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巴塞爾協議Ⅲ》的主要內容包括資本金、風險覆蓋、資本金留存緩沖、逆周期緩沖資本金和杠桿比率。鑒于我國商業銀行在監管方面的資本充足率和杠桿率都遠高于國際標準的現狀,針對我國商業銀行監管制度存在宏觀審慎監管理念欠缺、資本充足率監管不足、信息披露制度滯后等問題,建議堅持微觀審慎監管與宏觀審慎監管相結合,加大對銀行資本充足率的監管,落實信息披露制度,從而完善我國的金融監管制度,促進商業銀行安全穩健發展。
關鍵詞:《巴塞爾協議Ⅲ》;商業銀行;監管制度
中圖分類號:DF438.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1)11-0062-04
《巴塞爾協議》是巴塞爾委員會制定的在全球范圍內主要的銀行資本和風險監管標準,巴塞爾委員會由來自各個國家的銀行監管當局組成。由巴塞爾委員會公布的準則規定的資本要求被稱為以風險為基礎的資本要求,其三個支柱包括最低風險資本要求、資本充足率監管和內部評估過程的市場監管。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席卷多個國家的金融市場,在此次金融危機中暴露出《巴塞爾協議Ⅱ》中關于監管體系存在的缺陷和不足。為解決原監管體系中的不足,有效抵御系統性風險,《巴塞爾協議Ⅲ》便應運而生。
一、《巴塞爾協議Ⅲ》的主要內容
(一)資本金
核心一級資本和附加一級資本構成了一級資本,普通股一級資本要高于風險加權資產的4.5%,整體一級資本金要高于風險加權資產的6%,整體資本金要高于風險加權資產的8%。《巴塞爾協議Ⅲ》比《巴塞爾協議Ⅱ》中的最低相關比例要求更加嚴格,突出了普通一級資本在銀行資本充足率方面的作用。
(二)風險覆蓋
《巴塞爾協議Ⅲ》提出了對手信用風險,要求銀行對每個衍生品的交易對手,都要計算其信用價值調節量(CVA),在計算盈利時,所有交易對手的CVA量要從利潤中扣除;除此之外,還要求由對手信用溢差變化帶來的CVA風險要計入市場風險資本金中。
(三)資本金留存緩沖
《巴塞爾協議Ⅲ》要求金融機構在正常情況下持有核心一級資本緩沖,數量等于風險加權資產的2.5%,設計該項規定是為了確保銀行在正常市場情況下能將資本金提高到一定程度,而在金融市場出現困難的情況下,可以用此資本金緩沖吸收損失。另外,規定如果銀行的資本留存緩沖被全部或者部分消耗,則在資本金緩沖被補充完畢前,銀行的股息發放要受到限制。
(四)逆周期緩沖資本金
逆周期緩沖資本金與資本金留存緩沖具有相似之處,是對銀行收益的周期性提供擔保,其實施與否取決于不同國家監管機構的規定。逆周期緩沖資本金占風險加權資產的比率可以介于0~2.5%之間,其構成必須全部為核心一級資本。
(五)杠桿比率
《巴塞爾協議Ⅲ》建立了一個最小杠桿比率,并將其設定為3%,其定義為整體一級資本金占整體風險暴露的比率。其中整體風險暴露不僅包括資產負債表上的所有資產(不實施任何加權),也包括一些表外資產。除此之外,《巴塞爾協議Ⅲ》要求對杠桿率計算的要求和最終結果進行信息披露,以此提高杠桿比率的可能性和市場接受度。
二、我國商業銀行監管現狀
(一)我國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情況(見表1)
根據表1可知,我國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以及核心資本充足率逐步上升,并且自2017—2019年來,資本充足率均達到了《巴塞爾協議Ⅲ》規定的10.5%的要求,以及核心資本充足率8.5%的要求。以上可以初步得出,我國資本市場相對穩定,商業銀行監管制度運行良好。
雖然我國的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遠高于國際標準,但深究其原因是由于我國的商業銀行業務單一、結構簡單,銀行業務主要集中在存款與貸款,以及結算業務,這些業務風險低,所以資本的質量呈現較為樂觀的狀況。但若繼續以這種狀態延續下去的話,我國的商業銀行必將難以滿足《巴塞爾協議Ⅲ》中關于資本充足率的標準,從而落后于其他國家。
(二)我國商業銀行杠桿率情況(見圖1)
如圖1,根據《巴塞爾協議Ⅲ》中對于杠桿率不得低于3%的標準可以看出,我國商業銀行的杠桿率都遠超過3%的要求。但是,與國外發達國家相比,我國還有一定的差距。商業銀行杠桿率水平越高,表明銀行的自有資本越充足,對銀行的盈利能力就會產生更大的影響。
隨著外資銀行進入我國市場,我國的傳統存貸款利率下降將是必然趨勢,因此擴大中間業務是非常有必要的。但是表外業務和衍生品業務都會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杠桿率的影響,導致中間業務發展困難,因此,如何發展中間業務而又滿足杠桿率監管的要求,將是未來商業銀行發展的一大困境。
三、我國商業銀行監管制度存在的問題
(一)宏觀審慎監管仍有欠缺
一是缺少宏觀審慎監管主體。我國自2003年金融改革以來,形成了“一行三會”(即中國人民銀行和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的監管架構。2017年成立了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2018年,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整合為中國銀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這些監管機構負責對金融市場秩序實施監管。但整體上看,宏觀審慎監管主體仍有不足,這樣的模式易導致各金融監管機構具體的監管內容和范圍較為模糊,造成多個機構對某項業務的多重監管。除此之外,對于金融行業出現的部分新式金融存在監控空缺,沒有相應的金融機構對其進行監管,故構建適合我國的宏觀審慎金融監管刻不容緩。
二是宏觀審慎監管標準空缺。宏觀審慎監管是對整個金融體系的系統性風險進行防范與控制,而不是對某個金融機構進行監管,為此,金融體系的監管標準是不可或缺的。若對所有的不相同的金融機構實施相同的監管標準,必然會導致監管的不平衡以及浪費。為有效防范金融風險,應建立系統的監管標準,從宏觀角度對整個金融行業進行監管。而目前從實踐來看,這一目標的實現還有一定的距離和困難。
(二)資本充足率監管不足
一是資本充足率監管對象單一。根據發達國家關于資本充足率監管中可知,有效的資本充足率監管對象既包括商業銀行的安全又包括效率。目前我國的資本充足率監管的對象僅僅是保障商業銀行經營的穩定性,對效率監管不夠。由于沒有對效率進行有效的監管,加上監管對象單一,極易導致商業銀行的運營成本增加,為了盡量減少造成的損失,商業銀行會轉向高風險投資,這就給風險擴大帶來影響。
二是商業銀行資本質量不高。我國的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之所以一直維持在較高的水平,是因為過于依賴間接融資所導致的。在經濟迅速發展的今天,各行各業對資金的需求量都非常大,使得銀行的信貸資產擴張。據不完全統計,近年來我國商業銀行不良資產以及風險資產持續走高,由此將會導致資本充足率降低。雖然我國商業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已達到標準,但是資本質量有待進一步提高,否則將會在國際競爭中逐漸失去優勢地位。
(三)信息披露制度滯后
一是信息披露的內容不全面。信息披露主要包括商業銀行的財務會計報告、各類風險管理狀況、公司治理以及年度重大事項等信息,而將資本結構、資本充足率、資產風險狀況視為商業秘密而不予以披露。除此之外,許多商業銀行的財務會計報告表附注只有少數幾項原則性的問題,對市場風險、信用風險等實質內容并沒有進行披露,由此導致披露信息的質量不高。
二是信息披露責任機制欠缺。對于商業銀行違反信息披露制度的行為,法律規定以警告、罰款、吊銷許可證等行政處罰為主,對于刑事責任的處罰并沒有具體的規定。同時,行政責任和刑事責任的懲罰力度較輕,達不到預防和震懾違法信息披露行為的作用。
四、《巴塞爾協議Ⅲ》對我國商業銀行監管制度的啟示
(一)微觀審慎監管與宏觀審慎監管相結合
盡管《巴塞爾協議Ⅰ》和《巴塞爾協議Ⅱ》提到了對市場的監管,但重點關注的是對商業銀行的監管,并沒有考慮到宏觀經濟變化對銀行業的影響。《巴塞爾協議Ⅲ》規定了商業銀行在微觀審慎的情況下持有資本充足率的標準,與此同時提出了宏觀審慎監管的模式。通過將這兩種監管模式相結合,在出現宏觀周期經濟波動時,可以提高資本充足率的監管標準,有利于從整體上防范金融機構的系統性風險,保障銀行業安全、穩健的運營。
我國應吸收和借鑒國外先進的銀行業監管方法。一方面,我國在微觀審慎監管方面已經較為成熟,在此方面應繼續堅持下去。在宏觀審慎監管的基礎上,不能忽視對商業銀行個體的監督檢查,要避免商業銀行的違法違規以及不正當交易等行為。另一方面,宏觀審慎監管的理念有待加強。為避免出現商業銀行、金融類公司等的監管空白以及重合,監管機構應當加強部門之間的分工以及相互之間的配合,建立宏觀審慎監管機構進行宏觀監管,從而減少監管資源的浪費;對于監管的標準和對象應當具體化,對整個商業銀行的系統性風險監管標準應當統一,從而能夠從宏觀審慎方面進行更為嚴格的監管。
在經濟一體化發展的背景下,我國商業銀行的發展模式必然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因此,宏觀審慎監管與微觀審慎監管相結合的監管模式更適合我國目前的現狀。
(二)加大對銀行資本充足率的監管
首先,我國應當將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的效率納入監管目標。借鑒其他國家監管的方法,我國應適當轉變對資本充足率監管對象的單一模式,加大對商業銀行效率的監管。在實際操作中,不僅要考慮到降低或者避免商業銀行風險的發生,也要重視對商業銀行效率的加強,從而促進我國商業銀行既安全穩健又快速地發展。
其次,我國應當提高資本的質量,減少不良貸款和風險資產的發生。銀行要想提高資本充足率,控制風險資產的產生是有效途徑之一。根據《巴塞爾協議Ⅲ》的相關規定,要從風險管理組織體系、內部風險評級以及不良資產監管等方面規范商業銀行的風險管理行為,進一步建立比較科學的資本充足率監管評估體系,通過降低系統性風險,從而提高我國資本充足率水平。
最后,我國要適當轉變資本的結構。由于我國目前過度重視對于核心一級資本率以及資本充足率的提高,忽視二級資本的發展,導致資本結構嚴重不合理,對資本充足率監管的合理性將會受到嚴重質疑。因此,我國要轉變這種傳統的資本結構,吸收借鑒國外對此方面的優良改進措施,提高二級資本的占比,使得對于資本充足率的監管更加充分、具體。
(三)完善信息披露制度
一方面,要適當增加信息披露的內容。我國一直以來主要是對商業銀行的財務信息進行披露,而忽視了非財務信息披露。通過增加非財務信息的披露,不僅可以使公眾更好地了解具體的商業銀行經營活動,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商業銀行的信譽,這對其穩健發展具有積極意義。另外,我國要對各商業銀行的風險管理信息進行全面的披露,不僅僅將商業銀行的風險局限在信用風險、市場風險、操作風險這些基本方面,還要從多方位多角度對商業銀行可能涉及到的所有風險進行披露,將可能出現的風險信息披露后,再采用適科學、合理的監管防范措施,從而起到預防風險的效果。
另一方面,要完善信息披露的責任機制。我國法律規定對于違反披露行為的行為人的處罰較輕,在重大案件中要加大對主要責任人的懲罰力度,這樣要比對金融機構進行處罰更加有效,更具有威懾力。另外,還要細化對于違反披露行為的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增加民事責任的承擔,形成比較完善的追究責任機制。
注釋:
①數據來源于中國銀監會官網:http://www.cbirc.gov.cn/cn/view/pages/index/index.html。
②數據來源于各商業銀行官方網站的年報資料。
③參見《商業銀行信息披露辦法》第一條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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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姜懿格(1999—),女,漢族,山東東營人,單位為山東財經大學,研究方向為經濟法。
(責任編輯:馬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