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生林
(北方民族大學 體育學院,寧夏 銀川 750021)
扎根于農村社會的民間體育作為中華民族燦爛文化和體育事業的重要組成,是中華文化多樣性的重要體現,是助力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體育文化共同體的重要源泉[1]。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召開2022 年北京冬奧會籌辦工作時指出:“建設體育強國,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一個重要目標。”[2]體育是對外展示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重要平臺,是社會經濟繁榮發展的重要支撐,也是有效提升全民健康素養的重要措施之一[3]。體育強則國家強,國家強則體育強[4]。發展體育事業是實現中國夢的重要內容,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強大精神力量和動力源泉[5]。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新時代我國民族傳統體育發展指明了方向[6]。
與競技體育相比,一些民間體育,如群眾體育、民族傳統體育、民俗體育長期處于邊緣化狀態,但是在規范化、國際化、大眾化、多樣化等諸多方面亦取得了歷史性發展[7]。本文所研究的民間體育以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體育的重要論述為指引,梳理新中國成立以來民族民間體育在不同時期呈現出的特點,以期為我國民族民間體育事業的發展提供參考和借鑒。
新中國成立之初,社會各項事業百廢待興,為發展社會經濟,實現國防御敵的目標,黨和政府根據國內外形勢,將發展群眾體育,增強國民體質,促進國民健康提上了國家議事日程。1949年9月召開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把慎重穩進確立為開展少數民族地區各項工作的方針,號召全國各族人民積極投身于全民體育運動中,在開展群眾體育和民族工作中,把發展民族民間體育作為一項重要任務來完成,并提出了具體要求[8]。1949 年10 月,在中華全國體育總會籌備會議上,朱德提出了“為人民的健康、新民主主義的建設和人民的國防而發展體育”[9]的工作方針,號召建設“民族、科學、大眾”的全民體育。1952 年6 月,中華全國體育總會成立大會在北京召開,毛澤東題詞“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朱德題詞“普及人民體育運動,為生產和國防服務”[10],成為鼓勵全民體育的強大號召。1954 年,中共中央批轉中央體委黨組《關于加強人民體育工作的報告》,提出要“著手研究和整理民族形式體育”,要通過體育鍛煉體魄,為此,中央體委專門成立機構開展研究和整理工作[11]。1954 年,中共中央做出“把改善、增強各族人民體質作為一項重要政治任務”的重要批示,從政治高度強調發展全民體育,以期增強國民體質[9]。1960年下半年,民族民間體育通過改編,使其符合社會背景和政策宣傳,如武術、劃龍舟、舞獅等民間體育活動在不影響生活的前提下有組織地開展。1962年,根據“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方針,基層體育協會進行了調整和整頓。1963年,民族民間體育活動有所恢復,武術、擠棍、舉石擔、舞獅、劃龍舟和踢毽子等體育活動相繼開展。紅旗大寨大隊黨支部提出“社會主義,不僅要心紅志堅立場穩,還必須身強力壯腰桿硬”[12]。以上方針和措施體現了黨和國家為各族群眾謀利益的根本宗旨,明確了體育事業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的發展方向。
新中國成立后,民族民間體育賽事活動亟待開展。1950年11月,中華全國體育總會按照黨和政府的要求,在《各地區關于開展冬季體育運動的指示》中要求廣泛采用民間體育形式,開展適應各地區特點的民族民間體育,并提出在冬季開展群眾喜愛的體育賽事的建議[13]。1952年,中央人民政府設立了民族形式體育運動委員會,時任中華全國體育總會副主席的榮高棠指出,“對于那些為群眾所熟悉和愛好的武術、摔跤、石鎖、沙袋、舉石擔、騎馬、跳繩等必須予以重視,使之成為廣泛開展人民群眾體育活動的有效形式之一”[14](167);1961年4月,周恩來在西雙版納視察工作時正值傣歷新年,在看到節日期間舉辦的賽龍舟、孔雀舞等傳統活動時,他指出,“傣族人民的劃龍舟,既是節日活動,又是體育活動,能夠增強人民體質”[15](12)。這些講話把發展民族民間體育工作提到了政策高度,為新中國開展相關工作指明了方向。
新中國成立之初,民族民間體育如枯木逢春,獲得了新生并快速發展,各地區延續歷史傳統開展體育賽事。1950年,華北地區在冬季開展了冰上體育項目,西北地區開展了摔跤、騎馬、射箭等民族特色體育比賽,農村地區舉辦了武術、沙袋、舉重等體育比賽。1951年年底,天津舉辦了“天津市民族形式體育表演比賽大會”,并舉行了形式多樣的表演和競賽項目。1952年10月,無錫舉辦了蘇南區第一屆民族體育運動大會。1953年4月,上海市舉辦了“上海武術觀摩大會”。1953年8月,“華北區人民體育運動大會”舉辦,其內容包括摔跤、賽馬、單拳、雙拳等競賽及民族形式表演項目。1953 年10月,“西北區民族形式體育運動大會”舉辦,其競賽內容包括武術、摔跤、舉重、步射、擊劍等項目。具有“中國摔跤之鄉”之稱的山西忻定縣每年廟會期間都要舉行當地特有的摔跤比賽“撓羊賽”[16],這種民間形式的摔跤逐漸演變成“中國式摔跤”,并在全國各類運動會中被列為競賽項目。
同一時期,在一些民族區域自治地方,各類民族民間體育賽事亦有開展。1952年7月,寧夏舉行了第二屆人民體育暨民族形式運動會,比賽項目包括蒙古式摔跤、賽馬、武術等民族傳統體育[17](289)。同年9月,吉林延邊舉行了摔跤、跳板、蕩秋千等民族特色項目比賽[18](73)。1954年,內蒙古舉辦了首屆那達慕大會,比賽項目除了賽馬、摔跤、射箭外,賽駱駝、布魯(蒙古語音譯,漢語意為投擲棒子,通過投擲擊中目標)、象棋等具有民族特色的游藝項目也進入了那達慕大會賽場[19]。
在一些少數民族聚居區,專門成立了軍事體育部,以加強與各民族地區之間的體育聯系。從1950年起,國家對民族地區體育的投資逐年增加,配置體育設施,興修體育場(館),先后培養多批少數民族體育干部和專業人才,支援和服務西藏、新疆、寧夏、內蒙古、廣西等民族地區的體育事業[20]。
1956年,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運動競賽制度的暫行規定(草案)》的發布,我國民族民間優秀體育項目逐步登上全國競技舞臺。1957年,中華傳統武術被國家體委正式列為比賽項目,并召開了第一屆全國武術評比大會和全國武術運動會。1959年,第一屆全國運動會召開,武術被列為比賽項目和表演節目,隨后,《武術競賽規則》由國家體委批準并頒布實施。1960年6月,為加強對外交流與合作,中國體育代表團訪問了捷克斯洛伐克,隨行的中國武術隊作為友好使者進行了精彩的表演。同年12 月,中國武術隊隨周恩來總理赴緬甸做巡回表演,受到緬甸人民的熱烈歡迎,拉開了我國民族民間體育項目對外交流的序幕[21](60)。另外,對我國民族民間體育賽事發展有著深遠影響的是全國民族形式體育表演及競賽大會即第一屆全國民運會的成功舉辦。1953年8月,中國游泳運動員吳傳玉在羅馬尼亞為新中國贏得第一枚國際體育大賽金牌后,在毛澤東的號召下,全國迅速掀起了向吳傳玉學習的體育訓練熱潮。隨后,經中央同意,中央體委籌辦,全國民族形式體育表演及競賽大會在天津市順利舉辦,這是少數民族同胞第一次帶著傳統體育項目正式登上國家舞臺。第一屆全國民運會的成功舉辦對貫徹黨的民族政策、增強民族團結、推動民族體育事業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在中國體育史上具有重要意義。
總體來說,這一時期的民族民間體育在增進民族團結、發展國民經濟、保衛國防、改善國民體質等方面成效顯著,為今后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和框架、明確了目標、提供了政策支持和保障。民族民間體育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尚處于起步階段,各項賽事活動由無序逐漸轉向有序,既有成功經驗,又有失敗教訓,經驗和教訓對當前民族民間體育的開展有重要啟示。
我國民族民間體育與民俗文化傳統有著密切聯系,20世紀六七十年代,雖然與民俗有關的體育活動繼續舉辦,但在競賽項目規模、參賽單位和運動員數量等方面,與前期相比,均有所減少。自1972 年起,湖南花垣縣和四川秀山縣、貴州松桃縣輪流舉辦龍舟賽,川西少數民族地區村落內部及村落間仍然舉行著摔跤、拔河、跳神、擊球、武術、射擊、爬竹竿等民間體育活動。以武術為代表的民族傳統體育在一些對外交流活動及國內重大體育賽事中亦有出現;1974年,中國少年武術代表團訪問日本;1975 年6 月,中國武術代表團訪問英國、莫桑比克等。總體來看,這一時期民族民間體育的發展呈現出無序、隱匿態勢,一些民族民間體育缺乏發展的土壤和條件,各類賽事展演成為政治動員、推動外交和振奮國威的重要工具。盡管如此,隨著政治環境的改善,民族民間體育逐漸從“群眾體育”轉向“民間節會”。20世紀70年代后期以來,各項民間體育活動在政策落實過程中呈現出新的局面。
1976 年以后,我國體育事業各種基本關系逐步被理順,明確了新的發展目標,民族民間體育回歸正常軌道,逐漸煥發活力。1978~1980年,我國召開了三次全國體育工作會議,提出了加強體育法規建設的指導方針,推動了我國體育工作的正常化、法制化和規范化。1981 年,國家民委和國家體委提出“要貫徹落實黨的民族政策,積極開展民族傳統體育與近代體育活動,提高少數民族的健康水平和運動技術水平,活躍群眾文化生活,促進民族團結,為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服務”[22]等少數民族體育工作方針。同年9月,國務院批準在內蒙古呼和浩特舉辦第二屆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并規定每4 年舉行一屆。與此同時,全國各省區不同形式、不同項目、不同規模的民族民間體育賽事逐步得到恢復。
1982年,全國122個地州市、312個市縣區舉辦了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參會市縣超過了民族自治縣的50%以上[23](201)。1982年9月,第二屆全國少數民族運動會在內蒙古呼和浩特舉行,55個少數民族的代表首次參加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會徽、會旗和會標在新疆烏魯木齊舉辦的第三屆全國少數民族運動會首次啟用,標志著全國民運會逐步走向規范化。1991 年在南寧和呼和浩特采用分會場形式舉辦了第四屆全國少數民族運動會,此后還制定了較為科學、系統的規程、競賽規則和評判方法,使全國民運會朝著規范化方向邁進了一大步[24](360)。全國民運會的恢復和舉辦推動了民族民間體育賽事的發展,為賽事交流和推廣提供了借鑒。1985~1999年,北京舉辦了5屆民運會,湖南舉辦了4 屆省民運會,寧夏舉辦了4 屆自治區民運會,這些省、市、區級民運會也增加了一些具有區域特色的比賽項目。在舉辦綜合性民運會的同時,一些民族民間體育單項賽事也在開展。1987~1991 年,不同省區舉辦了搶花炮、秋千、摔跤、木球等項目的全國邀請賽。滿族傳統體育研究會先后在北京、河北、遼寧、吉林等地舉辦了6 次全國珍珠球邀請賽[25]。全國民運會和各地舉辦的省、市級民運會是民族民間體育發展史上的創新,“交流、歡聚、和諧”成為民運會的主題。
隨著黨和國家對悠久文化遺產項目保護的重視,傳統民間體育賽事逐漸得到恢復,地方政府也給予大力支持。1980年,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政府提倡和支持“三月三”歌圩節,并于同年10月1日主辦了第一屆“三月三”文化藝術節,藝術節上有搶花炮、拋繡球等比賽[26]。1980年端午節期間,湖南汨羅縣政府舉行了首屆龍舟比賽,有近10萬人觀看。1983年春節,湖南龍山縣政府組織了上萬人參加的擺舞比賽活動,此后,該縣每年舉行一次,湖北、四川等省的鄰近市縣也派擺手舞隊參加。1984年,首屆濰坊國際風箏會在山東省濰坊市成功舉辦,“放風箏”這一民間習俗演繹成一場體育盛會,風箏開始走出國門,走向世界[27]。1991年,內蒙古成功舉辦了首屆“國際那達慕大會”[28](57),這標志著一些民族民間體育節會逐漸走向世界。同時,一些在民間及民俗節慶期間表演的體育活動項目逐步演變成正式的競技項目。1984年,國家體委將龍舟運動列為國家級體育競賽項目,并在佛山市龍江鎮舉辦了全國第一屆“屈原杯”龍舟比賽。隨后,不同級別、不同規模的國際、國內龍舟比賽陸續開展。
此外,政府還組織了赴國外參加國際性體育項目的邀請賽、表演賽、錦標賽等。1987年,國家體委組隊赴日本參加了毽球表演賽。上海三林舞龍隊曾9 次被選派隨政府和代表團出國訪問。1988年以來,國家民委多次組織廣東順德、番禺和廣西桂林的龍舟運動隊代表我國參加國際性賽事,如亞洲龍舟錦標賽、國際龍舟邀請賽、世界龍舟錦標賽等,參與這些賽事活動增進了我國與其他國家的友好交往,促進了社會經濟的發展,對提高我國民族民間體育運動的水平及國際影響力作出了貢獻。為了更好地開展各項賽事,國家和各級政府也積極舉辦各種形式的民族民間傳統體育培訓班,據統計,1984~1997年,教育部先后9次舉辦民族傳統體育師資培訓班[29](583)。
1980 年以后,我國體育工作進入全面改革和推進階段,陸續出臺了一系列體育法規政策,覆蓋了民族民間體育的各個方面。1984 年,黨中央印發《關于進一步發展體育運動的通知》,特別強調“全黨全社會都要重視加強體育工作,進一步發展全民族的體育運動”[30](744),“民族自治地方的自治機關自主地發展體育事業,開展民族傳統體育活動,增強各民族人民的體質”[31](99),強調民族體育活動“要堅持業余、自愿、小型、多樣,以基層就近活動為主。根據農業節令,忙時少搞和不搞,閑時節日適當多搞”的原則[32]。1995 年,《全民健身計劃綱要》頒布,提出了“積極發展少數民族體育,在民族地區廣泛開展以少數民族體育項目為主的體育健身活動”[33]。《全民健身計劃綱要》肯定了民族民間體育在健身計劃中的重要價值,該活動的開展在增強全民體質和娛樂休閑等方面得到了政府和群眾的廣泛認可。1995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發布,該法律明確指出,“國家鼓勵、支持民族、民間傳統體育項目的發掘、整理和提高”[34]。這從法律上明確了黨和國家重視保護民族民間體育文化事業,標志著民族民間體育事業在全民健身計劃中逐漸謀得一席之地,并開始進入依法行政、以法治體的新階段,是民族民間體育事業發展的里程碑。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民族民間體育發展到一個新階段:由國家本位到民眾本位,體現出民族民間體育在發展目標上走上正軌;單項和不同群體民族民間體育賽事活動規模擴大、數量明顯增加,并且強調質與量的統一;原先依賴國家體育主管部門和行政手段的體育管理機制開始有所突破和完善,各地區和不同社會組織建立起國家主導、依托社會的各類民族民間項目協會。
進入21 世紀,民族民間體育事業進入蓬勃發展和保護、創新階段,黨和國家加大了對民族民間體育文化及賽事活動方面的支持力度,一些措施和政策陸續出臺。2000年12月,國家體育總局印發了《關于印發〈2001-2010年體育改革與發展綱要〉的通知》,在關于“全面實現全民健身計劃,有效增強國民身體素質”中,要求“進一步發揮少數民族地區的優勢,開發民族體育資源,做好民族傳統體育項目的挖掘、整理和推廣工作。少數民族地區要把發展民族傳統體育與增進民族團結聯系起來”。同時,在體育人才培養、體育設施建設、承辦賽事等方面給予少數民族和西部地區政策傾斜[35](688)。2005年,中共中央宣傳部和中央文明辦等五部委聯合發布了《關于運用傳統節日弘揚民族文化的優秀傳統的意見》,文件要求與時俱進地深入挖掘具有文化內涵的傳統節日,積極創新其形式和載體,不斷增強吸引力,與社會人際交往相結合,與現代生活方式相融合,在廣泛增強群眾基礎上始終保持旺盛的生命力[36]。這些政策、法規、意見的制定和實施,對民族民間體育事業的傳承和發展具有重要指導意義。
21 世紀,伴隨著奧林匹克運動的全球化進程,世界體育文化的潮流由西方現代體育文化主導,發展中國家在本土體育文化發展上面臨著嚴峻挑戰,這要求我們必須重新審視中國體育文化的現狀,以積極的姿態和創新精神推動我國民族民間體育文化與時俱進,這也是建立文化自信、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在新發展階段的重要任務之一。
2009年,《國務院關于進一步繁榮發展少數民族文化事業的若干意見》(國發〔2009〕29號)發布,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第一份關于少數民族文化工作的文件。該《意見》提出了繁榮發展少數民族文化事業的諸多措施和意見,如在開展少數民族文化活動方面,支持基層開展豐富多彩的傳統節慶文化活動等,鼓勵舉辦具有民族特色的體育活動及文化展演,傳承和保護少數民族優秀傳統文化,進一步辦好全國少數民族文藝會演和民運會[37]。2011年,《國務院關于印發全民健身計劃(2011-2015年)的通知》規定:“傳承發展民族民間傳統體育,重視民族民間傳統體育項目的發掘整理和傳播推廣工作,弘揚民族傳統體育文化,將優秀民族民間傳統體育項目納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加以傳承和保護。”[38](28)同年,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深化文化體制改革 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弘揚中華文化,努力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及“建設優秀傳統文化傳承體系”的文化建設要求[39]。尤其是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深入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道德規范,結合時代要求繼承創新,讓中華文化展現出永久魅力和時代風采”[40](42)。2020 年發布的《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新時代學校體育工作的意見》,進一步要求不斷深化教學改革,推廣中華傳統體育項目,因地制宜地開展傳統體育訓練、競賽和教學活動,形成中華傳統體育項目競賽體系,讓中華傳統體育在校園綻放光彩[41]。
2004 年,為了進一步規范和管理民族民間體育賽事,穩步推進賽事規范化發展,國家民委和國家體育總局聯合出臺的《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競賽項目立項暫行規定》指出,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的競賽項目分為非常設和常設項目兩類,詳細規定了競賽項目的申請和退出辦法,還特別強調全國民運會設立的競賽項目必須是具有鮮明民族特點并源于民間的體育項目,必須具有廣泛的群眾基礎,易于普及和推廣,便于組織比賽;必須有一定的體育文化內涵,內容健康向上,具有較高的健身價值和觀賞性;必須有規范的比賽器材和完善的競賽規則、裁判法,符合競技體育要求,便于客觀宣判和公平競賽。2010 年,國家民委文化宣傳司先后下發了《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示范基地命名辦法》《第九屆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總規程和單項規程》和《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運動員注冊與交流管理辦法(試行)》,同時組織舉辦全國木球、射弩邀請賽,并對全國民運會10個競賽項目的規則進行了修訂,為今后全國民運會項目的規范設置、普及推廣及運動員有序交流奠定了基礎。
為了擴大民族民間體育的影響,我國各級政府開始重視民族民間體育賽事,其中,打造賽事文化品牌便是促進民族民間體育市場化運行及發展的一個重要切入點。在推進項目產業化方面,2010年發布的《關于加快發展體育產業的指導意見》提出支持地方根據當地自然人文資源特色舉辦體育競賽活動,努力打造有影響、有特色的賽事品牌,加強對民族民間傳統體育項目的市場開發及推廣[42]。2016 年發布的《關于加快發展健身休閑產業的指導意見》提出發展、推廣民族民間健身休閑項目,并積極推進其產業化發展;同時,加強體育類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傳承和保護[43]。一些傳統體育賽事在上述政策的支持下也加速了產業化發展進程,如我國最早冠以“國際”并被國際社會承認的大型地方賽事——山東濰坊國際風箏節,截至2021 年,這項賽事已成功舉辦37 屆。從這些賽事的舉辦和傳播來看,民族民間體育賽事品牌和競技化的發展與世界體育發展趨勢相符,一些民族民間體育賽事的組織可以促進中華傳統體育文化在世界范圍內的廣泛傳播,對加強各種賽事在國際間的交流和互動,促進我國民族民間體育事業的發展具有重要影響和深遠意義。
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路貫穿于新中國成立以來民族民間體育發展歷程之中。在全民健身和健康中國背景下,民族民間體育內容豐富、項目多樣、適應性強,具有健身、養生、教育等多元價值。自1995 年6 月國務院發布《全民健身計劃綱要》至今,我國全民健身事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一直以來,民族民間體育項目有著較為扎實的群眾基礎,能有效彌補現代競技體育的不足。2016年,國家首次提出中長期健康領域戰略規劃,并編制出臺《“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綱要》指出,要鼓勵開發不同地域、不同特點和不同群體的特色運動項目,對健身氣功、太極拳等民族民間傳統體育項目給予扶持和推廣[44]。這是保障各族人民健康的重大舉措,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總之,進入21 世紀,民族民間體育的制度和政策體系逐步完善,以民族民間體育文化為代表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得到了及時搶救和發展,其生活化的傳承和發展也取得了明顯成效,對我國民族民間體育節慶賽會活動品牌化的推動產生了深遠影響,同時,進一步明確了“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取向,滿足人民健康需求和推進體育強國戰略成為新時代我國體育工作的出發點和歸宿。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民族民間體育事業發展經歷了初期起步、中期恢復和后期發展創新三個歷史階段。這三個階段整體上呈現出四個方面的特征,即發展目標是增強國民體質,指導思想從國家本位到民眾本位,發展機制由政府主導到社會參與,組織形式從單一到多元化發展。進入新時代,邁向體育強國、文化大發展大繁榮和建設健康中國的美好愿景,使我國民族民間體育事業擔負著提高全民身體素質和實現人民對健康幸福追求的神圣使命。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背景下,我國民族民間體育事業必須緊緊圍繞黨和國家的需求進行改革創新,加快建成全民健身法治體系,為新時代全民健身事業的新發展發揮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