自主研發［34］。合作研發（CRD）是企業發揮自身技術能動性特點，與其他創新主體（高等學校、政府部門、境外等）合作并借助外部資源實現優勢互補的創新活動，體現了焦點企業與外部組織的創新聯系。本文在借鑒相關研究基礎上，選用企業的聯合申請專利數來衡量合作研發［35］。

（4）控制變量。由于企業綠色創新會受其他因素的影響，為了更加準確地研究研發模式、知識距離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在參考已有文獻基礎上［36-38］，選取以下控制變量：1）企業規模（Size）。規模越大的企業面對著更多的來自政府、媒體、公眾等的監管壓力，企業不會輕易采取環境違規行為，也會更關注企業綠色創新。2）所有權類型（Own）。國有企業可以獲得政府更多的支持并受到其更嚴格的管制，因此更傾向于進行綠色創新。3）企業年齡（Age）。企業經營周期越長，越能占據更大的市場份額，來自各利益相關者的環境保護壓力越大，也會更注重樹立綠色形象。4）企業資產收益率（Roa）。企業盈利能力越強，能為實施綠色創新提供資金基礎。5）企業所處地區（Area）。經濟發達地區企業相比于欠發達地區企業更傾向于進行綠色創新。如表1 所示。

表1 變量選取與度量方式變量

3 數據分析與結果

3.1 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表2 為變量的描述性統計量。結果顯示：企業綠色創新的均值為1.672，標準差為1.391，表明企業整體綠色創新水平不高；知識距離均值為0.464，中位數為0.354,上四分位數為0.588，表明企業間存在明顯的綠色技術差異；合作研發和自主研發的均值分別為0.863 和2.963，表明開展自主研發的企業多于合作研發；在樣本企業中，企業規模均值為5.43，企業平均年齡為3 年，47.7%的企業為國有企業，75%的企業位于東部。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量

表3 為變量的Person 相關系數。結果顯示：自主研發、合作研發與企業綠色創新存在較強的正相關關系，且合作研發的相關程度較高；知識距離與企業綠色創新負相關；在控制變量中，資產負債率、企業地區與企業綠色創新負相關；企業規模、企業年齡、所有權類型與企業綠色創新存在較強的正相關關系。

表3 變量的Person 相關系數

3.2 多重共線性

變量之間的多重共線性會影響回歸結果。在相關性分析的基礎上進行方差膨脹因子(VIF)檢驗以避免“偽回歸”問題。表4 中各變量的VIF 值均低于臨界值10，不會對回歸結果產生嚴重干擾。

表4 各變量的方差膨脹因子

3.3 研究假設檢驗

（1）研發模式、知識距離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本文采用層次回歸法驗證H1和H2。首先對控制變量進行回歸，然后考察自主研發和合作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最后驗證知識距離與企業綠色創新的關系。結果如表5 所示。

表5 層次回歸檢驗結果

Model-1 反映了控制變量與企業綠色創新的關系，結果顯示企業規模與企業綠色創新正相關，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規模越大的企業越容易受到社會的關注，從而越有能力和壓力進行企業綠色創新；所有權類型與企業綠色創新在10%的水平上正相關，表明國有企業相對于非國有企業面臨更多的綠色環保責任，從而促進其綠色創新；企業地區與企業綠色創新同方向變動，在10%的水平上顯著，這說明經濟發達地區的企業更傾向于進行綠色創新。

Model-2引入自主研發這一變量，檢驗結果可知，自主研發與企業綠色創新正相關，在10%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企業的自主研發能力越強，越傾向于進行綠色創新；Model-3 在Model-2 基礎上加入合作研發這一變量，結果顯示合作研發與企業綠色創新同方向變動，在1%的水平上顯著，且合作研發的估計系數大于自主研發的估計系數，這表明合作研發能力的提高有助于促進企業綠色創新，合作研發相對于自主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促進作用更大，假設1 得到驗證。

Model-4 引入知識距離，考察知識距離對企業綠色創新的關系。由檢驗結果可知，知識距離與企業綠色創新反方向變動，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企業間知識距離越大，越不利于企業綠色創新，這與現有文獻基本一致，假設2 得到驗證。

（2）知識距離的異質性分析。企業間的知識距離是客觀存在的，如何根據企業自身的知識基礎、知識位勢等選擇合適的研發模式，從而提高綠色創新生產率成為一個重要議題。為進一步考察不同知識距離下企業進行綠色創新的研發模式選擇問題。本文以知識距離為基礎進行分組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

表6 知識距離異質性回歸結果

由表6 可知，在近知識距離組中，自主研發和企業綠色創新正相關，在5%的水平上顯著；合作研發與企業綠色創新同方向變動，在1%的水平上顯著；但合作研發的估計系數（0.034）大于自主研發的估計系數（0.021），這表明企業間知識距離較近時，容易形成有利的創新環境，合作研發可以通過培訓交流等減少與協作企業的差異，轉化為企業的實際綠色生產效率，推動綠色創新活動的開展；在遠知識距離組中，自主研發和合作研發均對企業綠色創新有顯著促進作用，但自主研發的估計系數（0.156）大于合作研發的估計系數（0.026），表明企業間知識距離較遠時，由于知識的差異性較大，知識吸收難度大，難以轉化為內部的技術提升，企業傾向于自主研發來進行綠色創新。假設3 得到驗證。

4 主要研究結論與討論

4.1 主要研究結論

本研究針對制造企業綠色發展現狀，運用層次回歸分析了自主研發、合作研發、知識距離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以及在知識距離這一情景因素下，研發模式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差異，豐富和發展了企業綠色創新研究的理論和成果，對解決制造企業適應外部制度環境和實現內部發展具有實際指導意義。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1）基于全樣本的研究結果表明，自主研發和合作研發均顯著促進企業綠色創新。其中，合作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激勵作用最強，自主研發的激勵效果較弱。在企業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應盡量采用合作研發的方式進行綠色創新，提高綠色創新效率。因為合作研發可以較好的彌補企業內部綠色創新知識基礎薄弱、綠色技術水平較低、研發成本較高、技術創新風險性較大等問題，相比于自主研發，更有利于促進企業綠色創新。

（2）在以往關于知識距離和企業創新能力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檢驗了知識距離對企業綠色創新的作用。研究結果表明，知識距離與企業綠色創新顯著負相關，即企業綠色創新與知識距離反方向變動。企業間知識距離較小時，較多的重疊知識可以使雙方知識轉移難度降低，企業可以提升技術水平，縮小與協作企業的知識距離，以獲得更好的綠色創新效益。本研究考慮在綠色化發展的大趨勢下，知識距離是企業綠色創新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為綠色創新和知識距離方面的研究進行了有意義的探索和擴展。

（3）知識距離對企業綠色創新存在負向影響，這與現有研究文獻的整體結論基本一致，也符合企業的實際。但知識距離是客觀存在的，知識距離遠近會影響企業研發模式選擇，從而影響企業綠色創新能力。本文以知識距離為基礎，進行分組回歸，分別考察研發模式對綠色創新效果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當企業間知識距離較近時，合作研發相比于自主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激勵效果更好；當企業間知識距離較遠時，相比于合作研發，自主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激勵效果更好。這是由于不同的知識距離條件下，協作企業間的知識吸收能力存在差異，從而影響綠色創新效果。本研究為解釋知識距離與企業綠色創新關系研究結論的不一致提供了新的解釋和思路，厘清了知識距離、研發模式和企業綠色創新的關系。

4.2 實踐啟示

本研究對制造企業綠色創新實踐具有重要啟示：

首先，國家層面在出臺鼓勵綠色創新方面政策的同時，加大對企業綠色創新的財政和稅收優惠力度，進行綠色創新技術方面的扶持，優化綠色創新格局；為整體提高我國綠色創新水平，走綠色發展道路，應根據企業所處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資源稟賦等異質性因素，采取適宜的措施形成良好的綠色創新環境，尤其是對西部地區或知識基礎較為薄弱的制造業企業，應增強綠色創新方面的技術支持，增加不同企業合作交流的機會，加強區域的協同創新。

其次，制造業企業應根據自身條件選擇投入研發資金開展研發活動，尤其是要加強與其他企業的研發合作，提高綠色創新的效果。企業自身的研發水平在一定周期內是較為穩定的，僅依靠自身研發投入增加難以實現技術上的突破，加強與不同類型企業的協作才能更全面認識自身在技術方面的劣勢和可改進的空間，且合作方式能提高知識學習的效率，更好的推動企業綠色創新；同時，制造企業應利用自身可獲得的資源，在保證基本生存和發展基礎上，通過不斷的知識積累、技術提升等縮小與協作企業的知識距離，增強知識吸收能力，發揮企業綠色創新的作用。從長遠來看，企業自身研發水平的提高對生產高質量產品、加強和高技術水平企業的合作交流，促進綠色技術水平的提高具有重要意義；企業在研發方面的投入也能較好的內化為自身實力的提升，從而得到利益相關者認可，更容易獲得資金、技術、信息、市場等方面的優勢。

最后，制造企業應根據與協作企業的知識距離情況，選擇占優策略。當與協作企業的知識存量、知識基礎等較為相似時，應充分發揮合作研發的作用，加強技術交流、形成有利的合作研發網絡，為企業綠色健康發展提供資源；當企業間知識距離較遠時，合作研發對企業綠色創新的激勵效果較弱且投入產出率較小，自主研發模式能很好的解決知識吸收難度大、研發成本浪費等問題，能較好的直接轉化為企業的實際綠色創新能力。

4.3 局限性與展望

本文對相關領域研究具有增量貢獻，但也存在局限性。首先，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和研究周期的一致性，研究樣本較少可能會影響結論的普適性。其次，本研究主要關注知識距離對研發模式和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可能還存在其他情景因素對兩者關系產生影響。最后，本研究對知識距離、研發模式與企業綠色創新關系的探討，主要關注企業層面，未來也可從行業層面、區域層面等來研究，以擴展現有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