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祁 俞嗣耀
近年來隨著數字經濟不斷發展,數字產品與服務不斷涌現,數字稅在全球范圍內也紛紛落地。繼英國、印度等國先后宣布開征數字稅后,法國政府也于2020年底恢復對亞馬遜、谷歌、臉書等大型科技企業征收數字服務稅。
據悉,2021年6月俄羅斯聯邦政府擬征收稅率為3%的數字稅。屆時,外國IT公司在俄羅斯所取得的收入需繳納數字稅,電商市場同樣在數字稅的征收范圍內。俄羅斯聯邦數字發展、通信和大眾傳媒部將向臉書就其從俄羅斯公民網上支付或將其匿名化(去識別化)數據貨幣化中所取得的收入,按3%的稅率征收數字稅。
至此,全球范圍內已經有46個國家宣布開始或擬開始以企業的營收和利潤為基礎征收數字稅。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各國的數字稅包括數字服務稅、數字預提稅等多種形式,稅率在1%到15%不等。
所謂數字稅,主要可以從間接數字稅和直接數字稅兩個層面來理解。就間接稅層面而言,由于數字經濟的發展,一些國家在國內稅法中以增值稅的形式明確了對數字產品和服務的征稅。從直接稅層面而言,由于數字經濟對于物理存在的依賴較小,數據和用戶在價值創造中發揮了更加關鍵的作用,現行國際稅收規則無法有效地在經濟活動發生地征稅。
數字稅可分為向數字化產品征稅和向數字化服務征稅兩種形式。“數字化產品”指的是以數字形式存在并且可以通過網絡傳輸的產品,例如電子書、音樂播放軟件等;而“數字化服務”指的是可通過網絡傳輸提供的服務,例如某音樂平臺無損音質的播放服務,或者提供社交服務。
因此,一些國家采取了一些單邊措施,其中包括修改“經濟性顯著存在”標準使得來源國可以對遠程銷售的經營所得征稅,以及對部分數字經濟行業的總收入征稅,而不是對凈利潤征稅。實際上,如果對整個經營所得征稅,那就是營業稅;如果只對增值額征稅,那就是增值稅;如果只對凈利潤征稅,那就是所得稅了?,F在,數字企業往往繳納增值稅和所得稅。即使對于數字產業規定更高的稅率,它仍然屬于傳統稅收,屬于間接數字稅。而直接稅層面就是大家更加熟悉的向數字化服務征稅。
隨著工業4.0浪潮席卷全球,數字經濟與傳統產業深度融合,在世界經濟體量中所占比重越來越大、所發揮的作用日益彰顯。
俄羅斯聯邦政府副總理切爾尼申科認為,俄羅斯聯邦政府征收企業數字稅有兩個備選方案,即俄羅斯單邊征稅和加入經合組織正在制定的數字服務全球征稅體系。
其一,俄羅斯單邊征收數字稅,與英國、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國的征稅方式相同。經合組織在2015年最終報告中發布了“數字稅”等措施,但未發布任何具體措施供成員國參考,這導致在全球范圍內就數字稅具體制定和實施方案上產生了較大分歧,各國紛紛采取各自方案,形成了一系列單邊征收數字稅的措施。
其二,加入經合組織正在制定的數字服務全球征稅體系。經合組織成員國和非成員國在內的130多個國家正在就政策建議進行談判,試圖更新全球稅收體系,開發一個國際數字稅收框架,構建起數字服務全球征稅體系,這一體系包括兩套支柱(Pillar 1和 Pillar 2),預計經合組織今年會最終確定兩套支柱的參數。雙支柱數字稅改革方案將在全球達成一定程度上的共識,并對跨境數字經濟活動的征稅產生深遠影響。
俄羅斯國家杜馬數字經濟改革小組議員認為,俄羅斯推出的數字稅并不是鼓勵對俄羅斯現有的數字經濟活動開征新稅種,而是基于眾多國家對跨境數字經濟活動征稅的經驗,出臺一系列鼓勵和促進俄羅斯數字經濟發展的稅收政策。他指出,在全球數字化程度不斷加深的經濟活動中,用戶數據是平臺的價值來源,不應是免費的選項,而一國政府代表本國用戶利益向提供數字產品和數字服務的企業征收數字稅,是符合俄羅斯經濟社會發展的。
相較于傳統的商品和服務,數字商品和服務具有以下鮮明特征——
特征一:具有很強的可塑性和可移動性。也就是說,它們的價值更新和功能調整可以很容易地在不同的地區,以不同的方式來進行。舉例來說,如果我們生產一本實體書,那么這本書被印刷出來之后,它的形態就已經固定了。但如果這本書是以電子形式呈現的,那么只要應用某些編輯器,就可以對其進行修改。
特征二:在生產和銷售上具有十分顯著的規模效應。從生產角度看,在數字化商品的整個產業鏈上,投入最大的就是研發環節,一旦研發完成,其產品的邊際成本就是相當低的。例如,一個游戲的開發可能需要投入上億甚至幾億元的成本,而一旦這個游戲被開發出來掛在應用商店,多一個用戶下載給游戲公司帶來的成本則幾乎是零。從需求角度來看,這些商品和服務的價值體現具有十分強的網絡外部性。一個人玩的游戲沒有價值,但隨著玩的人數增加,游戲對于玩家的價值就會以幾何級數增加。對應的,游戲本身的價值也就會水漲船高。
特征三:生產和銷售對于數據的依賴十分強烈。和傳統的商品不同,無論是前期的研發,還是后期的推廣,數字商品都采用了“數據密集型”的方式。由于這個特征的存在,數據已經成為數字商品最為重要的投入要素之一。然而,對于數字商品的賣家而言,他們基本上不用為這些關鍵的要素來買單,這些數據就來自于他們的用戶。例如,一個用戶在使用社交網站時,他們的數據就會被社交網站搜集,隨后社交網站就可以利用這些數據來為其進行畫像,并向其精準推薦相關商品。從這個意義上講,用戶本身其實既是數字商品的使用者,同時也是供貨商。
特征四:銷售大多依賴平臺模式實現。和傳統的管道性企業不同,平臺企業為了增加銷量和利潤,往往會采用交叉補貼的方式,這就讓各種資金的流向變得和原來有很大不同。例如,現在大家都可以免費使用社交平臺,但不付費并不意味著沒有交易,恰恰相反,這里面的交易十分復雜——作為享受數字商品和服務的回報,用戶把自己的數據免費提供給了平臺,平臺利用這些數據制作了精準的廣告,廣告商又為此買了單。然而,這些復雜的經濟活動,卻在一個籠統的“免費”外殼下被掩蓋了。
特征五:提供數字商品和服務的企業逐漸產生了壟斷的趨勢。由于數字商品和服務的提供者大多采用了平臺模式,因此其本身就有一種趨于壟斷的動力。事實上,在全球范圍內,目前大部分的數字商品和服務交易都是被以谷歌、蘋果、亞馬遜等為代表的平臺巨頭所把持的。
隨著全球工業4.0浪潮席卷全球,數字經濟與傳統產業深度融合,在世界經濟體量中所占比重越來越大、所發揮的作用日益彰顯。其中,數字經濟具有虛擬化、跨地域、實時交易等特征,給常設機構及常設機構利潤的判定帶來了困難,給稅收管轄權的劃分帶來了挑戰,給稅收公平帶來了嚴重影響。例如,一些跨國互聯網巨頭通過在低稅地設立子公司,搭建復雜的避稅架構,利用轉讓定價等方式逃避稅收。據歐盟的一份研究報告指出,數字經濟企業的有效稅率只有9.5%,而傳統商業則為23.2%,兩者相差巨大。不管是數字經濟企業還是傳統企業均應按照“稅收普遍、稅收公平”原則進行征稅。由于稅收制度不健全等因素,數字經濟衍生出的大量虛擬數字化產品和跨境數字服務等大多未納入稅收征管體系,難以征稅,導致稅收流失。無論是從組織收入、保護稅收主權,還是從維護稅收公平、調節經濟發展等角度來看,征收數字稅已成為全球稅收的新趨勢。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