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人工智能+教育”時代背景下教師之困

朱寶玲

摘? 要：智能技術的飛速發展，尤其是人工智能的出現為教育的生態變革帶來了機遇和挑戰。文章分析了“人工智能+教育”在知識學習、數據處理、智能教學及戰略發展四方面的時代特征，發現了教師存在喪失行為決策權、專業智慧受擊及主體性讓位“AI教師”的現實難題，提出了人工智能在提升教師決策科學、鞭策教師專業成長、優化教師培訓路徑以及增進教師人文關懷四方面的推動作用。

關鍵詞：智能教育;人工智能;教師教育

一、引言

人工智能“Al”（Artificial Intelligence）是當今社會高度關注的熱點，在教育界則掀起了“人工智能+教育”的浪潮。各國紛紛出臺了本國的人工智能發展戰略。2016年美國率先發布《國家人工智能研究和發展戰略計劃》《為人工智能的未來做好準備》，明確人工智能教育應用的政策要求。2017年英國發布《在英國發展人工智能產業》初步規劃人工智能教育應用等工作。同年，我國發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通知，提出圍繞教育需求加快人工智能創新應用。在國際人工智能與教育大會致賀信中強調高度重視人工智能對教育的影響，積極推動人工智能和教育深度融合。

著眼于“人工智能+教育”，其特征愈加明顯。然而環顧教師行業，其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甚至面臨八面受敵般的危機。如何在荊棘叢中尋求出路成為當今教師研究的重要命題。面對時代的變革，教師不能堅守避戰，也不應成為智能技術的亦步亦趨者，更不可任由“AI”肆意妄為。

二、“人工智能+教育”新特征

利用智能技術破解教育難題，實現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及相互賦能成為我國乃至全球共同關注的問題，新時代特征愈加凸顯。

（一）知識學習：由傳統表達轉向數據驅動

自進入數字經濟時代以來，“數字智慧”成為人們適應社會的必備技能。馬克·普倫斯基曾對數字智慧進行研究：從印刷機再到互聯網，無不體現數字智慧。此外，迅猛增長的數據也日益對全球產生影響。2015年我國發布《促進大數據發展的行動綱要》指出，大數據成為推動經濟轉型發展的新動力，并成為國家基礎性戰略資源，其驅動力促使人們從重視知識傳遞向重視知識創新轉變，從知識固守者向終身學習者轉變。

（二）數據處理：由多媒體轉向跨媒體

上世紀末多媒體技術得到廣泛應用。可近些年來，理論層面以“具身認知”為特征的認知科學研究新范式及技術層面人工智能的飛速發展，使得媒體技術開始從多媒體進入“富媒體”再轉向“跨媒體”^[1]。與以往相比，跨媒體的突出特征是分布式存儲數據，用戶參與數據創作、生成與多樣化交互等。2018年關于印發《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的通知中明確要求啟動“人工智能+教師隊伍建設行動”，實施中小學教師信息技術應用能力提升工程。由此可見，跨媒體技術既對教師提出了巨大挑戰，也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遇。

（三）智能教學：由機器輔助轉向人機協同

人工智能的教育應用研究可追溯到20世紀70年代計算機輔助教學系統，該系統像人類導師那樣直接與學生對話進行教學。然而其弱點在實踐中逐漸暴露，主要表現在缺乏人機交互、師生交流與智能性。因此有專家提出智能計算機輔助教學系統，通過研究人類學習思維的特征和過程、尋求學習認知模式，使學生獲得個別化、自適應的學習，其優勢在于推理認知模型，動態生成個別化教學策略;診斷學習水平，提出建議;分析教師教學效果，提供意見。新時代人工智能將作為教師工作的有機組成，通過人機協作輔助教師完成日常工作，以實現高效教學^[2]。

（四）戰略發展：由各方探索轉向全球聯動

“智能+”的洶涌各行業莫能避之，新時代逐漸呈現智能化與全球化趨勢，教育產業須擴寬視野，加強與其他領域的深度交融。2017年在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上人工智能首次被列入《政府工作報告》。2019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召開首屆人工智能與教育大會規劃人工智能時代的教育，來自100多個國家、10余個國際組織的500多位代表與會，形成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的第一份關于人工智能與教育的重要文件《北京共識》。許多國家正積極開展國際合作，共探人工智能對全球教育的實質性作用。

三、“人工智能+教育”背景下教師之困

人工智能給教育生態圈帶來利好的同時也給教育行業帶來了極大沖擊。2017年第七屆“吳文俊人工智能科學技術獎”典禮上，中國人工智能學會理事長李德毅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教育是當前人工智能沖擊最大的行業！2019年人工智能+教師教育國際研討會上，學者們探討了二者的融合與發展。由此看來，在人工智能技術強有力的沖擊下，教師面臨嚴峻的挑戰，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教師喪失行為決策權

智能科技作為最先進的技術正在深刻改變著世間萬物，也正實質性地改變著人類。在教育領域，技術的精準性和高效性促使教師習慣用技術主導的方式解決一切問題，教師的思維方式受到了技術的侵擾，逐漸淪為技術支配下的工具，部分教師在“工具理性”的驅使下，逐漸摒棄自身教學主觀能動性。久而久之，人工智能成為決策來源，教師不再信任自身教學經驗，而是依賴人工智能技術處理教學問題，逐漸喪失教育教學決策權。

（二）教師專業智慧受擊

自進入智能化社會以來，人類共同憧憬著技術實踐下的教育生態。然而面對能夠運用專家知識和經驗對學生進行學習指導的“AI教師”，人類教師陷入了“人工智能威脅論”的困境。人工智能技術的優勢促逼教學過程技術化，教師失去運用其專業智慧的勇氣，未曾反思其教育應用的有效性、倫理正當性及學生生命成長等問題，致使教師智慧逐漸被“智能智慧”取代。課堂成為智能機器的主場，教師成了“透明人”，陷入“身心皆離”的被動狀態，最終淪為技術“持存物”^[3]。

（三）教師主體性讓位“AI教師”

人所獨有的情感、創造性正在為智能機器獲得，人機互補、互動、協同及人機一體成為時代發展的趨勢[4]。與此同時，“AI”能否取代教師成為焦點。“谷歌上能查到的東西不需要在課堂上教。”這句曾在美國教育界流傳的話語使教師逐漸將自身教學主體地位讓位于“AI教師”。然而“AI教師”這一流水線上的產品流水線般地培養人，消弭了師生交往的生命之維。人類所具有的直覺、同情心、好奇心、求知欲、想象力、洞察力、創造力、情感處理能力、社交能力等天賦本能和特質是“AI”時代人類存在的價值之所在[5]，這一勝于機器、優于機器且不可被機器取代之物被無情忽視。

四、人工智能助力教師發展

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深度被不斷推進，亟需處理好人工智能與教育的關系是當務之急， 而人工智能恰好為教師發展提供了新的方向與工具。

（一）提升教師決策科學

大數據與人工智能技術運用科學計算的方式在教育管理與決策領域的應用中表現驚艷，成為人工智能促進教育創新的亮點。但對傳統教學各個方面均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尤其對教學評價方式產生巨大沖擊。教育評價的改革以及基于智能技術的計算機評測系統的不斷成熟，教師行為決策逐漸從以經驗為導向轉向以證據為基礎，形成人機、多元參與的決策模式，進而提升行為決策的透明性和科學性。例如，科大訊飛教育技術研究院設計并開發了紙筆考試智能網上評卷系統，并運用在上海、青島等城市的大規模考試評卷中。智能評卷有很大的優勢：提升工作效率;促進評價公平;引導工作開展等。近年來在全國多省市的高考、中考等考試中智能評卷系統均產生了實際有效的應用成果。

（二）鞭策教師專業成長

人工智能在使整個教師群體面臨“工具化”危機的同時，也為教師構建新形態的專業共同體提供了技術支持。《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中明確提到，教師主動適應信息化、人工智能等新技術變革，積極有效開展教育教學。過去，穩定、輕松是教師職業的標簽。今天，站在風口浪尖上，教師唯有不斷提升自我，主動適應變革，才能飛得更高、更遠、更穩。未來，“變化”還將永遠伴隨教師左右，而應對變化最有效的手段莫過于主動把握人工智能時代的發展脈搏、主動追求人工智能背景下教育教學的有效方式、主動走進人工智能時代變化的學生世界……這也是新時代教師成為合格“未來教師”的必然選擇^[6]。可見，智能技術驅動新時代教師專業成長。

（三）優化教師培訓路徑

“人工智能+教師教育”是教師培訓的發展趨勢。傳統教師教育培訓運作無序、管理繁瑣，大多教師學員存在缺乏動力，協作能力較差等問題^[7]。而國外“人工智能+教師教育”的相關研究正開展得如火如荼，人工智能憑借其強大的算法和分析能力，將迅速解決傳統教師培訓存在的諸多現實難題，大大提升教師培訓效果。如日本推行了“基于編程和機器人的教師教學”;澳大利亞開展了“基于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的場景式教師培訓”;美國Smart Sparrow公司開發了基于人工智能的自適應學習系統并應用于教師職后教育。實踐表明，要讓學生站上巨人的肩膀，教師自己不僅要努力成為巨人，還要善于讓學生站上巨人的肩膀^[8]。要做到這一點，首先需讓教師自身成為適應智能時代、善用智能技術的人。因此，對教師進行人工智能教育應用等相關培訓是新時代教師建設的應有之義。

（四）增進教師人文關懷

智能技術是一把雙刃劍，在創造無限可能的同時也帶來無限風險。人文精神與人文素養的重要性被再次強調。技術越發展，教育的人文使命就越迫切：將技術進步與人文關懷互融，認識到技術的工具性，把控技術的用途，不讓技術主導我們的生活^[9]。如何在人工智能時代呵護、堅守人類的價值觀，避免人類微妙、豐富的“情商”被人工智能的“智商”所湮沒^[10]？教師應樹立危機意識，發揮人類的情感關懷、柔性引導、共情共鳴等特殊優勢，關注學生的成長幸福，實施更加人本的教學。教育的本質，學生的需要，貫穿其中不變的教育之理、教育之道是人工智能無法替代的^[11]。

五、展望

人工智能給教師帶來了不可小覷的威脅，也賦予了教師更多的力量。未來，“人工智能+教育”能否延伸人類教育的“育力”、增強學生的“學力”及教師的“教力”？這一切還取決于我們的不懈努力[12]。未來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將會展現怎樣的圖景？未來教師能否突破重圍？我們期待新時代教師能抓住機遇，砥礪前行，也期待“人工智能+教育”能給我們帶來驚喜。

參考文獻：

[1]鄧國民，閻婷.面向智能時代的跨媒體學習方式、理論與資源環境——基于國際多媒體學習研究的啟示[J].遠程教育雜志，2019，（3）：61-69.

[2]汪時沖，方海光，張鴿，馬濤.人工智能教育機器人支持下的新型“雙師課堂”研究——兼論“人機協同”教學設計與未來展望[J].遠程教育雜志，2019，（02）：25-32.

[3]劉磊，劉瑞.人工智能時代的教師角色轉變：困境與突圍——基于海德格爾技術哲學視角[J].開放教育研究，2020，（03）：44-50.

[4]孫偉平.關于人工智能的價值反思[J].哲學研究，2017，（10）：120-126.

[5]宋靈，青許林.“AI”時代未來教師專業發展途徑探究[J].中國電化教育，2018，（07）：73-80.

[6]田間，毛偉，趙清芳.多元學習共同體：人工智能時代的教師發展道路[J].人民教育，2018，（Z2）：85-88.

[7]陳雷.“人工智能+教師教育”生態系統的初步探究[J].現代教育技術，2019，（09）：13-18.

[8]周建華，李作林，趙新超.中小學校如何開展人工智能教育——以人大附中人工智能課程建設為例[J].人民教育，2018，（22）：72-75.

[9]張祥云，柳蔚.為機器立心：智能時代教育的人文使命[J].大學教育科學，2019，（04）：99-106.

[10]李政濤.人工智能時代的人文主義教育宣言——解讀《反思教育：向“全球共同利益”的理念轉變》[J].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17，（05）：3-11.

[11]李政濤.人工智能時代教育的變與不變[N].人民政協報 中央級，2017-11-01.

[12]吳永和，劉博文，馬曉玲.構筑“人工智能+教育”的生態系統[J].遠程教育雜志，2017，（05）：27-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