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虛實在繪畫領域的運用

商月 鄭譜

摘要：虛實觀念在西方繪畫領域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虛實不僅賦予藝術作品生動的藝術形象，更傳達了藝術家的真實視覺感受和高尚情感。研究和分析委拉斯開茲肖像畫作品當中的虛實表現，對于拓展學畫者眼界，拓寬藝術家藝術創作思路是十分必要的。

關鍵詞：虛實;肖像畫;形體結構

一、中西方虛實繪畫由來

作為造型藝術的重要手段之一，虛實范疇歷來為藝術家們所重視。在我國，對于虛實范疇的追溯，需要上升到老子的澄明宇宙觀才能得以觀照。老子在其宇宙發生論中這樣描述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老子認為，宇宙萬物是“陰”和“陽”的統一，是“有”和“無”的統一，換言之，也是“虛”和“實”的統一。也正是在這一宇宙觀的影響下，中國古典美學形成獨特的，以“意象”為核心的生命體系。審美觀照不應當局限于“實”，更要“取之象外”，探知于“虛”，進而才能得“道”。中國傳統繪畫遵循著這一美學體系，藝術家著力于表達意境世界，常以繪畫作品“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虛實結合”為能事。

而在西方，盡管美學研究的主基調常常是主客二分的，但并不影響美學家們對于虛實觀念的深入探討。英國美學家博克在其著作《論崇高與美》中就曾指出“過分清晰或多或少總是一切熱忱的敵人”，他在這里就強調了虛實的重要性。而虛實表現在西方繪畫中的探索，更是不勝枚舉。達芬奇在其作品《蒙娜麗莎》中，運用“漸隱法”，將虛實關系運用到人物表情的微妙處理上，將眼角和嘴角一定程度上虛化，也正是這種創作手法，不僅帶來了“蒙娜麗莎的微笑”這一神秘視覺效果，更極大地豐富了作品的意蘊。之后的倫勃朗更是在其肖像畫中將虛實關系運用得淋漓盡致，隨后的巴洛克藝術，浪漫主義，新古典主義一直到印象派，一直在技法上踐行著對于虛實關系的運用。

二、虛實觀念在繪畫領域應用

由此可見，虛實觀念在西方繪畫，特別是油畫當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虛實不僅賦予作品生動的藝術形象，更傳達了藝術家的真實視覺感受和高尚情感。一幅好的油畫作品，不論是描繪內容還是表現形式都離不開虛實觀念的加持，因此，探討和分析虛實觀念在油畫領域的運用，對于從事油畫創作的藝術工作者來說是十分有必要的。而相對透徹的分析，離不開具體的藝術作品，其中，又以分析歷史上大師作品最為妥當。

被譽為畫家中的畫家的委拉斯凱茲正是這樣一位大師，作為西班牙最負盛名的宮廷畫家，委拉斯凱茲確實有過人之處，而這種過人之處，早在其學畫初期就已經展露無疑。委拉斯凱茲從小熱愛繪畫，天賦極高的他在12歲那年被父親送到畫家誒里拉家里學習，不久后他發現這位老師的教學方法與自己胃口不合，于是他毅然選擇離開，走向了一條以“求實”為目標的藝術道路。這種“求實”道路絕不是局限于刻板臨摹一些現有的范例，而是更傾向于“師法自然”，并在不斷的實踐中充盈對事物觀察的敏銳度。委拉斯凱茲在25歲那年進入西班牙宮廷成為一位集榮寵為一身的宮廷畫家，并和國王菲利浦四世成為一生摯友。而在他的一系列作品中，以肖像畫數量最為浩大，質量也最為精良。他筆下的人物生動有趣，情感豐富，這都離不開他對于虛實表現在繪畫當中應用的探索。

三、委拉斯凱茲繪畫中的虛實觀

以《煎蛋的婦人》為例，這幅作品描繪了一位正在煎蛋的老年婦人和一位少年，整幅畫背景幽暗，只有一道從左上方攝入的強光。在對于畫中少年的描繪上，委拉斯凱茲顯然運用了虛實表現的處理手法。少年位于畫面的后方，畫家在對人物臉部描繪的手法上借助于光線，就強調了虛實對比：位于亮部的臉頰描繪的充實而豐滿，結構轉折硬朗清晰，而處于暗部的眼睛和鼻底，相較于亮部在手法上更傾向于用“虛”來表達，含蓄而不失真實。同時期的作品《賣水的老人》也運用了類似的手法，不難看出，早期的作品還有畫家學習卡拉瓦喬風格的影子。

到了50歲的時候，委拉斯凱茲去意大利旅游，在停留羅馬的一年多時間里他依然堅持創作，而他最負盛名的肖像畫作品也是在這一時期完成的，這幅作品，就是著名的《教皇伊諾森西奧十世》。這幅作品的問世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因為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一幅作品可以如此震撼的展現“真實”，就連教皇本人看到這幅作品，也惴惴不安道“畫的太像了”。從這張作品來看，委拉斯凱茲在繪畫技巧上已經有了巨大提升，并完全擺脫了卡拉瓦喬的影子，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尤其是在人物臉部的刻畫上更展現了畫家在虛實準確的表現手法上的突破。以眼部的刻畫為例，委拉斯凱茲不僅準確的抓住眼部造型，更在此基礎上將虛實表現融入到具體的刻畫當中。畫家一改前人“平整、光滑、細膩”的畫風，不再是對眼前所見事物的精細照搬，而是有意識的塑造——瞳孔邊線、內眼角、外眼角的虛化處理，而瞳黑則處理的十分清晰明確。與此同時，畫家減弱了眼白與下眼瞼的對比，加強了上眼瞼“實”的刻畫，一上一下，一虛一實，眼睛刻畫的生動，人物神情自然傳達的到位。正是應了中國東晉畫家顧愷之那句：“畫”手揮五弦易，目送歸鴻難。’由此可見，委拉斯凱茲確實是高手中的高手，畫家中的畫家。

到了晚年，委拉斯凱茲在虛實表現的處理上，又有了新的體會。以《鏡前的維納斯》為例，畫家似乎在這張作品中開辟了虛實表現的新路子。這幅作品主要描繪了希臘神話愛神維納斯和小愛神丘比特。維納斯的背影部分，作者傾盡全力畫得十分充實，而鏡子里維納斯的臉部形象則刻意“虛”化，與人物背影形成了強烈對比。有趣的是，這面鏡子正好處于畫面的中心位置，作者把維納斯的美表達的非常含蓄，似乎在告訴世人，維納斯的美麗是不應當一下子被看到的，需要觀者在虛中求實，慢慢體會。

總結：

通過對委拉斯開茲作品的研究分析，不難發現虛實表現對于肖像畫的生動表現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由此可見畫家要想藝術道路上有所突破，就要學習委拉斯開茲在不斷探索和試錯的過程中，逐步整理出自己的創作思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無論畫實畫虛，都要在不斷的實踐中去謀求一個合適的“度”。

參考文獻：

[1]宗白華.美學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

[2]沃爾夫林.藝術風格學[M].遼寧人民出版社，1987.

[3]黑格爾.美學講演錄[M].上海譯文出版社，2002.

作者簡介：

商月（1989.7-），女，河南安陽人，碩士學位，首都師范大學，研究方向：寫實油畫創作與教學研究;

鄭譜（1988.9-），男，河南安陽人，碩士學位，大連工業大學，研究方向：設計學品牌推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