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NKI的國內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研究進展分析

王宗忠，巫阿苗，蘇瑩瑩，沈 軍

1上海健康醫學院外語教學部，上海，201318；2 香港浸會大學人文學院，香港，999077；3 淮南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安徽淮南，232038

醫學英語在專門用途英語體系中占據鮮明特色地位，是一門應用語言學與醫學相互交叉、滲透、融合的跨學科專業性基礎課程。醫學英語除具備公共英語的語言特征以外，還涉及臨床醫學、預防醫學、護理學、康復醫學等眾多醫學學科知識，包含大量的醫學英語詞匯。李定鈞以醫學語言學理論為指導，從詞源學、形態學、詞義學和詞典學角度，系統地介紹了醫學英語詞匯知識，深入分析了醫學英語詞匯的現狀及其歷史演變過程，并對其發展趨勢及所包含的醫學文化知識做出詳盡的解釋[1]。醫學知識和英語語言能力是制約醫學英語理解能力的兩個關鍵因素[2]，而對于醫學生而言，學習醫學英語的障礙不是語法而是醫學詞匯[3]。在醫學英語教學過程中，醫學英語詞匯教學是極其關鍵的環節，直接影響著醫學英語視聽說、閱讀、寫作等教學組織過程以及教學輸出效果，也決定了醫學生使用醫學英語進行外文文獻檢索、掌握最新國際醫學動態、參與國際醫學科研交流等的學術英語能力。醫學類高校外語教師應不斷探索和改良醫學英語尤其是醫學英語詞匯的教學策略，以提高學生的醫學英語綜合應用能力。本文使用CNKI文獻可視化分析工具，對國內1999-2019年已發表的醫學英語詞匯教學論文進行檢索統計，對該領域的教學研究視角、研究方法和研究成果進行總結和分析，深入了解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研究現狀及不足，并在此基礎上提出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研究的新思路，以期提高醫學英語整體教學效果。

1 醫學英語詞匯教學論文發表情況

在過去的英語詞匯研究文獻中，一些學者傾向于從理論語言學的視角探討詞匯學的研究內容和發展趨勢，不提及詞匯習得與教學話題[4]，但汪榕培認為詞匯學也應研究如何指導詞匯的應用和學習[5]，并將詞匯教學話題納入較為系統的詞匯學教材體系中。詞匯是英語學習和交流的基本構件，詞匯教學是外語教學的重要環節。丁韜對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大學英語詞匯教學存在的眾多宏觀挑戰、微觀問題進行了反思[6]。黃樂平等人分析了近十年來國內英語詞匯教學的現狀，認為混合研究、多模態外語教學、專門用途英語詞匯(包括醫學英語詞匯)研究日趨成為研究的新方向[7]。然而，國內對于近年來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的相關研究還缺乏系統性總結。

本文將CNKI作為文獻來源，以“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為主題詞，在該平臺進行檢索并對數據結果進行可視化分析，發現自1999年至2019年間，國內各類學術期刊公開發表相關論文合計302篇(含學位論文、會議論文)，總體呈逐漸增長的趨勢；其中近十年以來，年均發表論文數保持在22篇左右，研究熱度整體保持平穩。見圖1。

圖1 1999-2019年醫學英語詞匯教學論文發文量情況

從文獻來源分布看，發表于核心期刊的文獻數量非常少，僅有8篇，包括《職業技術教育》《中華醫院管理雜志》等；發表于醫藥衛生類科技期刊的文獻量占據了較大比例，發文量靠前的包括《衛生職業教育》《醫學教育研究與實踐》《中華醫學教育探索雜志》等醫學教育類雜志。見圖2。

圖2 1999-2019年醫學英語詞匯教學文獻來源分布情況(前20位)

從主要文題分布看，現有文獻多聚焦于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策略、教學模式、教學方法等實踐性主題，研究的視角呈現多元化，分別從詞源學、構詞法、語義場理論、圖式理論、思維導圖、語言文化與典故、語料庫、隱喻理論等角度對醫學英語詞匯教學進行了研究。見圖3。這些研究的共同目的在于從深度和廣度上對醫學英語詞匯進行講解、提高醫學生的學習興趣和激發醫學生的內在學習動機，從而加深其對醫學英語詞匯的理解、記憶和學以致用。

圖3 1999-2019年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研究文獻主要文題分布情況(前20位)

2 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研究視角

2.1 詞源學視角

沈姝、諶諧婉、尹媛等人把醫學英語詞匯教學與詞源學(etymology)相結合，基于豐富有趣的詞源故事，設計開展課堂教學活動以加深學生對醫學英語詞匯的理解[8-10]。結合英語語言自身的發展進化史，從詞源學角度來看，約70%的醫學英語詞匯來源于希臘語，例如thorax(胸)、coma(昏迷)、amnesia(遺忘癥)等；約25%的來源于拉丁語，例如medicine(醫學)、cortex(皮質)、aorta(主動脈)等；只有不到5%的來源于古英語，例如fever(發熱)，choke(窒息)，wound(傷口)等；其余則少量來源于法語、德語、意大利語等，例如aspirin(阿司匹林)、chromosome(染色體)、gene(基因)、schizophrenia(精神分裂癥)等詞來源于意大利語，quinine(奎寧)來源于西班牙語，tuina(推拿)、acupuncture(針刺療法)、moxibustion(艾灸法)則是根據中醫理論生造的新詞[1,11]。一些意義相近或相同的醫學英語詞匯來源于不同的希臘語、拉丁語詞源，因此造成很多醫學英語同義詞、近義詞的存在。見表1。

表1 醫學英語詞匯與希臘語、拉丁語詞源

2.2 構詞法視角

通過構詞法知識分析和講解醫學英語詞匯的構詞模式是目前最常用的教學方法。大多數醫學英語詞匯往往表象較為冗長和復雜，但是其組合方式相對規律和簡單，主要包括前綴(prefix)、詞根(root)、連接元音(combining vowel)、后綴(suffix)等構成要素。劉桂仙等人認為醫學英語詞匯主要有以下5種常見的構詞模式：①前綴加詞根法，例如antibody(抗體)、neuroscience(神經科學)、menopause(絕經)等；②詞根加后綴法，例如embryology(胚胎學)、cellulitis(蜂窩織炎)等；③詞根加詞根法，例如coronavirus(冠狀病毒)、psychopathology(精神病理學)等；④詞根加詞根加后綴法，例如ovariohysterectomy(卵巢子宮切除術)、cardiomyopathy(心肌病)等；⑤前綴加詞根加后綴法，例如electroencephalogram(腦電圖)、biopharmaceutics(生物藥劑學)等[12]。學生在了解醫學英語詞匯的構詞特點后便能快速掌握詞義，并可在特定語境下有效猜測陌生醫學詞匯的大致詞義。

2.3 語義場與思維導圖視角

結構語義學(structural semantics)中的語義場理論(semantic field theory)認為，語言系統中的詞匯在語義上是相關交叉和聯系的，它們共同構成了一個完整的詞匯系統，而且這些詞匯絕非孤立地存在于人的大腦中，是按照一定的語義關系，例如同義、反義、上下義等存放于抽象的語義場里。醫學英語詞匯也不例外，向冰等人主張將語義場理論用于指導醫學英語詞匯教學，通過分析、歸納、總結把不同的醫學英語詞匯按照一定的關系劃分進獨立的語義場中，使原本孤立的醫學詞匯有機地聯系在一起，可以極大地方便學生記憶這些詞匯[13]。見表2。

表2 醫學英語詞匯與語義場

語義場可以幫助學生通過聯想來理解和記憶醫學英語詞匯。與此相似，思維導圖(mind map)也可以在醫學英語詞匯的教學過程中發揮作用。思維導圖借助層級圖表表現出各級主題之間的隸屬關系、相關關系，再輔以圖像、顏色等可視化元素建立不同主題之間的記憶鏈接[14]。原素梅、聶瑩等人探討了思維導圖在醫學專業英語詞匯教學中的運用，并認為利用思維導圖可將專業英語詞匯按照不同的語義場進行分門別類，構建不同的詞匯網絡，借助思維導圖的層級關系圖可體現醫學英語詞匯間的語義關系；若以整體的形式呈現給學生，不但能提高學生的詞匯記憶效果，還可培養學生對專業知識的梳理和歸納概括能力[15-16]。

2.4 文化視角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而詞匯則是文化的表達符號與敘事途徑。醫學英語詞匯擁有豐富的希臘語、拉丁語等詞源學特征，擁有深厚的歷史文化背景，因此可以結合生動有趣的神話故事、歷史事件、人物典故等進行詞匯教學，既能豐富教學內容又能極大地吸引學生的學習興趣。廖虹、尹媛等人對醫學英語詞匯中的希臘、羅馬等文化故事進行了教學研究[10,17]。例如：①由古希臘神話人物Achilles衍生出來的醫學英語詞匯包括Achilles tendon(跟腱)、 Achilles jerk(跟腱反射)、achillotenotomy(跟腱切斷術)、achillobursitis(跟腱囊炎)；②詞匯hysteria(癔癥)、hysteric(癔病患者、癔病的)、hysterical(歇斯底里的)、hysterectomy(子宮切除術)與古希臘人認為女性的歇斯底里表現來源于子宮(古希臘語：hystera)有關；③詞匯hygiene(衛生)、hygienic(衛生的)源于古羅馬醫神的女兒Hygiea(健康女神)；④syphilis(梅毒)源于16世紀一首意大利詩歌中的男主角Syphilus，這名年輕的牧羊人因冒犯了太陽神阿波羅而被報復，首罹梅毒；⑤Louis Pasture是19世紀著名的微生物學家和化學家，他發明的消毒法被命名為pasteurization(巴氏消毒法)。

2.5 隱喻視角

隱喻(metaphor)是人類的普遍思維方式，也是一種人類認知事物的有效工具[18]，可以幫助人們通過一種事物來理解另一事物。閔小梅等人嘗試把隱喻理論運用到醫學英語詞匯教學中，認為這是破解詞匯教學難題的可行之路[19]。盧鳳香對醫學英語術語中的隱喻現象從實體隱喻、方位隱喻和神話隱喻的角度進行了詳細分析，例如：placenta(胎盤)一詞源自拉丁語placenta uterina，原義為a flat cake(面餅)，胎盤因其形如一個平的面餅因而如此命名；focus(病灶)源自拉丁語focus，相當于fire place(爐灶)之意，古希臘人認為病人發病之處就像“火爐”一樣很熱，源域“火爐”功能映射目的域“病灶”的隱喻體征；盧鳳香同時主張將培養醫學生的隱喻思維能力列為醫學英語詞匯課程的重要目標之一，因為隱喻不僅是醫學術語思想的表達形式，也是思考醫學術語問題的一種方法，可利用好隱喻思維這一認知工具以便改進醫學英語詞匯教學方法和效果[20]。

2.6 語料庫視角

王京、王連柱等人將語料庫(corpus)技術應用于醫學英語詞匯教學實踐中來提高詞匯學習效率[21-22]。語料庫是指按照一定的語言學原則，運用隨機抽樣方法，收集自然出現的連續的語言運用文本或話語片段而建成的具有一定容量的大型電子文庫[23]，醫學英語語料庫包括外科英語語料庫、護理英語語料庫、醫學英漢雙語平行語料庫、醫學論文摘要語料庫等。基于語料庫的英語詞匯教學在詞頻統計分析、詞語搭配、語義韻律和詞語辨析上具有應用價值[24]。研究表明，將專業性醫學英語語料庫應用于具體的詞匯教學研究中，可以為學生提供真實自然的詞匯學習語料、檢索并創設動態語境、進行醫學英語詞義辨析、掌握詞語搭配模式、開展有效詞匯測試等，極大地豐富了醫學英語詞匯課堂教學資源和手段。

從目前的CNKI文獻統計和分析看，在過去二十年中，國內研究者主要運用語言學有關理論，同時從語言與文化教學視角對醫學英語詞匯教學進行了大量的集中研究，研究成果能夠相對滿足醫學英語詞匯和術語教學的實際需求。然而，已有成果也存在研究層次不高、重復研究、對國內外認知語言學等前沿理論關注不夠、對某些概念定義含混等問題。此外，對提升醫學英語教師教學發展能力的研究不充分、醫學英語詞匯教學與醫學人文教育融合度不高等不足也應當引起我們的重視。

3 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研究新思路

3.1 引入“專業通用詞”概念

張然、劉桂仙等人都注意到同一個語言現象，即有些日常的普通英語詞匯在語言演變過程中產生了詞義遷移，同時具有了某些固定的醫學含義，成為了專業的醫學英語詞匯[12,25]。見表3。

然而，目前對于此類醫學英語詞匯的界定與定義比較模糊，沒有一致的概念指稱，亟需澄清和統一。有的將其稱之為“兩棲詞匯”[19]，有的將其歸類為一詞多義，這是不夠準確的，因為同音同形詞與多義詞存在本質的區別。本文建議引入“專業通用詞”(general words for specific purposes，GWSP)概念來對這類醫學英語詞匯進行標準化命名。管新潮首次提出“專業通用詞”概念，將其定義為“在某個專門或垂直領域中所使用的詞匯含義與日常普通含義有所區別的通用詞”；并認為專業通用詞具有特定的專業屬性，不同領域具有各自所屬的專業通用詞，而且不同領域之間很少會出現重合現象[26]。例如表3中醫學領域中的專業通用詞，又例如在法律領域，instrument的普通意義為“儀器、工具”，作為專業通用詞的意義為“法律文件”；leave的普通意義為“離開”，作為專業通用詞的意思是“休庭”。

表3 醫學領域中的部分專業通用詞

3.2 創新研究方法和提升研究層次

詞匯教學研究一直是大學英語課堂教學研究的重要領域，英語詞匯教學研究進展與我國外語教學改革發展進程息息相關[7]。隨著當今科技的快速發展，新的醫療技術幾乎每天都在涌現和發生變革，始于2019年底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席卷全球，在帶給人類無盡反思的同時，也相應地出現了眾多創新醫療技術，與此相關的醫學英語詞匯也不斷涌現和復現，例如incubation period(潛伏期)，lung abscess(肺膿腫)、ECMO(extracorporeal membrane oxygenation，體外膜氧合)、hypoxemia(低氧血癥)等，新時代的醫學英語詞匯教學面臨新的機遇和挑戰。然而，前文檢索發現，刊載于CNKI核心期刊的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研究文獻數量較少，也從側面反映該領域學術研究成果呈現淺層次現象。低水平重復研究無益于醫學英語課程教學的突破性進展，就詞匯教學層面而言，亟需進一步關注國內外前沿理論、明確研究對象、優化研究設計、創新醫學英語詞匯研究方法、拓寬研究領域、推促學科交叉融合，只有這樣才能縱深發展，取得更多教研成果后反哺課堂教學。

3.3 提高醫學英語教師教學能力

由于醫學英語課程跨學科的特點，對授課教師的綜合職業素養、教學能力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醫學類高校，醫學英語課程一般由從事公共外語教學的大學英語教師授課，或者由從事醫學專業課教學中外語能力較突出的專業課教師任教，這兩種教學師資又各有優缺點：大學英語教師具備良好的英語語言知識和語言教學能力，但是普遍缺乏醫學學科專業的背景知識，對于醫學英語文本中的醫學內容、專業詞匯的講解缺乏深度和廣度，教學往往流于表面；而醫學專業課教師在教授醫學英語課程時又存在語言教學方面的技術障礙，例如單詞語音語調不夠標準、語法和句法講解不夠系統、語言教學方法不夠全面等問題。今后應重點研究如何多途徑提高醫學英語課程的教師教學能力、優化配置師資隊伍，這是進行有效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的重要支撐和保障。

3.4 促進醫學英語詞匯與課程思政教學有效結合

時代的進步和社會的發展對大學英語教學改革提出了實效性、人文性、數字化的要求[27]，外語教育在本質上首先是人文素質教育，其次才是語言技能的習得，醫學英語教學亦是如此。醫學類高校應該將醫學英語作為隱性思政課程來推進課程思政教學，通過課程創新潛移默化地培養醫學生醫學人文素養和情懷[28]。眾所周知，醫學英語詞匯中包含了眾多富含醫學哲理、醫學人文、古典神話、人物典故的有趣故事，可以深度挖掘其中的課程思政教學素材，并結合悠久的中國醫學史文化，借此提高學生的醫學人文素養和傳播人文醫學理念。然而，目前將醫學英語詞匯與課程思政教學有效結合的研究范式并不多，這也是今后該領域的研究方向和重點之一。

4 結論

醫學英語與醫學、健康、科技、社會等領域密切相關，醫學英語詞匯研究不可能將自身局限于詞匯本體研究而忽略相關聯的其它領域，既要探索語言內部要素(如詞源、構詞、語法等)，又要深究語言外部因素(如社會、文化、醫學、科技等)，從應用語言學的角度分析，語言教學將是語言研究最廣泛的應用領域[29]。本文借助CNKI可視化分析工具，對1999-2019年國內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研究文獻進行梳理、分析和總結，同時提出該領域未來的研究新思路和方向，對于拓寬醫學英語詞匯教學研究范圍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醫學學科的專業性、復雜性導致醫學英語詞匯的專業化程度較高。隨著醫學科技發展日新月異，很多醫學術語新詞還在不斷涌現。無論新詞還是舊詞，醫學英語詞匯普遍較為復雜和抽象，在日常生活中復現頻率也較低。相關研究表明語言學習者正確理解一個單詞的含義至少需要6-10次的復現率，至少需要20次才能長久記憶[30]。因此，醫學英語教學所面對的最大挑戰在于如何結合國內英語教學環境和國家健康衛生相關戰略，解決醫學英語專業詞匯和術語的理解、記憶與應用等問題，應不斷探索行之有效的創新型詞匯教學模式以實現提升學生醫學專業英語綜合能力的教學目的，最終提高醫學生參與國際醫學科研交流等場景下的學術英語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