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鵬
(福州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快速路勤務大隊,福建 福州 350000)
所謂超標電動車,現階段缺乏官方定義和明確法律條文規定,本文將其視作超過非機動車國家標準的電力驅動車輛,屬于新能源汽車的不涵蓋其中。
近年來醉酒后駕駛超標電動車的案件大量涌現,由于超標電動車的設計時速、車身尺寸、整車質量達到機動車國家標準,這就使得醉酒后駕駛引發的交通事故往往會造成嚴重后果。
對于醉酒后駕駛超標電動車是否構成危險駕駛罪,近年來學界開展了大量研究,機動車認定爭議屬于其中焦點,這種爭議可細分為兩部分。
行為人駕駛機動車屬于危險駕駛罪認定的限定行為,非機動車的醉酒駕駛不構成危險駕駛罪,因此醉酒后駕駛符合標準的電動車不構成危險駕駛罪。
在設計時速、車身尺寸、整車質量方面,超標電動車明顯超出標準規定,但相關爭議仍聚焦在我國《刑法》機動車和超標電動車的差異方面,認為二者相同的多以《機動車國標》定義為依據。否定二者相同的則認為現階段行政部門及法規未將超標電動車明確認定為機動車,且公安交通管理部門對超標電動車和普通電動車采用相同管理方式,未按照機動車進行登記、上牌、管理。
此外,也有觀點認為只有相關部門規章或行政法規明確認定超標電動車屬于機動車范疇,方可按照機動車進行危險駕駛罪的認定[1]。
一般來說,行為人是否認識構成要件事實關系著故意是否成立,否則僅屬于過失犯罪,如缺乏相關規定則可認為行為人無罪?,F階段學界對行為人是否認識超標電動車為機動車存在兩種觀點,一種認為無需行為人存在特別認識,可通過司法鑒定等方式認為超標電動車為機動車,以此適用危險駕駛罪。
另一種認為行為人難以認識到機動車屬性,作為故意犯罪的危險駕駛罪不成立,缺乏專業知識的行為人不存在“機動車”這一構成要件要素[2]。
本文認為超標電動車屬于危險駕駛罪中的機動車,在行政法規中符合機動車技術標準的超標電動車可認定為機動車,可將其引入危險駕駛罪的認定中,這種認定存在可行性和必要性。
可從三方面探討危險駕駛罪中認定超標電動車為機動車的必要性:第一,維護公共安全。超標電動車的駕駛危險性較高,相較于普通機動車也毫不遜色,其危險性在很多方面均有所體現,如駕駛人缺乏交通安全法律知識、不戴安全頭盔、電動車較差的制動性能、專業車道缺乏、違法成本低下等。
近年來我國電動車數量顯著提升,電動車相關的交通事故發生數量也隨之增長。由于超標電動車大多未投保交強險等商業保險,這就使得受害人在重大傷亡事故發生后往往面臨較高損害賠償難度,這對社會穩定造成的影響必須得到重視。
雖然按照機動車對待超標電動車會導致一定社會和經濟成本增加,但相較于公共安全保障,這種暫時性的成本理應被接受。同時引導企業生產、改造合規產品,即可更好保證交通安全。因此,從公共利益維護角度出發,必須按照機動車對待超標電動車,以此開展嚴格管理。
第二,彌補行政管理缺陷。截至2020年底,我國電動車保有量接近3億輛,年產量為3000多萬輛,而結合現行非機動車國家標準可以發現,其中很多電動車屬于超標電動車。對于無法上牌發證的超標電動車,監督管理無法按照機動車進行,由此引發的道路交通安全隱患較為嚴重。
電動車管理涉及質監部門、工商部門、交通管理部門等多個主管部門,但由于合力齊抓共管未能在各部門間真正形成,現階段電動車超標現象仍未能得到有效治理,很多地區在非機動車登記手續辦理方面也存在不足,這使得無法辦理登記手續的超標電動車大量存在,嚴重威脅交通安全。
第三,公平適用法律需要。對于危險性較高的超標電動車駕駛,當事人必須承擔法律義務。如果駕駛超標機動車無需承擔法律義務或僅需要承擔較低法律義務,而駕駛機動車需要承擔更高法律義務,違法者規避法律將找到借口,法律公平原則無法得到體現,交通安全也會受到更嚴重威脅[3]。
電動車的普及與其便利性特點有關,而由于現階段市場和道路上存在大量超標電動車,因此全部取締超標電動車將帶來極大社會成本和經濟成本。但對于事故多發的超標電動車來說,為規避爭論,必須合理解釋超標電動車的機動車認定問題。
從立法滯后性角度進行考慮可以發現,有學者認為我國超標電動車缺乏屬于機動車的明文規定,因此認定超標電動車為機動車與罪刑法定原則相悖。但就筆者看來,這種觀點對罪刑法定原則的解讀存在漏洞。罪刑法定原則要求規定犯罪和刑罰應為事先制定的成文法律,定罪處刑需要以明文規定的法律為前提,但由于不禁止對我國《刑法》的解釋,罪刑法定原則僅限定解釋的方法,類推解釋方法被禁止。
基于標準電動車的醉酒后駕駛對公共安全存在危險性,且可能引發嚴重侵害,但對屬于非機動車的標準電動車來說,按照危險駕駛罪論處便屬于類推解釋方法應用范疇,不適用罪刑法定原則。行政法律法規中的超標電動車屬于機動車,因此可將其在我國《刑法》中認定為機動車,客觀要素的本來含義不應被行為人主觀認識改變。
可見,認定超標電動車為機動車與罪刑法定原則并不違背,而由于“在道路上醉酒駕駛機動車”屬于危險駕駛罪的行為類型之一。且我國《刑法》并未解釋何為機動車、道路,因此可適用道路交通運輸管理法規。
按照定義,驅動方式差異屬于機動車和非機動車間存在的主要區別,機動車一般由動力驅動,但動力驅動的電動車需按照國家標準進行機、非劃分,按動力來源分類的車輛僅存在兩種類型,因此不屬于非機動車的超標電動車應被認定為機動車。
基于道路交通安全法規定,非機動車的質量、外形尺寸、夜間反光裝置、車鈴、制動器需符合非機動車安全技術標準,否則不認定其為非機動車,需要按照機動車劃分。
通過檢驗車輛方可認定車輛屬性,這一過程需要對比相關參數指標,該認定的專業性較強,往往需要由專門人員或機構協助,同時認定過程需要得到一定標準和程序的支持。
結合《機動車國標》規定可以發現,電動自行車和殘疾人機動輪椅車在符合國家標準時不屬于摩托車,電動四輪車屬于機動車,雖然該標準不具備《刑法》層面的約束力,但其存在法律依據,能夠協調現行法律法規。
刑事訴訟中車輛屬性認定證據擁有證據資格,但相關鑒定機構提供的相關業務欠缺登記備案和公告,這使得鑒定意見無法作為證據,而通過聘請專業人士開展檢驗,即可得到刑事訴訟認可的檢驗報告。
總的來說,對于符合機動車定義的超標電動車,其駕駛危險性較高,應認定為機動車。前置行政法律法規與法定犯中客觀要素內涵應保持一致,超標電動車認定為機動車的結論可基于行政法律法規獲得,相同結論也能夠在我國《刑法》中得出。利用司法鑒定或者檢驗的已有條件,認定超標電動車的車輛屬性存在較高可操作性。
行為人的認識也會影響醉酒后駕駛超標電動車危險駕駛罪的認定,對于存在特殊性的超標電動車來說,行為人對定罪量刑情節、車輛屬性可能存在認識錯誤。為避免違背謙抑性原則、背離我國《刑法》定位的問題出現,必須設法明確行為人對機動車屬性認識的判斷標準。
需關注超標電動車的外觀特征、主管部門的管理方式、外界的宣傳和評價,以此判斷行為人能否正確認識超標電動車的機動車屬性。對屬于特殊個體的行為人來說,其對特定規范內容的理解會受到教育、生活環境、職業背景影響,不同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差異帶來的影響也需要得到重視。
因此本文建議從以下幾個方面判定故意是否存在:第一,行為人所從事職業具備相應專業知識;第二,行為人曾因相關行政處罰被告知超標電動車屬于機動車;第三,行為人曾咨詢主管部門并得到肯定回答;第四,相關部門對電動車管理嚴格,且對超標電動車進行嚴格監管并下發取締等通知。但值得注意的是,由于上述情況較為少見,因此很多行為人未認識到超標電動車屬于機動車,這必須得到相關部門重視。
綜上所述,醉酒后駕駛超標電動車應構成危險駕駛罪。在此基礎上,本文涉及的認定的必要性、司法實踐具備可操作性等內容,則從多方面闡述了解決醉酒后駕駛超標電動車構成危險駕駛罪的條件,為降低相關交通事故的發生概率,標準建設、源頭管理、重點打擊等工作實踐同樣需要得到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