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雪,布 赫,馬 堯,王紫玄,呂紅艷,李秀葉,逯樂萍
緊張型頭痛(tension-type headache,TTH)是最常見的原發性頭痛,我國頭痛流行病學資料顯示,TTH年患病率高達10.8%[1]。TTH臨床表現為雙側頸枕部或全頭部的持續緊張性或壓迫性疼痛,常伴有不同程度的焦慮、抑郁等精神癥狀,給病人帶來很大的痛苦。TTH的發病機制尚不完全清楚,炎性細胞因子可能參與 TTH 的產生和維持[2]。炎性因子的高表達可抑制血清脂聯素(APN)的分泌,在肥胖、胰島素抵抗、代謝綜合征等促炎癥條件下血中APN含量降低[3-6]。本研究采用調神疏肝針刺法治療TTH,并與傳統針刺法和西藥阿米替林進行對照,觀察其止痛效果及對病人血清APN含量的影響。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6年1月—2018年12月內蒙古科技大學包頭醫學院第二附屬醫院收治的TTH病人88例,其中男43例,女45例,男女比例0.96∶1;年齡18~44歲;病程0.5~10年;頭痛程度以受試者的視覺模擬評分法(VAS)得分為主。另選取同時期健康體檢者30名為正常組,男15名,女15名,男女比例1∶1,年齡18~44歲。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將88例TTH病人分為調神疏肝針刺組(29例)、傳統針刺組(29例)、西藥組(30例)。3組性別、年齡、病程及頭痛程度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1。

表1 3組一般資料比較
1.2 診斷標準
1.2.1 西醫診斷標準 采用國際頭痛協會(International Headache Society,HIS)于2013 年發表的國際頭痛疾病分類(ICHD-3)試用版中TTH的診斷標準[7]。
1.2.2 中醫證候分型 參照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全國腦病急癥協作組制定的《頭風診斷與療效評定標準》[8]。①風火證:突起頭部一側或兩側跳痛或脹痛,疼痛劇烈,惡心嘔吐,眩暈,口干口苦,面紅目赤,目脹耳鳴,急躁易怒,失眠多夢,兩脅脹痛,婦女月經不調,便秘;舌質紅,苔薄黃,脈弦數。②風痰證:突起頭部脹痛,昏痛,頭痛如裹,惡心嘔吐,痰涎,頭昏,眩暈,嗜睡,倦怠乏力,脘悶納差;舌質正常或淡白,苔白膩,脈弦滑。③風瘀證:頭痛日久,反復發作,痛如針刺刀割,或跳痛,痛處固定不移,失眠多夢,婦女月經不調或有血塊伴有腹痛;舌質紫暗或有瘀斑、瘀點,舌下脈絡青紫,脈沉澀或弦。④陽虛寒凝證:頭痛反復發作,疼痛劇烈,遇寒加重,遇熱痛減,頭部惡風怕冷,喜裹頭,四肢發冷,小便清長;舌質淡,苔薄白,脈沉遲。⑤氣血兩虛證:頭痛隱隱,反復發作,遇勞加重,頭昏目眩,神疲乏力,心悸,多夢,納呆,食少,面色蒼白;舌質淡,苔薄白,脈細弱無力。
1.3 納入標準 ①符合TTH診斷標準者;②年齡≤70歲,性別不限;③簽署知情同意書者。
1.4 排除標準 ①不符合上述診斷或納入標準者;②年齡>70歲者;③妊娠或哺乳期婦女;④生命體征不平穩,合并有心、腦血管及肝、腎、肺和造血系統等嚴重原發性疾病和精神疾病者。
1.5 剔除與脫落標準 ①未按規定治療,無法判斷療效者;②資料不全,影響療效或安全性判斷者;③治療過程中發生意外事件或并發癥,而不宜繼續接受治療者;④依從性差、不能堅持治療者(已接受治療的次數不到應接受治療次數的80%),包括自行退出或更換其他治療方法者等。
1.6 治療方法
1.6.1 調神疏肝針刺組 取穴:百會、風府、雙側神門、太沖、肝俞;局部:雙側風池、頸項部夾脊穴、阿是穴。操作:采用0.30 mm×25 mm或0.30 mm×50 mm的華佗牌不銹鋼毫針(蘇州醫療用品廠生產)。囑病人全身放松,穴位局部常規消毒。先刺百會、風府,百會針尖向前平刺13~20 mm,項肌放松,風府向下頜方向緩慢刺入13~20 mm,針尖不可向上,不提插、不捻轉,均用平補平瀉手法1~2 min;風池向鼻尖方向斜刺20~30 mm;神門避開尺動脈、尺靜脈,直刺5~10 mm;太沖直刺13~25 mm;肝俞斜刺13~20 mm。以上穴位均用捻轉瀉法1~3 min。頸項部夾脊穴稍向內斜刺13~20 mm,施捻轉瀉法,有麻脹感即停止。每日治療1次,每次留針30 min,共治療4周。
1.6.2 傳統針刺組 取穴:百會、風池、率谷、角孫、太陽、列缺、合谷、太沖。操作:針具同調神疏肝針刺組。囑病人全身放松,穴位局部常規消毒。百會針尖向前平刺13~20 mm,平補平瀉手法1~2 min;風池向鼻尖方向斜刺20~30 mm;率谷向耳尖平刺13~20 mm;角孫向耳尖平刺5~10 mm;合谷直刺13~20 mm;太沖直刺13~25 mm。以上穴位均用捻轉瀉法1~3 min;列缺向肘關節方向斜刺5~10 mm,上臂有麻脹酸痛感即可;太陽向下斜刺5~10 mm,不提插、不捻轉,施瀉法1~3 min。每日治療1次,每次留針30 min,共治療4周。
1.6.3 西藥組 口服阿米替林片(常州四藥制藥有限公司生產,批準文號:國藥準字 H32023764,批號:201204084)。具體用法:開始劑量12.5~25.0 mg睡前服用,每3~4晚可增加12.5~25.0 mg,直至一日最大劑量75 mg,治療4周后進行療效評定。頭痛程度重而阿米替林未發揮作用前可臨時加用鎮痛藥阿司匹林。
1.7 觀察指標
1.7.1 頭痛程度的評價 視覺模擬評分法(VAS):以0~10數字標尺中的11個數字表示疼痛的程度。0分為無痛;1~3分有輕微疼痛,尚能忍受;4~6分為中度疼痛,可能影響睡眠;7~10分為重度疼痛,疼痛劇烈難忍;10分代表最痛。
1.7.2 血清APN含量的檢測 對調神疏肝針刺組病人及正常組采用酶聯免疫吸附法測定血清APN含量,采用武漢華美生物工程有限公司生產的CUSABIO人APN酶聯免疫試劑盒(產品編號:CSB-E07270h)檢測,應用雙抗體夾心法測定標本中血清APN含量。用純化的人血清APN抗體包被微孔板,制成固相載體,往包被抗APN抗體的微孔中依次加入標本或標準品、生物素化的抗APN抗體、HRP標記的親和素,經過溫育并徹底洗滌。用底物TMB顯色,TMB在過氧化物酶的催化下轉化成藍色,并在酸的作用下轉化成最終的黃色。顏色的深淺與樣品中的APN濃度呈正相關。用酶標儀在 450 nm波長下測定吸光度(OD值),通過標準曲線計算樣品中APN的濃度。

2.1 病例脫落情況 調神疏肝針刺組1例因工作調動原因而中斷治療;傳統針刺組1例因療效不明顯自行退出,1例因突發心臟疾患而退出試驗;西藥組1例因過度擔憂不良反應而中斷治療,1例因個人原因自行退出,此5例不作統計分析。最終完成治療情況為:調神疏肝針刺組28例,傳統針刺組27例,西藥組28例。
2.2 頭痛程度比較 治療后,3組VAS評分均較治療前明顯下降,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調神疏肝針刺組與傳統針刺組、西藥組比較,VAS評分下降明顯,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傳統針刺組與西藥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2。

表2 3組治療前后VAS評分比較(±s) 單位:分
2.3 血清APN含量比較 治療前,調神疏肝針刺組血清APN含量明顯低于正常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調神疏肝針刺組病人血清APN含量較治療前明顯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調神疏肝針刺組病人血清APN含量低于正常組,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3。

表3 調神疏肝針刺組與正常組血清APN含量比較(±s) 單位:μg/mL
TTH的發病機制尚不完全清楚,目前主要有以下4個經典學說:①心理機制學說,情志因素已成為本病最重要的致病因素之一。Materazzo等[9]指出慢性TTH病人因為情緒壓抑及嚴重抑郁導致心理障礙較明顯。Cathcart等[10]發現發作性TTH病人較對照組緊張水平高,在非發作期,其緊張水平則明顯降低。Janke等[11]指出抑郁可促使緊張誘發的頭痛出現。國外研究表明在慢性TTH中抗抑郁治療的有效性[12]。因此,抗抑郁藥廣泛應用于慢性和頻繁陣發性TTH的治療中。②肌肉收縮機制學說認為TTH的發生是由于顱周肌肉的持續收縮引起,強調肌肉收縮是產生頭痛的根本原因。③中樞機制學說強調中樞機制在TTH發病中起先決作用[13-15]。Schoenen等[16]在研究TTH病人的顳肌外感受性抑制(exteroceptive suppression,ES)的活性時,證明中樞機制參與了TTH的病理、生理機制。④肌筋膜機制學說的多項研究顯示,在TTH病人中,上斜方肌、胸鎖乳突肌、頭夾肌和頸夾肌、額肌、顳肌、咬肌、翼狀肌、枕骨下肌群、枕肌、眼輪匝肌、顴肌、二腹肌、頸闊肌、頰肌可常見存在肌筋膜觸發點,通過觸診肌筋膜觸發點以引起牽涉痛的方式再現頭痛[17-19]。本研究采用調神疏肝針刺法治療TTH,并與傳統針刺法和公認治療TTH療效較好的西藥阿米替林作對照。結果顯示,治療后,調神疏肝針刺組與傳統針刺組、西藥組比較,VAS評分下降明顯,說明調神疏肝針刺法可以明顯改善TTH病人的頭痛癥狀,且明顯優于傳統針刺法和西藥阿米替林。
APN是脂肪組織分泌的一種脂肪細胞因子,具有調節糖脂代謝、抗炎、抗動脈粥樣硬化(AS)、抗脂質過氧化等作用[20-21]。Domingues等[22]研究顯示TTH病人血清APN含量較偏頭痛病人明顯降低。APN具有明顯調控炎性反應的作用,而炎性細胞因子可能參與TTH的產生和維持,有研究顯示慢性TTH病人血清中炎性細胞因子白介素-1β(IL-1β)、白介素-6(IL-6)、白介素-8(IL-8)水平明顯升高,外周炎性細胞因子水平的升高可提升外周感受神經元的活性,進而促進痛覺信息的傳遞,參與中樞神經系統敏化,同時,炎性因子的高表達可抑制APN 的分泌,在促炎癥條件下使血中APN含量降低[23-26]。APN發揮抗炎作用的機制主要有:①APN直接作用于炎性細胞。APN不僅可阻止髓祖單核細胞的生長,同時通過劑量依賴方式抑制單核巨噬細胞向泡沫細胞的轉化[27-28]。②抑制核轉錄因子-κB(NF-κB)的活化。刺激巨噬細胞產生抗炎細胞因子白介素-10(IL-10),阻止巨噬細胞中Toll樣受體介導的NF-κB的活化,同時抑制內皮細胞中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誘導的NF-κB通路的活化,降低炎癥反應[29-30]。③與TNF-α相互作用。研究發現,TNF-α和APN之間存在制約關系,即二者可相互抑制對方的表達和分泌[31]。本研究顯示TTH病人血清APN含量較正常人降低,可能是TTH病人發病時炎性細胞因子高分泌有關。通過調神疏肝針刺法治療后,TTH病人血清APN含量明顯升高,且與正常人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提示調神疏肝針刺法治療在改善病人頭痛癥狀的同時,也可以通過提升病人血清APN含量,改善炎癥反應,進而治療T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