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投入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影響的實證分析*

文/饒健 張林（廣西大學商學院）

一、引言

技術市場是重要的生產要素市場，是我國市場體系和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相比于美國等發達國家的技術市場發展，我國技術市場起步時間較晚，投入與產出不充分的問題仍舊嚴峻，圖1是2002年～2017年我國技術合同成交數和技術專利授權數的變化趨勢圖，由圖可知，我國技術市場的合同成交數增長趨勢平緩，且遠遠落后于技術專利授權數的增長速度，這表明技術專利不能很好地轉化為技術合同，說明我國技術市場存在轉化能力不足的問題，將授權專利轉化為實際應用的效率問題亟待解決。

圖1 2002-2017年我國技術合同成交數和專利授權數量趨勢

隨著科技部《國家“十二五”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和《“十三五”技術市場發展專項規劃》，以及《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等文件的出臺，技術市場發展的政策支持與制度保障得到進一步提高，各地區技術市場進入高速發展時期。創新投入在技術市場交易中起到了重要作用，為盡快縮短與發達國家之間差距，提高科技創新投入水平作出了重要貢獻（葉祥松、劉敬）。

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問題通常不易顯現，有必要對技術市場效率影響因素進行研究。本文研究分析了創新投入對我國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通過實證研究，一方面驗證哪些創新投入對我國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具有顯著影響，為創新投入引入技術市場效率研究提供實證依據；另一方面，分析全國創新投入如何影響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為我國技術市場發展政策的改進提供參考。

二、文獻綜述

技術市場在學術界中是較為新興的學科，目前國內研究尚未形成完整的系統。隨著高質量發展階段技術市場的不斷開拓和完善，學術界開始重視關于技術市場的相關研究。技術市場是指高校、科研院所和企業將技術商品進行交易的場所，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體系的一部分。技術市場包括技術商品從生產研發、擴散流通到應用、轉化的全過程，是所有技術成果和技術商品交換關系的總和（張營營等，2020）。技術市場是指為技術創新、技術應用與傳播、技術商品（專利授權、知識產權等）所進行的市場交易（趙志娟和李建琴，2015）。技術市場交易效率是指技術在交易過程中而產生的成本和收益的對比（周燕和郭亮璽，2009）。技術市場交易效率是指在一般均衡的市場條件下維持技術市場運行的投入和產出比（張座銘等，2018）。畢娟（2014）分別從技術交易的中介服務部門和公共服務部門兩個方面測算技術市場的交易費用。譚開明和魏世紅（2008）指出消費者的逆向選擇、不完全契約以及外部經濟性等交易效率因素是影響技術市場的關鍵因素。

眾多文獻已經關注于研究技術市場與創新的實證關系。技術市場可以為科技資源流動、科技成果產業化以及專利知識產權保護提供市場平臺和機制保障（劉迪，2020）。田波（2005）認為技術市場可以通過技術的內生生長和技術擴散等渠道促進創新能力的提升。技術市場規模的擴大以及制度的保護和規范會促進技術進步（高楠等，2017；夏凡和馮華，2020）。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提升可以促進創新成果轉化效率（Arora and fosfuri，2003；張亞萍等，2020。Seok and Han（2018）發現，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提升能夠顯著提升創新效率。莊子銀和段思淼（2018）指出技術市場通過創新研發和人力資本投入這兩個渠道對創新成果產出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效應。

關于創新投入對技術市場影響效應的研究。Arora et al．（2001）發現，知識產權的開發和保護對技術市場發展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張汝飛等（2016）發現，科技創新能夠為技術市場提供基礎技術和技術商品。研發投入的增加以及創新人員鑒別能力的提升能夠顯著提升技術市場技術擴散的流暢度，增加技術交易次數。顧真溶和蔣伏心（2019）發現，由創新投入和創新成果增加而形成的區域創新能力的提升能夠顯著促進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提升。技術市場交易效率與科技成果、創新績效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譚建偉和李攀藝，2012；呂智和高玉林，2015；張純記，2015）。

綜上所述，現有關于技術市場和創新已經取得較多的研究成果，但仍存在可以進一步深入探討的問題：（1）現有對于區域技術市場交易效率測度的研究較少，指標體系仍未形成統一系統；（2）創新投入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產生影響的具體影響因素需深入研究。

三、設計研究

現有區域技術市場研究指標體系仍未完全形成統一，本研究結合區域技術市場的供需關系及運營模式，參考大量文獻研究，以創新投入與技術產出的視角描述技術市場的效率，變量定義見表1。

表1 模型變量表

（一）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技術交易合同數（Tcon）。表明技術交易成果的轉化程度可以采用技術交易合同數、技術合同成交額，但兩者的描述效果不存在系統性差別，本研究選用技術交易合同數作為被解釋變量，表明我國技術市場交易的直接產出效率。

（2）解釋變量：創新的投入主要包括人員投入、資金投入等方面。其中，以研究與試驗發展R&D人員全時當量（Tper）描述創新的人員投入，以R&D經費內部投入（Tin）描述創新的資金投入。此外，大量研究表明，政府對創新的支持對于技術市場的發展起到明顯的正向作用，所以，本文加入政府投入強度（Gin）作為投入指標，具體選用地方科技財政支出占地方財政預算支出的比重作為指標的描述。

（3）控制變量：影響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因素很多，主要包括地區經濟發展、開放程度和企業規模等。本文以各地區貨物進出口總額/地方GDP衡量區域開放度（Rop）衡量地區的開放程度。選用規上企業作為度量對象，以規上企業總資產/規上企業個數衡量該地區企業的平均規模（Fsc）。另外，大中型企業起到創新帶頭作用，是夯實企業創新主體地位的關鍵，企業規模越大，越有足夠的資金優勢使其進入技術市場交易獲得新技術，也會有資金投入研發供給新技術。因此，本研究控制變量加入大中型企業個數（Lfsc）。除以上核心控制變量外，本研究在穩健性檢驗中還加入了大中型企業銷售產值（Lfout）作為控制變量。

（二）數據來源及處理

本研究基于我國省際面板數據，數據主要來自《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以及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考慮數據可獲得性，設置時間窗為：2009年～2017年。因為科技創新投入產出具有一定的滯后性，所以需要設置一個投入與產出滯后期，本研究滯后期設置為2年。西藏地區數據大量缺失，所以不將西藏納入研究范圍。本研究使用R語言對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描述性統計分析

（三）模型構建

為了驗證創新投入對我國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構建如下基本模型：

豪斯曼（Hausman）檢驗。由William H Greene提出了一種檢驗方法，用以判斷應該采用何種模型，具體原理如下：

通過Hausman檢驗（檢驗過程見附件）結果p＜0.05，應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通過檢驗個體間或時間上是否有差異（檢驗見附件），表明模型具有個體和時間固定效應，采用存在兩種效應的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

存在這種差異的主要原因可能是我國各省市發展不均，雖然將可能對回歸結果產生影響的變量予以控制，但是仍有一些無法觀測的因素包含在殘差項中。

四、實證結果

（一）回歸分析

具體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由表3模型(1)可知，R&D經費內部投入和政府投入強度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有顯著影響，而R&D人員全時當量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影響不顯著。因此，剔除R&D人員全時當量，構建R&D經費內部投入和政府投入強度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影響新模型：

表3 回歸分析

(3)式中，各變量定義同上，為控制變量，所有回歸均考慮了兩種效應，由表3的模型(2)和模型(3)可以看出，R&D經費內部投入和政府投入強度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依舊顯著，說明創新投入的資金投入及政府投入會促進我國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提高。

（二）穩健性檢驗

為了進一步驗證模型(3)的穩健性，本研究穩健性檢驗如表4所示。

表4 穩健性分析

表4第(1)列將模型(3)的控制變量中大中型企業個數（Lfsc）替換成大中型企業銷售產值（Lfout）；表4第(2)列在模型(3)中添加大中型企業銷售產值（Lfout）。調整變量后的回歸結果顯示：R&D經費內部投入和政府投入強度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依然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說明改變或者增加控制變量不會對本研究模型結果產生根本影響，R&D經費內部投入和政府投入強度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穩健。

五、實證結果分析

（一）創新投入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

實證分析表明，創新投入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存在異質性。其中，R&D經費內部投入和政府投入強度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而R&D人員全時當量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影響卻不顯著。可能原因是R&D人員的增加會促進創新的產出，但從創新產出到技術市場交易產出還需要一個創新成果商品化的應用過程，從質量的角度來看，高質量的創新產出更可能轉化成實際新產品，發揮實際價值，創新投入中的資金投入更有助于提高創新的質量。所以 R&D經費內部投入和政府投入強度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顯著，而R&D人員全時當量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并不顯著。要想提高R&D人員投入對技術產出的影響，可能需要加大高精尖人員的投入，而降低一般性研發人員的投入。另一方面，借鑒葉祥松、劉敬（2018），蘇屹等（2017）的研究，造成這種結果的可能解釋是R&D經費內部投入對我國技術市場效率影響效果存在門檻效應，當人員投入規模超過門檻值時，影響效果會產生變化。

（二）其他因素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

表3中模型(3)結果顯示，區域外向度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有顯著正向影響，這支持了張遼、黃蕾瓊（2020），黃凌云、張寬（2020）的研究結果。同時，企業規模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在10%水平下顯著為正，體現了企業在創新中的主體地位，企業規模的加大，有助于激發技術市場活力，提升技術的產出。

六、研究結論與啟示

本文研究了創新投入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實證結果顯示，R&D經費內部投入和政府投入強度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而R&D人員全時當量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影響并不顯著。通過研究結果提出以下幾方面啟示和建議：

（1）創新投入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影響存在異質性，其中R&D人員全時當量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影響并不顯著。因此，在利用創新投入對技術市場效率進行研究時，不能將創新投入任意照搬進模型中，創新投入的指標并不能完全度量技術市場的投入，在研究中需要進一步證明創新投入指標與技術市場交易效率的相關性。（2）把握創新重點，加大高精尖人員投入，要提高創新成果轉化為實際應用產品效率，就必須提升創新的質量。一方面要重視優勢學科、科研人員的建設及考核，充分發揮高校及科研機構創新的學科優勢。另一方面要調整人員投入結構，向關鍵高精尖領域傾斜，建立完善的科研人才管理及激勵機制，既要從物質上給予優秀科研人才獎勵，如股權獎勵、科技成果轉化、利益分配等；也要從名譽上給予優秀科研人才激勵，可以設置獎項，并宣傳科技成果及杰出貢獻人員等。（3）發揮政府作用，加大創新資金投入。加大對創新的資金投入，可以促進創新的產出與創新質量的提高，為技術成果轉化提供“原料”，對技術市場交易效率可以產生正向影響。政府在R&D上給予資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刺激創新主體的創新活動，從而提高創新績效。此外，政府也應加大監管力度，防止創新資金挪為他用，提升科技資金支出效率。（4）尊重市場規律，夯實企業主體地位。注重宏觀調控的作用，政府對技術市場的管控重心，應放在培育信息對稱、交易高效的市場環境上，借鑒國外經驗，建立技術評估機制，培育中介機構。對于技術的交易價格等要素交由市場供需規律發揮作用，明確企業在創新及交易過程中的主體地位，探索產學研多方合作創新，充分激發市場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