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威信”

鄭崇昔

老師們常想在學生面前樹立起自己的威信。 “威”，學生對老師有敬意;“信”，老師值得學生信賴，或師生相互信賴。一個班，每個人的成長經(jīng)歷都不盡相同，師者怎樣才能讓學生敬之、信之？有些老師用個人的魅力，學生往往親之有余，敬之不足，在教學規(guī)范方面就很有欠缺;有些老師用自己的專業(yè)素養(yǎng)（偏重知識的傳授），學生則敬之有余，甚而遠之;有些老師甚至祭起“亂世用重典”的大旗，學生的學習成績差強人意，但師生關(guān)系形如水火。筆記想就自己的切身教學經(jīng)歷，就此聊發(fā)芻議。

真誠帶班，不怒而威;坦誠以待，不諾而信

2010年9月，學校讓我當高二14班（后簡稱我班）的班主任。我面臨如下困難：

1.中途接新班，學生來自不同的班級，科任老師也全不同。學生要重新適應新同學和新老師。同學們對某些科任老師有負面情緒。

2.我由原來受同學喜歡的科任老師變?yōu)楣苁麄兊陌嘀魅危瑢W們有些不適應。

在這樣一個有著微妙難言關(guān)系的班級里，我將如何樹立自己的威信呢？我沒有采取什么激進的措施，而是信奉“無為而治”。靜觀其變，坦誠以待。畢竟我班是一個次重點班，學生的基本素養(yǎng)還是不錯的。一些小的問題，總是會發(fā)生的。首先是某個晚自習，陳璐借蹇兵的手機在自習課上玩在線游戲，我收繳手機后，蹇兵來索要手機，情緒非常激動。在蹇兵看來，犯錯的是陳璐，受懲罰的自己，而自己只是借了犯錯者手機，自己很冤枉。我給他慢慢開導，然后把過程記錄下來發(fā)到班報上，后來引起全班同學激烈討論。下面是實錄：

晚上9點默寫時，陳璐玩手游，他后來說手機是借蹇兵的，希望我把手機還給蹇兵，然后把自己的手機拿來“抵押”。再后來，蹇兵理直氣壯地來要手機，說手機上有很多重要的信息，包括什么學生會的。我聽了就有氣，哪有這么多理由！我表示可以做一點讓步：陳璐把他的手機給蹇兵用，我把卡下給他。（本來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的。）我的理由有以下幾點：1.陳璐有錯，毋庸置疑。2.當事手機就是我收繳這個，其他手機何能替之？3.蹇兵認為很冤枉，覺得自己一點沒有責任，我不把手機給他就是極不合情理。我想說，你把手機借給別人（你說你是幫別人，但我看到的事實卻不是這樣，以什么為準，事實說話），你就得承擔風險。4.我完全可以不與蹇兵交涉，因為當事人不是他與我，他沒有權(quán)利理直氣壯地到我這里來索回手機。5.規(guī)矩昨天才講，今天就犯，不想多說什么了。

最后我想說，作為你們的班主任并不是想為難你們，大環(huán)境的營造，我們都有責任。還望理解！

經(jīng)過班級討論，大家還是覺得手機要收，手機里的卡不能給蹇兵，因為現(xiàn)在同學可能有多部手機，有通信套餐的卡是唯一的，可以先讓蹇兵同學把卡上重要的聯(lián)系人謄抄下來。

手機事件后，我發(fā)現(xiàn)班上有些同學已經(jīng)很喜歡新的環(huán)境，而也有少數(shù)同學很不適應，為了讓大家更好地體會班級氛圍，我把一位有抵觸情緒的同學的隨筆，不留名地發(fā)到班報上，實錄如下：

我討厭14班！

我從未遇見過這樣的班級，我好討厭這個班，這個班的人好多都是自私自利、我行我素，沒有一點集體意識。

從位置上站起來，環(huán)顧一下四周，覺得好陌生，認識的人多了幾個，真正成為朋友的只有一兩個，大多數(shù)人都只是加了一個名字，沒什么大不了的，站在教室里，沒有曾經(jīng)的景象，同學之間相互嬉戲，不停地打招呼，大家的眼神中只有自己，不會有多余的人。

……

另一位同學在隨筆中的一段文字，實錄于下：

“其實，我很喜歡現(xiàn)在了，很多人，很多人說的話，很多人為我做的事，很多人的一笑一顰，都讓我（感到）很溫欣（馨），似乎值得我用生命珍惜。……還有小霞，小涵，小婷，海侖，小琴。”

在這次隨筆中，我至少從三位同學的隨筆中看到過表達類似感情的文字。筆者就此，給該同學作了較長的回復：

“人生若只如初見”。人生得繼續(xù)，本來有很多個初見，但心境不同，境遇不同，想法也隨之而變，以往的“初見”反成了“固見”。

說真的，看到同學寫出這樣的文字，我心里面既感遺憾，又甚欣慰。遺憾的是該同學（雖不至像其所言之多，但多少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心聲吧）在“自己”的班上感受不到溫暖，遺憾的是該同學受了“委屈”又得到幫助后，仍以此沖動（雖其強調(diào)說非沖動）的心情而不是感恩的心情表達心中的情感，遺憾的是我這個班主任，自以為這個全新的班級正在平穩(wěn)過渡，卻不察有多少人懷有如此不爽的心情。欣慰的是，該同學還能在自己處于極度討厭情緒的情況下，在隨筆中暢言自己的真實想法，說明他（或他們？）還對我（或我們這個班）抱有希望與信任。

像這樣的案例還有很多，譬如，我的語文課代表黃峨同學在隨筆中寫的《昔哥適合當班主任嗎？》等等，每一件有爭議的小事，有潛在教育價值的小事，每一個問題，都是師生平常生活的真實遭遇。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也會發(fā)現(xiàn)有些事當時處理得并不理想，但是，正是因為師生平等對話，為師的敢于坦誠布公地與學生一起反思問題，才得以把規(guī)則內(nèi)化，讓學生用情感，用生命去體驗規(guī)則，而不是把規(guī)則變成威嚇的浮詞。經(jīng)過半個月的經(jīng)營，全班便井然有序，寧靜而熱烈。班委發(fā)的第一次“班委選舉”班報通訊可鑒：

14班19日班報：本班自盤古開天地組班以來，第一輪班委民主選舉于上午第一節(jié)課隆重開幕，并在兩小時后戛然落幕。經(jīng)過十四位高手闊談快論、縱橫捭闔激烈競爭后，在高莉雅、丁春連、李博文三位同學秉著公平、公正的原則統(tǒng)計后，第一批班委新鮮出爐。成員分別是：激情洋溢欲奪班主任大權(quán)，江湖號稱歌神無敵的婷姐劉婷婷同學;鳳落14班仍為鳳的女中精英楊瑩同學;舉止儒雅、膚白肉嫩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帥哥汪椿東同學;憨厚敦實，有著老黃牛精神的施展同學;人前靦腆，人后勇敢的代文才同學;甘當14班潤滑劑，讓我們班具有法拉利性能的廖華中同學。本次選舉，精彩紛呈，連民主達人林妹妹也登臺搞耍了一回。通過這次選舉，讓我們體會到了本班同學的活力，相信在諸君大力支持下，新一輪班委會輔佐朕把本班搞得越來越出色。謝謝，謝謝！

治班困難重重，筆者認為，發(fā)現(xiàn)教育契機，真誠相商，坦誠以待，勇敢面對，教師有威，師生有信，定能讓班級健康發(fā)展。

重慶市第二十九中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