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娉,李良勇
(麗水學院民族學院,浙江麗水323000)
畬族民歌也叫“山歌”“歌言”[1]。畬族沒有文字只有語言,其文化自古以來通過口耳相傳、口傳心授的方式一代一代傳承至今,口傳文化非常普遍。畬民以歌代言、以歌言情,山歌是畬族民間“活形態”的口頭傳統,是民族典籍,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和文化價值。散落在畬族民間的山歌手抄本還具有很高的文物價值。2006 年5 月20 日,經國務院批準,畬族山歌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在“中華文化走出去”的大戰略背景下,民族典籍英譯使少數民族民間文化的對外傳播成為可能。譬如:廣西百色學院翻譯的壯族《布洛陀史詩》、大連民族學院翻譯的達斡爾族《少郎和岱夫》、河北師范大學李正栓教授翻譯的《藏族格言詩英譯》等等,都是民族優秀文化得以弘揚的實例。翻譯能使文學作品不僅具有民族性也具有世界性,畬族山歌具有畬民族的智慧和文化價值,但至今尚未有外文譯本,我們擬嘗試譯介,以期吸引域內外讀者了解畬族山歌中隱含的哲理和豐富的文化內涵。
畬族是一個獨立的單一的少數民族,是中華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員,現在主要以大分散、小聚居的形式散落在浙江、福建、江西、廣東、貴州、安徽、四川等七省,主要以閩東、浙南為主。此外,臺灣有近20 萬的畬家后裔。大陸現在有1 個畬族自治縣——景寧畬族自治縣,45 個畬族鄉(鎮)。畬族有自己的圖騰——鳳凰,因為其源自鳳凰山,所以千百年來他們鑄就了鳳凰精神,“勇敢、和諧、完美、祥瑞”是其主要內涵。
畬族山歌有它自己的規則,七言為一句,兩句為一行,兩行稱為一條,雖然沒有音樂伴奏,亦無動作表演,卻自然、淳樸;自由唱是畬族山歌最大特點,歌手們根據場景,只要眼睛能及的、耳朵能聽的都信口唱出來。根據內容,畬族山歌可分為:(1)敘事歌,又叫長連歌,是多段甚至上百段歌詞為一個整體內容的山歌,以神話故事、歷史傳說為主要內容。(2)風俗歌,又分為禮儀歌、婚嫁歌、哀歌、祭祀歌。(3)雜歌,又包括情歌、勞動歌、生活歌,民間流傳的數量最大,題材內容涉及畬民生活的方方面面,語言生動活潑,畬民一般隨編隨唱。
由于生產、生活方式的改變,在城鎮化、市場化、現代化的浪潮沖擊下,畬族語言傳承已出現斷鏈,年輕一代大多數不會說畬話,更不會唱山歌,會盤歌的民間歌手絕大多數是年長者,而且屈指可數,可以說歌手和畬語都是青黃不接。除了重要節日或者有組織的大型歌會外,田間地頭稀有歌聲,年輕男女不再以歌傳情定終身,一些畬族禮儀習俗也因為漢族文化和現代生活的影響在慢慢簡化甚至消失,傳統文化環境業已發生改變,畬族山歌漸漸失去其場所和土壤[2]。隨著老一代傳承者的相繼離世,隨著傳承主體的斷鏈,珍貴的山歌會逐漸消亡。
對畬族傳統文化的記載和傳承,除世代相傳的口傳語篇外,漢字記錄是重要手段。經母語是畬語但又精通漢語的人員搜集、加工、整理成固定的文字資料就成為口傳層面的固定文獻。如今,文學層面的固定文獻包括手抄本和根據手抄本整理而成的閱讀本[3]。畬族山歌能一代代口傳心授傳承至今,廣泛流傳于民間的手抄本功不可沒,很多手抄本已被收集、整理,并陸續分類出版。用漢字記錄的方式可使畬族山歌的動態傳承不至于出現斷裂。
畬- 漢翻譯就是將口頭語言文本化的過程,將極口語化的畬族山歌轉換為漢族文字的過程是一種民族志實踐,本質上就是對畬族文化內核不斷闡釋的過程,也是畬族的文化記憶不斷復制、更新的過程。民族性、地方性是少數民族民間文學的重要特征,因此民族志文化書寫是重要手段。在書寫時,僅展現語言韻味是不夠的,更多的是要呈現少數民族的生活、精神和社會意象。李廣田總結出“四不”原則,比較符合人類學詩學的整理和編寫原則,即在整理和翻譯少數民族文學時,應注意“不要把漢族的東西強加到兄弟民族的創作上,不要把知識分子的東西強加到勞動人民的創作上,不要把現代的東西強加到過去的事物上,不要把日常生活中的實際事物去代替或破壞民族民間創作中那些特殊的富有浪漫主義色彩的表現手法”[4]。
應注意考慮語言障礙,畬- 漢整理者或記錄者須是精通畬語和漢語的畬族人,但要把這種口傳文化用畬音漢字記錄下來卻并非易事。筆者發現,當下的漢譯本都是根據畬音采用相近漢字代替,至于用哪些漢字是約定俗成的。我們建議同時注上畬音,但如何記錄畬音目前尚無定論。畬語的韻母有72~90 個,可漢語拼音只有39 個韻母。普通話只有4 個調,各地畬話都是6 個基本調,還有兩個常用變調。雖然用國際音標比較嚴謹、規范,但普適性不夠。據筆者調查,關于如何標注畬音,目前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國際音標法,倡導者是浙江麗水學院的雷法全老師和雷艷萍老師(如例1 所示)。如果不用國際音標記錄,后人就難以理解畬語。譬如:“半”“貝”“報”“拜”的韻母是不同的,還有“短、退、跌”聲調也有異同,39 個拼音韻母去標72~90 個畬語韻母,無法完全顯示其特征。

例1 國際音標標注的畬音(內容由雷艷萍提供)
另一種是“漢語拼音+ 自創”法,由浙江省景寧畬族自治縣退休教師藍德正提出。在漢語拼音基礎上,藍老師增加了5 個聲母、11 個韻母和3 個聲調,有漢語拼音基礎的民眾大致能看懂。如例2所示。

畬族山歌用漢字記錄,漢語拼音又作為畬語注音工具,促進了畬漢之間的交流交融。
畬語的韻母大大多于漢語拼音,如何標注是個困難,以上兩種方法,可根據用途及受眾群體選擇,沒有優劣之分。
畬族歌言以口頭活形態的形式而存在,畬-漢文本化的過程是一種思維轉換。越是標準的普通話,漢譯本中包含的畬話就越少,其他民族就越容易理解,當然也有利于漢譯外。但是,這樣的漢譯本,畬族原本的語言因素、文化意象就蕩然無存了。所以,綜合調研分析,筆者總結建議如下:(1)漢譯本可以同時標注畬音,這樣既可以傳承畬語,又便于讀者準確地傳唱山歌。(2)整理人/ 翻譯人員必須是畬族人,精通畬語又精通漢語,收集、整理民間手抄本或畬族山歌的視頻時,宜用原汁原味的畬音漢字直譯,有些找不到對應漢字的可設生造字,即利用漢語形聲字偏旁部首的結構特征另造新字來表示一些沒有同音字可替代的特殊的音或意,如:娚, 、佅等。宜在書后附錄列詞匯表以幫助讀者理解畬族文化。(3)畬- 漢文本化應遵照畬族山歌的原始唱法做到格律體翻譯,即三言、五言、七言對應之,原則上應最大化地保留畬族文化的獨特韻味,詞語宜通俗、易懂、樸實、自然,不講究精致,也不加修飾,不能掉書袋,不能出現文縐縐的語言,要適合演唱。(4)圖片、導讀等詳盡的民族志信息必不可少。譯本前面要有題解為讀者提供導讀,附有畬族歌言的介紹,還需配有一些插圖,等等,這些副文本對理解畬族文化有很好的輔助作用。(5)對畬族的習俗、土語、物件等的注釋和說明是必須的,但不能太多,否則會影響閱讀的流暢性。正文之外宜添加起輔助理解作用的注釋,利于讀者理解文本中艱澀難懂之處,作用相當于背景知識;對于畬語中有可能被誤解的或者難懂的詞語,以及畬族習俗和習慣說法,都需添加腳注,助力讀者的理解和文本的流傳。
畬- 漢的文本化過程,需要進行疏解的工作,使最后成品成為可靠的注釋文獻,為對外翻譯提供可靠的文本保證。
有關部門采取了一系列有力措施,加快畬族山歌的挽救、整理、漢譯和研究的進程,也對畬族山歌手抄本進行了搶救、保護、整理,但目前為止還鮮有人對畬族山歌進行英譯,筆者擬作嘗試,旨在拋磚引玉。
畬族山歌是民歌,其歌言屬口頭演唱的歌詞,而歌詞的翻譯,“韻”是最基本的要求,否則就不好唱,即使有了韻腳和節奏,也不一定能唱,因為演唱要入調,要配到曲子里去;句子最后的尾音要能開口又能收尾,要發音嘹亮又余音裊裊,這樣才符合演唱的標準,而這樣的歌詞翻譯嚴格意義上是“譯配詞”。本文所探討的畬族歌言的翻譯不是歌詞翻譯,不是演唱本或改編本,而是民間文學譯本,是一種文學性的閱讀本。
翻譯是連接畬族山歌與世界的重要紐帶,在民俗學、人類學、闡釋學、翻譯學等領域的支持下,畬族山歌應注重“走出去”的效果,逐步進入一個更廣闊的跨文化發展空間。山歌中所隱含的生活、生產技能折射出畬民團結互助、友善和睦、艱苦奮斗、辛勤儉省的傳統美德,有效譯介能感導、啟發世界上其他民族。
馬克·本德爾認為,中國少數民族口頭文學的對外翻譯有三條路徑可循。第一條是將少數民族語言翻譯成漢語,再由漢語翻譯成英語或其他語言,但幾乎沒有語境、地理民族志和表演的材料;第二條同樣是基于漢語的翻譯,但包括充實的民族志背景、表演慣例的背景、表演者的信息,盡可能附上表演段落的源語言樣例,如完整的版本等等;第三條是直接從少數民族語言翻譯成英語或其他語言[5]。對于畬族山歌的對外譯介,第三種路徑是最理想的,但可操作性不強,要求譯者能精通畬語,有長期生活在畬族村落的經歷,還要能夠融入畬族的生活。相比之下,第二種方法可操作性強,又具有實效性,還滿足了民族志意義上的翻譯要求,由深諳畬語的少數民族學者與英語專業人士合作翻譯,對漢譯本反復地推敲,并實地走訪畬族地區,采訪民間山歌手,聆聽、觀摩畬族山歌的藝術表演,比對漢譯本中信息的正確與否,使其承載足夠多的地方性知識和民族志信息,在此基礎上進行英譯。翻譯如何融入民族學,段峰教授從民族志詩學的角度探討羌族口頭文學的對外譯介是一個范例。民族志翻譯強調直譯方法,注重差異性,翻譯過程中提供必需的民族志背景信息。他認為這一特點特別適合少數民族文化差異性的表達訴求和少數民族民間口頭文學文本的傳承需要,對于少數民族文學和文化走向世界具有特別的意義[6]。作者的文化意識和文本意識,只有進行民族志的實踐方能實現。
畬族在56 個民族中影響力不大,需要本土學者積極對外宣傳、推介。目前,鮮有關于畬族文學的外文著作,談不上改寫,所以翻譯是首選,也是必選,應該發揮外語寫作作為譯介手段的優勢。要把豐富多彩的畬族文化傳播到世界,顯異策略是上選。差異性是塊吸鐵石,是能吸引目的語讀者的重要因素,可以使受眾真正欣賞到畬族的文化獨特之處。但我們又不能偏執于差異,而要強調異中有同、同中有異。徐明強在《外宣翻譯的苦惱》一文中指出:“不管給翻譯帶來多少麻煩,寫出來的東西一定要讓外國人能夠看得懂。”[7]我們和目的語讀者雖然生活在同一個世界里,但是因為歷史根源、思維習慣、文化環境等都差異甚大,因此我們不能刻意地追求押韻,也不必追求字數、行數的對等,而是要立足目的語讀者,使譯文符合他們的表達習慣。畬- 漢押韻容易,漢- 英翻譯按照嚴格的英文格律體押韻就非常難了。筆者認為,為更好地傳譯畬族山歌的文化、意象和意境,我們可以從文化角度出發,采用自由詩形式,不刻意追求韻律,譯文和原文音節數可以略有不同,句子長度也可以稍有差別,但要朗朗上口,忠實于原文,能傳達原文。因此,在嘗試譯介和傳播過程中,我們以“信達”為主,兼顧“雅”,在理論和方法上認真審視以口耳相承為特點的畬族口頭文學對外翻譯過程中的跨文化訴求,采用跨文化闡釋策略。具體采取解釋拓展法、文化切入法、豐厚翻譯法、轉換變通法、意譯對等法、音譯注釋法等,盡量減少漢語過濾,讓異域民族文化順利走進目標語讀者心中。下面筆者稍舉一二說明。
指中心詞前后加修飾性限定詞。中心詞雖然得以保留,但由于其本身在譯語文化中無法激發聯想,其語義中心實質上已偏移到了限定詞上,其意義完全由限定詞的詞義決定[8]。
例:清水泡茶就端透。此處的“清水”如果直譯成“clear water”還不是很到位,根據上文提示,意指“水井里的水”,水井里的水泡出來的清茶味道特別清香,所以,翻譯成“clear water from the well”更為恰當,意義的中心傾向于水的限定詞“from the well”,雖然中心詞“water”是保留了,但是在目的語中無法找到與 “井水泡清茶” 類似的聯想,于是“water ” 的中心語義就偏移到了限定詞 “from the well”。
巴斯奈特提出翻譯研究中的文化轉向觀點,認為翻譯研究是文化互動的研究,這對于文化負載文本的畬族山歌翻譯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在《翻譯研究》中他具體闡述了“文化翻譯觀”:(1)翻譯研究不能停留在語言層面,而應以文化為基本的翻譯單位。(2)翻譯不是簡單的譯碼- 重組過程,更是一種交流的行為,包括文化內部與文化之間的交流。(3)翻譯不是簡單地描述原語文本,而是尋求該文本在另一種文化中的功能等值[9]。在畬族山歌的譯介過程中,我們不能只停留在語言的轉換行為上,而應以文化為單位,注重對文化進行傳遞、翻譯,從而達到文化功能的等值。如:嫁女歌里有一首“對盞”歌,意指新娘動身時,娶方人員向嫁方舉行告別禮,把女方的長輩邀請上桌敬酒,即“敬老酒”。我們以文化為單位譯為 “offering wine for the elders”,而需要解釋性的文化信息在譯文之外附上When the bride leaves, the escorting team hold a farewell ceremony to the married party. The elders of the bride's side are invited to the table for a toast, which is called“wine for the elders”。沒有這樣的文化切入,目的語讀者難以理解“對盞”。
張佩瑤在其專著《中國翻譯話語英譯選集(上冊):從最早期到佛典翻譯》 中采用了豐厚翻譯(thick translation)的策略幫助目的語讀者解決理解障礙的問題, 具體的手段包括: 背景描述(contextualization)、解釋(explication)和深層鋪墊(grounding)[10],這些闡釋性信息包括注釋、腳注、尾注等背景性知識,使差異變得有吸引力,而不是怪異、晦僻,真正幫助受眾跨越理解之鴻溝。豐厚翻譯理論既能展示文化,又能縮小文化差異,既保證了山歌的完整性,又提供了大量的民族志背景知識,因此被廣泛運用于典籍外譯。請看下例:

1. KingGaoxin(高辛)is the third one of the Five Sage Kings.
2.Longqi(龍麒)in Chinese is composed of two Chinese characterslong(龍)andqi(麒),referring to the deified and auspicious creatures of dragon and unicorn respectively. In the genealogy of She ethnic group,Longqi, also named asPanhu(盤瓠), was depicted as the ancestor of She ethnicity.
3. Here it refers to the four surnames of She ethnicity, i.e.Lan(藍),Lei(雷),Pan(盤),Zhong(鐘).
跨文化闡釋是不同文化、不同語言的對話,保持差異性是和而不同的文化相處方式,如何跨越不同文化的柵欄、把握好不同文化間存在的“異”“同”很關鍵,只有具備很強的文化闡釋能力和主觀能動性才能真正做好文化使者。“非遺包羅萬象,構成一個復雜的文化網絡,其對外傳播就是一個傳播者通過策劃、選編和翻譯等手段完成的文化闡釋過程,有效的闡釋能促使‘原始文化網’和‘目標語文化網’之間形成交疊融合的中間地帶。”[11]跨文化闡釋好比協調,協調的最后結果是以一種包容的但又是多元的視角讓譯文走進讀者心中。
我們認為,通過深入畬族地區進行田野調查,積累大量的民族志信息,以巴斯奈特“文化翻譯觀”為指導,以文化作為翻譯的基本單位,將山歌譯介置于文化觀照下,采用跨文化闡釋的策略,能合理解讀山歌文本中表現出來的文化意象,實現畬族山歌由“走出去”到“走進去”,最終達到傳播中華多元文化的目標。
畬族山歌譯介是文學翻譯,又是文化傳播,具有很高的史學意義和文學價值,有利于維護民族團結和彼此之間的思想交流,如能譯介、傳播出去,則搭建了一座畬族傳統文化與世界文化對話的橋梁。
從世界文化層面來看,中國少數民族文化的外譯并不只是單純地為了向外傳播和宣傳民族文化,還有著維護多樣化、均衡化的世界民族文化以及消除文化霸權的重要作用,唯有讓各種文化能夠真實、準確、充分地展現出各自獨特的內在氣韻及精神個性,才能成功構筑一個平衡、和諧且不斷進步的世界文化生態系統。從國家層面來看,民族文化外譯是中國走向世界舞臺向世界人民展現中國人文精神、提升中國在國際上話語權的重要手段。從少數民族地區經濟與文化發展的層面來考慮,隨著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我國將和世界各國產生更緊密的交流與聯系,民族文化外譯能積極地推進我國社會風俗、人文景觀以及傳統文化的對外交流[12]。
中華民族典籍具有歷史性、累積性、典范性的特點,是在中國土地上歷史形成的各民族的口頭的和文字文本的文化典籍的總和,包括民間口傳傳統,如各民族的民間歌謠[13]69-70。同樣,作為典籍的畬族山歌是集結畬族人民生活智慧和生活經驗的語言符號匯集,熔鑄了畬民的人生觀、是非觀和價值觀,其能走出去,是自身文化傳承和發展的需要。同時,譯介畬族山歌,我們意在積累民族典籍翻譯經驗,并借鑒與民族典籍翻譯有較強學科借鑒性的鄰近學科,如跨文化闡釋理論、口頭程式理論、民族志詩學理論等,探索民族典籍翻譯實踐中的民族志特征、口頭文本轉寫以及文化意象傳遞等問題。
“各民族自己獨特的文學文化典籍,構成我們相互認識和相互交流的認識依據和人文價值,而對于這些文化典籍的翻譯研究和對外傳播,乃是我們中華民族子孫的文化使命,是責無旁貸的,不可推卸的。”[13]610圍繞畬族山歌如何進行跨民族、跨國界的翻譯與傳播,使它成為世界文化圖景的一部分,筆者提出如下方法:
第一,中外合作譯介。譬如:筆者正在和美國肯塔基大學的一位教授合作翻譯畬族嫁女歌。筆者翻譯初稿,再由美國教授進行語言文字審讀,并提出懷疑、修正和探討性意見,確保文字的正確性和得體性,并使其符合英美閱讀習慣。經過筆者和美國教授的多次溝通、修改,能避免山歌隱含的文化意象被誤解,確保譯文的表達妥帖被接受。
第二,創建畬族文化翻譯網絡平臺。在信息化高度發達的時代,互聯網在文化傳播方面發揮著不可估量的作用。創建翻譯網絡平臺,能引領畬族文化走向一個更廣博的空間,其涵蓋的信息具有時效性、易檢性、豐富性、便捷性、開放性等特點,集共享與交互、個性與共性于一身。同時,這樣的平臺還能吸引到國外的漢學家參與傳播中國畬族的傳統文化,共同來做此項有意義的事情。
第三,制作英文宣傳片進行宣介。宣傳片宜簡單但要優美,再配上英文宣傳詞。筆者參考了西方國家常用的廣告用語后嘗試了一套英文宣傳詞的起頭篇:Men and Women, Young and Old; From Ear to Ear, Mouth to Mouth; Sing and Respond; Share and Show; Free Improvisation, Antiphonally and Naturally.A Folk Song, Many Dreams. Enjoy it! 意即:畬族山歌是原生態的,即興的發揮,世代以口耳相傳,男女老幼,都可以來對歌。萬千夢想匯于山歌。
第四,將畬族山歌融入影視行業。例如,將畬族山歌拍成紀錄片;也可以將畬族山歌作為片段無縫插入電影、電視中;還可以拍攝一些為保護畬族山歌而涌現出來的一些人或一些事的專題電影;又或拍攝一些知名山歌手的民族志紀錄片,等等。我們認為可以借鑒“劉三姐”的系列電影。
總之,我們應加強國際傳播工作,創新文化傳播方式,發揮多渠道傳播效力,因為“每個信息的接受者同時也都是傳播者,因此要珍視每個外國人對我們文化的興趣,保護這種興趣,并為他們的進一步傳播提供機會”[14]。
畬族山歌的傳承、譯介和傳播研究,具有現實意義,能推動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換和創造性發展,是民族文化建設和國家文化發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畬族山歌兼具文學的外形和內在的文化價值,對當時畬族人民的生活和生產狀況作了忠實記錄和真實反映,具有極高的文物價值,傳承、譯介、傳播畬族山歌,對加強各民族的文化了解和中外文化交流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