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不如以樂遣悲

陳海琳

教學目標：

一、知識與技能

理解詩文意思，鑒賞優(yōu)美的詞語。

二、過程與方法

通過刪、調(diào)的方法進行文本比較，從而把握“以樂遣悲”的思想情感。

三、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

體會李白對自然、對友情、對生活的珍愛，體會他樂觀開朗的人生態(tài)度。

教學重點：把握文章“以樂遣悲”的思想情感。

教學難點：理解李白“以樂遣悲、及時行樂”的情感特征以及盛唐詩人的精神氣質(zhì)。

課時安排：1 課時。

一、導入

飲酒賦詩，是古代文人聚會的人生樂事，一觴一詠，暢敘幽情。李白的這次夜宴兼具了良辰、美景、賞心、樂事、賢主、嘉賓六大因素，真是快意至極，讓我們一起走進這個春風沉醉的夜晚。

二、解讀題目，梳理字詞

《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該怎樣破題？

明確：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這里的“宴”是動詞，“宴請”的意思。“從弟”，即堂弟。由此可見，題目交代了以下內(nèi)容：良辰—春夜，美景—桃花園，賢人—從弟，樂事—宴會，文體—序言。這是李白于某個春夜在桃李園宴請各位堂弟所作的序文。

學生齊讀，整體感知課文，并劃出難字詞。

投影字詞：逆旅、大塊、序天倫之樂事 、陽春召我以煙景、飛羽殤而醉月。當堂討論完成以上字詞的解釋。

三、聚焦樂事，厘清結構

1.同學們，假如你們穿越回唐朝，親自參加了這次宴會，對現(xiàn)場氣氛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明確：宴會的氛圍以快樂、熱烈、暢快為主，但文中有明顯的情感起伏，夾雜著低沉、感傷的情緒。

2.古人宴集為歡，那么李白和弟弟們的宴會上有哪些樂事呢？

自由朗讀，引導學生梳理出文章的脈絡。師生合作，體味課文的樂事有：

“煙景、桃花、坐花、醉月”，這些詞匯很美好，溫暖的春天用朦朧夢幻的美景來召喚詩人，通過這些意象能夠梳理出詩人對自然美景的陶醉。

“序天倫之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李白用“惠連”和“康樂”（謝惠連和謝靈運）的典故類比自己與弟弟們，一來說明兄弟感情深厚，二來夸贊了弟弟們的聰慧有才，可以看出李白對親情的珍惜。

“幽賞未已，高談轉(zhuǎn)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詠，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shù)。” 雅士聚會要做雅事，如果只是賞美景、聊人生是遠遠不夠的，當然還要飲酒賦詩。宴會高潮部分是盡情飲酒，席間各賦新詩。在飛觴佳詠之間，可以得出雅士們對歌詠賦詩的喜愛，也是對生命的熱愛。

（板書：1.幽賞美景之樂2.共敘天倫之樂 3.佳詠罰酒之樂）

四、對比文本，分析感情起伏

1.刪減

歌詠高談、觀月飲酒，這當然是人生一大樂趣。如果教師把課文做以下修改，是不是更能傳達出春夜宴會的歡樂，這樣修改好不好？

文本修改一： “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花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zhuǎn)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詠，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shù)。”

預設學生答案：不好。感情基調(diào)太過單調(diào)，沒有變化，沒有起伏，純粹是樂事。

繼續(xù)追問：原文中，這種“樂”建立在什么樣的大背景之下？

學生會發(fā)現(xiàn)修改的文本把前文的“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刪掉了，這正是李白“行樂”的背景。

明確：注意虛詞“夫”“而”“況”這些虛詞串聯(lián)起整首詩的氣脈。

“夫”是發(fā)感嘆的語氣，逆旅是指客舍，萬物都是寄居于天地之間，但渺乎其微，難以永恒，這是從空間角度來看的。從時間來看，光陰是百代的匆匆過客，歲月不居，飄忽易逝。天地悠悠，人生短暫，這真是個悲傷的話題呀！

“而”字是轉(zhuǎn)折，“浮生若夢”與莊子的“其生若浮，其死若休”、蘇軾的“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的感慨很接近。在這樣虛幻宇宙意識之下，詩人感受到了個體的漂浮感和流動感，人生苦短，悲情四溢，所以從古人“秉燭夜游”的經(jīng)驗中找到了珍惜生命、拓寬生命的長度和寬度的方法——古人秉燭，我輩夜宴。

“況”字是自我寬慰的心理。在浮生若夢的慨嘆之下，人生快樂的時光能有多少？陽春煙景、美好的大自然，這些美景是春天對自己的召喚和恩賜，都為詩人的宴會助興，哪能辜負這美好的春光呢？宴會的一切就成了理直氣壯的事情了。“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正是因為人生短暫，才應珍視光陰。能和兄弟們一同歌詠，高談，觀月飲酒，是人生最大的樂趣。詩人似乎找到了及時行樂的理由，何不以樂遣悲呢？

由此可見，這段文章不能刪掉，這是下文宴會行樂的背景，這些文字豐富了詩歌的抒情層次。由此我們得知，李白在面對人生悲苦時，會選擇以快樂的事來排遣憂愁。

2.調(diào)換

如果把文章前后部分做個調(diào)換，同學們分析一下這樣好不好？

文本修改二：“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花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zhuǎn)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詠，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shù)。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

預設學生答案：這是由樂至悲，結尾過于感傷了，已經(jīng)感覺不到宴會的歡樂。

明確：著名特級教師陳日亮認為，李白從俯仰天地古今到發(fā)出浮生若夢的慨嘆，再轉(zhuǎn)到夜宴行樂，用意頗深，這種轉(zhuǎn)法是“從消極轉(zhuǎn)向積極，從悲觀轉(zhuǎn)向樂觀，從虛無走向現(xiàn)實，從無為轉(zhuǎn)向有為，從無何（無可奈何）轉(zhuǎn)向有何”。修改后的感情基調(diào)發(fā)生巨大變化，讀起來特別低沉、消極，這不符合李白的氣質(zhì)。聯(lián)系《將進酒》《行路難》的內(nèi)容，學生能夠感受到李白是那個特別會排遣孤苦的人，是高聲吶喊“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的開朗樂觀之人，會永葆“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的豪情。整首詩感情基調(diào)只有由悲到樂 ，化空悲為樂享，才能體會到詩人對生命的珍愛，才更能符合李白豪邁樂觀的精神氣象。

（板書：以樂遣悲，及時行樂。）

五、拓展升華：李白的精神氣象

古人作的宴集序不乏有感傷時光短暫的詩句，如《蘭亭集序》前文雖說“仰觀天地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游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結尾卻“臨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懷”，發(fā)出“悲夫”的慨嘆。又如《滕王閣序》“嗚呼！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 王勃的感情最終滑入無盡的傷感之中。他們多有“興盡悲來”的情緒轉(zhuǎn)換，最后都是落入消極的“既喜而復悲”的陳套中。詩人李白生長在國力強盛的盛唐，民族自信心最強，積極樂觀是盛唐人的精神面貌。“文如其人”，文章的風格往往是創(chuàng)作主體人生態(tài)度的顯現(xiàn)。李白的生命姿態(tài)永遠是坦蕩的，豁達的。

浮生若夢，不如以樂遣悲，及時行樂。這是李白的人生哲學，對此我們應該如何看待呢？“及時”——對抗歲月無情的法寶 ，“行樂”——對抗人生痛苦的良藥。及時行樂方是詩人。李白是一個骨子里充滿著絕對的自信和自豪之情的盛唐士人，雖然歷經(jīng)人世滄桑，但依舊樂觀、豁達、向上。

作者單位：廣東省深圳科學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