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互聯網使人們擁有了現實身份之外的網絡身份。本文著重探討大學生網絡身份與現實身份之間的沖突,并分析自我同一性焦慮的三個階段,為重塑身份同一性提供建議。
關鍵詞:現實身份;網絡身份;自我同一性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1)03-0110-02
我們總是習慣于把自己作為“行為人”“當事人”來討論,而要將自己的文化身份作為一個思考的客體,并不是一件想當然的事,需要把自己變成兩個人,用超冷靜的理性審視超感性的文化主體,把自身的文化身份變成被審視的客體。
在傳統社會中,現實世界是構建社會關系網絡與定位個人文化身份的唯一場域[1]。網絡的興起給人們提供了一個重塑社會關系、定位文化身份的方式與空間,但也因此給很多人帶來了身份焦慮。當今大學生大多為網絡原住民,受網絡影響尤甚,通過網絡身份對大學生自我同一性造成的危機進行分析,有助于把握其思想與行為動態,助力提升大學生虛實文化身份的同一性。
一、網絡身份引發自我同一性危機
個體的文化身份由大量重疊的層面或者諸多“次身份”構成,每個人都同時包含多種身份,這些身份相互調試,我們隨著環境的變化去強調其中一種或多種身份,但無論哪種身份在起作用,都受到文化的調節[2]。
南長森曾指出,沒有無源頭的身份,也沒有一成不變的身份,身份在原本就有和易變中不斷被消解和重構[3]。數字時代,互聯網沖破了邊界與地域的圍欄,使得文化與地域和社會的天然關系發生了破裂[4],不同于賴以生存的現實環境,在網絡文化中,每個個體都被置于一系列新知識、新習性和新背景的認知與表達中,可以通過改變年齡、經歷、性格等為自己塑造一個現實身份之外全新的網絡身份。但盡管如此,現實身份在人們多元身份中的根基和核心地位仍是牢不可破的,從出生開始,現實環境就開始了對個體的形塑,家庭、學校和媒體基本完成了現實身份的獲得和培養[2],對現實環境的依戀深深鐫刻在人類深層意識之中。實質上,現實身份和網絡身份并非完全孤立,隨著互聯網使用程度的加深,網絡身份的匿名性會減弱,并在某些場域與現實身份相混合[5],網絡中各種教學和組織活動的通知、與他人的聯系溝通等,都不可避免地和現實產生碰撞,網絡身份與現實身份緊密交織。
不同文化身份在交際中限制著交談的內容,左右著交際的話題,影響著交際者的思維及行為模式,現實和網絡雙重舞臺的不同特點決定了人們會采取不同的印象管理策略展示自己,以得到符合預期的反應。不同文化身份在不同的交流語境下切換主導權,并建立不同的行為準則,所以即使面臨同一群體,網絡與現實中的表現也可能大有不同。網絡給人們提供了一個彌補溝通能力的機會,尋找話題的尷尬大減,但網絡上聊得熱火朝天,現實中卻仍可能沒有一絲波瀾,甚至無所適從,許多網絡群聊里的表情包王者在現實中依然是害怕與人交流的“社恐”,在現實交流中似乎很難控制面部表情并作出及時反應,難以準確傳達真實想法,為避免交流尷尬,可能更傾向于掩飾交流欲望,這會導致網絡身份和現實身份愈發兩極分化,自我同一性愈發撕裂。大多數人在網絡和現實之間行為表現的切換難免有所不同,別人也會對哪個是真的“我”產生認知疑慮,網絡身份引發自我同一性的危機,由此形成新的文化身份焦慮。
二、大學生自我同一性焦慮的三個階段
復雜多元的環境極易造成自我同一性彌散,周圍環境變化及就業壓力的助推會使大學生認知能動性、目的性不斷增強,不再滿足于被動接受知識的灌輸,而是傾向于主動探索自我,從而進行自我調整,以滿足環境適應及就業的需求。這一時期,大學生自我同一性由焦慮到重構大致經歷三個階段。
(一)自我迷失
美國社會學家庫利的鏡中我理論表明人們總是通過他人對自己的觀點和態度反觀自身,形成自我的觀念。多數大學生剛從高中限制使用網絡的環境中解放出來,開始頻繁接觸網絡,掙脫現實條件的種種限制,在網絡中擁有更多的話語權,交流對象也不再是現實中的少數人,而是整個龐大“地球村”的“村民”,各種信息鋪天蓋地地吸引著他們的注意力,接觸的信息是多元的,發表的觀點也是多元的,收到的反饋更是多元的,也更容易得到支持性的信息,很容易沉浸在網絡環境提供的滿足中;但這種虛假的滿足感又總會被現實的苦悶打破,對現實失望又不得不回歸現實,網絡和現實兩種身份的轉移極易使之產生自我懷疑,無法準確地定位和認知自己,從而走向自我迷失。
(二)自我異化
網絡給人們帶來便利的同時,也會造成一些負面影響,如馬爾庫塞所述,技術的全面使用會造成人對技術的過度崇拜,網絡技術成為對人的“新的控制形態”[6],如網絡依賴與沉迷,大學自由活躍的氛圍使大學生往往更加醉心于網絡所提供的各種信息以及網絡虛擬生活,看似話語權和存在感都有所增強,實則做出了某種程度的退讓[7],但“結果并未使自我獲得穩定的滿足感,甚至還會加劇焦慮,導致自我控制能力的喪失”[8]。主體性在技術的大背景下逐漸減弱,帶來的結果就是“失去了個體的完整性、獨立性,成為陌生于自我真實狀態的一種狀態”[9],即自我異化的狀態。
(三)自我認同
過度網絡使用帶來的自我異化打破了正常生活的平衡狀態,但現實環境也在不斷喚醒人們主體意識的回歸,對激活潛在自我的渴望推動著大學生積極尋求自我認同。隨著大學生知識的增長、閱歷的豐富、網絡接觸行為的增多,會愈發了解網絡的規則,也會更明晰網絡的本質與特性,認知現實自我與網絡自我的差異,進而對自我的網絡行為進行反思與調整,從而采取積極的措施重構自我身份的同一性,在主體意識的反復磨煉中達成自我的身份認同。
三、線上線下雙重身份同一性的重塑
(一)加強現實自我反思
自我身份的重構離不開對現實環境尋“根”的過程,需要加強對現實自我的反思,培養自覺意識。事實上,接觸網絡文化為我們提供了對歷史、宗教、風俗習慣及核心價值觀等賴以生存的文化進行反思的機會,大學生應在學習和理解網絡文化的過程中加強對自我原有現實文化中一切視為理所當然的觀點與行為的思考,并賦之以理性意義,在進行線上身份與線下身份的相互鑒定中反思和重新認識自我,在與網絡的碰撞中堅定現實自我,從而達到保持自我文化內涵及自我文化旺盛生命力的目的。
(二)提升網絡身份認知
重新確立自我認同的過程中不僅需要重新把握現實自我,還需認知網絡身份所依存的環境。網絡的虛擬性使大學生可以塑造全新的身份,匿名性可以使他們掩飾所有不好的境遇,自由呈現最理想的狀態,即使社交結果不符合預期,網絡的超時空性也可以幫助他們隨時通過刪除及修改信息,乃至注銷賬號等方式重塑網絡身份。用弗洛伊德的精神交往理論來闡釋,即在網絡中,人們更傾向于宣泄本我,追求滿足,在現實中則需要遵循現實原則,更多呈現出自我[10],本我不應被過度壓抑,但唯樂原則又是不可取的,自我應努力協調本我中不合理的要求,協調本我與外部世界的沖突。這就要求大學生在網絡中有意識地節制行為,時刻以現實為鏡子,在線下文化與線上文化的對比中反思,在眾聲喧嘩中保留一絲理性,防止自我迷失。
(三)增強真實自我統合
自我認同的確立不僅是一個心理過程,還是一個參與到各種社會實踐中的過程,需要“自我”與社會良性互動。現實交往中,人們往往高估別人對自己表現的在意程度,對社交的恐懼也往往源于過度想象,內心腦補各種尷尬場面并預設不好的結局,所以大學生在參與社會交往時,不妨將關注點從別人的評價轉移到自我想法的交流上,即使表達得不盡如人意,也是對社會同一性的一種鍛煉。與此同時,也不能使自己盲目處于麻木的忙碌或踏實中,而應直面現狀并作出行為調整,以增強個人同一性。個人同一性的增強能使大學生確認發展方向,更有信心參與社會實踐,從而促進社會同一性的達成。社會同一性的提升又會使大學生更具信念感,從而推動個人同一性的形成,個人同一性與社會同一性相互促進。
四、結語
對于每個個體而言,想要保持網絡身份和現實身份的完全獨立幾乎是不可能的,只有客觀、理性地對待多重文化身份混雜的情況,正確處理和協調多重文化身份產生的矛盾,才能保持自身的人格完整。大學生面對紛繁復雜的網絡世界,必須正確認識現實自我之所長,并在學習和接受網絡文化的過程中堅持現實自我特性,才能避免陷入向網絡文化一味妥協的誤區;同時,在堅持現實自我立場的基礎上,還應理性對待網絡,充分認識網絡,合理規范自己的網絡行為,并在實踐中推動個人同一性與社會同一性的統合,從而在現實身份和網絡身份之間保持合適的張力,獲得自我身份的同一性和認同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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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冉冉(1996—),女,河南商丘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新媒體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