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類綜藝節目字幕翻譯策略探究

張鈺彬 孔鑫 李博文 王燦文 艾瑞

(北京信息科技大學，北京 100192)

一、引言

近年來，網絡科技和影視行業的進步，綜藝類節目的字幕翻譯發展本應富有潛力，但自2013年起，此類研究的論文總數每年在1至3篇的基礎上波動，相較于影視翻譯或口筆譯翻譯策略研究，此研究呈匱乏狀態。

此研究在中國起步較晚、關注度尚淺、缺少體系化的翻譯策略，現有的翻譯策略呈零散或過于具體化的特點。文章力求填補這一策略空白，針對此類翻譯形成體系化策略，應用該策略使字幕至簡。文章通過12期?網球集結秀?英漢翻譯實踐，總結出變框翻譯策略，用功能對等和生態翻譯學理論支撐策略的合理性。

二、文獻綜述

(一)功能對等理論

功能對等理論由語言學家尤金·奈達提出。為使原語和目的語的轉換有標準，奈達提出“功能對等”理論。他指出“所謂翻譯，是在譯語中用最切近而又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原語的信息，首先是意義，其次是文體”(Nida＆ Taber，1969)。 “切近”是指切近原語的信息，“自然”是指譯語的表達方式，“對等”是把上述兩者結合起來(郭建中，2000)。奈達強調了意義和文體再現的重要性，這是譯者需要考慮的兩個主要方面。奈達還指出文化差異造成的困難是譯者面臨的最嚴重問題(Nida＆Reyburn，1981)，所以譯者應采取適當的翻譯策略或方法，盡可能地保留原語中的文化特色。奈達將對等分為形式對等和動態對等，形式對等旨在盡可能地保留原語的形式和內容，動態對等要求譯者關注動態關系，強調在原語讀者和譯語讀者之間實現相似的反應。譯者可根據目的語的表達風格和文化對原語進行重構，以獲得讀者相似的反應。

不同語言文本之間存在差異，不可能實現絕對對等。譯者的任務就是要研究這種差異，使譯文最大限度地從內容和形式上貼近原語。譯者要努力創造出既符合原語語義又體現原語文化特色的譯作；若意義和文化不能同時兼顧，譯者只有舍棄形式對等，通過在譯文中改變原語的形式從而再現原語語義和文化；如該方法仍不足以表達原語的語義和文化，可以采用重創這一翻譯技巧來解決文化差異，使原語和目的語達到意義上的對等。

(二)生態翻譯學

生態翻譯學源于19世紀達爾文所提出的進化論。2006年，“生態翻譯學詮釋”(Understanding Eco－Translatology)這一論文正式且系統地論述了“生態翻譯學”(Eco－Translatology)。生態翻譯學將翻譯看作是一個生態系統，譯者處于“中心”地位，遵循生態環境中“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規律，進行汰弱留強的選擇。胡庚申認為，譯文是譯者適應與選擇的產物。譯者在譯文翻譯中應綜合考慮自身和翻譯的生態環境規律，不斷地適應與選擇(王立松，2018)。該理論的“汰弱留強”指譯者或譯品適應翻譯生態環境、接受翻譯生態環境選擇的“淘汰”是相對的，是人類行為意義上的“失意”“落選”“舍去”“取代”等(胡庚申，2013)。

(三)影視字幕翻譯研究

隨著全球化進展，外國綜藝類節目逐步走進了人們的視野，其成為我國新興的翻譯領域。錢紹昌(2000)在?影視翻譯——翻譯園地中愈來愈重要的領域?中指出影視語言的聆聽性、綜合性、瞬間性和通俗性，使得譯語的通順最為重要。李運興(2001)在?字幕翻譯的策略?中指出字幕翻譯受時間和空間的制約，譯者常采用縮減的翻譯策略，實際操作中分為濃縮、壓縮性意譯和刪除三種方法。字幕在保證信息銜接連貫的同時，使得觀眾以最少的努力獲取最清晰的信息。因此字幕翻譯宜選用常用詞和簡短詞，避免冗雜。楊洋(2006)在?電影字幕翻譯述評?中從不同角度對字幕翻譯進行歸類，提出譯者應注重語言的藝術性，以觀眾為中心進行直譯與意譯的選擇，并正確處理好文化信息。呂吉瑛(2008)指出為保證字幕翻譯在規范的框架內展開，影視字幕翻譯應遵循等效翻譯原則和最佳關聯原則，以及字幕翻譯的四個策略，即應用語氣再現、詞類轉換、語言濃縮、文化意象轉換。

三、變框翻譯策略

研究者認為，綜藝類節目翻譯，重點應是畫面呈現，字幕應作為輔助工具。受時間和空間限制，過于冗長影響觀賞效果，因此字幕和畫面的協調統一才是字幕翻譯的重要評判標準。為達此標準，綜藝字幕在翻譯中應追求至簡。至簡指譯文僅滿足說話人的基本交際意圖，使觀眾聚焦于鏡頭語言，以增強視頻觀賞性。為解決語言煩瑣、表意不清和不表意虛詞較多等問題，文章提出了一些策略，力求譯文至簡。

(一)變框翻譯策略定義

將原文本和畫面看作基本框架，將此框架分為略、縮、換三部分，按框架要求翻譯，形成符合作者最基本交際意圖的框架，即至簡的翻譯文本。文章將具體對略、縮和換三個步驟進行論述。

1.略

省略鏡頭語言已覆蓋的字幕部分和上下文內容重復的字幕翻譯。為達至簡，該步驟用于協調畫面和字幕之間的關系。

2.縮

將文本進行縮減，需縮減口頭語、語氣詞、人稱、無實意文本和原文邏輯連接詞。

3.換

物體不對等、計量單位不對等和源語意思表達不清時需進行此步驟。根據至簡目標，應將原文本信息替換為中國人熟悉的文化或計量單位。

圖1是有關變框翻譯策略的簡易說明圖:

圖1 變框翻譯策略的簡易說明圖

(二)變框翻譯策略與功能對等理論的聯系

綜藝訪談類字幕翻譯的目的是使觀眾無障礙地理解視頻中所傳達的信息內容和文化特色。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實現所謂的原語和目標語的完全對等是不現實的，故譯者需尋求與原語信息相近的目標語信息，實現最大限度的雙語對等。

字幕翻譯受多因素限制，譯者需要對原語字幕的形式進行適當的調整。變框翻譯策略中“縮”的本質就是著眼于原文的意義和精神，對原語形式的重新編輯和排列，以擺脫其結構對譯文的束縛。字幕為內容服務，字幕須尊重內容中的文化特色。“換”指對涉及特定文化方面以及句中缺少相關信息不利于讀者理解的語句進行變換，使其傳達出原語語義和文化上的對等，使譯文更加自然。所以“換”符合功能對等理論下譯者要努力創造出既符合原文語義，又體現原文文化特色的譯作的目的。

綜上所述，功能對等理論有效支撐了變框翻譯策略。

(三)變框翻譯策略與生態翻譯學的聯系

生態翻譯學中“譯者為大”這一理念給予譯者較大的翻譯空間，但譯者要適應源文本的翻譯環境，做出有效的翻譯選擇。以研究為例，首先，譯者需先適應綜藝訪談這一輕松幽默且以對話為主的翻譯環境。其次，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進行有效選擇。例如在遇到涉及特定文化背景的物品、計量單位或概念不對等的情況時，譯者應根據觀眾文化背景進行選擇，擺脫冗余的加注字幕進而實現至簡目標。在字幕與畫面重復的情況下，譯者應考慮以畫面為主、以字幕為輔，進行有效選擇，刪減重合部分。

根據“汰弱留強”理念，譯者應根據不同文本的交際意圖，判斷何為不重要，可以縮減的信息。以本研究為例，至簡的目標促使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進行選擇。若與前文意義和人稱重復時，不完整語句具有較弱的交際意圖時，應“縮”去重復內容為觀眾提供更好的觀影感受。

綜上所述，變框翻譯策略有效呼應了生態翻譯學中“汰弱留強”與“譯者為大”兩大理念。

四、變框翻譯策略在網球集結秀翻譯中的應用

字幕翻譯，應將原文本及畫面看作基本框架，然后選擇需省略的部分，當鏡頭語言已經覆蓋需要翻譯的文本的時候，需將翻譯文本省略，例如:

(一)“略”

省略鏡頭語言覆蓋的文本，以及上下文含義相同的字幕文本。

1.鏡頭語言覆蓋的文本應省略，如:

(1a)Vasek，I would pay a lot of money to see you in this outfit.

(2a)Oh， I could rock it.Oh， I could rock it.

(1b)瓦塞克，我會花很多錢看你穿。

(2b)我穿它肯定贊爆了。

(3a)Can we have a replay on the dog，please?Can we just zoom in on the dog for this one?

(3b)我們能回放一下嗎?

(1a)和(2a)的鏡頭語言是一位球員穿著一件很耀眼的服裝，主持人對此表示贊嘆。(1a)中的outfit與鏡頭語言重合，故outfit可以省略。在(1b)中，根據訪談類綜藝字幕翻譯的特點和變框翻譯策略中的至簡目標，I could rock it這一重復性語言應該省略。(3a)的鏡頭語言是將一段視頻的畫面放大回放，其畫面中鏡頭語言和文本語言重復的部分，即(3a)中的zoom和dog可以省略不譯。

2.上下文含義相同的字幕，如:

(4a)What on earth?I got this.That's Sofia Kenin，Bianca Andreescu mix.

(4b)這是啥?懂了，索菲亞·肯寧和比安卡·安德萊斯庫。

在(4a)之前視頻交代了(4a)中mix的含義，即The Tennis United production team has taken a few pictures of top 20 players from both the ATP and the WTA tour and they have combined them，故mix為十秒內曾重復出現的與鏡頭語言含義相同的字幕文本，應省略。

(二)“縮”

“略”之后應該縮減文本，而需縮減的內容包括口頭語、原文邏輯連詞等。訪談類綜藝的特點為語言文本連接詞煩瑣冗長、上下文內容重復、無實際意義文本較多，以及話語表達不完整等，而以上內容都需要被縮減。

1.口頭語需縮減

(5a)I think Sveta， it's awesome， you're a physical beast out there still I mean，how do keep it up?

(5b)庫茲涅佐娃，你的身材保持得特別好，怎么做到的呢?

(5a)的口頭語it's awesome和I mean需要縮減，以加強觀眾對視頻的感官體驗。

2.重復內容需縮減

(6a)Backhand of Marat was amazing also.

—Marat's backhand for sure.

—Marat's backhand was good.

(6b)馬拉特的反手也很棒。

——我同意。

——確實。

(7a)Height－wise， what do you think where I am at?Am I shorter than both of them，am I taller than both of them or am I rightin between?

(7b)按身高來說，我比他們倆矮，高還是排在中間呢?

在(6a)中，Marat's backhand for sure和 Marat's backhand was good表達的含義相同，故應將(6b)本應翻譯的馬拉特的反手也很棒，縮減為同意等簡潔的詞語。(7a)中應用了很多排比句，例如:am I...both of them，應縮減其重復內容。

3.連接詞需縮減

(8a)We just got Ford a Jolly Jumper，for those of you who don't know what that is.

(8b)我們給福特買了一個歡樂彈跳椅，解釋一下。

在(8a)的文本之后緊跟for those of you who don't know what that is所要解釋的內容，(8a)也包括畫面省略，該文本背景是多人視頻連線，此時可以推斷出說話人正在對視頻連線的人解釋內容，所以給“你們解釋一下”，可以直接縮減為“解釋一下”，如(8b)所示。

4.話語表達不完整需縮簡

(9a)Virtual reality tennis，yeah.I'm actually...

(9b)虛擬網球。

在(9a)中，I'm actually之后的話被打斷了，為使翻譯至簡，應將I'm actually縮減不譯。

5.說話人表意不清

(10a)So Roger surprised these two girls on the rooftop this week to go play with them.That's so cool.What a fun viral video and what a cool ending to that，getting Roger to come out and rally with you on the rooftop.

(10b)這周，羅杰在屋頂上和這兩個女孩打球了，給了她們個驚喜，這段視頻超火，能和羅杰在屋頂上打球，真的是完美啊。

說話人表意不清在訪談類綜藝類節目中很常見，譯者需重點理解文本意思，找出說話人潛在的邏輯意思，根據上下文內容體會其最基本的交際意圖再進行翻譯。如(10a)此文本邏輯鏈接不夠緊湊，且從句所指含義模糊，需要對其基本交際意圖進行理解，翻譯為(10b)。

(三)“換”

翻譯過程中會出現新詞、熱詞、計量單位、物體和文化不對等的情況，譯者需將譯文換成符合中國人閱讀習慣的語言。

1.計量單位

(11a)140 miles per hour

(11b)220公里每小時。

(12a)I'm not going to get an ounce of poop on my finger.

(12b)我手上是不會沾到一點便便的。

在中西方長度的計量單位是不同的，在(11a)中，雖然140英里等于225公里，但仍譯成220公里每小時，是因為符合觀眾常識的話，儀表盤最快速度為220公里每小時，故按(11b)進行翻譯。(12a)直譯為:我手上是不會沾到一盎司便便的。然而，“一盎司”與中文的重量計量單位不同，所以應變換計量單位。根據訪談節目口語化的特點，“一盎司”應譯為“一點”。

2.物體不對等

(13a)I like to start the day， not every day， but I like to start always through the day with like some warm water， lemon， silver drops.

(13b)我喜歡用溫水，檸檬和營養品開啟一天的生活，但不是每一天。

(13a)silver drops沒有準確的翻譯，雖可直譯為“杜松焦油”，但此翻譯占用觀眾理解字幕的時間，違背至簡目的，所以應處理為“營養品”。且文本需要將(13a)重復部分“start the day”進行縮減，應用變框翻譯策略中多個步驟，使譯文達到至簡的效果。

3.文化不對等

一般情況下，譯者會采用注釋等增譯方式盡可能地實現文化對等，但筆者認為，為達至簡，應采用音譯等更為直接的翻譯方式。

(14a)I remember watching you on TV and Henman Hill going crazy.

(14b)我記得在電視上看到你了，亨曼山上的人都瘋了。

(14a)Henman Hill是以說話人的名字命名的，有一定的文化背景，可中國觀眾不理解什么叫Henman Hill，所以，應放棄會為觀眾帶來理解負擔的翻譯方式，而應選擇直譯，將Henman Hill譯為亨曼山，如(14b)。

五、結語

字幕翻譯重中之重為至簡，觀眾需以短時間理解字幕信息，并將注意力專注于鏡頭語言上。通過應用變框翻譯策略，可以有效達到至簡的目標，實現更好的觀看體驗。期望文章能對訪談類綜藝視頻字幕翻譯方法研究提供幫助，促進字幕翻譯的研究發展，為我國影視字幕譯者提供幫助，從而促進我國影視字幕翻譯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