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一個多民族國家中,少數民族群體的國家認同建構對于國家穩定尤為重要。本文以傳播儀式觀為研究視角,采用結構式訪談和文獻研究法,通過對貴州省畢節市某少數民族村寨村民媒介使用習慣與國家認同之間的關系進行研究分析后認為,在欠發達地區少數民族村落中,電視新聞是建構國家認同最主要的方式。
關鍵詞:國家認同;傳播的儀式觀;少數民族;電視新聞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1)01-0082-02
我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社會獲得高速發展,但偏遠地區少數民族在經濟發展方面卻相對較慢。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經濟欠發達地區少數民族村寨中的國家認同狀況及其建構便具有極高的現實意義和關注價值。
一、國家認同與媒介
國家認同是公民對所歸屬國家的認知及對其政治、文化、族群等要素的評價和情感。喬納森·弗里德曼認為國家認同的建構主要是“通過有選擇地組織與主體有連續關系的事件到當前的生活中創造出一個恰當的表述”。這些事件包括群體生活環境、宗教信仰、集體記憶、儀式慶典等等。在多元化的現代社會中,這一系列符號化活動通過電視、廣播、報紙等大眾傳播媒介來完成。
本文以貴州省畢節市普底彝族自治鄉S寨為研究對象,村寨目前有常住人口1573人,其中少數民族在全村總人口的占比超過90%。因此,本文所選擇的研究對象對于本文研究主題具有較強的代表性。本文根據年齡、性別、職業和民族等因素,選擇了該村24名不同族屬的少數民族村民作為訪談樣本。通過調查研究發現,S寨的受訪者普遍表現出較強的國家認同感,而在日常的大眾媒介使用與接觸上,電視新聞是S寨村民接觸、了解國家政治生活的主要媒介渠道?;诖?,本文認為電視新聞在該村的國家認同的建構上具有重要影響。
二、作為“儀式”的電視新聞
20世紀70年代,美國傳播學者詹姆斯·凱瑞(以下簡稱凱瑞)區分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傳播學研究路徑——傳播的傳遞觀與傳播的儀式觀[1]。和傳播的傳遞觀強調信息控制不同,傳播儀式觀更加強調傳播行為在維系和強調現有社會秩序、強化和共享現有文化符號表征體系的社會功用。傳播就好像一場盛大的儀式,將對一個群體有著共同認知的人群吸引而來,通過一系列文化符號的展示進一步強化參與到儀式當中的群體成員對于群體的認同感和歸屬感。
簡而言之,傳播的儀式觀強調傳播在現實社會中的共享與維系功能,包括群體共同的生活環境、宗教信仰、情感、價值、身份等等。凱瑞用人們每天閱讀報紙舉了一個生動的例子:他認為讀報紙的行為更像是進行“彌撒儀式”,當人們閱讀報紙時,其實獲得新的有效的信息并不是最重要的,通過閱讀報紙這一行為參與到一系列當下的社會進程當中,使得個體獲得對于當下秩序參與者和維護者的心理暗示,加深個體在當下社會秩序之下形成的世界觀和價值觀才是我們每天接觸報紙這些媒介行為的意義歸屬。
電視新聞尤其是央視的《新聞聯播》在我國傳遞主流意識形態、建構國家認同方面的作用毋庸置疑?!啊缎侣劼摬ァ芬殉蔀橹袊巳粘I畋夭豢缮俚囊粋€儀式。”[2]作為宣傳黨的理論和路線方針政策的重要媒介渠道,《新聞聯播》經過40余年的發展,在廣大人民群眾之中形成了廣泛的影響力,在一定程度上可視為黨和國家的“代言人”。其在維護黨和國家威信,凝聚共識,構建和強化國家認同等方面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使用傳播的儀式觀考察我國的電視新聞,有助于揭示其在以S寨為代表的欠發達地區少數民族村民中維持秩序、凝聚共識、整合國力方面的巨大作用。
三、對S寨的案例分析
(一)電視新聞中的國家符號分享
傳播的儀式觀高度重視符號在傳播中的重要作用。這是因為一方面人是通過符號來呈現現實世界的,這顯示了符號所具有替代性力量;另一方面,符號作為一種介入性的力量,建構與塑造了我們對世界的認知,這又顯示了其生產性力量。在凱瑞看來,符號不僅反映、創造了現實世界,也在維系著現存的世界。
將傳播儀式“符號聚合體”的觀點具化至實質存在的媒介形式,尤其是本文重點討論的電視新聞中,我們會發現,幾乎每一種形式都由某種類型化的和重復的符號體系構成,并且發揮著凝聚共識和維系共同體的功能[3]。電視新聞也是在運用一套特定的符號體系來對國家進行表征實踐的。
在進行訪談的過程中,所有受訪者均表現出了較高的國家認同感。在日常的媒介接觸當中,央視《新聞聯播》是其主要接觸的媒介形式。結合受訪者的《新聞聯播》收視習慣以及《新聞聯播》如何對國家主體進行表征實踐,本文得出結論:受訪者們作為《新聞聯播》這一“儀式”的參與者,在長期的“儀式”參與中,電視新聞這一代表國家意志的盛大儀式向S寨的參與者們“恰到好處”地分享了精心加工過的隱喻國家的符號,這些符號向儀式的參與者展示出了充實、豐富、自然、無可置疑的姿態,讓參與者欣然地接受了它們,其背后所隱喻的關于國家的認知與認同也悄然扎根于“儀式”參與者的頭腦中了。
(二)參與電視新聞“儀式”
如上文所述,傳播可以被視為一種“儀式”,因此,受眾每天接觸媒介都可以被認為是參加不同類型的“儀式”。尤其是電視媒介呈現的媒介事件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是大眾被“邀請”來參與的一種“儀式”,一種“文化表演”的“儀式”。
美國人類學家格爾茲認為,人類文化事件的發生在于讓人類分享這些事件背后的意義,并為這些意義所規約。媒介事件本身就存在于人類文化事件的范圍之中,因此這些事件背后必然包含了需要被理解的意義。當我們將這些媒介事件看作“儀式”時,它安排構擬出了一個有意義的“儀式”情境,受眾從這樣的情境中重溫和體驗這些意義帶來的心靈慰藉和精神需求[4]。從電視新聞建構國家認同而言,其報道的媒介事件都包含著關于國家的意義,需要受眾認同和理解。受眾通過媒介事件的意義發現并生出對國家熱切的情感與態度。
在進行訪談的過程中,當詢問受訪者對于電視新聞報道的關于國家正在發生的重大政治事件的認知時,受訪者表達的意見和態度與電視新聞的報道傾向高度重合。例如在對待中美摩擦問題時,受訪者們對美國表現出了明顯的厭惡態度,而面對電視新聞中報道的我國政府態度鮮明的反擊,堅決維護國家利益時,表達出高度的贊賞和支持態度,進而激發了自身的國家自豪感。
除了對于熱點事件的報道,電視新聞對我國在各方面取得的成就的展示也讓S寨的村民有參與中華民族崛起進程的感覺,并因此產生了對國家的感激和自豪的感受。
當詢問受訪者何時感到自豪時,多得到這樣的回答:
感覺自己生在中國還不錯。和非洲相比我們很幸福了。
肯定會感到自豪,現在中國這么強大肯定會有這種感覺。在奧運會中國選手拿到金牌的時候特別感到自豪。
我肯定為自己是一個中國人感到自豪呀,現在我們黨讓國家安定,國富民強,我為自己是中國人感到自豪。具體什么時候的話,當電視上放我們國家經濟超越那個,科技又發達的時候我特別自豪。
從受訪者的回答不難發現,由電視新聞所渲染的國家成就使其產生了對于自己作為一個中國人的國民身份歸屬的自豪感,其言談背后也透露出了對于當前的政治制度與國家管理的認可。S寨的村民通過參與到電視新聞報道的媒介事件的“儀式”中,感受這些事件隱含的國家意義,并為帶有這些意義的愛國情懷所感染,最終形成對于自己中國人身份的強烈歸屬感和對國家及當前政治制度強烈的支持和信賴。
四、結語
隨著數字媒介的發展,受眾接收信息的渠道變得多樣化,主流意識形態對于話語的控制力遭遇了巨大挑戰。部分公眾甚至對傳統媒體發布的信息表現出質疑與對抗等反向態度。因此也有人對目前傳統媒體在公眾中的影響力提出質疑。
本文對S寨村民國家認同進行調查,結果表明,作為“儀式”的電視新聞仍然能在建構和維持社會主流意識形態方面發揮巨大作用。通過特定符號的調用、分享獲取關于國家的感知,同時建立參與媒介事件儀式的意義空間;讓受眾參與到具體的媒介事件的“儀式”中,在“儀式”意義產生的感召下產生高度的國家認同感。
因此,以電視新聞為代表的傳統媒體,在數字傳播時代背景之下,要進一步積極探索和適應新的傳播規律,持續保持和提升自身信息傳播水平和媒介影響力。這對于在欠發達地區少數民族村寨傳播“好聲音”,弘揚“正能量”,不斷凝聚和鞏固當地少數民族群眾對于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身份認同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認同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參考文獻:
[1] [美]詹姆斯·凱瑞.作為文化的傳播[M].丁未,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5:03-22.
[2] 張兵娟.國家的儀式——《新聞聯播》的傳播文化學解讀[J].現代傳播,2010(08):28-30.
[3] 周勇,黃雅蘭.《新聞聯播》從信息媒介到政治儀式的回歸[J].國際新聞界,2015(11):105-124.
[4] 薛藝兵.對儀式現象的人類學解釋(下)[J].廣西民族研究,2003(3):39-48.
作者簡介:文霄(1992—),男,貴州大方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少數民族文化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