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學視域下小說教學內容建構策略研究

鐘邱 陳家春

內容摘要：目前的高中小說教學內容單一，教學模式陳舊，學生對小說閱讀缺乏興趣。究其原因，主要是小說教學內容出現了問題。為了突破小說教學的困境，促進小說教學的高效發展，我們有必要把敘事學引進高中小說教學領域。為此，可以從以下幾方面著手：以標定向;以學施教;以文定教;以考促教。希望敘事學的引入能為目前的高中小說教學注入源頭活水，促進小說教學不斷向前發展。

關鍵詞：敘事學 高中小說教學 內容建構 教學策略

小說因其鮮明的人物形象、曲折的故事情節、豐富的思想主題獲得了許多學生的喜愛，但學生對教材中的小說卻顯得興味索然。究其原因，主要是小說教學內容出了問題。那么，如何突破目前小說教學的困境，構建適宜合理的小說教學內容就成為了語文教學中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高中小說教學內容現狀分析

1.高中小說課堂教學分析

當前的小說教學內容呈現出凝固化和陳舊化的特點，主要表現為“三要素”加“一主題”的小說教學模式。首先，交代故事發生的背景，即小說的自然環境或社會環境。其次，梳理小說的故事情節，把握故事發展的脈絡。然后，分析小說當中主要人物的形象，總結其性格特點。最后，歸納小說的主題及藝術特色。

雖然在實際教學過程中，教學環節的順序或教學側重點可能會發生變化，但大多都不會脫離這幾個環節。毋庸置疑，傳統的小說教學模式存在一定的合理性，特別是對于那些人物形象典型、故事情節曲折的小說而言，這種教學方式顯得非常貼切。但用這種方式去解讀《橋邊的老人》和《墻上的斑點》這類現代主義作品就顯得不那么合適。同時，還容易導致學生思維的固化和答題的程式化，使他們難以體會到小說獨有的審美價值，不利于學生語文閱讀能力的長足發展。“小說即人生”，讀小說就是讀世界，讀人生。[1]而現在的小說教學卻呈現出千篇一律的特點。敘事學的引入則有助于他們深入文本內部，挖掘每篇小說的獨特的審美特質。

2.高中小說教材內容分析

目前正在使用的人教版高中語文教材分為必修和選修兩個部分，共二十個單元。其中，小說集中于必修三和必修五這兩冊書的第一單元中，包括《林黛玉進賈府》《祝福》《老人與海》《林教頭風雪山神廟》《裝在套子里的人》《邊城》共六篇，有中國古代文學、中國現當代文學、外國文學三種選文類型。從數量上來說，小說占比較小;從選文類型上來說，選文類型不夠豐富。除此之外，還有《外國小說欣賞》和《中國小說欣賞》兩本專門的選修教材。特別是《外國小說欣賞》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選文視野較小這一缺憾，選入了《墻上的斑點》《沙之書》等現代主義小說。值得注意的是，《外國小說欣賞》是從小說知識這一視角出發來編寫教材，以具體的小說知識為出發點，編寫成相應的專題，包括“敘述”、“虛構”、“結構”等專題。在“敘述”這一專題中，就通過特定的小說文本，向學生介紹了敘述角度、敘述人稱等敘述學的知識。

綜上所述，目前的高中小說教材內容呈現出多樣化的特征。除了傳統的現實主義小說，還選入了許多現代派小說。為了適應當前小說教材的現狀，我們必須要更新目前的小說鑒賞知識，尤其是要學習敘事學方面的知識。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教學各類小說文本，提高小說教學的水平。

二.敘事理論對于高中小說教學內容建構的意義

1.轉變小說教學觀念，提供小說教學新視角

不同時期、不同作家的小說風格各不相同。但無論何種小說，部分教師教學小說的時候，始終都在人物、情節、環境、主題這四大范疇里打轉。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深受固有的小說教學觀念的影響。論及小說，還是“人物、情節、環境”這三大要素。愛·摩·福斯特在《小說面面觀》中說道“小說是用散文寫成的具有一定長度的虛構的故事。”[2]因此，敘述與虛構是小說這一人類精神創造物的本質特征。所以讀小說，要從敘述與虛構的角度去讀;教小說，也要從敘述與虛構的角度去教。敘事學的引入有利于幫助教師擺脫小說固有觀念的局限，還原小說作為文學類文本的本質特點，從更加理性、客觀的角度看待小說。真正做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從小說的基本特征出發，但也不忽略每篇小說獨有的特質。

2.革新小說教學內容，實現內容層面與形式層面的統一

小說文本可以劃分為兩個層次：故事層次和敘述層次。其中，故事層次包括人物、情節、環境、主題等，敘述層次包括敘述者、敘述視角、敘述節奏等。故事層次主要是“說什么”的問題，指向內容層面;敘述層次主要是“怎么說”的問題，指向形式層面。完整統一的小說教學不僅要知道“說什么”，還要知道“怎么說”。目前的小說教學，往往只局限于內容層面，卻忽略了形式層面。一節課結束后，學生只知道這篇小說“講了什么”，卻不知道它“怎么講的”。長此以往，學生對文本的解讀將會流于表面，不利于學生獨立閱讀能力和文學鑒賞能力的提高。敘事學的引入將有利于革新小說教學的內容，實現內容層面與形式層面的有機統一，為當前的小說教學注入源頭活水。

3.激發學生學習興趣，提高學生文學鑒賞能力

學生對閱讀課外小說十分感興趣，但對于教材中的小說則顯得興味索然。究其原因，主要是由當前的高中小說教學內容貧瘠化造成的。論及小說主題不外乎是批判封建社會或是贊美自然和人生抑或是表現人類的普遍境遇，似乎古今中外的小說都一個樣。這樣的小說教學，學生難以感受到小說獨特的審美特征，哪里又會對它產生強烈的學習興趣呢？敘事學的引入，有利于把握每篇小說的特性，從更加多元的角度去解讀小說，以此來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同時，還有利于避免學生在答題的過程中去“套作品”、“套答案”，要求學生必須實實在在地深入文本內部進行閱讀，以此來促進學生小說閱讀能力的長足發展。

三.敘事理論下高中小說教學內容建構的策略

1.以標定向

教師教學內容的確定實際上要以課程標準為導向。《普通語文新課程標準》（2017年版）在“文學閱讀與寫作”任務群中明確提出了“要根據詩歌、散文、小說、劇本不同的藝術表現方式，從語言、構思、形象、意蘊等多個角度欣賞作品，獲得審美體驗，認識作品的美學價值，發現作者獨特的藝術創造”;“結合所閱讀的作品，了解詩歌、散文、小說、劇本寫作的一般規律。[3]因此，當前的高中小說教學內容不能只局限于內容層面，還要關注小說的寫作技巧，把握小說寫作的一般規律。同時，還要能夠深入文本內部，體會作者的創作意圖，發現作品獨特的美學價值。由于高中生經過之前的學習，已經積累了一定的文史知識且理性思維能力得到了長足的發展。所以，在小說教學的過程中，可以適當引入一些文學理論知識，特別是敘事學的知識，以便幫助學生更好地理解文本，走進小說創作的世界，把握小說寫作的一般規律。

2.以學施教

將敘事學理論引入高中小說教學，對于改變目前小說教學現狀，促進小說教學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但需要注意的是敘事學知識進入高中小說教學，并不是無條件的“下放”，而是要“有選擇”地轉換，要特別注意文學理論“教學化”這一問題。

敘事學作為文學理論的分支，其授課對象主要是大學生乃至研究生。對于中學語文教師而言，理解尚有難度，更何況高中生。所以我們在把敘事學理論理論引進高中小說教學的時候，首先就要做到關注學生，考慮學情。基于此，確立了以下幾條標準：第一，能夠為高中生所理解和接受;第二，能夠密切結合高中小說文本;第三，能夠真正有效地促進高中學生文學鑒賞能力的發展。

敘事學的研究對象主要是敘事文表達的形式和敘事文內容的形式。具體來說，敘事文中的各種方法和原稱之為內容的情節、人物、環境均屬于敘事文系統的有機組成部分。[4]其中，與小說教學結合最為緊密是敘述者、敘述視角、敘事時間理論。所以，我們在選擇的時候，要選擇這些易懂實用的敘事學知識。還要借助案例，用通俗化的語言將其表達出來。另外，在一篇小說中可能涉及多種敘事學知識，那么究竟該選擇哪一種應用到課堂教學中呢？我們應當堅持的原則是要選擇與該文本最契合的理論，以此來體現出這篇小說獨有的特質。我們還需要明確，理論知識的學習不是目的，通過理論知識的學習來促進學生小說鑒賞能力的發展才是目的。

例如《林黛玉進賈府》這篇文章最大的特色在于敘事視角的選擇。通過黛玉的“看”和“聽”，再現了賈府的富麗繁華和各色人物形象;又通過眾人的“觀察”，刻畫了黛玉獨特的的性格特點。因此，在教學這篇小說的時候就要從“敘述視角”這一角度入手。但當我們講解“敘事視角”的時候，如果直接拋給學生一個抽象的概念，學生可能不太理解，所以教師需轉換方式，試著用簡單的語言將其描述出來，讓學生明白其實“視角”就是人物觀察故事的角度，也就是“誰在看”的問題。另外，還可以設置相應的活動，讓學生試著變換敘述視角，嘗試從劉姥姥的視角進行敘事，設想一下二者會有什么不同，體會作者的匠心和巧思。

3.以文定教

所謂“以文定教”就是既要考慮小說作為文學類文本的文體特點，又要考慮這篇小說的文本特質。敘述與虛構是小說的基本特征。其實，“敘述”就是“講故事”。一篇小說可以沒有驚心動魄的情節，可以沒有濃墨重彩的人物形象，但是它決不能沒有敘述。另一方面，任何看起來再真實不過的小說事實上都是作家“虛構”的產物。我們所謂的“真實”不過都是一種“似真性”，是作家用語言營造出來的幻境，我們必須要穿過語言的重重迷霧去把握住它的虛構性。敘事學當中，與小說教學結合最為緊密的包括敘述者、敘述視角、敘事時間理論。而一篇小說可能包含多種敘事學知識，我們要選擇與之最契合的、最能體現其文本特質的敘事學知識進入到中學語文課堂當中。下面，我將以這三種理論為依據，以高中語文教材的小說文本為例進行說明。

（1）敘述者

“敘述者”是指敘事文當中的“陳述行為主體”，是故事的講述者，其實就是“誰在講”的問題。《祝福》當中的作者是魯迅，而敘述者卻是作為一個進步知識分子的“我”。通過“我”的敘述，更能感受到封建禮教對人們精神的束縛，同時還展現了知識分子自我生命的沉淪虛無與價值創造問題。“我”作為當時的知識分子，與魯四老爺、柳媽等人比起來，更容易關注弱勢群體且對祥林嫂的命運沒有至關重要的決定性作用，能從更加客觀理性的角度看待這一切。但值得我們深思的是明明是受過教育的知識分子，但在面對祥林嫂問“一個人死后究竟有沒有魂靈？”卻不知如何回答，所做的只是匆匆逃回四叔家中，更加體現了一個知識分子的悲哀與無奈。

（2）敘述視角

敘述視角是指敘述者或人物從什么樣的角度去觀察故事，是“誰在看”的問題。關于“視角”的分類有不同的看法，這里我們主要采用胡亞敏教授在《敘事學》一書中的觀點，將其分為非聚焦視角、內聚焦視角、外聚焦視角三種。

非聚焦視角是一種無所不知的敘述視角，它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上帝，控制著人類的活動。[5]所以，我們又可以把它稱之為“上帝視角”。常用來描述那些規模龐大、線索復雜、人物眾多的史詩性作品，我國傳統的長篇小說就常采用這種視角，例如《三國演義》《紅樓夢》等。

內聚焦視角則完全憑借一個或幾個人物的感官去看、去聽，只轉述這個人物從外部接受的信息和可能產生的心理活動。最大的優點在于能夠縮短讀者與人物之間的距離，充分展現人物的內心世界。[6]其中，又包括固定內聚焦、不定內聚焦、多重內聚焦三種。

在《林黛玉進賈府》中，就包括固定內聚焦和多重內聚焦兩種。一方面，作者從黛玉出發，通過黛玉的觀看，完成了對于賈府的總體描繪，刻畫了王熙鳳、賈寶玉等各具特色的人物形象。同時，又在眾人的觀看中，展開了對于黛玉性格及外貌的刻畫。就在這樣一種“看”與“被看”的關系中，完成了對于課文的敘述。

（3）敘事時間

敘事文是一種時間的藝術，它須臾離不開時間。取消了時間就意味著取消了敘事文。[7]主要包括敘事時序、敘事時限、敘事頻率三個部分。其中，敘事時序包括順時序、逆時序、非時序三種。敘事時限則包括等述、概述、擴述、省略、靜述五種。敘述頻率則指發生次數與敘述次數的關系。

在小說《邊城》中，作者采用了一種幾乎靜述的敘述方式，敘事節奏非常緩慢，卻為我們營造了一種如詩如畫的意境和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場景。在《邊城》中，我們總感覺日子是日復一日地重復向前，日子單一地循環往復，這樣恬淡閑適的生活或許是這個小城人民的常態，同時也寄寓著作者的個人理想和人生追求。也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才能塑造出翠翠和儺送這樣單純質樸的人物形象。

4.以考促教

雖然當前的語文教學已經不再過分強調其應試性，而是以提高學生的語文素養，促進學生語文能力的發展為終極目的。但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高考始終是高中生邁不過去的一道難關。所以我們有必要對標當前的高考語文試題，不斷更新我們的語文知識。近年來的高考命題，越來越側重對具體的小說文本的考察，其中就包括對“敘述與虛構”的考察。比如2018年的《趙一曼女士》，考查的是小說的敘述方式;2019 年的《理水》考查的是小說的“真實和虛構”。所以在當前的小說教學中，我們需要教給學生“敘述與虛構”的基本知識與技法。

為了實現語文課程標準中對于小說教學的要求，改變目前小說教學的現狀，提高學生的學習興趣，我們有必要把敘事學引進高中小說教學領域，重構高中小說教學內容，促進學生小說閱讀能力與高中小說教學的高效發展，以期為當前的小說教學注入源頭活水。

參考文獻

[1]王榮生.語文教學內容重構[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157.

[2]愛.摩.福斯特.小說面面觀[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9：4.

[3]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制定.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17.

[4][5][6][7]胡亞敏.敘事學[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13，25，27，63.

（作者單位：四川輕化工大學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