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自我

張琦

小院里的楊樹被砍了幾棵，它們不怎么名貴，還老是搶占其他樹的陽光和養分。因此對它們的殺戮也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了。

樹選擇了站立，而不是趴下。它們頑強的生命力往往令人驚嘆不已。別以為砍了楊樹，它們就會讓出一片天地來。還不到一個月光景，它們又一個個地從老樹處歡歡喜喜地生長出來。它們的站立完全是由自己選擇的，別人無法替它們做主。只有那些名貴的或可以稱之為風景的樹木，它們是被動的，由別人替它們選擇站立的位置，選擇生，選擇死。

所有的樹都愿意站著，都想堅守腳下的土地，沒有誰愿意放棄。站立是一種風景，更是一種旗幟。是風景，就有人欣賞;是旗幟，就有人舉著它們、歌頌它們。我對所有站立著的樹，充滿敬意。

人類總是會不知不覺地回到原點。君不見，多少原始森林在人類的砍刀下丟失了靈魂。多少樹木在人類的欲海中漂泊，背井離鄉，斬首削足，來到陌生的城市。但人類在站著的樹面前，依然不肯低頭。

站著的樹確實是要承擔責任和風險的，遇到風景，它們就有可能被折斷，甚至被連根拔起。當然，這種可能性雖然有，但畢竟少見。大多數情況下，這些站著的樹遭受的苦難往往是人類造成的，譬如被人類砍伐，用于建筑等。

倒是那些蹲著的草，匍匐在地，向陽光舉起手臂，個個都有說話的欲望。這些生來不為崇高而活著的小草們，謙卑禮讓，為的只是換來必要的生存權利。在責任方面可能與站著的樹不盡相同，譬如綠化土地、凈化空氣、防止水土流失等。相比之下，蹲著的小草要小得多，無論受狂風暴雨，還是人為的傷害，都要少得多。

做人的選擇，有的時候也跟樹與草一樣。你要成為棟梁之材，就必須承受必然的風險和可能的不測之厄。你要站得穩，立得高，還要經得起暴風驟雨的摧殘。因此，作為站的樹是少數人的選擇，更多的人選擇做蹲著的草，一樣賞心悅目。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天底下絕對不存在小草長成參天大樹的，希望小草長成參天大樹的，往往帶有欺騙性。

既然選擇做一棵小草，那就好好綠著，就像“春風又綠江南岸”那樣綠著，這是多數人存在的價值，更是平凡而偉大的體現方式。

你是選擇做站著的樹，還是做蹲著的草呢？關鍵在于你所在的環境是適合樹的生長，還是適合草的生存。不管是站著的樹還是蹲著的草，綠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