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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本前理解自己
——保羅·利科的文本意義觀念

2021-11-02 09:00:10
文藝理論研究 2021年5期

吳 飛

保羅·利科(Paul Ricoeur, 1913—2005年)在20世紀70年代的一篇論文中指出,海德格爾所謂的“前理解”實際上很難洗脫這樣一種嫌疑,即暗示了“讀者將自己的偏見簡單地帶到閱讀中”(利科,《詮釋學》 152)。因為在利科看來,閱讀既不是讀者對作者心理意向的恢復,也不是讀者將其有限的理解能力強加于文本,而是“文本材料給予了讀者以主體性的維度”(《詮釋學》 53);理解因此就是“在文本前理解自己”。這樣,利科就以一種非常精細的轉換與解釋學陣營中強調作者意圖和讀者理解的兩種取向(汪正龍 2)區別開來,轉而突出文本對主體的建構作用。這種文本導向的主體理論賦予文本意義以全新的規定: 它以語義學為基礎,把意義看作動態的意向或者意指事件,并最終指稱了我們生存的世界命題以及在世存在最本己的可能性。這種意指性和存在論特征使利科與強調靜態結構和消解意義及主體的結構主義理論分道揚鑣;但又辯證地吸收了后者的某些元素,使理解不至于滑向任意性的一極。那么利科的意義觀念與結構主義有何具體關聯?它又如何以語義學的方式通向了海德格爾式的語言存在論呢?

一、 意義問題的提出: 結構、事件與意義

利科對意義問題的系統探討起源于對結構語言學的反思及超越,他在與列維—斯特勞斯的論爭中指出,在理解本身的層面沒有什么“比結構主義更嚴格和更富有成果的探討”,但其對獨立于觀察者的客觀結構的強調以及對主體與意義問題的遠離,使得結構主義更適合被稱為科學而非哲學。(利科,《解釋》 34—39)這種辯證判斷促使利科將結構主義與強調“意義占有”的解釋學理論結合,在試圖為結構主義賦予他所謂的哲學維度的同時,又“期望通過客觀性的學科而把解釋學從一種幼稚的理解引導到一種成熟的理解”(《解釋》 35)。而這種結合的起點在于,通過反思語言學內部的“二律背反”顛覆索緒爾語言與言語的關系,在一種更加完整的語義學理論中將結構語言學非時間性的靜態結構轉換為時間性的、動態的話語事件及意義。

事件(événement)實際上并不是利科獨有的概念,許多哲學家如海德格爾、德勒茲、巴迪歐等都對其有相當豐富的探討。不過比起他們賦予事件以本體論的性質,利科更加強調“事件”一詞的日常含義:“話語作為事件而呈現自己”即指“當某人說話時某事發生了”(利科,《從文本到行動》 107)。一方面,事件的發生往往意味著瞬時性、偶然性和干擾性,在結構語言學那里,言語正是作為破壞語言系統穩定性的“事件”而被排除在外;但利科恰恰在這種“認識論缺陷”(Ricoeur,

Interpretation

Theory

9)中看到了話語更深刻的本質,因為話語實際上突出地具有主體性(某人)、時間性(某時)、指稱性(某事)和動態性(發生)等事件特征。它們從內部瓦解了符號的封閉系統,使語言學隱含的二律背反能夠被克服和超越,并為語義學及其存在論轉向奠定堅實的基礎。首先,時間性對非時間性的顛覆。在利科看來,話語固然是一個轉瞬即逝的行動,但它卻是發生在時間中的現實事件,相比之下,語言系統則是虛擬的、非時間性的。這樣一來,話語實際上就具有了一種“本體論優先性”,因為正是現時話語所承載的“信息”確立了語言的實存(Ricoe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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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而且按照本維尼斯特的觀點,“話語現時發生”還意味著時間范疇的確立: 現在、過去與未來等時間形式都是相對于“作為陳述中心的我”的時間性來確定的(本維尼斯特 163),在這個意義上,甚至可以說現實通過語言被“重新生產出來”(11)。時間性因此成為話語及其表征之物的基本維度。

其次,主體對非主體的顛覆。索緒爾在言語活動中發現的是語言的某種“平均數”,“誰說?”這個問題在這個層面是沒有價值的。但該問題對利科來說卻利害攸關,一方面,話語始終意味著并要求主體的在場,它通過一套復雜的指示系統(如人稱代詞等)指明了說話的雙方——“某人對某人說話”(《解釋》 106);反過來,正是主體的參與使語言得以實現,成為表達事物的東西。語言與說話者就此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主體使用并激活語言,語言指明并表達主體,這與堅持匿名系統的結構主義理論形成了鮮明對比。

再次,指稱性對封閉性的顛覆。利科在《結構、語詞、事件》中批評結構語言學“完全落入到語言學封閉之中”,認為它排除了語言的初始意圖;后者在他看來無非是“就事論事(to say something about something)”:“就事”是“實際指稱”,“論事”則是“觀念目的”(Ricoeur, “Structure” 118)。因此語言就并非封閉之物,它內在地要求指涉事物和思想。一方面,單純從語義學上看,語言提供了一整套手段將話語“錨定在圍繞著話語現時發生的情境現實里”: 時態和方位詞指明何時何地,指示代詞指明何人何事。這樣,在鮮活的言語里,“被說出來的東西的理想意義就自動折向真實的指涉對象”(《從文本到行動》 151)。在這個意義上,指稱性就意味著話語轉向了一個它試圖描述、表達或表象的世界。另一方面,利科在弗雷格那里看到了“指稱”概念的另一種意義。弗雷格將語言的所指區分為“含義(Sinn)”和“指稱(Bedeutung)”,在句子的層面,前者相當于語句內容,弗雷格稱之為句子的“思想”,后者則“把一個句子的真值看作它的意謂(指稱)”,也即追問句子所表達思想的真假情況;弗雷格認為,只有思想與“其真值一起才能提供認識”(弗雷格 96—99)。在利科看來,正是這一維度使得“我們的語詞和句子根植于實在之中”(《解釋》 105)。這樣,“語言的靈魂核心”就在于它的指稱行為及求真價值。

最后,語言內部動態對靜態的顛覆。結構語言學的基礎在于符號與事物、符號之間以及符號內部的差異關系,它們構成一個相對靜態的系統;利科則試圖在比符號更大的單位(句子)的層面來審視語言,并據此勾勒一個動力系統。在《解釋理論》中,利科將話語的構成區分為主詞和謂詞,主詞標明某個單一身份,例如名稱、名詞、指示詞或確切的描述;謂詞則標明前者具有的性質、等級、關系或類型等“普遍”特征。二者在句子的實際使用中相互歸屬和作用,形成了主謂結構基礎上話語內部的動態關系(Ricoe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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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利科的另一篇論文則從話語生產的角度涉及這種動態性。在他看來,不僅話語本身意味著行動,當我們說話時,實際上語言內部已經在進行“一系列選擇”,通過選擇某些詞或意指而排除另一些,新的句子就被生產出來(《解釋》 105)。這樣,話語的各個層面都內在地具有一種動力學因素,而它反過來促成了語言內在的活力。概言之,話語的這些事件特征相互蘊含,共同標識出與結構語言學截然相反的理論態度。但與其說這是與后者的決裂,毋寧說是對它的修正和補充。在利科這里,一方面,他有意創建話語的結構,無論是將意義分解為含義和指稱,還是將話語分解為主詞和謂詞,都表征了一種結構化的努力,只不過這不是“分析意義上”而是“綜合意義上”的“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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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另一方面,話語事件與語言系統更多地體現出相互蘊含和促進的特征: 語言的生成是與語言系統打交道的過程,而系統本身則來自語言的實際使用。以多義性為例,這種語言現象不是病態的事物,而是語詞在每次使用后攜帶著“新的使用意義值”回歸系統,并為系統賦予一個歷史;與此同時,這種意義擴張也被系統內部那些相互限制的符號所限制,使得意義不至于過度超載(《解釋》 112—113)。句子與句法結構的關系也是如此。這樣一來,語言本質上就意味著結構與事件通過話語在相互之間進行不斷地轉換和平衡。正是通過對結構語言學的這種批判性修正,利科構建起一種更加動態的、開放的語言觀念。不過“話語事件”實際上只是其語言觀念的一極,在利科那里,理解的目標并不是事件: 作為事件的話語存在轉瞬即逝,但它畢竟又能“在重復中被識別和再識別”(劉欣 313),能付諸公共交流;那么話語中什么東西承擔了這種穩定的角色呢?答案即是事件背后持存的意義,它才是解釋學最關注的東西。因此利科指出:“如果所有話語都是作為事件被實現的,那么它們都是作為意義被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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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這樣,利科就構建起了發生在語言內部的雙重超越,即話語作為事件對語言系統的超越,以及話語作為意義對話語事件的超越。正如利科在評論斯特勞斯的俄狄浦斯神話分析時所說,敘事和神話的意義根本不會停留在元素編排這種“如此形式化的概念上”,它們毋寧說是“那些指向極限處境、起源和終結、死亡、痛苦和性關系的命題之間的邏輯工具”(《從文本到行動》 166—167)。因此在利科看來,結構分析最終是為了更好地理解意義。那么經受事件洗禮的“意義”有何新的特征呢?

二、 意向的外化: 意義的事件性與客觀性

利科20世紀70年代初在德克薩斯基督教大學的系列講座中,有意將文本理論發展為一種系統化的綜合理論,以解釋人類語言的整體。正是在這里,他將前期的相關探討整合起來,在事件與意義的辯證法中將意義分解為“言者意義(utterer’s meaning)”和“言辭意義(utterance meaning)”,前者指說話人的意圖;后者指句子的命題內容,它由主詞和謂詞構成: 主詞標識某個身份,謂詞標識主詞的特性,而內容則是主詞和謂詞的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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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在納入弗雷格后,利科又將言辭意義劃分為“含義”和“指稱”,前者指話語的“內容(what)”,相當于前述的命題內容;后者指話語“所關于的內容(about what)”,即話語所指涉的事物,這就將語言與世界聯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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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這樣,意義在利科這里實際上意味著主觀意圖、語義內容和超越性維度的復雜互動,其中的樞紐則是意義的意向或者說意指性本質。在利科看來,意義對事件的超越證明了語言的意向性: 作為意向活動的話語事件轉瞬即逝,但其背后的意圖卻“作為相同的意義”被保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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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需要指出的是,正是這種“相同”為意義及其理解建構起了一種客觀性,并且這種客觀性不是如狄爾泰那般因主體共有某種體驗而能客觀地理解,而是試圖在語言本身中尋獲更加可靠的客觀性。但意義,尤其是對話中的意義在一般的認知中都是心理性的、主觀的,那么它們是否也具有客觀性?針對這個問題,利科首先根據“言者意義”和“言辭意義”的交織作了明確回答。在他看來,如果說話語意味著某種觀念目的,那么這種觀念意圖也只有在話語本身中才能被找到,換言之,“言者意義在言辭意義中有其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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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比如人稱代詞“我”并沒有客觀的意義,它唯一的功能就是將整個句子歸諸話語事件的主體,即言說著的“我”,并且每次它被使用時都具有新的意義,即指代新的主體;動詞時態、時間與地點副詞、指示詞等的功能也是如此。這也就是前面所說的話語的指稱性。但它們反過來表明,主體意指自身的這種心理意義并非無跡可尋,它必然在句子中有著某種對應的語詞標記或者語法程序;因此即便是最主觀的感受,只要它進入話語便會成為非心理性的符號,而理解首先就是對符號的理解。通過這種轉換,利科無需預設“精神實體”之類的先驗概念就能實現對主體的客觀理解。現在的問題是,言者意義能在多大程度上具有并顯示出其客觀性,對此,利科在言語行為理論那里找到了解決方法。通常我們將語言使用而非語言本身視作一種行為,但言語行為理論關注的則是“如何以言行事”,也即考慮“說些什么就是做些什么,或在說些什么當中我們做些什么”(奧斯汀 90)。比如當說“我承諾”時,說話人就不是在描述某件事,而是確實在承諾。奧斯汀后來將這種言語行為細分為三種,即話語行為(“說什么”)、話語施事行為(“在說中做什么”)和話語施效行為(“通過說而產生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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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利科在這一理論中看到了某種反向運動的可能性,即說話者的意向必定能通過言語傳遞出來,獲得客觀的語義學實存,這也就是他所謂的“意向外化”的問題。這種“外化”體現在與言語行為對應的三個方面。

首先,話語行為在句子里外化為命題。與語言學家更關注“語詞的力量”問題不同,利科在話語行為中看到的是通過把謂詞(某種行動)和它的兩個變量(施動者和受動者)結合到句子中,說話者就將其意向轉換為了命題。比如“我對您說關門”這句話在任何層面都是命題而非純粹的心理活動;而正是作為命題,一個句子才可以“作為相同的句子被識別以及重新識別”(《從文本到行動》 110),或者用奧斯汀的話說,即其“本質上是可模仿的、可復制的”(92)。于是意圖便通過話語具有了某種意義上的物質性和可交流性。

其次,話語施事行為的外化。話語施事行為原本強調的是語言本身的“施事力量”,當說話者承諾或命名時,他不是在描述而是在“做”、在實施某事。那么這種施事意圖如何外化呢?利科認為正是與某種確定意圖對應的語法裝置(如直陳式或命令式)和語言標記實現了這種傳達,比如“我對您說關門”的命令式語氣就指明了說話者的強烈意愿。在這個意義上,心理術語所表達的相信、渴望或欲望等意圖都能獲得一種語義學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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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能付諸言辭。即便是在文字中,話語施事行為依舊能被引號、嘆號或問號等標記出來。這就意味著這種言語行為也能擁有一種公共結構,而不至于流為純粹主觀的心理意愿。

最后,話語施效行為的外化。這一概念指的是話語所引起的效果,比如他說的話“使我煩惱”等;但由于它表征的是對交談者產生的情感或情緒影響,其中的非語言因素遠勝于語言因素,因而利科認為它構成了話語最無法交流也最無法記錄的一面(《從文本到行動》 111)。不過確切地說,話語施效行為并非無法記錄,在對話乃至寫作中,說話人或作者會因顧忌接受者的反應而調整其話語,甚至與預想的接受者的反應進行對話。正是這種間隙隱晦地記錄下了話語可能產生的效果;但它的確是可外化性程度最弱的一種話語行為。

總的來說,通過這種轉換,利科建立起意向外化為客觀的可交流之物的基本機制,意圖因此在特定范圍內具有了公共性。結構、事件與意義,言者意義與言辭意義得到整合: 語言本身意味著從“感覺(impression)”到“表達(ex-pression)”的“外化(externali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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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利科的宗教象征研究遵循的正是這種思路,在他這里,“人類自我的經驗”必然要“求助外在的中介取得間接理解”(利科,《惡》 3)。由此,利科就與傳統解釋學內省式的意義理解區別開來,在英美語言哲學中找到了通向理解之客觀性的道路。不過外化現在更多地還是口語層面的,那么當轉向文字時,外化和意義問題又如何呢?實際上,在話語施事行為的分析中,我們就已經表明文字不但保留了某些語法程序,它還額外地增加了某些補充性的區別標記,用以固定言說的心理意向。正是以類似的方式,文字將意向外化的潛能發揮到了極致;不過這種最終的推進首先卻意味著與言語條件的決裂。文字中發生了什么?利科給出了一個簡短有力的回答,即“意義從事件中脫離”: 首先,文字取代了言說行為;其次,作者意義與文本意義不再一致;再次,作品面向無數潛在的讀者;最后,文體和更加復雜的指稱模式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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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7)。大體上,這種脫離造成文本、作者與讀者之間的相互遮蔽,不過與伽達默爾的“異化間隔(Verfremdung)”不同,利科更強調這種間隔的積極效果: 一方面,就作者的意向而言,文字使得文本成為獨立的,這樣,文本的意指就能脫離原始語境以便在新的語境中被重新考察;另一方面,文字召喚閱讀,通過閱讀它獲得無限可能的實現。(《從文本到行動》 117)正是在文字的這種雙重延展中,文字之物獲得前所未有的解放。而實際上,文字之物或者說文本所固定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前述言者意義和言辭意義。話語行為的外化模式因此依然有效,只不過所涉及的問題變得更加復雜。因此利科指出,文字固定問題在最后的分析中“就等同于言語行為的意向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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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到這里,利科通過對意向外化問題的探討,揭示了主觀意向如何通過言說和寫作(事件)在話語各層級的結構中獲得客觀表達,從而遏制了解釋學理解的心理學化和神秘化傾向。語言結構與解釋學理解因此以一種更加辯證的方式在語義學中融為一體,共同擁有了通向主體哲學的可能。但為什么只是“可能”呢?因為它還未真正觸及自我理解尤其是理解的存在論維度。實際上,前面對指稱概念的雙重分析已然暗示了這種延伸,只不過當時更多地是在語言學范圍內來處理的。到了《解釋理論》中,利科深刻地指出,人的存在是孤獨的,這種孤獨不是人感覺到孤獨或孤獨地生老病死,而是從根本上說“個人所經驗到的東西無法完整地轉移為他人的如此這般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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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6)。然而,正是由于語言本身不是封閉的,它能夠意指,能夠將意向外化和客觀化,我們的個體經驗才能得到表達(ex-pression),成為話語之“道(logos)”并為他人所理解——主體只有在這種意義上才成其為主體。反過來,語言于是就被賦予了通往主體及其在世存在狀態的可能性,這條語言道路則是由語義學分析來闡明的。

三、 語言存在論: 文學創作與文本世界

利科通過對意向外化問題的探討,完成了前文所說的發生在語言內部的雙重超越。但這種超越在語言學層面毋寧說是一種“解釋學循環”: 結構通過話語事件制造意義,而意向則外化為言語或文本結構,這種相互規定形成了一種動態的語義學理解模式。但當語言跨越到另一個更高的層面,即文學文本或作品的層面時,新的問題又被引入——誠如利科所說,語言的“每個階段都需要新的結構和新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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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這里的問題是,文本的語句是散亂無章還是井然有序地被組織在一起?這意味著什么?以及最重要的問題,即: 前面所說的意義的事件性以及存在論特征是否依然有效,或者說它才是意義問題的最終目標?

利科首先追問的是: 當意向外化為“編碼”甚至是“作品”后,作品發生了什么?他將這一問題追溯到了亞里士多德和法國哲學家格蘭杰(Gilles Gaston Granger, 1920—2016年)的“實踐”概念。利科指出,“作品”概念實際上具有三個特征: (1)作品是比句子更長的序列;(2)作品是按某種文學類型進行編排的編碼形式;(3)作品具有某種類似于個體性的風格——而這些范疇是“關于創作和制作的范疇。”(《從文本到行動》 112)需要指出的是,“創作和制作”在此不僅是在編織文本的意義上說的,更是在“實踐”哲學的意義上說的。

實際上,亞里士多德通常更強調“實踐”與“制作”的區分,例如在《尼各馬可倫理學》中,他就認為“制作是使某事物生成的活動,其目的在于活動之外的產品”,實踐則是“道德的或政治的活動”,其目的既可以是外在的又可以是實踐本身(亞里士多德 xxi)。但在《形而上學》第一卷中,亞里士多德從區分“個體知識”與“普遍知識”出發,將“知識”與“理解”歸為后者,并將“實踐”與“制作”歸為前者(Aristotle 262-263)。對此,利科引述道:“所有的實踐和創作都針對個體。”例如醫生不是為人,而是為加里亞或蘇格拉底這類具體的個人治病。利科為什么要強調這個問題呢?或許是因為他試圖將制作歸入實踐,“精神制作和手工制作之間并沒有明確的對立[……]制作就是實踐的結構之一”(《從文本到行動》 112—113)。這樣,實踐的內在性、制作為質料賦予形式使其成為產品、它們同時針對個體這三種性質就能被整合到“個體性作品”概念上: 首先,文學的目的是內在的;其次,創作將形式應用到話語材料上;最后,文學作品是個性化的整體。用利科自己的話說,創作“把一個形式強加在材料上,讓創作服從于類型,最后創作出個體”(《從文本到行動》 112)。這在《解釋理論》中表述得更復雜但也更清楚:“當一個形式被應用到某種質料上以便形塑它時便有了產品;當話語轉移到產品領域時,它也同樣被當作有待形塑的材料;寫作正是在這里介入了[……]多虧了寫作,語言作品成為和雕塑一樣自足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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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個體”概念因此具有雙重含義: 其一,作品是一個整體,而非語詞或句子的簡單堆積,它與形式和風格問題相關;其二,作品創造的始終是具體的、特殊的個體,但它有內在的目的,并且能夠揭示普遍事物。這一命題在引入格蘭杰的實踐和風格概念后變得更加明晰。格蘭杰將風格稱為“正在運作的具體過程中個體的整合形態,而且此過程必然會出現在所有的實踐形式中”(Therrien 390)。因此可以說創作賦予作品某種整合形態,賦予其風格。結合亞里士多德,利科指出,“文學作品就是組織語言的制作結果”,這種制作使得意義概念“接受了被帶向個體性作品層次上的新規定”;它不是對材料的簡單加工,而是涉及風格學的真正使命,也即“尋找把結構嵌在個體性實踐里的最一般的條件”,以顯示“對人類作品的思考”(利科,《從文本到行動》 113)。在話語的這個層面上,寫作實踐把普遍結構濃縮進個體性作品并“書寫了一種新的現實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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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作品的意義因此具有超越性的指稱能力: 這揭示了文學創作中個體與普遍的辯證法。

我們的討論又回到了前面提出的指稱問題。不過,隨著話語變成文本,其指稱性也面臨著全新的境遇。前文曾指出,話語指稱現時語境和世界,然而隨著文字固定的介入,話語從其現實語境中被孤立出來了: 作者和讀者不再共享情境,促成言談的具體條件消失,話語也不再指涉或解決現實問題。也就是說,話語對特定現實的所有指稱似乎都被消除了,這在文學虛構中達到極端,因此乍看起來文學就是對世界的徹底否定。

但問題并沒有這么悲觀,因為文字固定只是取消了原始的現實語境,卻并未真正地放棄現實性。利科在此將“話語指稱”分為三個層次: 第一層是對日常語境的指稱,它將一個共同現實呈現給交談者,被指稱的事物在交談中顯現,因此利科稱其為“顯示性指稱(ostensive reference)”。第二層指稱開始進入文字領域,也就是所謂的“描述性指稱(descriptive reference)”,利科用它意指旅行報告、書信、地理描述、歷史專著等提供的指稱模式,這種指稱模式的本質是“猶如(as if)”——“猶如你在那”親眼所見。雖然言者與聽眾的共同位置被文字取消,但是它“簡單地為讀者重構了顯示性指稱的條件”,文本心照不宣地指向作者和讀者所屬的、熟知的、絕對的時空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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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因此可以說它仍指涉現實事物。第三層指稱,也即《從文本到行動》所謂文本的“第二等級指涉”(《從文本到行動》 120),則通過虛構和詩歌對前面指稱中的現實性進行了消除:“由指涉到顯示的運動被中斷”(151)——但“中斷”只是意味著指涉對象的懸置或延遲,而不是沒有指涉對象;并且在利科看來,恰恰只有通過消除第一等級指涉,這第二等級指涉才能得到解放。

那么,取代現實語境的第二級指涉對象具體是什么?利科給出了明確回答:“世界(le monde)。”它是在兩個意義上說的: 一是可操作的客體層面的想象物,二是海德格爾“在世存在”意義上的世界(《從文本到行動》 120)。

首先,可操作的客體層面的世界。實際上,利科在《間隔的詮釋功能》中提出該說法時并未多作解釋,但他在《什么是文本》中曾談及相似的“文本的準世界”概念,并在《解釋理論》中使用了相同的“希臘世界”的例子。前者指出,“準世界”是文本呈現出來的想象物,是“作品所展開的靈暈”,情境世界因此被徹底遮掩(《從文本到行動》 152);而后者指出“世界就是由文本或至少暫時是由描述性文本所打開的指稱的總體”,人們正是以這種方式談論希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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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由此可見,這里的世界是文本描述所顯現的想象物,是“描述性指稱”所意指的東西;但它并不還原真實,而是遮掩它、對它作“描述性解釋”。徹底消除這種現實性的則是虛構文本指稱的世界,它具有海德格爾存在論的影子。海德格爾曾區分“世界”概念的四種含義(海德格爾 76—77),他本人主要使用第三種:“‘世界’指此在在其中生活或生存的‘所在’。”(梁家榮 10—11)這一概念強調“世界”是“生存的世界概念”而非“自然的世界概念”,也就是說世界主要不是指物理世界,而是“人的生存境遇中不斷展開的一種情態”(王昌樹 55)。這種生存境遇先于存在者,此在“必然從一開始就生活在一個世界之中”,海德格爾因此將此在規定為“在世存在(Being-in-the-world)”(特拉夫尼 36)。利科接受了這一觀念,并將世界納為文學的根本所指,他指出:“在文本里要詮釋的東西,就是一個世界命題,關于一個我可以居住的世界。”(《從文本到行動》 120)正是在這里,利科將其語義學與海德格爾的存在論進行了全面對接: 世界不是別的,正是“我所閱讀的、理解的、熱愛的任何描述性或詩意文本所打開的全部指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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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換言之,世界在利科這里不是海德格爾直接處理的此在的“所在”,而是文本全部指稱的總和: 文本呈現了一個世界。理解和解釋文本因此就是理解和解釋在文本面前展開的在世存在,甚至理解本身就是一種在世結構。那么理解文本世界意味著什么呢?按照海德格爾的說法,此在“總是已經”存在于某種世界中,無法挑選世界,他將這種特征稱為此在的“被拋狀態”。但與之相應,此在不僅僅“被拋”,它還擁有“籌劃(Entwurf)”的可能性,即“具有對現存的東西進行塑造的諸多可能[……]比如,它能自己決定選擇這種或那種職業”(特拉尼夫 36)。而理解就是一種“籌劃”: 理解意義是為了更好地塑造自己。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利科表明要“采納‘對最本己的可能進行籌劃’這個觀點,以便將之應用于文本理論”,也就是要“把我諸多最本己的可能性中的一個”投射在文本中,進而對自身進行籌劃(《從文本到行動》 120)。這種理解和籌劃使得我們可以把“使世界(Welt)出離于周遭世界(Umwelt)的全部意義”插入我們自己的生存境遇中,從而擴大我們的存在視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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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換言之,文學作品在對現實的抽離中獲得了某種普遍的命題,它以一種風格學的方式指稱著存在之本質,因而也成為此在反思和籌劃自身的中介。這樣,通過將意義之指稱歸結為“世界”和“籌劃”,利科就表明了文學的目標并非現實情境,而是存在本身。在《虛構與敘事》等研究中,利科將文本的指稱聚焦到了存在問題的某些具體方面。例如他曾以《達洛維夫人》《魔山》和《追憶逝水年華》這三部著作為例,詳細解析了虛構中的時間經驗問題。他指出,這三部作品都提供了明確的編年時間標記,但如果我們就此把它們的時間納入真實歷史時間的重力領域,“那么我們就大錯特錯了”;相反,“所有對真實歷史事件的指涉都被剝奪了代表歷史過去的功能”,它們都“被虛構化了并被認為是想象力的作品”(Ricoe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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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那么這種虛構意味著什么呢?利科繼續以《達洛維夫人》為例指出,這部小說的全部動力實際上來自“凡俗時間”與“不朽時間”之間的對抗,賽普蒂默斯·史密斯的經驗意味著宇宙時間與不幸英雄個人整體的不可言喻的夢想之間不可能的調和,而他的自殺“標記了在一種單一生存經驗中生存論的向死而在的具體化”,這是一種馬塞爾式的由世界呈現的場面帶來的“絕望的邀約”(130)。正是在這種虛構性的文本世界中,文學為我們提供了重新審視存在之本質的契機。利科的悲劇分析認為,悲劇是對人之體驗的表達,俄狄浦斯悲劇“完全是一部回顧的悲劇,是認識異化的過去中的自我的悲劇”(《惡》 226)。理解悲劇因此就是在讀者身上“重溫”希臘人的悲劇體驗,并且這種具身化體驗無法被純思辨所取代,它“不會容忍淪為一種理論的改寫”(217—218),甚至還“無限優于對一種純粹的思想矛盾的陳述”(

Time

130)。正因如此,利科才以哲學方式對嵌入了“普遍結構”的“個體性作品”持有高度熱情,認為它們“在日常現實之中打開了一個新的在世存在的可能性”,這樣文學就成為一種使我們“更好地居于其中的存在方式”(劉欣 314)。而這個意義上的文本理解就不是對作者原意或文本的結構性意義的理解,甚至也不是將讀者的理解能力強加于文本,而是讀者通過理解文本而發現和籌劃自身的存在狀態及其可能性,是一種利科所謂的“在文本前理解自己”。通過理解意義來理解主體自己是貫穿利科解釋學理論的一條主線,20世紀60年代在與列維-斯特勞斯的論爭中,利科就曾反復強調“如果意義不是自我理解的一部分,那我不知道它會是什么”(Lévi-Strauss 636)。以此為軸心,利科系統地反思了各種語義單元: 言語-文字-作品,揭示了它們如何表達并意指主體及其存在,進而將人規定為在語言中存在。在這種總的視野下,利科一方面強調意義及其理解的事件性質,為此,他始終把意義規定為動態的意向或意指行為,話語事件、意向外化、文學實踐、文本世界等系列概念都體現了這種特征;另一方面,利科從未放棄結構主義科學化和客觀化的目標,為此,他不斷嘗試在意義理解的各個階段勾勒客觀結構,甚至以語義學方式切入海德格爾的存在論。或許他曾經給“語義學”下的定義最能說明這兩個問題:“語義學是將含義的內部或內在結構聯系到指稱的外部或超越性意向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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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這樣,利科就同時與強調靜態系統、消解主體及意義的結構主義哲學,以及將理解心理學化和神秘化的浪漫主義解釋學區隔開來,建構起動態地、客觀地理解人的存在的語言哲學道路。這種在消解主體與意義的現代哲學和文論基礎上建立起來的理論,最大限度地挽回了現代理論語境下人們對主體、意義和文學等的信心。

注釋[Notes]

① 參見保羅·利科: 《從文本到行動》,夏小燕譯。上海: 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123頁。該引文的原文為“Se comprendre devant le texte”,本文依據語境譯作“在文本前理解自己”。

② 或可稱為解釋學主體理論。利科本人并不認可“我思”等先驗主體概念,在他看來,主體只有通過符號、象征和文本解釋的間接途徑才能到達,也即實現自我理解。主體在他這里因此“并非理解的起點,而是理解的終點”(馮壽農 黃釧 164)。這意味著主體實際上是由文本之物建構的,而它的獲得依賴于一種解釋學過程。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利科才優先并著重處理文本解釋學的問題。

③ 這種“二律背反”在于: 結構語言學放棄言語而選擇語言,放棄語言的歷時變化而選擇共時系統,放棄語言實體的概念而認為系統中只有各種相互依存的關系,并因此將語言看作一個封閉的、內在自足的符號系統;但悖論的是,這種二而一的選擇恰恰拋棄了語言自由更新和表達實在的潛在可能性,并忽略了語言生產中文化與人的因素。因此利科認為要重新思考語言和言語這兩個單元,以便恢復對語言的完整理解(《解釋》 97—107)。

④ 后文引述該書時一律縮寫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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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利科將“Sinn”和“Bedeutung”(漢語學界多譯為“意義”和“意謂”)譯為“sense”和“refer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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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后者和語義學的“指稱”是同一個詞,但內涵稍有區別: 語義學強調指稱的行為與結果,弗雷格則更強調指稱結果的真假情況。不過二者的確相關,畢竟對真實事物的如實指稱在邏輯上必定為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弗雷格在“專名”層面就直接把“指稱”稱為專名“所表示的對象本身”,例如“晨星”和“昏星”的含義不同,但指稱卻相同(弗雷格 91—94)。利科則是在這兩種意義上來解讀弗雷格的,因此他既將后者的“指稱”稱為“the ‘about what’ of discou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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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也談論其中“真理的要求”(《解釋》 105)。另外,利科將“含義(sense)”和“指稱”概念共同歸入了“意義(meaning)”概念,后文還會討論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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