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物價周期波動研究》書評

潘建偉，張 緣

(北京物資學院 經濟學院，北京 101149)

“十四五”規劃提出，要“實現經濟行穩致遠、社會安定和諧，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開好局、起好步”。而經濟穩定、社會安定離不開物價的平穩運行。現實中，物價頻繁波動嚴重影響著物價的平穩運行，進而影響經濟穩定。緩和物價波動變得尤為重要。這就要求我們深入研究并全面掌握我國物價波動規律，進而采取有效的措施來緩和物價波動，促進我國經濟行穩致遠、社會和諧安定。現有關于物價波動規律的研究，多通過構建計量模型，定量分析物價波動的影響因素與經濟效應，鮮有從經濟史視角深入探討，陳樂一教授等主編的《中國物價周期波動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填補了這方面的空白。作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新中國物價周期波動史研究”的研究成果，該書從經濟史角度切入，深入探究我國物價周期波動規律，進而提出建設性的建議，推動我國物價波動領域研究邁上新的臺階。

一、對新中國成立以來物價周期波動進行了分階段、多方面、深層次的研究

對新中國成立70多年以來物價周期波動作充分的研究，是一項復雜且繁重的任務，時間跨度長，涉及史料多。因此，要想深刻認識新中國成立以來物價周期波動，就需要根據物價波動情況劃分階段，從歷史背景、物價波動特征、物價波動成因等多方面進行深入研究，而這正是該書的重要創新之處。

該書根據1949-2016年中國物價波動情況，采用 “谷-谷”(從一個波谷到另一個波谷)法進行周期劃分，共分為1949-1951年特殊時期與十輪完整周期。作者基于歷史資料和大量數據(涉及83個表、118個圖)，深入研究十一輪周期的物價波動，引入波動形態描述物價波動特征，將特征研究從長度和深度兩維分析，拓展到長度、深度和形態三維分析，并根據物價波動的特征，選取多個指標進行物價波動的相關性分析，論述物價波動的原因。

該書提出的觀點非常新穎，例如：在分析1957-1965年物價波動特征時，把名義價格與實際價格的背離、收縮情況作為衡量標準，將這一周期細分為三個時期：隱性通脹期、物價高漲期與物價收縮期。受經濟周期階段理論的啟發，作者創新性地提出：物價波動經歷了通貨膨脹壓力的“集聚、爆發、釋放”和物價的“收縮”四個階段。并且作者從需求、供給、價格體系、城鄉體系四個方面解釋物價波動這四個階段產生的原因：“雙因素”——財政赤字型投資膨脹與職工擴張型的工資增長，觸發了通貨膨脹缺口；“雙失調”——工農比例失調與輕重比例失調，分別引起農副產品供需缺口和商品市場缺口，讓通貨膨脹壓力進一步增大；“雙軌制”——計劃定價的平價商品與市場定價的高價商品，引發了物價的快速上漲；“調節器”——工農價格“剪刀差”與城鎮職工向農村流動，降低了國內產品的價格，起到“收縮”物價的作用。書中富有創新思維的觀點和高度凝練的語句描述，體現了作者深厚的專業知識與文筆功底，加深了對國內物價周期波動的認識，拓寬了這段時期經濟史的研究，為緩和物價波動提供了有效的經驗借鑒。

二、將新的模型分析框架引入我國物價周期波動的實證研究

關于物價周期波動的研究，該書不僅從經濟史的視角進行定性分析，也通過構建計量模型進行定量分析。在探討物價波動的影響因素時，該書分別構建模型，研究政策變動、總供給與總需求、外部沖擊等因素的影響，重要創新之處在于：將非線性自回歸分布滯后模型，用于分析外部沖擊對物價波動的影響。此外，作者引入動態隨機一般模型，研究物價波動對經濟效應的沖擊。

在構建政策變動對物價波動影響的計量經濟模型時，作者處理的方式是將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價格法》等幾項政策設定為虛擬變量。在分析總需求與總供給的影響時，作者采用向量自回歸模型并進行方差分解，在第一期時，物價波動慣性對物價波動的影響最大，消費增長率和工資上漲率(總供給的代理量)次之；從第二期開始，貨幣供給增長率與投資增長率對物價波動影響的重要性越來越突出。這表明從中長期來看，物價波動主要受貨幣供給與投資需求的影響，這為今后國家制定宏觀調控政策提供有效借鑒。

關于外部沖擊對物價波動的影響研究，作者改變了以往外部沖擊對國內價格的影響具有對稱性的假設，采用非線性自回歸分布滯后模型，選取2000年1月-2016年9月的月度數據分析國際大宗商品價格、人民幣匯率、全球流動性對于物價波動影響的非對稱性。結果表明，國際大宗商品價格的上漲，無論是從長期還是短期來看，都會引起國內物價的上漲，而國際大宗商品價格的下跌，從長期來看，對于國內價格的影響并不顯著，這讓我們對國內物價受國際大宗商品價格的影響有了更加科學的認識。從長期看，人民幣匯率對物價波動的影響并不顯著，而全球流動性的正向變化與負向變化均會引起國內物價的正向變化。研究外部沖擊對于物價波動影響的非對稱性，不僅豐富了非對稱性研究的理論內容，還拓寬了外部沖擊影響國內物價的研究視角，這在理論研究方面有重大的邊際貢獻。

在動態隨機一般模型分析框架中，作者設定市場中存在兩類家庭、兩類企業、兩類政策，將物價作為沖擊項，研究物價變動對其他項的影響。并在此基礎上，分析不同條件下物價沖擊的影響，研究表明：提高市場化程度、降低物價沖擊持續性及加強政策預期管理，有助于穩定宏觀經濟；依據強盯住產出和弱盯住通貨膨脹來調整利率政策，對經濟具有穩定效果；實施持續性更強的利率政策有助于穩定總消費，反之則有助于穩定產出、私人投入和就業。作者引入新模型分析框架，加深了物價波動對經濟效應沖擊的研究，其研究結論對政府制定宏觀調控政策，實現經濟行穩致遠、社會和諧安定具有重要的意義。

三、對新時期穩定我國物價進行了時代性和前沿性的思考

現如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要求越來越高，隨著社會科技的發展，“大數據”等信息技術越來越成熟，而商品交易的方式與工具越來越多樣，這為價格監管帶來了新的機遇與挑戰。為此，作者結合時代背景，緊跟科技前沿，提出從提高價格監管與預警能力、加強國際市場價格監測及深化價格改革三個方面，穩定物價總水平。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物價的實時監管成為可能，作者因時制宜提出構建國內商品價格的大數據平臺，健全完善物價的監管體系，并加強監測金融市場與房地產市場價格波動對商品市場價格波動的影響。此外，國際商品價格的變動也會引起國內物價的波動，因此作者還提出要加強國際大宗商品和農副產品價格波動的監測，并根據波動情況提前做好預案，這在中美貿易摩擦加劇與“后疫情”時代的背景下，顯得尤為重要。最后，我國要進一步深化國內價格改革，穩步放開國內市場的價格，加強全方位的價格聯動監管及實行結構性的價格調節。

該書根據當前時期經濟發展的實際情況，結合新時代物價穩定的現實要求，依托“大數據”等信息技術，圍繞價格運行，從國際國內視角提出一些緩和我國物價波動的新的對策建議，具有很強的針對性、實效性、可行性，對于現階段緩和物價波動、穩定國內物價水平、促進經濟平穩健康發展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

四、結語

陳樂一教授等人主編的《中國物價周期波動研究》一書，內容十分豐富，在收集整理大量歷史資料和翔實數據資料的基礎上，對1949年以來物價周期波動進行了分階段、多方面、深層次的研究，給我們呈現了一幅跨越70年物價波動史的多彩畫面，可以視為研究我國物價周期波動的“百科全書”。該書將新的模型分析框架引入我國物價周期波動的實證研究中，為分析物價波動提供新的思路。該書提出的關于穩定物價的對策，立足我國國情，實踐性強，對解決物價波動問題提供了有益參考。該研究可以在以下幾個方面繼續展開：第一，在研究每個周期物價波動的原因時，大部分周期只進行相關性分析，可以進行定量實證研究。第二，在研究物價波動的影響因素時，采取一個計量模型分析某一因素對物價波動的影響，現實中，物價波動的影響因素錯綜復雜且有可能相互影響，因此，缺少一個更加精準的計量模型，將影響物價波動的主要因素全部納入，這樣的模型構建可能更貼近于經濟現實。第三，在探究物價波動的影響因素時，可以將地區差異的影響考慮進來。總體來說，該書研究內容系統全面，研究方法選用恰當，研究結論指導性強，全書觀點新穎，表達深入淺出，是一本物價波動研究方面不可多得的力作，值得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