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芳香中藥產品對睡眠的影響初探

孫蓓婕，王健英，黃宸蔚，沈洋，薛雨沁，胡婉蓉，胡惠平

1.上海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上海 201203；2.上海中醫藥大學護理學院，上海 201203；3.上海中醫藥大學上海中醫健康服務協同創新中心，上海 201203

睡眠是一項與人類身心健康密切相關的生命活動，直接影響人的日常行為和健康發展。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人們的生活節奏加快，國內失眠癥的患病率為30%~50%[1]。該項目在研究初期，對大學生的睡眠質量進行調研后發現大學生中有32.55%睡眠質量較低。睡眠質量低成為影響世界人口健康的主要問題之一。雖然使用化學藥物來促進睡眠較為普遍，但長期服用具有一定的不良反應[2]，因此運用非藥物的自然療法受到重視，其中芳香療法逐漸被運用于醫療領域。

該研究于2018年3月—2019年3月方便選取66名18~30周歲，PSQI總分≥8分的志愿者，基于中醫藥理論，通過不同芳香中藥制劑的使用來觀察其對睡眠質量的影響。報道如下。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通過線上發放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經簽署知情同意書后，共回收386份問卷，其中有效問卷375份。經篩選與聯系對接，符合納入標準的志愿者共66名，其中男性10名，女性56名，根據各中醫體質的人數，分入薰衣草精油、傳統中藥合香和中藥復配精油3組，經簽署知情同意書后開始測試。3組一般資料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納入標準：①匹茲堡睡眠質量問卷得分(PSQI)評分≥8分；②認知功能正常；③年齡18~30周歲；④自愿參與該次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①認知功能障礙者；②有器質性疾病及精神疾病等繼發的睡眠問題；③過去2周或正在服用催眠藥物者。

薰衣草精油組，男性2名，女性21名；陽虛質8名、陰虛質2名、平和質4名、濕熱質2名、痰濕質3名、特稟質1名、氣虛質1名、氣郁質2名；其中因放棄干預脫落特稟質女性1例。脫落痰濕質女性1例。傳統中藥合香組，男性2名，女性19名；陽虛質6名、陰虛質2名、平和質2名、濕熱質3名、痰濕質2名、特稟質1名、氣虛質2名、氣郁質3名；其中因放棄干預脫落陰虛質女性1名。中藥復配精油組，男性6名，女性16名；陽虛質9名、陰虛質2名、平和質2名、濕熱質3名、痰濕質2名、特稟質0名、氣虛質3名、氣郁質1名；其中因放棄干預脫落平和質女性1名，脫落氣郁質女性1名。

1.2 觀察指標

1.2.1 中醫體質測試 中醫體質測試為該研究的體質收集工具。該測試由中華中醫藥學會體質分會依據《中醫體質分類及判定》標準編制。

1.2.2 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 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為該研究的主觀指標收集工具，通過19個自評條目，得出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效率、睡眠障礙、催眠藥物、日間功能障礙分項的得分之和，統計PSQI總分，根據PSQI評價等級得出睡眠質量。PSQI的重測信度為0.994，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是目前臨床常用的評判睡眠質量的量表[3-7]。由于篩選時排除使用藥物催眠者，催眠藥物這一影響因子在此不作討論。

1.2.3 智能手環 智能手環為該研究的客觀指標收集工具，受試者睡眠期間佩戴手環，測得受試者的深睡、淺睡等睡眠階段比例。

干預前后填寫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量表評分作為主觀指標，量表中每個分項按0~3級評分，PSQI總分范圍應在0~21分之間，總分越高，睡眠質量越差[3-7]；手環自動記錄深睡眠時間，作為平均的客觀指標。上述手環記錄的深睡眠時間，選取入組前3 d，以及芳香產品吸嗅干預結束的前3 d的數據，納入分析與統計。

1.3 研究材料

薰衣草單方精油、白檀線香、中藥復配精油。中藥復配精油原料：荷荷巴油、甜橙精油、檀香精油、德國洋甘菊精油。見表1。

表1 中藥復配精油配比（mL）

1.4 干預方式

按照組別，給受試者分配芳香產品，同時給予佩戴手環監測客觀睡眠數據。前3 d不使用芳香產品，第4天開始通過吸嗅方式進行芳香產品睡眠干預，連續使用芳香產品7 d。

1.5 統計方法

采用SPSS 24.0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使用t檢驗；計數資料以[n(%)]表示，使用χ2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3組受試干預前后PSQI評分比較

3組干預前后PSQI評分組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3組干預前后PSQI評分相比，總評分較干預前均有明顯下降，并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傳統中藥合香組、薰衣草精油組與中藥復配精油組干預均效果顯著。見表2。

表2 3組受試干預前后PSQI評分比較[(±s),分]

表2 3組受試干預前后PSQI評分比較[(±s),分]

組別薰衣草精油組（n=21）傳統中藥合香組（n=20）中藥復配精油組（n=20）F值P值PSQI干預前 干預后9.905±1.868 9.250±1.118 10.150±1.926 1.533 0.224 5.000±1.949 6.150±2.159 5.400±2.521 1.412 0.252 t值 P值8.501 6.377 9.271＜0.001＜0.001＜0.001

2.2 3組受試PSQI分項評分比較

3組受試的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效率、睡眠障礙、日間功能障礙等分項在干預前后評分相比，組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薰衣草精油組的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障礙、日間功能障礙分項干預前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0.05），而該組的睡眠時間、睡眠效率分項干預前后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P>0.05）；傳統中藥合香組的睡眠質量、睡眠障礙、日間功能障礙分項干預前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該組的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效率分項干預前后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中藥復配精油組的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障礙、日間功能障礙分項干預前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該組的睡眠效率分項干預前后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3組受試PSQI各分項評分比較[(±s),分]

表3 3組受試PSQI各分項評分比較[(±s),分]

組別 睡眠效率干預前 干預后 t值 P值薰衣草精油組（n=21）傳統中藥合香組（n=20）中藥復配精油組（n=20）F值P值0.048±0.218 0 0.150±0.671 0.718 0.492 0.095±0.436 0.300±0.923 0 1.364 0.264-0.439-1.453 1.000 0.666 0.163 0.330睡眠障礙干預前 干預后 t值 P值日間功能障礙干預前 干預后 t值 P值1.571±0.746 1.150±0.366 1.450±0.605 2.690 0.076 0.714±0.463 0.550±0.510 0.800±0.696 1.017 0.368 4.076 3.943 4.333 0.001 0.001＜0.001 2.429±0.676 2.650±0.489 2.650±0.489 1.073 0.349 0.667±0.856 1.100±1.021 1.250±1.118 1.885 0.161 6.613 6.941 4.918＜0.001＜0.001＜0.001

結果表明：薰衣草精油對受試者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障礙以及日間功能障礙有明顯改善；傳統中藥合香對受試者的睡眠質量、睡眠障礙以及日間功能障礙方面改善效果顯著；中藥復配精油對受試者的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障礙、日間功能障礙有明顯改善。

2.3 3組受試干預前后深睡比例比較

3組干預前深睡比例組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P>0.05）。3組干預后深睡比例組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干預前后深睡比例組內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結果顯示傳統中藥合香、薰衣草精油及中藥復配精油對深睡比例的影響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3組受試干預前后深睡比例比較[(±s),%]

表4 3組受試干預前后深睡比例比較[(±s),%]

組別深睡比例干預前 干預后t值 P值薰衣草精油組（n=21）傳統中藥合香組（n=20）中藥復配精油組（n=20）F值P值27.78±9.53 30.51±7.39 27.01±7.08 1.034 0.362 27.44±8.94 29.67±6.34 27.91±7.09 0.491 0.614 0.246 0.475-0.585 0.808 0.640 0.565

2.4 氣味接受度調查結果

在針對大學生的氣味接受度調查中，中藥復配精油有50%的受試者喜歡，50%的受試者表示能接受；薰衣草有29%的受試者喜歡，62%的受試者表示能接受，但仍有9%的受試者反映味道濃重、刺鼻；傳統中藥合香只有5%的受試者喜歡，55%的受試者表示能接受，40%的受試者反映煙味嗆鼻，影響睡眠。見表5。

表5 3種芳香產品氣味接受度[n(%)]

續表3

3 討論

3.1 改善睡眠療效

芳香產品可以通過吸嗅進入機體并引起機體自身的調節。并且通過吸嗅方式給藥安全可靠、操作便捷，因此該研究選擇吸嗅方式進行干預。該研究結果表明，傳統中藥合香組、薰衣草組以及中藥復配精油組干預前后相比，總體睡眠質量均有改善，改善程度由高到低依次為：薰衣草精油、中藥復配精油、傳統中藥合香。同時，傳統中藥合香組、中藥復配精油組干預后的PSQI各分項、深睡比例與薰衣草精油組同期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大多數研究只表明中醫香囊等產品[8-9]以及其他藥材，如遠志、佩蘭等[10]具有改善睡眠質量的作用，但較少提及檀香對于睡眠的效果。該研究表明，檀香不論是制成線香還是復方精油都能夠有效改善睡眠。

傳統中藥合香、薰衣草精油與中藥復配精油均能改善大學生睡眠質量，但改善的方面略有不同。薰衣草精油對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障礙及日間功能障礙這4個分項改善效果顯著，這與此前李衡等[11]的研究結果一致，李衡等人運用PSQI評分評價嗅吸薰衣草復方精油對老年人睡眠質量的影響，其干預前后PSQI總評分：（9.22±1.90）分及（5.89±2.85）分（P＜0.05），結果表明薰衣草復方精油可改善老年人睡眠質量，且對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障礙及日間功能障礙這4個分項改善效果顯著，通過該研究結果與李衡等人的研究結果對比，可得薰衣草單方精油與薰衣草復方精油 （薰衣草、甜橙、佛手柑）效果相當，薰衣草復方精油未見療效顯著提高；相對于薰衣草單方精油及薰衣草復方精油，中藥復配精油不僅能夠改善以上4個睡眠分項，對于睡眠時間也有顯著的改善效果，其干預前后PSQI評分：（2.000±1.298）分及（1.050±1.234）分（P＜0.05）；相對于薰衣草精油，傳統中藥合香可以改善睡眠質量、睡眠障礙和日間功能障礙，但在入睡時間這一分項上改善效果不明顯。

3.2 氣味接受度調查

從針對大學生的氣味接受度調查中可看出，中藥復配精油氣味最受歡迎，而薰衣草精油接受度次之，而傳統中藥合香燃燒產生的煙氣是其氣味接受度低的主要原因。

3.3 中藥復配精油、薰衣草精油、傳統中藥合香可有效改善睡眠質量

芳香產品主要可通過透皮吸收和吸嗅兩種方式作用于人體，其中吸嗅方式還可分為兩種途徑。當芳香產品中的分子揮發至空氣中，隨著人的呼吸，這些分子刺激鼻腔上方的嗅黏膜并將興奮傳至大腦嗅覺中樞，一方面提高人體神經細胞的興奮性，使腦電波發生變化，另一方面，調節腺體的分泌，調節人體內環境，由此調節人體身心狀態。此外，芳香產品的分子經鼻腔呼吸，進入肺部，由肺泡壁毛細血管進入血液循環[12]，對人體的生理及心理產生調節作用，舒緩身心，調節腦電波，以期緩解焦慮，改善睡眠。

傳統中藥合香是一款源于古方的熏香，可理氣寧神，《楞嚴經》云：“白旃檀涂身，能除一切熱惱。”表明白檀對于安神定志、放松身心有一定作用。此外，《本草綱目》載：白檀調氣，為理氣要藥。而傳統中藥合香的配伍中，又輔以香茅和公丁香，可使氣機通調、下氣除煩、心神安寧。因此，傳統中藥合香具有調暢氣機、安神助眠的作用。中藥復配精油以檀香精油為主，洋甘菊精油作為輔助鎮定的作用，加上甜橙精油可以緩解緊張和焦慮，舒緩身心。而薰衣草精油是一款國際公認的助眠芳香精油，多項研究表明，薰衣草精油具有芳樟醇和乙酸芳樟酯等有效成分，對睡眠障礙的治療效果顯著[13-15]。由此看出，該研究使用的三款芳香產品均有改善睡眠質量的作用，與該試驗的結果相符。

3.4 中藥復配精油成分分析

荷荷巴油為不會揮發的植物油，作為基礎油和精油一起使用效果較好，其中含有維生素D、E與碘、鈣、鎂脂肪酸等，可用其稀釋精油，使精油能迅速被皮膚吸收[16]。因此在該研究的復方精油調配過程中，也使用了荷荷巴油作為稀釋精油的基礎油。檀香精油和洋甘菊精油有鎮靜的功效，以檀香精油為主，洋甘菊精油作為輔助鎮定的作用，加上甜橙精油(主要成分檸檬烯)可以緩解緊張和焦慮，舒緩身心[17-18]。

3.5 產品開發建議

3.5.1 薰衣草精油使用建議 使用薰衣草精油時，可配合其他精油調和氣味，并協同增加薰衣草精油助眠的效果，如芳樟精油、香檸檬精油[15]。

3.5.2 傳統中藥合香使用建議 使用傳統中藥合香應盡量避免在較小、較封閉的空間，而是在空間開闊的公共場合，如茶室、按摩院等，以減輕點燃線香帶來的煙氣；若要用于助眠，可以打開門窗，待線香燃燒完畢后再進屋休息。

3.5.3 傳統中藥合香的煙氣問題 若要減少傳統中藥合香自身燃燒產生的煙氣，需要在能夠保證線香成型的基礎上縮減線香中粘粉的比例。

3.5.4 檀香濃度的問題 中藥復配精油中的檀香濃度建議再適當減少，部分受試者反映略微刺鼻。

中藥復配精油在睡眠質量改善程度與氣味方面比薰衣草單方精油更具優勢；無論是線香、香囊還是精油，各類中醫芳香產品都具有成分的選擇面廣、產品多樣性較高的優勢。若是能夠加以推廣，有利于中國傳統香文化的弘揚與民族產業的發展。

綜上所述，中醫芳香療法對于大學生的睡眠有顯著的改善效果，尤以中藥復配精油為佳，具有潛在應用前景。但該研究缺乏對于睡眠質量準確的客觀數據的深入研究，且樣本量較小，結果具有一定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