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人間失格》藝術賞析

張寶紅

鄭州升達經貿管理學院外語學院

太宰治作為日本無賴派作家，發表了許多具有代表性的小說，如《逆行》、《斜陽》等，《人間失格》也是重要作品。許多讀者在閱讀完《人間失格》后都感到一陣壓抑，在撰寫過程中太宰治將自己的主觀意識態度與現實密切融合，在作品中也體現了二戰之后日本社會國民的現實生活，可用迷茫、消極來形容。在《人間失格》發表的同年，太宰治自殺身亡。仔細閱讀《人間失格》，可以發現其中蘊含的藝術內涵十分豐富，本文以此為重點進行品析。

一、太宰治《人間失格》的創作背景

《人間失格》是日本二戰之后文學作品的天花板，太宰治分別對書中主人公葉藏的童年、青年及壯年三個階段經歷加以描述，使讀者清楚看到不同階段葉藏的心理變化情況。童年時代的葉藏本就是一個內心較為敏感的孩子，在經歷一系列事情后逐漸變成了一個狂人、廢人。《人間失格》的創作背景正處于日本二戰結束后，《人間失格》中的主人公葉藏實際上也是太宰治自己，葉藏的生活環境也和太宰治當時生活環境極為相似。日本二戰失敗后國民的生活也變得艱難起來，大部分人失去了財產和親人，在現實面前人們備受打擊，這在太宰治的筆下有鮮明體現，而在當時那個年代只有足夠狡猾、無恥才能得以生存。上世紀三十年代初，太宰治在和初代同居之后便進入共產主義運動隊伍中，也因此搬過好幾次家，也正是在這段時間內太宰治發現初代早在與他相識前就與他人有染，這使太宰治本就脆弱敏感的內心備受打擊。隨后太宰治前往警察署自首，結束了共產主義事業。1935年，太宰治嘗試自殺但未成功，卻不幸罹患盲腸炎，由于需要鎮痛劑來降低疼痛感，這使太宰治對藥物上癮，在住院期間又被學院開除，出院后為了購買鎮痛劑太宰治欠了不少外債。在1936年進入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的經歷使太宰治內心更受摧殘，更加敏感，為《人間失格》的現世提供了動力。太宰治一共自殺過五次，最后一次是在《人間失格》發表的同年，結束了他這悲傷的一生。

二、太宰治《人間失格》中蘊含的自我救贖藝術

1.童年時期。

有些讀者將《人間失格》定義為太宰治一生的總結，主人公葉藏也被廣泛認定為是太宰治本人的生活寫照。葉藏雖然出生在富裕家庭，但卻不像其他紈绔子弟一般驕縱跋扈，反而是一個內心十分敏感，以夸張方式引起家人關注的少年。在童年時期由于生活環境的特殊性，使葉藏內心想法和普通小孩兒不同。比如，在他眼中地鐵的建設并不是為了方便人們出行，而是出于有趣才進行建造，床單也不是生活實用品，只是裝飾品而已。為了獲得他人的關注以及維護關系，葉藏會故意扮丑，或以比較夸張的方式。葉藏的生活可以用“小丑”來形容，其穿著小丑外衣，對于真實的事情不發表任何言論，說著心口不一的話語。比如他明明希望父親可以送他書籍，但卻不對父親予以表達，寫下違心的獅子舞。在該方面和太宰治自身的經歷極為相似，太宰治和《人間失格》中的葉藏一樣出身名門，其父親作為國會議員缺少對太宰治的關心，這使得太宰治從小就感受到其他同齡人沒有的孤獨，久而久之太宰治的內心變得麻木、冷漠，在之后的生活中對人性進行思考時，太宰治內心深處的原罪意識得到激發。他認為自己是一個無法見人的人，太宰治也扮演著小丑角色來獲得他人關注。

2.青年時期。

進入青年階段后，葉藏在一些狐朋狗友的影響下逐漸變得墮落。葉藏進入學校念書，在被同學拆穿偽裝后進入青樓與女子同眠，但這并沒有使葉藏消除對人性的害怕，反倒使內心本就敏感的他受到更多心理困擾。后來葉藏進入革命小組，但他進入革命小組并不是出于熱愛，只是因為該小組是不合法的，這對于他而言會有一定趣味。在葉藏心中，不合法的東西遠沒有合法的東西令人感到恐懼。但盡管如此，葉藏并沒有感受到任何安全感，隨后葉藏與一個異性殉情，這是葉藏第一次自殺。但是，在知曉自己自殺未果而那位異性卻死去之后，葉藏心中涌起了巨大的負罪感。

3.壯年時期。

進入壯年階段的葉藏也正式成為了一個失去做人資格的廢人、狂人。葉藏在出獄后給一個三流雜志畫漫畫，也因此認識了良子，良子的純真、善良深深吸引了葉藏，兩人最終步入婚姻殿堂。但這次婚姻也沒有使葉藏產生安全感，在發現良子“出軌”后，葉藏徹底失去對生的希望，他開始對信任感產生懷疑。從《人間失格》主人公葉藏的一生來講，可以發現他是一個在精神上有潔癖的人，所以在妻子“出軌”后葉藏又一次通過自殺來實現自我救贖。葉藏與太宰治都對當前所處環境的人性有深刻認識，但又不想被周遭環境所影響，因此使葉藏與太宰治在人性的丑惡中逐漸失去為人資格。自殺是葉藏和太宰治實現自我救贖的方式，從中也不難看出太宰治對人性、社會秩序和道德的失望以及無聲的控訴。

三、太宰治《人間失格》中蘊含的美學藝術

1.頹廢美。

頹廢美這種美學藝術不僅出現在《人間失格》中，在無賴派作家的筆下幾乎都有所體現，許多無賴派作家都會把自己與墮落虛偽的世界結合，并展開想象在實際生活中進行自我寬慰。在具體寫作中，則會通過藝術創造將這種墮落虛偽進行詩意化，這一點在《人間失格》中也有所體現。太宰治并沒有將生活現狀直接表達，而是以主人公葉藏三個階段的變化來間接映射生活現實。《人間失格》中的每一個人物都在一邊渴望美好現實，一邊又在不斷墮落。就比如主人公葉藏，雖然一邊渴望著社會變革，但又一邊做著嫖娼、加入不合法小組等墮落之事。又比如良子，一直想成為一名合格的妻子，但在被商人玷污后又隨時感覺不安。《人間失格》中的人物在現實生活中隨處可見，這些人心中往往存有一絲念想，但又做著和念想全然無關的事情，整日無所事事，用“頹廢”一詞形容再適合不過。太宰治把人性丑惡的一面展現在讀者眼前，從主人公映射到自己本身，以一種間接的方式，批判自我的同時，也批判了社會現實。

2.荒誕美。

荒誕美是美學領域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一種抽象概括，可以從許多方面表現出來，在《人間失格》中的荒誕美藝術既可以引發感悟，也可以映射情感。有人將主人公葉藏比喻成荒誕人，無論對于擔保人還是堀木的算計，葉藏都表現得沒有所謂。當良子在被商人玷污時，葉藏也表現得無能為力，此時葉藏并沒有感到憤怒或厭惡，更多的是感到恐懼。在《人間失格》中令葉藏感到恐懼、不滿的源頭主要是家人和社會現狀。葉藏不理解為什么人必須一日三餐，如同完成儀式一般，在家同家人吃飯會使葉藏感到痛苦、憂慮，荒誕感油然而生。《人間失格》中的荒誕美較為復雜，主要表現為絕望、恐懼、憂慮等。比如，在堀木親常子時，葉藏沒有任何行為反應，反而發出嗤笑，包括后續和常子殉情進入警察署，也從來沒有任何解釋。當看到警官刻意擺出一些姿勢時反倒覺得十分好笑，但又不能將其表現在臉面上，只能迎合警官要求。在荒誕美中，既有抵抗和明知抵抗無效時的憂慮，又有因憂慮引起的頹廢和因頹廢引發的解脫。

四、太宰治《人間失格》的藝術體現

1.解放。

在舊軍國統治與二戰失敗后，日本國民性情變得愈加冷漠，為了生存下去不擇手段，《人間失格》中所追求的解放主要是指人性方面，試圖喚醒日漸麻木的日本國民。《人間失格》中的人物都具有代表性，也是現實生活中許多人的真實寫照，這些人都是已經喪失了為人資格的人。關于《人間失格》中的人物形象，太宰治在塑造過程中既受到現實環境制約，也力求反作用，希望能夠起到一定的啟示作用。就比如主人公葉藏在童年時期就非常敏感，這是典型的邊緣型人格，這類人格的人無論年齡和性別怎樣，都會對生活現狀及人產生恐懼感。在葉藏的眼中和心中，整個世界都是腐朽的，所有人都是虛偽的，葉藏沒有能力改變生活現狀和他人，便只能去適應去融入，因此逐漸變得墮落、頹廢。無論在學校還是家庭中，都有著無法言說的痛苦。葉藏眼中的冷漠、虛偽和恐懼，實際上也是日本二戰失敗之后文學作品的創作基點，不同時代的文學作家在創作作品時都會在作品中映射創作背景，對于太宰治而言亦是如此。結合《人間失格》的創作背景不難理解，雖然該作品充斥著頹廢之感，但卻是太宰治真實所處的社會環境現狀，甚至書中的內容也是太宰治親身經歷過的。因此從葉藏三個階段的心理變化情況也可以看出太宰治的內心真實想法，希望起到啟示性。

2.叛逆。

戰爭時代的人性丑陋激發了太宰治的抗爭意識，對于當前生活與人的絕望和不滿都在《人間失格》中有所體現。書中多次寫到耶穌，但對耶穌的權威和神圣卻是以否定的語氣進行敘述的。當葉藏面臨人性和社會黑暗面時，都會對信仰產生絕望，葉藏并不認為反抗是一種罪惡。在書中有三張葉藏的照片，童年時的照片給人一種陰森感，青年時的照片沒有流露出一絲人情味，壯年時的照片可以用古怪來形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對于這樣一個沒有人情味的人，咖啡店老板娘卻評價他是和神一樣的好孩子。這并不是對基督教或耶穌的褻瀆，太宰治以這種評價對神的權威進行了否定，是一種理想皈依的批判藝術。

五、結束語

《人間失格》作為太宰治的遺作，將當下社會現實狀況、人的丑陋罪惡描述得淋漓盡致。作品中蘊含著自我救贖藝術和美學藝術，其中，可從主人公葉藏童年、青年、壯年三個階段中體現出自我救贖藝術，美學藝術則主要體現在頹廢美和荒誕美上。另外，作品中也體現了解放和叛逆的藝術。全書雖以葉藏三個階段作為主線對所經歷的事情進行敘述，但太宰治也融入了自我主觀意識態度，是一本難以超越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