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列女仁智圖》與《洛神賦圖》作為魏晉南北朝著名人物畫家顧愷之的作品,均為宋代摹本,以描繪女性形象為主。通過兩幅圖的比較賞析,對古代女性的視覺呈現進行探究,從而了解當時的人物審美,窺探女性敘事空間,從而了解古代人物繪畫的發展。
關鍵詞:古代女性 敘事 空間
魏晉南北朝著名人物畫家顧愷之的作品以人物畫為主,當時的山水只作為人物畫場景配合出現,魏晉南北朝作為中國古代藝術孕育的重要時期,通過對顧愷之《列女仁智圖》和《洛神賦圖》的欣賞,可以發現中國古代人物畫的早期形式。
《列女仁智圖》卷,絹本,墨筆淡著色,縱25.8cm,橫417.8cm。
《列女仁智圖》卷舊傳東晉顧愷之作,此為南宋人摹本,根據漢代劉向《古列女傳》第三卷《仁智傳》中15個列女而創作的人物畫?!堵迳褓x圖》卷,晉,顧愷之(宋摹),絹本,設色,縱27.1厘米,橫572.8厘米,此圖是根據三國魏人曹植所寫《洛神賦》而創作的故事畫。均為卷軸人物畫的兩幅傳世名作,在畫面敘事空間、女性形象和主題表達上截然不同。
一、敘事空間
《列女仁智圖》卷為殘本,其中“楚武鄧曼”、“許穆夫人”、“曹僖氏妻”、“孫叔敖母”、“晉伯宗妻”、“靈公夫人”、“晉羊叔姬”7個故事保存完整。人物塑造以直接呈現的方式,沒有多余的場景,各個人物之間通過寫在人物旁邊的名字加以區分。有趣的是,《列女仁智圖》雖然表達的主題為女性,但畫面中的男性居多,畫面中有28個人物,女性只有9位,只占畫面人物的三分之一,男性人物或是她的父親、丈夫和兒子,這是封建父權社會的基本構成單位。在這9位女性形象中,又有三位是背對畫面的形象呈現。人物之間的關系通過姿態表現,如面向觀者的軀體不是直面的,而是與觀者形成45度的側身,而背對觀者的人物,也不是完全的180度背身,也是與觀者形成45度的側身,這樣既保證人物之間的關系呈現:他們或是在談話,而觀者也通過他們的面部表情,窺探到畫面人物之間的交流,這也是一種雙向的交流:人物與人物之間的交流,觀者與畫面的交流;顯然,畫家的目的達到了:更好的呈現效果,恭敬的女性形象。當卷軸畫徐徐展開,由右至左,《列女仁智圖》的播放順序或許有著作者的某種目的性,但隨取一組人物的觀看方式就不那么受卷軸順序的影響。但是《洛神賦圖》就不一樣了,它故事的開展依靠卷軸。
《洛神賦圖》畫描繪了女性18個人物,不同于《列女仁智圖》描繪不同的女性,該畫面大部分描繪了洛神,在嬉游環節中只有1位女伴陪同洛神游戲,我們可以通過洛神手拿羽扇進行區分兩個嬉戲的仙女,她們成組出現,只出現了兩組,最后這位女伴也出現在分別環節場景中的六龍駕車。有趣的是,男主人公在最后洛神六龍駕車離去后,乘船追尋時他的身旁出現了兩位女性,可能是姬妾或婢女,這與最初邂逅和相遇洛神環節不同,在畫面最后即故事結束時,男主人公歸途乘車上也出現了一名女性。在描繪女主人公方面,畫家通過回首、顧盼來表現洛神的美好,基本的形式是洛神身體背向男主人公,而面部朝向男主人公,取的是四分之三的側臉。
《洛神賦圖》通過自然山水場景將故事聯結,畫面的山水和神獸,將畫面的浪漫呈現出來,凄美的愛情故事總是要發生在浪漫的環境中,互相升華和推動主題。每一次神獸的出現,代表著新的情節的發生,直至洛神乘六龍車架離去,這種離別的悲劇結果呈現基于《洛神賦》作者曹植以似夢非夢的文學表現,契合了弗洛伊德的“超我”狀態,這是文學士大夫的一場精神叛逆,你可以理解為對高潔品質或無法到達的精神境界的一種渴望:沒有完美的事物,一切人事都有殘缺性。若與曹植身份相結合,他是否因“恨人神之道殊兮”而物傷,我們并未可知,但是作為封建家族權利斗爭的失敗者,我們或許可以理解為何這場戀愛沒有結局。
二、物化的女性形象
《列女仁智圖》中女性為家族帶來的道德熏陶,這是一種雙向樹立的道德模仿,一方面告訴當時的女性,作為婦女的追求即成為順從的女性,另一方面告訴當時的男性,作為娶妻的典范即女性是否順從。《洛神賦圖》的洛神與之不同,洛神和男主人公人神相隔,女神最終六龍駕車而去,徒留男主人公朝思暮想,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女性的叛離。
《洛神賦圖》的場景都發生在同一空間:洛河,洛河兩岸芳草萋萋,將曹植的《洛神賦》所提及的物象:西日、車馬、麗人(洛神)、巖畔、驚鴻、游龍、秋菊、春松......基本繪入畫中,情節:邂逅、嬉游、相戀、分別、相憶,全過程在不同時空的延展,正如《洛神賦》中著重描繪的洛神,在畫面中也以電影般每一幀畫面的重疊進行塑造。我們可以理解為作為神的洛神,她的超自然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隱喻,在男性權利社會中,她無法物化,而是一種精神追求。
兩幅卷軸作為宋代模本至少在男性的視覺取向方面可以體現當時的審美傾向,這對女性的物化包含了道德層面,即社會功能,倡導仁智的女性,帶來政治上的“治世”,反之帶來亂世,這種物化帶有政治層面的追求。但《洛神賦圖》體現的女性物化包含了藝術層面,即審美功能,至少可以確定在古代男性心目中,美好的女性就是可望而不可得的女神、“白月光”,這種物化帶有理想主義的色彩。無論女性在世間的仁智,還是作為神的不可觸碰的美好,都體現出古代士大夫對人世權利的物質追求和羽化登仙的精神追求,深刻影響了中國封建時代的藝術主題。
三、結語
以現代眼觀欣賞顧愷之《列女仁智圖》和《洛神賦圖》圖軸,我們發現畫家在敘事表達上的精彩呈現,這體現了中國古代人物畫在表達主題方式的多樣化和靈活性。從女性主義的視角欣賞,女性形象在教化人倫的社會功能和爛漫美好的審美功能之間,存在著微妙關系,或許就是畫家顧愷之對女性形象的理想,以及延續至今的社會對女性的理想:女超人,既能恭敬順從,又美麗如神。
作者簡介:湯秀星(1990.8),女,漢,福建福州,二級教師,碩士,福州市中小學生綜合實踐中心,美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