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昊燃
(應急管理部消防救援局昆明訓練總隊,云南 昆明 655000)
在消防行政執法領域,由于消防行政管理的范疇涉及防火、防災、搶險救援等諸多重要事項,需就相應的制度對執法人員的履職行為進行規范和約束,加之近年來重特大火災數量攀升,問責制度在消防行政執法領域逐步成熟。現行消防行政問責制度,主要由三個層次的法律法規及相關文件所構成。首先是法律層面,我國《公務員法》《突發事件應對法》《人民警察法》《消防法》等相關法律對消防行政問責作出了原則性的規定和宏觀的規劃。其次是黨內出臺的《關于黨政領導干部問責的暫行規定》等文件也對問責制度作出了補充。最后是地方立法,早在2006年初,黑龍江省制定并實施的《黑龍江省消防安全責任制規定》,對各級政府及其相關部門實行消防工作問責制。到目前,各省消防條例逐步設立,均涵蓋有消防行政問責的相關規定,消防行政問責制度在中央統一領導、地方配套完善的模式下,正逐步建立和完善起來。
權責一致原則要求行政機關在享有法定職權的同時,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同時作為引申,行政機關承擔的法律責任也應與其職權、過錯相一致。在界定消防問責范圍時,應從橫、縱兩個方向進行梳理,橫向梳理即界定問責的事項,縱向梳理即界定進行問責所要達到的危害結果嚴重程度、過錯形態[1]。
從理論上對消防機構行政職權的梳理,也是對消防行政問責范圍進行橫向的界定。依據我國《消防法》《行政處罰法》及《行政許可法》等相關法律規定,消防機構擁有的執法職權有以下四類:第一,行政許可。包含公眾聚集場所開業前檢查等。第二,行政處罰。我國《消防法》第六章“法律責任”這一章節中規定了共計50種應予處罰的行為,消防機構依據我國《消防法》對行政相對人進行處罰,處罰種類包括罰款、責令停產停業、拘留、警告等。第三,行政強制。在滅火戰斗或應急救援過程中,出現緊急情況需要采取措施防止危險擴大,可依照我國《消防法》采取行政強制措施。消防機構在監督檢查中發現火災隱患,單位拒不整改的,可依據我國《消防法》第六十條進行強制執行。第四,行政救助。消防機構實施的行政救助行為主要包括滅火與應急救援,屬于具體行政行為,消防機構擁有一定的裁量權,當消防機構履行不當時,需要為其承擔相應法律責任[2]。
行政問責的縱向范圍,指的是該不當行政行為造成的嚴重后果達到何種標準,才應當予以追究。行政機關由人組成,在執行公務時多少會出現紕漏與失誤,若每一個過錯都進行問責,將會造成問責的泛化與苛責化,因此還應對問責的事項附加縱向標準,即明確到達何種危害程度應予以問責。在消防領域,行政問責的縱向范圍規定尚未統一,通說認為應滿足“損害行政管理相對人的合法權益,引起不良后果”條件,但具體如何界定,尚不明確。在我國《關于實行黨政領導干部問責的暫行規定》中,第五條規定了問責的范圍,其表述為“造成重大損失或者惡劣影響”。在《國務院關于加強和改進消防工作的意見》的通知中規定了對火災事故責任倒查制度,當“造成重特大火災,后果特別嚴重,影響特別惡劣”時,對單位負責人進行責任追究。在各地的立法實踐中,設立的消防條例均沿用類似表述“造成不良后果或者惡劣影響”。總體來看,問責的縱向標準為達到“造成重大損失或惡劣影響”便應予以問責。但對于“損失”和“影響”都未作出具體界定,因而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消防行政問責的不確定性與隨意性。
現階段,消防行政問責出現的混亂與立法的不統一有著密切的聯系。不同省份的消防條例具有差異,對消防行政問責范圍的規定也不太一致,因而造成問責的不一致,對問責的公平性產生了嚴重影響。因而,應當建議在中央層級統一出臺一部涉及消防行政問責法律法規,對問責范圍、主體、客體、程序等問責要素做出統一的、明確的規定,具體實施細則可交由各地地方性法規進行完善。諸如問責范圍之類的問責要素,須由中央統一,保證其統一性與公正性,同時中央層級出臺的法律法規文件,立法水平較高,能對各地立法工作起到促進作用。從立法效率及實用角度出發,通過國務院設立行政法規最為適宜,行政法規設立程序較法律簡便,同時其層級高于地方性法規,可以起到統領各省消防條例的作用。
明確消防行政問責范圍分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統一橫向的問責的范圍,明確哪些事項需要進行問責,另一方面是確定問責的縱向范圍,即明確問責啟動的“門檻”[3]。現行涉及問責的法律法規均表述為,出現“造成重大損失或者惡劣影響”的后果便啟動問責程序,但何為“重大”“惡劣”,無具體判斷方法,缺乏實踐性。因此,須在法律法規中,對其進行標準劃分。在消防行政問責領域,可借由火災事故等級來進行劃分標準。火災依造成傷亡人數及財產損失分為一般火災、較大火災、重大火災及特別重大火災,在發生火災,進行問責時可依據火災等級,確定問責的啟動與否,乃至問責的幅度。例《國務院關于加強和改進消防工作的意見》第十八條提出,因“消防安全責任不落實、火災防控措施不到位”,發生重大火災事故的,追究“單位負責人、上級單位負責人及當地政府有關部門負責人”的責任,發生“特別重大火災事故”,“追究地市級分管主要領導的責任”。火災事故等級劃分制是一套較為完善的評估火災嚴重程度的標準,將問責制的縱向標準與之結合,一方面有助于細化問責制的縱向標準,另一方面增加了問責的可操作性,因此建議在下一步消防行政問責立法工作中,應將其吸納進入法律法規之中。
目前,消防行政問責都是以危害結果為導向,只有出現了“造成重大損失或者惡劣影響”才啟動問責程序。消防安全工作旨在預防火災及其他事故的發生,抓好日常消防監督執法工作,便能有效減少火災事故的發生[4]。那么消防行政問責制,也應該將重點置于消防監督執法工作之中,將問責的范圍前移,不僅是以危害結果為標準,將消防監督執法工作中存在的失職、舞弊、不作為、濫用職權等行為納入問責范圍,加強對消防機構及其領導的日常監管。同時,轉變以危害結果為導向的問責方式,應將問責制融入執法工作評價體系之中,對工作能力低下、不作為的人員進行問責,將問責常態化,盡早發現徇私舞弊、玩忽職守、濫用職權的行為,將隱患扼殺于搖籃之中。問責范圍前移,同樣也是對消防機構人員的保護,當發生重大火災再進行問責,被問責人員將面臨較為嚴重的責任追究,將消防行政問責的范圍前移,與日常監督檢查工作結合,將問責常態化,修正防火工作中的疏漏,避免執法人員受到嚴厲問責。這更能有效地保障消防安全工作的落實。
消防行政問責制尚存諸多不足,不過隨著我國法治建設的日益完善,消防行政問責制將日趨完善,更好地為消防工作服務。在探索和完善消防行政制度的道路上,應把問責范圍的確定作為首要工作,因其直接決定了問責制度的監督對象,并與問責制度的啟動標準相關聯。界定一個合理的消防行政問責范圍,將有利于消防行政問責制的良性發展,避免苛責化問責,為消防安全工作起到保駕護航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