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鉑
在城鄉一體化進程持續加快、能人返鄉協助鄉村振興以及新農村體育改革進入深水區的時代背景下,新鄉賢這一普遍具備鄉土情懷、德行高尚且有一定社會成就的鄉村精英群體,開始進一步顯現出其對于農村體育事業發展的助益作用。在鄉村振興、破除城鄉二元壁壘的語境之下,體育新鄉賢群體的不斷壯大,又可以在政治體制改革、產業經濟升級、社會文化轉型等維度,以振興鄉村體育為支點,促成優質資源在城鄉兩地的高速流通,撬動農村發展的內生力,構建交互共贏的發展新格局。所以,基于落實鄉村振興戰略、驅動鄉村體育變革的訴求,通過吸引新鄉賢返鄉去培育鄉村體育發展帶頭人,無疑也具備了突出而重大的時代價值、現實意義以及遠期效應。
鄉村作為推動體育強國建設的基礎場域,既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又存在諸多的短板與不足。通過吸引新鄉賢返鄉、將之培育為鄉村體育事業的帶頭人,正是基于補齊短板、彌補不足、釋放潛力的發展訴求。從當前鄉村體育新鄉賢的群體構成來看,除了有數量可觀的、具備體育管理工作的領導者與管理者之外,也有持續增加的社會各界精英人士。其不僅普遍具有在職、在崗、在位的社會實踐經歷,積累了豐富的從政、從商、從教、從體的社會經驗,而且也在專業面向涉及體育管理、體育產業、體育教育、運動康復,由此充分聚合了原本分散的離退休老干部、教育工作者、醫務工作者、體育愛好者以及企業家等精英階層,進一步突破了社會身份、地理空間、年齡差異等諸多因素的限制,建立起了多層次、立體化以及多元化的主體結構,由此充分強化了鄉村社會之中各階層之間的聯結與互動,打通了在鄉、返鄉以及下鄉人士之間的渠道,促成了社會各個領域內優秀人才集中匯集鄉村,從而為“鄉村體育事業的轉型與創新,提供了強有力的人才資源支撐”[1]。正是借助新鄉賢,打破了長期以來在鄉村社會治理體系之中占據主導地位的由縣級、鄉鎮政府管理的基本樣式,有效拓展了人才參與的來源渠道,激發、釋放各個領域之內的優秀人才的潛力與活力,為鄉村體育事業的變革,輸送多個專業的高質人才,由此驅動鄉村體育的協調、高效、可持續發展,從而也能夠充分助力體育強國政策在鄉村的落實與推進。
現階段的農村體育治理場域之中,行政系統依舊占據著主導地位,個體參與的渠道仍未形成,在頂層設計維度也缺少國家制度。而單一治理權力完全掌握在政府手中,也容易令行政權威取向固化,妨礙基層力量的充分參與。就當前我國鄉村社會的治理現狀而言,單純依賴行政權能,已經無法確保獲取突出的治理效果。需要指出的是,在鄉村體育管理系統之中,專項資金被挪用的問題一直未能得到充分解決,相關優惠政策的落實效果也不盡如人意。此外,體育活動場地的規劃不規范,健身器材設施利用率偏低,體育健身工程淪為地方政府提升政績的“面子工程”等問題的長期積累,也導致大量資源浪費,最終增加了對應的治理成本。而通過吸引新鄉賢返鄉參與體育事業的管理,引導其逐步介入治理系統之中,則能夠調整當前鄉村體育事業依賴政府的單一治理格局,構建主體更為豐富的新型治理機制,加強“自下而上的參與式治理與政府的自上而下的行政式治理之間的充分對接”[2],發揮新鄉賢在整體發展觀變革、具體管理制度完善與創新上的推動作用,促使其重新對投入鄉村體育事業中的財力、物力、人力等資源進行科學配置,提高體育活動場地選址與規劃的合理性,提升體育健身設施的利用率,有效降低、規避對于各類物資的閑置與浪費,完成“內部造血”、“外部輸血”的深度耦合,從而也能夠有助于國家體育治理成本的有效優化。
構建全民健康發展體系,帶動鄉村民眾融入全民健身運動之中,全面提高農村人口的體育健身質量,是推動農村體育事業長效發展的重要基礎。在當下的農村社會,體育公共資源的供應,已經遠遠無法滿足民眾快速增長的健身需求,不平衡供求、不充分發展的矛盾進一步顯現。據國家體育總局2018年8月發布的《中國群眾體育發展報告(2018)》顯示:截至2017年底,全國體育場地總數達195.7萬個,人均體育場地面積為1.66平方米。而以全國20歲及以上經常參與體育鍛煉的人數看,鄉村居民占比10.4%,較同期增長154%。從縣、街道(鄉鎮)、社區(行政村)的維度看,鄉村正式登記的體育社會組織數量年均增幅10.86%,全民健身站點為每萬人2個,社會體育指導員達80萬人,每千人公益社會體育指導員比例超過了1.5%的標準。同時在2017年,“全民健身日”前后,“農村地區全民健身活動近1000場,參與人數超2000萬人次”[3]。在肯定以上成績的同時,也需要看到:就現階段體育公共服務的實際供給現狀而言,政府所提供的體育服務,并不能充分滿足農村民眾迅猛增長的現實需求。尤其是在體育社團建設、專業指導、活動監管等環節上,仍存在諸多薄弱之處,這也導致農村民眾在選擇鍛煉項目、健身形式上顯得相對盲目與混亂,在組織管理上也比較松散、健身活動存在一系列安全隱患。通過引導新鄉賢參與鄉村體育事業發展,則能夠發揮出矯正糾錯的作用。體育新鄉賢可以成為鄉村體育知識、技能以及場地的提供者、體育健身組織者和鄉村體育事業與基層政府之間的溝通與協作者的角色。
就當前農村體育教育的發展現狀而言,其依舊存在諸多問題與不足,體育教育與精準扶貧戰略之間難以形成充分對接,使二者的交互效能大打折扣。而隨著體育新鄉賢逐步進入鄉村體育系統之中,這一群體則能夠發揮深度融合體育教育改革與精準扶貧戰略的粘合作用。一方面,在體育新鄉賢群體之中,有大量的具備豐富的體育教學、管理經驗的教育教學工作者,通過與鄉村當地的體育管理部門合作,定期開展教育扶貧行動,組織各類線上線下的聯合教研活動,立足鄉村體育發展的實際情勢,加快推動體育校本課程的創新開發,對受教群體的健身鍛煉、當地教師的專業素養提升進行科學指導;另一方面,隨著優秀的體育教師、學子、教練員、運動員以及體育企業家、體育明星等精英群體,持續加入體育新鄉賢隊伍之中,更為規范地組織開展教育扶貧活動,完善、創新鄉村本地現有的體育教育模式,在導入更為新穎、多樣化的教育理念與教學方法,挖掘、訓練具有潛質的鄉村體育人才的同時,也能夠升級鄉村體育的場地、鍛煉器材,從而充分提高鄉村體育的教育教學水平。
應當重視、發揮故土情懷對于體育新鄉賢的召喚作用,通過激發、強化這一群體對于鄉村社會的認同感與歸屬感,奠定吸引其返鄉推動農村體育事業轉型的精神基礎。首先,可以借助慰問、拜謁、座談等多種方式,積極聯絡在外的潛在的離鄉型新鄉賢群體,促使其將對家園的眷念轉化為返鄉參與體育公益、體育經濟以及體育文化發展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令其通過參加鄉賢論壇、民間文化節慶以及體育賽事等經歷,提高對于當前鄉村發展新貌的認識水平,真正支持與“推動鄉村全民健身活動、呼吁保護鄉土體育文化、打造全新的體育賽事、加快本地體育旅游產業開發,由此促成體育產業資本回鄉與體育管理制度革新”[4];其次,要通過村民自薦與推薦、鄉鎮政府選拔等途徑,充分挖掘廣場舞、太極拳、龍舟、毽球等體育活動的本地愛好者,將這一在鄉型的新鄉賢進行規范引導、合理組織以及集中培訓,使其能夠更為全面地了解相關的國家政策,真正認識到在鄉村開展體育活動的社會文化意義,促使其發揮自身的能動性與創造性,感染、帶動其他體育活動的愛好者共同參與其中,構建熱烈、活躍的社會氛圍;第三,應當充分發揮媒體在信息傳播上的突出優勢,打造以“尋找、宣傳體育新鄉賢”為主題的文化推廣活動,靈活利用微博、微信等當前流行度最廣的社交工具,重點宣揚體育新鄉賢返鄉參與鄉村體育發展的榜樣事跡,使其宣講自身返鄉創業、享受國家優惠政策、實現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相統一的真實感受,由此去感召更多的體育新鄉賢回流鄉里。
農村基層政府應當針對體育新鄉賢返鄉建立更為科學、規范的用人機制,不斷完善現有的選拔制度、監督機制以及管理體系。一是要構建公正、透明的選拔制度。由鄉鎮政府作為牽頭方,收集、整理鄉土能人信息,細化引賢返鄉的具體流程,公示對于體育新鄉賢的評選標準與規則。推廣作用發揮模式,遵照相關法律法規,明確“體育新鄉賢享受的權利、履行的義務以及擔負的職責”[5]。適時邀請鄉鎮干部、文史專家以及退休官員等社會人士,從別從德、技、功等若干方面進行評審,增強對于新鄉賢選拔的公信力;二是要建立鄉賢理事會、鄉賢協會等組織去提高新鄉賢參與鄉村體育工作的效率,針對廣場舞社團、太極拳社團等民間體育組織進行專項管理,并對應設置相關的組織章程、議事制度。對于個人能力突出的體育新鄉賢,需要由鄉村地方政府引導、鼓勵其參與村委會成員選舉,使之能夠被充分吸納至黨建隊伍之中,在推動鄉村文體工作的完善與改善上發揮正向作用,打造更為規范、高效的鄉村體育格局;三是要逐步消除社會之中普遍存在的宗族秩序觀念、小農意識、家長制、族長制、小團體等不良風氣,強化基層政府對體育新鄉賢的民主監督力度,完善針對體育新鄉賢的參與公開制度,杜絕體育新鄉賢可能異化為公共資源的尋租者,使體育新鄉賢能夠更為充分地發揮自身所具備的在配置社會資源、調劑人際關系上的作用,構建更加民主、協調的發展環境。
為返鄉新鄉賢提供必要、充分的配套服務作為保障,是確保這一群體能夠長期扎根鄉村社會的基礎性外部條件之一。一方面,鄉村基層政府需要及時建立規范化的保障機制,依照相關規定、通過財政端口,為來往城鄉兩地的新鄉賢提供差旅經費、食宿、交通、通訊費用以及定居保障,并依據實際情況,對這一群體進行一定的經濟補助與補貼。而考慮到部分返鄉新鄉賢可能決定在鄉村定居,則需要針對性地在空心村進行試點,依照相關法律法規,為返鄉的退休人員、企業家以及知識分子等群體,提供閑置宅基地,也可合理收取一定量的費用,并酌情允許其在遵守相關規定的基礎上建設住宅,充分盤活鄉村的閑置房屋資源,從而在幫助本地農民實現增收的同時,也能夠有效吸引數量更多的新鄉賢“返鄉定居、創業以及參與行政管理”[6];另一方面,也要根據返鄉新鄉賢群體的實際情況,對其提供相應的醫療、投資保障。進一步完善鄉村現有的基礎設施與配套建設,出臺相應的優惠扶持政策,對其投資建廠、參與體育旅游項目運作等進行及時的審批與推介。地方政府應當合理利用鄉村本地現有的公共資源,對各類涉農的資金進行扶持,支持新鄉賢投資的體育品牌,對其進行產品宣傳與推介,幫助新鄉賢有效解決融資、用地等難題,不斷吸引經濟型體育新鄉返鄉創業、投資興業。
推行以精神獎勵為主、物質獎勵為輔的激勵模式,能夠有效激發返鄉新鄉賢參與、推動鄉村體育事業轉型與革新的潛力和動力。其一,可以通過設立村委會光榮榜、宗祠鄉賢文化館、鄉賢文化體驗中心等機構,集中宣揚返鄉體育新鄉賢的優秀事跡。充分利用鄉村本地的傳統與新媒體,諸如電視、廣播、報刊、互聯網、移動互聯網、社交媒體等各類媒介,多維度“展示新鄉賢群體對于鄉村體育事業發展的突出貢獻,不斷擴大這一群體的社會影響力”[7]。同時,也可以構建諸如知名鄉賢數據庫,對名冊進行動態增補。對于由體育新鄉賢出資建設、捐贈的體育場館與體育器材等,也可以適度采用對應的新鄉賢名字進行命名,抑或以立碑、立牌等方式進行表彰,以攜帶鄉土傳統文化意蘊、價值導向的途徑,促使返鄉體育新鄉賢切身獲取榮譽感、被認同感以及獲得感,以此更為有效地激發這一群體去發揮模范帶頭作用;其二,也要合理施行物質激勵。鄉村地方政府可以對經濟條件相對一般的返鄉體育新鄉賢,提供必要的活動經費支持、補助獎勵,不斷激發其熱愛、服務家鄉體育事業發展的熱情,激勵其充分展示才能、智慧去投入新農村建設,使之能夠在鄉村社會之中逐步產生示范帶動效應,進一步增強鄉村社會體育事業變革、社會經濟文化轉型的發展凝聚力與向心力。
綜上所述,通過清晰確認體育新鄉賢的社會身份,凸顯這一群體在加快促進農村體育轉型上的時代價值,逐步引導其成長為推動鄉村體育事業改革的帶頭人,無疑可以助推現代化、多元化的國家治理體系在基層社會的充分落地與有效應用。而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進一步推進、農村體育事業改革進程的持續延展,更為科學地定位體育新鄉賢和鄉村地方政府之間的合作關系,注重規范約束規避異化、人治凌駕于法治之上,最終探索更能契合鄉村社會發展實際的新型體育治理樣式,也仍需要各界的深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