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莉
(中共陽谷縣委黨校,山東 聊城 252300)
網絡虛擬財產交易具有虛擬性、交易性、價值性等特點,除此以外,其作為新興事物還具有一定陌生性。所以,從理論角度來說,保護網絡虛擬財產重要且必要。最近的幾年,有關虛擬財產的訴訟層出不窮,屢見不鮮,引起了法律理論與實務界的廣泛關注。本文將先從網絡虛擬財產的性質、民法屬性等基礎性問題展開,進而通過分析實務中的案例,提出對于我國網絡虛擬財產民法保護的總結和建議。
廣義上,網絡虛擬財產指的是在網絡虛擬的空間中存在的,能夠為網絡上的用戶所擁有、支配的,具有一定程度價值的虛擬物,譬如各平臺賬號、某些平臺中的虛擬貨幣等。而狹義上的網絡虛擬財產僅指存在于網絡賬號中能夠被用戶支配的虛擬資源,如游戲金幣、裝備等。本文討論的重點在于狹義上的網絡虛擬財產。
網絡虛擬財產到底能否同實際中的財產一樣歸入法律意義上的財產,在虛擬財產產生之初是存在爭論的。持反對意見者認為,網絡虛擬財產作為一種存在于網絡空間中的虛擬的數字信息,在“虛擬世界”中認定為財產無可厚非,但在現實世界中不應當認為是財產。但在電子支付普及的當下,幾乎所有人對虛擬財產與現實中的財產具有同等重要性不持異議。其實,從我國先前施行的《中華人民共人國民法通則》(以下簡稱《民法通則》)中就能找到根據,財產是具備占有、使用、收益、處分這幾個基本特征的,反觀網絡虛擬財產,除了不具備實體形式外觀外,完全符合這四個基本特點。從獲取方式來說,網絡虛擬財產往往也是用戶付出金錢或精力獲取的,與實體物的獲取別無二致,這一點實務中亦是有數不勝數的案例可以驗證[1]。
在本文的第一部分,已經明確肯定了網絡虛擬財產屬于法律意義上的財產,與實物財產并無本質上的差別。那么網絡虛擬財產究竟屬于哪一類型的財產呢?這不僅關系到權利人的權利范圍,也可能影響到某些人承擔義務的范圍。一般我們認為,在實物財產中,財產是特定經濟權利和義務的集合體,如物權、債權等。所以,學術界對于網絡虛擬財產的民法屬性也有物權說、債權說兩種論點。
物權說認為,我國民法意義上的物通常指的是有形的實物,但在科學技術不斷發展進步的今天,物的范圍僅局限于有形的實體的想法是狹隘的。楊立新教授曾在其論著中提到,在不影響原本物權體系以及物的體系的基本理念的前提下,對其中部分的修補是在允許范圍內的,只要有法律上的排他支配、管理的可能且具有獨立經濟性,就可以認為是法律意義上的“物”。債權說認為,網絡虛擬財產只是由于運營商與用戶之間建立的服務合同關系而產生的一種債權債務關系。
2016年11月20日,游戲《圣斗士星矢》停服,玩家沈某以游戲中所有的充值轉化為游戲裝備、卡牌、虛擬貨幣等后卻無法使用為由,訴諸法院,要求運營商賠償其損失。
本案經法院審理最終認為,運營商通過網絡為玩家提供平臺游戲,玩家參與游戲支付相應費用,獲得對賬號內的虛擬人物、裝備等的占有、使用、處分等權利,這些金錢支出、勞動付出使得虛擬人物、裝備具有了財產性,游戲運營商停服的行為,實際上侵犯了玩家的合法財產權,理應賠償其損失[2]。
通過上述案例不難發現,在現實的司法裁判中,玩家在游戲中以勞動、金錢付出、交易等手段獲取的虛擬財產,是有財產性的,受民法保護的。即使是手握“上帝”權限的運營商,也無權侵犯玩家合法獲取的網絡虛擬財產。當然也不是說,一旦游戲上市有玩家參與游戲,運營商就不能對游戲進行停服。而是說,運營商在對游戲進行停服操作的時候,程序上與實體上均應合法合理。在程序上,因運營期限與游戲玩家的網絡虛擬財產的“壽命”密切相關,理應做到提前告知玩家,并在實體上保障玩家不會因此遭受損失,如此才符合民法中公平原則和誠實信用原則之要求。從經商的視角來看,抱著“割一波韭菜”的心態侵害玩家權益的行為,也不過是自毀形象、自砸招牌的短視行為。
近年來,隨著網絡技術的高速發展,互聯網已悄然進入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微信、QQ、抖音、微博等社交軟件已成為我們中大多數生活、工作難以剝離的部分。在網絡參與度如此之高的情況下,對于網絡信息技術手段所產生數據的疑慮,對于虛擬代幣們的“身份”困惑持續不斷。順應時代和民眾生產、生活的需求,2021年1月1日生效實施的我國《民法典》第一百二十七條對民眾的前述關切予以規定,“法律對數據、網絡虛擬財產的保護有規定的,依照其規定”。雖然只有一句話23個字,但這項規定一方面這一條款明確了數據、網絡虛擬財產具有財產性質,受到法律保護;一方面,又對數據和虛擬財產作出了區分,明確數據和虛擬財產有對應的專門法律和相應制度進行保護;另一方面,對于這種有別于傳統的新型財產權利,考慮到其飛速發展的特性,該法條也保留了后續立法完善的空間。認為該條款對于數據、網絡虛擬財產保護作出了原則性的規定,給予已成為民眾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的數據、虛擬財產們合法身份,在法律層面具有里程碑的意義。但我們同時也應當看到,隨著此方面產業的持續發展,數據、虛擬財產保護依然刻不容緩,希望相關的、更進一步的立法工作也能加快開展。
第一,認為宜通過立法進一步明確網絡虛擬財產的民法地位,如在我國《民法典》中設立專章或另行出臺單行法對網絡虛擬財產進行全面細致的保護。以上法律的內容建議明確網絡虛擬財產在用戶及運營商之間的權利歸屬問題、網絡虛擬財產流轉的合法形式、網絡虛擬財產損失后的賠償(不論是由于運營商造成還是第三人造成)等。只有像如此存在一部具體且具有針對性的法律法規,才能使得網絡虛擬財產糾紛的解決真正有法可依,有理可辯[3]。
第二,建議創建和完善網絡虛擬財產價值的評估體系。要確定網絡虛擬財產相關糾紛的賠償問題,就必須厘清網絡虛擬財產的價值,但由于網絡虛擬財產的存在環境較為特殊,其價值于不同人而言可能存在不同的意義。所以,最為正確的評估辦法就是將評估的工作交給特定人,如游戲的開發商、資深的玩家、相關的管理部門等。而評估價值的確定依據也最好重點考慮以下幾點:1.在獲得這一網絡虛擬財產的時候,所消耗的時間、金錢;2.網絡虛擬財產存在于服務器中的數量;3.網絡虛擬財產對整個賬戶的影響;4.獲得網絡虛擬財產的難度等,綜合包括但不限于以上各種因素,再來確定網絡虛擬財產的具體價值。除此以外,還可以參考運營商在其主頁上開設的公開投票活動,確定網絡虛擬財產的價值。
第三,針對網絡虛擬財產所有者,希望他們能樹立高度的網絡虛擬財產私利自我保護意識。一則,認真閱讀網絡運營商提供給的格式合同,并大膽直接地拒絕其中不公平的條款,當拒絕的聲音足夠大時,運營商“店大欺客”以格式條款損害權利人合法權益的情況才會有所緩解;再則,當侵權已成為既定的事實,權利人一定不能忍氣吞聲,而是要積極地投訴、尋求公權力的救濟或訴諸司法救濟,當運營商的不法行為獲得了應有的懲處,他們才會引以為戒,不敢再犯。當然,在維權之前,特別是起訴至法院之前,一定不要打草驚蛇,要注意搜集和固定運營商的侵權證據。一方面,有理有據才能得到公權力機關的信服;另一方面,也可以起到防止運營商毀滅證據的作用,否則就算權利人積極尋求救濟了,也很可能因為不能充分舉證而導致訴求不被支持的后果。針對網絡運營商,建議將眼光放長遠,在經營過程中愛惜自己的羽毛,守信用、講誠信,從程序、實體兩個方面保障用戶的虛擬財產安全,才是一條為商發展的可持續陽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