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

老師三勸我回校

汪志

師恩難忘。每個人在成長的路上，都會碰到各式各樣的老師。在上學的過程中，更是會有很多的老師，在學生成長中發(fā)揮重要的作用。很多時候，老師不僅在學習上幫助學生，還無時無刻不用自己的人格影響著學生的一生……

我住處不遠處是一所小學。每天看到一群群孩子高興地去學校，又在老師的護送下走出校園時，我不禁想起初中時的班主任楊新鵬老師三次勸我回校讀書的故事。

我的初中是在十幾里外的鄉(xiāng)中學就讀的，那時沒有寄宿制，早上天沒亮就起床步行去學校。中午不回家，幾口饃饃夾咸菜，晚上回到家已是天黑。這是我第一次走這么遠去上學，感覺很吃力。尤其是初一下學期，幾乎天天下雨。那時沒有鄉(xiāng)村公路，全是彎彎曲曲的鄉(xiāng)間土路，一下雨就道路泥濘，滿褲腿爛泥巴邁不開腳，再加上我瘦小體弱，終于吃不消了。我決定不上學了，三天沒有到校。第四天，我正幫父親在犁地，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我眼前——班主任楊新鵬老師找我來了。

那時候學生怕老師，我當即像做錯了什么事，嚇得跑開了。楊老師邊追邊喊我，我跑得更快了。忽然我聽到身后重重的一聲響和“哎喲”聲，回頭一看，是戴著近視眼鏡的楊老師在鄉(xiāng)間土路上不慎摔倒了。我當即跑了回來。楊老師一邊擦拭流出的鼻血，一邊厲聲問我：“幾公里的鄉(xiāng)路，幾天的毛毛雨，就把你嚇倒了？想想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爬雪山，過草地，吃野草煮皮帶，受凍挨餓都挺過來了。和紅軍比，你現(xiàn)在這么點苦都受不了，你還是不是男子漢？”我耷拉著腦袋，任憑老師數落。我也知道自己錯了，第二天就重返學校了。

那個年代，家家孩子多，生活困難，父母擔子重。我家姊妹六個，父母每天起早貪黑忙碌，家里家外都忙不過來。剛讀初二那年，一天放學剛回家，父親對我說：從明天開始就不要上學了，讀了三年還是回家種地，還不如趁早學手藝。

父親的話有些道理，那個年代初中升高中、考中專、考大學，難度都非常大，一個班級考不上幾個。我們一千多人的村子，有時候幾年考不上一個。我問父親學啥手藝，父親說學木匠。那時，木匠很吃香，“荒年餓不死手藝人”嘛。我當即就同意了。我在縣城的一個木匠親戚家剛學了三天手藝，哥哥進城叫回了我，說班主任楊老師又找上門來了。

記得楊老師當時跟我父親說：不管什么人，要想有前途就得有知識，知識改變未來。知識哪來？上學讀書。過去窮人沒學上，吃了沒知識的虧。現(xiàn)在新中國，要讓孩子多學習，即使考不上高中和中專、大學，多讀點書也有益無害。同時，楊老師又對我說道：學手藝固然重要，但上學讀書更重要。要想成為有用之材，上學讀書是首選，不要只顧眼前，要面向未來……楊老師苦口婆心，我第二次又背上書包去學校了。

第三次楊老師勸我回校，是初三上學期。那時小學不學英語，只有到了初中才上英語課。那時我根本學不進去英語，連26個字母都記不住。英語單詞要么念錯，要么發(fā)音不準。教英語課的是個省城女知青，她每次上英語課，我越是不會，她越是提問我。回答錯了，就叫我站黑板前或站到門外。為此，我的自尊心大傷，罵了她幾句后，索性干脆不上學了。

記得那天下大雨，我剛從外面打豬草回家，一進門就看見楊老師和英語老師都在我家。父親先是狠狠地罵我?guī)拙洌骸霸趺戳R老師呢？”英語老師也向我道歉，說她恨鐵不成鋼，方式方法欠妥。楊老師則批評我不求上進，偏科，見困難就躲避。為啥其他單科成績都優(yōu)秀，唯獨英語不行？還是沒有用心去學。只要肯登攀，路就在腳下。楊老師當場問我：想不想上學了？有沒有信心學好英語？我點頭同意了。

隨即，楊老師和英語老師給我制訂了加強英語學習的計劃，每天下午放學后，楊老師在辦公室輔導我一節(jié)課英語，每周六英語老師再在家輔導我半天，同時我也早晚多記多讀多背。在兩位老師的悉心幫助下，我的英語一下從全班倒數第一上升到全年級第一。為此，我將學習體會寫了一篇作文《倒數第一的英語課》發(fā)表在省青年報上。

班主任楊老師三勸我回校讀書的事，一轉眼已經快四十年了。我至今還記憶猶新，像是在昨天。我想感謝我人生中最敬愛的老師們，他們像一根根蠟燭，燃燒自己，照亮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