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革新
摘 ? 要:在開放經濟條件下,對外貿易是一國經濟增長的發動機,也是影響一國產業結構升級的重要因素。而對于對外貿易能否促進一國產業結構升級、什么樣的對外貿易才會促進一國產業結構升級,學術界認識還有很大的分歧。因此,從理論和實證兩個方面就對外貿易與產業結構升級的關系進行綜述,并做出了簡要評述,最后指出現有研究存在的不足和今后研究的方向。
關鍵詞:對外貿易;產業結構升級;競爭優勢
中圖分類號:F260;F74 ? 文獻標志碼:A ?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1)20-0060-03
引言
如今產業結構升級仍是我國經濟發展中的重要課題。影響產業結構升級的諸多因素中,對外貿易無疑是極其重要的因素之一。發達國家關于貿易與經濟增長的文獻很多,而關于貿易與產業結構升級的文獻較少,主要原因是發達國家的產業結構高度化水平較高。而我國仍處在結構轉型的關鍵時期,在中美貿易戰存在長期化趨勢的背景下,外貿帶動產業結構升級的作用及其模式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因此,梳理我國學者關于對外貿易與產業結構升級的相關文獻,厘清二者的關系,有助于我國制定合理的對外貿易政策,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
我國學者大多以國際分工為起點研究對外貿易與產業結構升級的關系,即沿著國際分工—對外貿易—產業結構的路徑來研究。比較優勢理論是國際貿易理論的基石,但對于中國是否應按比較優勢參與國際分工存在巨大的分歧,一部分學者則主張中國應按競爭優勢來參與國際分工。因此,參與國際分工的依據是區分不同學者關于對外貿易與產業結構升級關系論述的重要標志。本文研究要點如下:(1)以參與國際分工的依據的差別分類討論不同學者關于對外貿易與產業結構升級的理論研究;(2)對外貿易與產業結構升級的實證研究。
一、對外貿易和產業結構升級的理論研究
(一)對外貿易與產業結構升級——比較優勢促進論
比較優勢促進論的核心思想是:一國產業結構升級的關鍵是要提高人均資本勞動比率(K/L),產業發展要立足于本國的要素稟賦,對外貿易遵循比較優勢原則,則可實現資本積累,人均資本比率提高,進而實現產業結構升級。
周振華(1990)、肖云(1994)是較早研究對外貿易對產業結構影響的學者。他們認為,對外貿易對產業結構的影響是通過比較利益機制實現的。武海峰、劉光彥(2004)認為,中國對外貿易結構與產業結構之間存在互相促進的關系,但產業結構的變動超前于出口商品結構的變動。林毅夫是主張中國按比較優勢參與國際分工的代表。林毅夫(1999,2002,2003,2012)關于對外貿易與產業結構的思想可以概括為,一國按比較優勢進行對外貿易則可以促進產業升級;反之則無法實現產業升級。
張軍(2013)針對林毅夫的靜態比較優勢戰略提出不同看法,他認為難以用靜態比較優勢的分析框架來分析和概括二戰后成功實現經濟發展的經濟體(包括中國)的實踐。朱富強(2017)認為,林毅夫的《新結構經濟學》中關于比較優勢如何轉換為產業升級的觀點有三個方面需要完善:(1)沒有明確地將技術作為一個獨立的生產要素,從而也就沒有關注技術進步的機制;(2)忽略了比較優勢的多元性,特別是忽略了比較優勢與經濟規模之間的聯系,自然就忽視了大國發展多元化產業結構的可能性和必要性;(3)沒有考慮大國能承擔更大的風險和成本,從而忽略了大國實現跨越式產業升級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筆者認為,林毅夫的比較優勢理論至少存在兩個問題:第一,其理論與經驗主要是針對小國的,大國由于在資源稟賦總量和國內市場規模上與小國有很大的差別,針對小國的比較優勢理論不一定適合大國。第二,沒有指出一國的產業升級的機制。在林毅夫看來,當要素稟賦結構提升之后,利潤動機和競爭的壓力下,產業結構會自動實現升級,也就是說市場的力量會促使產業結構自動升級。但在經濟全球化的條件下,廣大發展中國家的產業升級面臨在技術、市場、品牌上具有壟斷勢力的跨國公司等因素的阻礙,產業升級并不順利。胡偉(1995)的研究指出,政府的產業政策在產業結構升級中可以扮演重要角色,中國所處的歷史的環境則要求建立一種國家導向的市場模式,具體到對外貿易,就是對外貿易不能由市場(比較優勢)來主導,而要受國家產業政策的指導。在當前中美貿易戰可能長期化的趨勢背景下,堅持比較優勢戰略進而實現我國產業結構升級的愿意顯得更加不切實際。
(二)貿易結構與產業結構升級——比較優勢抑制論
長期以來,國內有不少學者反對中國按比較優勢參與國際分工,但他們的影響力相對較小。高鴻業(1982)是國內較早反對比較優勢理論的學者之一。他認為,比較成本學說賴以成立的許多假設條件違反中國當時對外貿易的現實,當假設條件不符合現實的情況下,參加貿易的一方(往往是發展中國家)可能會受到損害。石中(1995)尖銳地批評比較優勢論,認為中國不應把比較優勢的邏輯推向極端,并從歷史和現實的角度論證了中國只有實行有選擇的趕超戰略,才能保證國家的軍事安全和經濟安全。王麗萍(2000)認為,一國如果局限于靜態比較優勢的利用就會造成產業的“空心化”。賈根良(2010)完全反對按比較優勢參與國際貿易。他認為,按比較優勢參與國際大循環是中國經濟問題的根源所在,其內在的邏輯是,按比較優勢參與國際分工只能從事制造業的低端環節,不能控制工業生產中高質量的規模報酬遞增的環節,從而導致國民收入增長緩慢、貧富差距拉大、大學生就業困難、產業結構升級艱難等問題。袁欣(2010)指出,中國的對外貿易沒有能夠有效帶動產業結構的升級,中國大量“兩頭在外”的加工貿易使中國對外貿易結構呈現超前發展的虛幻性,它并不與中國的產業結構存在必然的內部聯系,即對外貿易結構的“鏡像”并不反映產業結構的“原像”。
按比較優勢(與自由貿易原則對應)參與對外貿易是實現一國產業升級的最優選擇,這一論斷缺少歷史經驗的支持。張夏準(2009)指出,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后起的發達國家是在完全自由貿易(即按比較優勢參與國際貿易)的條件下取得產業的國際競爭優勢并實現產業結構升級的。歷史經驗表明,不存在所謂純粹的比較優勢戰略,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比較優勢戰略與趕超戰略可以共存,為積累發展所需的資本,一國可出口本國具有比較優勢的產品,而為了促進一國還不具備比較優勢的產業發展,一國可以采用趕超戰略。此處,比較優勢論者還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即真正的自由貿易是不存在的,只要民族國家還存在,國家之間或國家集團之間的利益沖突就不可避免,貨物或技術就不可能真正地自由流動。對于中國來說,歐美國家仍然歧視性地維持對中國的技術封鎖,如果中國完全按照比較優勢參與國際貿易,則在產業技術上會受制于人,致使產業升級無望,國家的經濟安全乃至軍事安全將受到威脅。2018年以來,美國政府罔顧公平競爭原則,無理打壓中國企業,伙同其盟國切斷華為、中芯國際等中國企業的供應鏈,妄圖阻礙中國產業升級的步伐。美國政府對自由競爭原則的肆意踐踏,嚴重威脅中國的產業結構升級,是時候該反思完全按比較優勢參與國際貿易的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