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柏拉圖文藝“摹仿說”

王昊宇

摘? 要：理念論是柏拉圖哲學體系的核心內容，經過漫長的歲月，柏拉圖由早期較為不成熟的理論逐漸走向一個完整的關于理念論的概括表述。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柏拉圖的一般哲學思想都是立足于維護雅典貴族統治的政治立場出發的，對于文藝的社會功用的衡量也只能說更過傾向于政治標準，而非一味對之進行否定。

關鍵詞：柏拉圖;摹仿;理式;靈感

一、摹仿說

（一）藝術與現實世界的關系

由于柏拉圖在認識論方面有兩種相駁的觀點：一是感性世界依據理性世界而存在;二是理性世界必須根據感性世界的概括化才能被人們所認識和理解。所以柏拉圖對于藝術的摹仿也就隨之出現了兩種相矛盾的觀點：一是，他認為藝術是見不到作為最高境界的真理的，它只能摹仿。二是，美的境界是理式世界的最高境界，而這個最高境界，也就是最高的真理，只有真正的詩人才可以看到。

第一種看法是柏拉圖在《理想國》卷十篇中，關于對現實世界只是理式世界的摹本而舉出的實例：床有三種，一為理式的床，也就是床之所以為床的理念;二為木匠依據床的理式而制作出來的個體存在的床;三為畫家所摹仿而畫出的床。這三種床也就對應了我們之前所說的柏拉圖心中的三個世界：理式世界，感性的現實世界和藝術世界。而他也將這三個世界劃分了等級，即理式世界是第一性的，作為第二性的現實世界和第三性的藝術世界必須依賴于摹仿理式世界而存在。

第二種相矛盾的看法可以追溯到他在《會飲》篇第俄提瑪的啟示里所提及的美感教育。他提出，受到美感教育的人，首先應該從愛一個美的形體開始，然后應當從這個美的形體中去發現這個形體的美與其他形式的形體的美是貫通的，在許多個體美之中，去尋找出美的概念。由此往前推進，把心靈美看得比形體美更為珍貴，再由“行為和制度的美”進為“各種學問知識的美”，最后達到理式世界的最高的美。柏拉圖認為這種美是“永恒的，無始無終，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的。”[2]

在《斐德若》篇中，柏拉圖把人劃分為九等，第一等人是“愛智慧者，愛美者，詩神和愛神的頂禮者”，而第六等則是“詩人和其他摹仿的藝術家”。顯然，柏拉圖口中所說的這第一等人就是《會飲》篇中，受過美感教育的人，而第六等人則是在《理想國》中他所抨擊的只會摹仿，見不到理式世界真理的詩人與藝術家。雅典時期的“藝術”（tekhne）與我們現今所理解的藝術并不等同，凡是可以通過知識學習而獲得的技術，都可以被稱作為藝術，例如烹飪、農業等。這種手工生產勞動，在當時的雅典社會通常是由奴隸和平民去做的，所以作為貴族階級的柏拉圖，自然是以“鄙夷”的態度來看待這第六等人的。而他所謂的第一等人，實際上就是他理想中的“哲學家”，也就是貴族階級中有著高級文化背景和修養的人。由此我們可以看出，柏拉圖對于這些等級的劃分都是帶著極為強烈的階級意識的。

基于對理式世界、現實世界和藝術世界的劃分，柏拉圖提出了現實世界的美高于藝術世界的美的看法，因為現實美和理式世界的美只隔了一層，而藝術美卻隔了兩層。所以柏拉圖認為盡管荷馬才華橫溢，卻仍舊比不上制定法規的梭倫，梭倫才是最偉大的詩人。他認為荷馬永遠不會真正認識到什么是英雄，否則“他會寧愿做詩人所贊頌的英雄，不愿做歌頌英雄的詩人。”[3]

（二）文藝的社會功用

柏拉圖這樣抵制詩人和攻擊詩，并不是因為他不懂詩或者不愛詩，而是因為他深知詩對于社會的影響作用之大。柏拉圖的理想國中，最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解決統治者的教育問題，而這個教育所希望教導出的民眾，應當是扮演一個保衛城邦的充滿正義的保衛者的形象。一個人想要達到理想中的“正義”的狀態，其意志和情欲也應當受理智控制。

柏拉圖曾對文藝所帶來的影響做過分析，他認為摹仿詩人既然為了討好受眾，那么就不會去摹仿理性的部分，而是刻意去摹仿那些容易變動的性格。例如喜劇，在你平時羞于去做去說的那些行為，以喜劇的形式呈現出來，你卻不會嫌棄它粗鄙，反而會因此感受到愉悅。為了更進一步探究，柏拉圖又試圖分析了文藝摹仿會對于人的性格的培養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他將文藝摹仿的方式分為了三種：第一種是完全的直接敘述，例如悲劇;第二種是完全的間接敘述，例如頌歌;第三種則是一二種的結合，例如各種敘事詩。柏拉圖最為反對的就是戲劇性的摹仿，他認為保衛者不能一心二用，應當專心致志做好保衛國家的責任。基于這些分析和考慮，柏拉圖最終決定向詩人下達逐客令。然而在這樣的洗禮之后，理想國之中還剩下哪些文藝？主要的就是贊頌神和英雄的詩歌，這些詩歌無論在形式還是內容上都符合柏拉圖所規定的正義、規整以及簡潔。

總體來說，柏拉圖實際上并不是完全否定文藝的，只是因為他深刻了解到文藝會對于社會所帶來的影響，他對于希臘的文藝著作，幾乎是逐字逐句的篩查。倘若他不看重文藝的社會功用，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所以對于他對文藝的態度，我們可以總結為：文藝必須對政治有益，服務于政治，并且必須對人類社會起到積極正面的作用。

參考文獻：

[1]柏拉圖.柏拉圖文藝對話集·大希庇阿斯[M]. 朱光潛，譯.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7.

[2]柏拉圖.柏拉圖文藝對話集·會飲篇[M]. 朱光潛，譯.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7.

[3]柏拉圖. 柏拉圖文藝對話集[M]. 朱光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