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凡
(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湖南長沙 410081)
要想深入地探究兒童文學的兒童性,我們先得弄清楚什么是兒童文學。不同的教育家、作家從教育性質、年齡階段性、文學性等方面對兒童文學作出了不同的定義,雖然說它們都包含相近的內容,但是不同的人對具體內容的理解以及側重點還是有差別的。每家的言論都有自己的可取之處,但是相對來說,我更為接受蔣風先生的觀點。綜合起來,兒童文學可以下一個廣義的定義,就是成人為兒童所創(chuàng)造的,適合于不同年齡階段兒童所獨具的心理特性、個性化審美需要以及與讀者對應年齡相匹配的接受能力,有助于他們成長的文學。首先,作家要清醒地認識到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是以兒童本位的,即以兒童為中心,一部作品只有孩子愿意去讀,才能有后續(xù)的教育性,我們通過研究兒童性才能使孩子更好地接納、理解作品。我認為,研究兒童文學的兒童性必須要從兒童的天性出發(fā),根據兒童的心理特點,以成人的思維來探討兒童性。
兒童文學是文學的一部分。那么其就具有文學共同的特性。文學創(chuàng)作的靈感、素材不可避免地來源于生活,作者往往是在現(xiàn)實生活的基礎上再進一步進行創(chuàng)作。從審美藝術來看,文學具有超越性。超越性指的是文學通過藝術想象和審美理想提升人的精神境界,獲得心靈自由的特性。形而上的文學敘事方式從文學創(chuàng)作的理念來說,文學來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來源于現(xiàn)實,也高于現(xiàn)實。文學隸屬于意識形態(tài)這種有別于經濟基礎的上層建筑,上層建筑這一抽象集合本身就是人類文明高度凝練的精神產物。而兒童文學區(qū)別于其他文學的虛構性,傾向于打造一個有“魔法”的世界,最直接的就是對動植物的想象,以及一些特異的、夸張的事物的表現(xiàn),比如鄭淵潔的《舒克和貝塔歷險記》中一只會開坦克、一只會開飛機的正直善良的小老鼠,《格林童話》中的《萵苣姑娘》中萵苣姑娘的長頭發(fā)。隨著大量擬人體童話的出現(xiàn),具有人的特性的童話主人公形象被大眾廣泛地接受,動植物被賦予人的特征和情感。
兒童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們自己會觀察世界,有自己的見解,再加上現(xiàn)在的兒童可以通過媒體來認識世界,了解世界的真相的途徑變得多樣化,導致其更為早熟。雖然兒童的認識不夠全面、成熟,但這并不意味著成人可以隨意編造故事。敘事都是要符合邏輯的,不能夠為了兒童而幻想。前因后果應該是自然流暢的,以生活實際為基礎的,最好是可以把日常生活中的東西,巧妙構思后能夠寫出童話故事的。比如《安徒生童話》里面的《丑小鴨》,孩子們甚至可以親身去農村去仔細觀察鵝的幼時和成年之后的變化,使得故事變得可信,孩子們也愿意去相信故事是真的。有學者指出,重視圖畫和故事與兒童生活經驗的銜接。不僅童話故事書中的插圖需要和兒童的現(xiàn)實生活相緊密聯(lián)系起來,同時兒童文學本身應該注重現(xiàn)實故事的描寫,虛幻和現(xiàn)實有機的結合,而不是一味沒有邊際的想象,自由想象也應該在符合一定現(xiàn)實認知的基礎上進行。
由于兒童的心智沒有成熟,不像成人那樣有豐富的社會經歷,而且兒童好模仿,模仿他人的行為是他們這一年齡階段一個重要的心理特征,童話故事里的形象容易影響兒童的行為以及對世界的認知狀況。兒童文學的教育性體現(xiàn)在文學作品內容的選擇上,超出兒童相應年齡認知、理解能力的內容并不適合兒童閱讀,教育兒童切記揠苗助長。
兒童在逐漸地了解這個社會的好壞,他們仍在處于不斷地探索的過程,基于家庭、學校和社會對兒童的保護,兒童顯然沒有直接地接觸到社會的黑暗面。根據盧梭的“人性本善”的育兒觀點,我們要保護兒童免受社會不良文明的污染,以保持其天真善良的本性。所以那些過于暴力、血腥、黑暗、隱喻的作品是不應該讓孩子過早地接觸,否則會造成不好的影響,給孩子尚未成熟的心智造成陰影,疑神疑鬼的。尤其今年來,網上掀起一股暗黑童話的狂潮,成人觀看尚可當作娛樂,但是作為兒童讀物的話,實在是不可取的。雖然有些兒童文學作品不僅適合孩子閱讀,同時也剖析了成人的世界,具有深刻的現(xiàn)實意義,值得反復推敲。但是,那些刻意指向成人的作品,雖然有時候運用了兒童文學作品中“變形”的藝術手法,比如擬人化,或者以常見的童話故事的基礎改編,也不能將其歸類于兒童文學,也不適合兒童閱讀。目前,市場上的童話書還是考慮到了兒童的未成熟性,比如我們可以在書本上發(fā)現(xiàn)有“適合學齡前兒童”或“中小學生讀物”的標記。由此可見,我們要意識到不同年齡階段兒童的理解能力的差距,以及他們的認知能力的差別,合理地、酌情地增加文章的字數,深化作品的深度。正如著名兒童文學理論研究者林良的觀點,“我們不能承認缺乏文學性的兒童文學作品是文學作品,但也不認為缺乏教育性的兒童文學作品是適合兒童欣賞的”。因此,我們的作家在進行創(chuàng)作的時候,要考慮到兒童的未成熟性,以及時代的正能量需求,從而創(chuàng)作出適合孩子閱讀的作品。
一部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不僅可以吸引讀者沉悶到書中的故事情節(jié)里,同時也可以在滿足兒童認知、趣味性的需求的條件下,達到寓教于樂的效果,在無形中通過主人公的遭遇、情節(jié)的設置、環(huán)境的描述傳遞作者的價值觀。
兒童好動,陳鶴琴指出:“兒童生來好動,看這樣;推那樣,?那樣;忽而立,忽而坐;忽而跳,忽而跑,沒有一刻工夫像成人那樣坐而靜默沉思。”在兒童明白了文章字詞,理解了段落大意,并獲得情感陶冶的前提下,還要讓孩子愿意、主動地沉浸在書中的世界。大人們可以即使不愿意、不想想去做某件事,但是由于被要求或者明白看這本書可以對自己有所裨益,便會墻皮自己來細細閱讀。但是顯然,要自律、自覺地去讀書,對于兒童來說是有挑戰(zhàn)的。生活中有太多的東西比紙質書本更為耀眼奪目,電視里變化多彩的圖片,還會發(fā)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比一本靜靜合上封面的書要有吸引力的多。不僅需要家長有意識地引導孩子讀書,而且還要讓孩子翻開書,就有繼續(xù)讀下去的欲望。兒童對于一切新的東西會生出好奇心,一切新的經歷、新的事物會吸引他、激發(fā)他。所以文學作品常常在作品形式和設計上做出特別的創(chuàng)意,比如圖畫書《好餓好餓的毛毛蟲》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它在與情節(jié)相對應的地方打上毛毛蟲吃掉東西的孔,整個故事可以通過毛毛蟲吃的東西不僅在內容上,而且在形式上串聯(lián)在一起。同樣的,還有《藍孩子和黃孩子》表現(xiàn)在圖形上的創(chuàng)意,整本書沒有繁雜的構圖和精細的線條,有的只是赤橙黃藍的色塊。
除了在形式上,內容的大膽想象,生動有趣的人物性格,對于好奇的兒童來說,無疑具有極大的魅力。除此之外,還有語言上朗朗上口的韻律美,兒童文學的語言往往是簡明、歡快地,而且具有反復的特征,要讓兒童易于說的,最為直接的體現(xiàn)就是兒童詩。比如詹冰的《游戲》、野口雨晴的《死胡同的狗》,而且他們都是淺顯的,富有童趣的詩人讓押韻、平仄的美從本是文人的吟唱之地走到了巷子胡同里,孩子們用他們稚嫩的聲音反復地吟唱著,雖然有時候他們也許并不理解詩中的內涵,但是朗誦本身就是一種樂趣。
作者塑造文學作品中的人物,肯定是有所意圖,想通過塑造的形象表達某種情感的。兒童文學以敘事文體為主,作品里面的主人公大部分是明顯地在生活中遇到了困難,急需解決。在主人公解決問題、追尋自我的過程,也就是成長的過程。主人公仔故事中得到成長,小讀者會在閱讀體驗中成長。在作品創(chuàng)作中充分運用“他者”示范的特點,來給人物創(chuàng)設具有指向性的行為,兒童可以通過參照性的學習來培養(yǎng)自身的自覺性、提高自制力以及增強自身克服困難的勇氣。這也體現(xiàn)了兒童文學的教育功能。比如孫幼軍的《小布偶奇遇記》《小貝流浪記》中的成長故事,一方面滿足了兒童的讀故事的好奇需求,一方面在作品中也融注了道德的教育意義。與此同時,市面上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以故事主人公的神奇遭遇為主題的文學、影視作品,比如《小鯉魚歷險記》等,這些歷險記一般以與反抗命運為故事的核心,他們在旅途中經歷了許多事情,也在作者的安排下遇到了許多的不一樣的角色,最后得到成長。科洛迪在意大利民族復興運動蓬勃發(fā)展的時期發(fā)表的《木偶奇遇記》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科洛迪筆下的匹諾曹本身只是一個會說會笑的木偶,在變成真正小男孩的路上,他在誘惑中不斷成長,遇到過善良的馬戲團老板,也碰到了狡猾的狐貍和貓。他有一顆想要成為真正小男孩的心,卻也總是禁不住外界的誘惑。歷險記形式創(chuàng)作的內容有一條完整的線索,并且故事情節(jié)緊湊,脈絡清晰,更是成了兒童文學鮮明的特征。雖然現(xiàn)在我們強調以兒童為主體,但是兒童在閱讀的過程中成長,不僅是大人所期盼,也應該是兒童自發(fā)進行對自己的約束,他們通過閱讀故事,在日常生活中便也會有意識地調整控制自己的行為。
研究兒童文學的兒童性,可以使作品的創(chuàng)作朝著兒童更喜歡、更受益的方向發(fā)展。直到近代,人們意識到不再把兒童作為成人的附屬品看待時,才確立了兒童的地位。目前,雖然在講究“快”的時代背景下,存在著許多兒童成長的不利因素,但是我堅信兒童文學一定是最純凈、溫暖的文學,孩子們通過閱讀兒童文學作品是可以促進他們健康、快樂地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