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創新：南通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歷史研究

王立華 南通大學體育科學學院

南通是江蘇省地級城市，位于蘇中，地處長江三角洲北翼，比鄰上海，清末民初，經濟繁榮、教育優秀，吳良鏞院士稱之為“中國近代第一城”。當今的南通早已成為教育之鄉，先后走出49位院士，在全國地級市中名列前茅，自張謇創建南通城以來，全面發展的教育思想一直是南通城市發展的靈魂，全面發展教育要素之一體育，也成為南通城市發展的名片，至今南通已培養出林莉、李菊、陳若琳等7位奧運冠軍，張潔云、趙劍華、石宇奇、丁倚亮等21位世界冠軍，南通籍運動員已在世錦賽、世界杯和奧運會上獲得102次世界冠軍，居江蘇各城市之首，成為名副其實的體育之鄉，享有“世界冠軍搖籃”的美名。探尋南通競技體育成功背后的原因，成為本研究的初衷，以期總結經驗，為南通未來持續發展和其它城市體育發展提供借鑒。

一、張謇全面育人思想的歷史傳承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南通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的成功離不開百年育人思想的傳承。張謇1902年創辦近代第一所師范學校——通州民立師范學校時便在《章程改訂說明》中提出：“國家思想、實業知識、武備精神三者，為教育之大綱”。[1]意為“要有家國情懷，民族信仰；要有實業知識，救國救民；要有武備精神，以體備戰”。[2]此外，張謇1904年創辦扶海垞家塾時提出了“謀體育智育德育之本，基于蒙養”的思想，張謇將全面育人思想延伸至幼兒教育中。張謇全面育人的思想培使南通籍運動員站在了遠東運動會的賽場，并取得了優異成績。今天在兒體校的訓練館墻上不僅懸掛著奧運冠軍和世界冠軍的照片，而且還張貼著小運動員們的文化學習成績，很多同學還是三好生，這意味教練員時刻警醒運動員要樹立德智體全面發展的理念。甚至有羽毛球、體操、游泳教練因運動員學習成績不合格而要求停訓的現象，因為低水平的比賽靠身體，但高水平的比賽靠心智，靠思維、靠思想，正因為教練員們秉承全面發展的思想才促成眾多南通運動員走向世界舞臺。

二、狼山體校培育的師資全面覆蓋南通城鄉

從1949年到1965年是新中國剛剛成立和社會主義建設的起步階段，全國體育師資嚴重匱乏，而南通卻有一所培育體育師資和運動員骨干的狼山體校，實屬難得。狼山體校（1958-81962-5）是一所專科學校，創校之初就建立了6個優秀運動隊，后因三年自然災害及全國體校調整，于是創辦近四年的體校宣布停辦。雖然時間短暫卻為南通的體育師資培養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1961年畢業的108名學生，由南通專區統一分配到本專區各市、縣擔任中小學教育工作。而1962年停辦時在校的172名學生也大部分進入了學校教育系統，其余學生則進入非教育系統也成為各單位的體育骨干。通過專業培養和系統學習的學生走上崗位后為南通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發現人才、培養人才、輸送人才、配合體校教練訓練等）作出了巨大的貢獻。1962年10月恢復南通市青少年業余體校（原狼山體校），學校的目標是培養南通市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從此南通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開始步入正軌。由于受過系統的、專業的培養，很多一線體育教師長年向體校輸送大量后備人才，個別教師由于業績突出還被選為全國優秀體育教師，這充分證明了狼山體校專業師資培養的重要作用。

三、工匠精神育冠軍、師徒傳承創輝煌

工匠精神包含敬業、精益、專注、創新等方面，南通教練員群體的工匠精神將南通成功打造成世界冠軍搖籃的基地。體操項目的開山鼻祖趙振明1962年成立體操隊，半路出家的他幾乎靠一己之力總結出一套體操運動訓練方法和規律，他和張建武教練通過系統訓練輸送了多名優秀運動員進入省隊，其中黃旭和陸斌后來成了世界冠軍，這與啟蒙教練扎實的基礎訓練分不開。1992年林莉獲得游泳奧運冠軍，她的啟蒙教練功不可沒。林莉最初進入江蘇省少體校競技水平持續一年毫無進展，后被退回南通，啟蒙教練王漢生重樹信心，專門為林莉制定了針對性訓練計劃，每堂課兩小時，在王漢生精心輔導下，林莉從游3000米到游7000米開外。市兒體校原副校長周躍華說：“師傅很能吃苦，能鉆研，善創新，40年前就掌握了游泳項目的陸上訓練訣竅。”體育局副局長孫新設認為王教練最大特點是重視基礎訓練，林莉后來改練混合泳，奪取世錦賽、奧運會冠軍，且打破世界紀錄，與當年王漢生的扎實訓練分不開。功勛排球教練秦義明不辭辛苦經常到縣區選材，發掘了張潔云、殷勤、邱愛華、張希，訓練時和隊員一起摸爬滾打，不顧高齡堅持發球、攔網、扣球等，訓練很認真。南通籍運動員被輸送后又回南通做教練形成了師徒傳承續寫輝煌的新篇章，獲得全國體操錦標賽第4名的戚建明退役后回到家鄉助力體操事業并培養出孫煒等世界冠軍；榮獲世界技巧錦標賽冠軍的季磊退役后回到兒體校與師傅張平共育后備人才；印尼歸僑陳靜漢一手創建南通羽毛球隊，培養出吳健秋、趙劍華、吳瑾、湯志強、姚一平、顧小晶等優秀運動員，姚一平和顧小晶夫妻倆回到兒體校又培養出了趙婷婷、成淑、馬晉和石宇奇等世界冠軍。

四、南通市政府的頂層設計指引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方向

南通市的項目設置與當時的歷史背景緊密相關，張謇時期就已經從國外引進并在南通學校中普遍開展的有體操、籃球、排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田徑、游泳等，時至今日這些項目依然是南通的優勢項目，自1962年南通市業余體校成立并進行系統性后備人才培養開始，南通經過30年積淀，終于在游泳項目上取得突破，1992年林莉成為南通第一個奧運冠軍，這極大地觸動了市政府的領導層，于是，頂層設計開始引領南通競技體育后備人才的培養方向，市委、市政府于當年頒布了《關于加強培養奧運后備人才的決定》，這意味著培養奧運后備人才成為體校新的努力方向，將輸送省隊的短期目標改為輸送國家隊的長遠目標。在錦標主義抬頭的情況下，南通市政府及時調整策略，將輸送獎勵改為大于省運會獎勵，穩定了教練員的心態，持續遵循青少年成長規律，保證了人才培養的質量。隨著社會發展出現了體教分離，市委市政府又及時出臺相關政策，將體教融合滲透在體育和教育系統，從人、財、物和政策方面解決背離問題，高質量地引領南通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的發展方向。原南京體院院長張雄曾認為，南通籍運動員運動壽命長，運動成績上升空間大，高端人才區域密集等特點，肯定了南通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頂層設計的導向的正確性。

五、以頂層設計為導向及時調整項目布局

南通最初運動項目的設置一是傳承張謇時期項目的引進，包含體操、游泳、足、籃、排、乒、羽、網球項目和田徑等；二是南通傳統項目棋類、自行車等；三是國防需求開設了射擊、無線電等。隨著國家建設步入正軌和南通體校開始進行系統性的后備人才培養，南通開始根據教練員的特長和江蘇省承擔國家奧運項目的任務，比如1982年南通重點項目調整為田徑、足球、排球、舉重、乒乓球、體操、籃球、自行車、游泳、羽毛球和射擊。這一調整為林莉1992年奪得奧運會金牌奠定了基礎。1985年，南通增加了擊劍項目，因南通運動員儲石生、黃保華和周躍軍被省教練培養成全國冠軍，又因黃保華和周躍軍先后回通，壯大了擊劍教練員隊伍。在林莉成為奧運冠軍后，南通的重點項目布局以奧運為導向設置為田徑、擊劍、體操、女排、乒乓球、羽毛球、射擊、自行車和舉重，而籃球、跳水和技巧則為一般項目。這一時期主要以奧運項目為依托、以江蘇省優勢項目為輔助，以南通創新引進射箭項目為補充，形成了新的項目布局，這一布局使南通競技體育成就突飛猛進，21名運動員分別在游泳、跳水、擊劍、體操、羽毛球、乒乓球、技巧和排球等8個項目上獲得世界冠軍，呈現了百花齊放的景象。南通運動員已獲得102次世界冠軍的榮譽，續寫了南通競技的輝煌史。

六、形成了多元的人才培養格局

張謇時期的南通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主要依靠學校訓練隊、體育館運動隊和企業經常組織運動會發掘人才，通過校內、校際和企業間的比賽來選拔運動員參加高水平比賽。解放初期由于沒有進行系統性訓練，主要采取短期集訓、走訓和教練員下到各學校基層點進行輔導的業余訓練形式，教練員下基層教學還是極大的提高了基層訓練的水平，同時也挖掘了一些體育好苗子。當然，由于缺乏系統性訓練影響了人才梯隊的連貫性，根據現實需求，亟待探索出一條系統性的培養路徑，于是70年代后南通體委和教委進行了有效融合，形成了走訓、三集中、二集中、傳統校、訓練點、校業余代表隊的訓練形式，形成了“市隊校辦”“名校辦隊”“聯合辦隊”等多種方式。創造了幼兒園——小學——中學——高中——大學一條龍的培養體制，有效提升了南通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質量，運動員的競賽成績大幅提升。在新千年前南通增加了全國女子投擲后備人才基地，培養了周天華、朱美玲、倪燕、儲春霞等優秀國手。南通本著“強化優勢項目，發揚傳統項目，扭轉薄弱項目，開展新興項目”的原則于2004年引進了射箭教練員梁志文，形成了體育、教育、政府和企業四結合的培養形式，經過10多年的積淀，丁倚亮獲得了2019年射箭世界錦標賽金牌，目前射箭隊已培養出4位國手都在國家隊現役。

七、打造“世界冠軍搖籃”的城市品牌

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南通“世界冠軍搖籃”的城市品牌得到了充分彰顯，8月12日，南通籍運動員黃旭、陳若琳和仲滿分別在體操、跳水和擊劍項目獲得金牌，創造了“一日三金”的奇跡，體育成了南通城市發展的品牌。國內外新聞媒體進行了廣泛的報道，南通體育的“名片”更加響亮，城市知名度和影響力得到顯著提升。2013年，南通以陳若琳為原型，制作52集電視動畫片《跳水仙子》，作為南京青奧會獻禮片，得到了廣泛好評。南通還通過承辦國際體育比賽宣傳南通城市品牌形象，近些年，南通舉辦了“開沙島跨江半程馬拉松賽”“中國森林旅游節南通國際馬拉松賽”，吸引了國內外長跑愛好者。多次舉辦“南通濠河國際龍舟邀請賽”，多次承辦“‘環太湖’國際公路自行車賽”。

不僅滿足了市民在家門口觀賞國際體育賽事，而且全面打造南通“世界冠軍搖籃”的城市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