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德日農民職業教育對我國新型職業農民培育的啟示

□ 孫 瑤

（中共黑龍江省委黨校 研究生部，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農業的穩健發展不僅要依托于農業技術的現代化，更應依靠農業現代化方面的人才，致力于完善新型職業農民培育體系，2012年中共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要“大力培育新型職業農民”，這標志著新型職業農民將為我國農業經濟社會的轉型和發展做出重要貢獻。2020年中央一號文件《關于抓好“三農”領域重點工作確保如期實現全面小康的意見》指出要補齊“三農”短板，挖掘發展潛力，政府應在人才建設方面發揮作用，這意味著黨中央對職業農民的培育高度重視，對于新型職業農民的培育也提上日程，[1]構建成熟的職業農民培育體系將成為學者們研究的熱點，是關系到我國農業未來發展的關鍵戰略性問題。由于我國的職業農民培育相對于發達國家起步較晚，又具有需求急迫、經驗不足的特點，因此，我們應學習借鑒國外職業農民培育的方法和體系，結合我國實際情況分析，取長補短，創建具有中國特色的新型職業農民培育體系。[2]

一、美德日三國農民職業教育的概況

發達國家的農民職業教育發展起步較早，進步速度快，農業現代化和規模化程度較高，農民職業教育體系成熟、經驗豐富。因全球不同區域的地理條件和農業生產特點不同，[3]我們應結合我國實際分析而不是照搬他國經驗不加改動，為更好囊括全球農民職業教育的經驗典型，本文選取美國、德國、日本三個國家的農業職業培育模式進行分析，它們分別代表北美、歐洲、東亞三個區域，可以較充分的反映世界發達國家農民職業教育發展的實際情況。

（一）美國的農民職業教育

美國培育新型職業農民的目的在于解決人口老齡化對農業產業帶來的沖擊，培養具有高素質的職業農民，以維持美國在世界農業的領先地位。同時，美國進行新型職業農民培育也意在解決因金融危機帶來的社會失業問題。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降低失業率、擴大就業一直作為美國政府的重要目標，其中，農業方面的就業情況改善最為明顯，農業就業增長率在2011年達到了20%，農業部門新增就業人數111萬人，較2010年的新增人數增加了20萬人，[4]可見，美國政府通過培育新型職業農民改善農業方面就業的效果顯著。

美國政府針對農業現代化發展的要求，提出了以下政策支持：一是加強農民職業教育力度，自2008年以來，美國農業部每年都為從事農業專業學習的學生進行財政撥款以資助其學業發展，該政策從側面激勵了學生們專業學習的積極性，同時也使其他學生在面臨專業選擇時向農業專業傾斜。鼓勵各農場主為大學生提供農場實習的機會，增強農業專業學生的實踐和操作能力，同時對提供實習場地的農戶發放財政補貼，增強農戶們提供實習機會的積極性。[5]二是改善鄉村生活生產環境，增強農業職業的吸引力，打消那些因鄉村生產生活環境問題而猶豫是否從事農業工作的人的顧慮。美國政府向農村地區大量撥款，致力于建設道路、住房、解決飲水問題、網絡問題等，對人口外流較大的農村地區重點關注并加大財政撥款建設。三是增加農業專項貸款，解決農民對資金的需求，自1990年起，美國開始實施農業專項貸款的政策，批準從事農業生產工作三年及以上且滿足擔保條件的農民可獲得市場服務局發放的最大額度30萬美元的直接貸款，以及最高額度121.4萬美元的擔保貸款，這使更多的人自愿選擇從事農業生產，擴大了新型職業農民的群體規模。

（二）德國的農民職業教育

德國作為歐洲具有代表性的農業高度發達的國家，其農產品產出量在歐盟各國中居于首位，如此高的農產品產出量歸功于德國農業職業教育體系的高度完善。德國政府采用雙元制的職教模式，這是一種把學校理論學習和企業實踐學習相結合的農民職業培育模式，雙元指的就是學校和企業這兩個元素。在該模式學習下，學生們在學校的學習和在企業的實踐二者交替開展，并保證企業實踐占主要的學習比重，達到學習時間的六到七成，而在學校的學習時間只占在三到四成。[6]面對農業學科發展的復雜化和多元化，農業專業逐漸成為具有多個方向專業交織的復雜學科。于是，德國對原有教育模式進行優化升級，開創了企業聯合職業培訓的模式，旨在培育高素質的復合型人才。

德國政府在上述教學模式的基礎上，構建分類別的職業定級認證體系，根據農業人才的需求情況將農業行業進一步細化為14個類別，包括耕種員、牲畜養殖員、漁業工作者、園藝師、狩獵員、林業工作者、釀酒師、馬匹飼養員、葡萄種植員、農技服務人員、奶制品加工專業人員、農業科技試驗員、奶業技術人員、家政人員等。[7]而該類別下仍會繼續細化，如牲畜養殖員會劃分為牛、羊、豬、禽類、蜜蜂五個方向，根據不同農業人才類別和方向進行專業教育。

德國政府對職業教育的法律保障也格外重視，聯邦政府先后于1969年、1981年、2004年頒布了《聯邦職業教育法》、《聯邦職業教育促進法》、《聯邦職業教育保障法》，從提出雙元制的職教模式到逐步完善了德國職教的法律體系，將職業教育的保障措施納入法案中，這三大法律是德國職業教育發展的基石。

（三）日本的農民職業教育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的日本開始著重研究促進農業生產和解決食品問題的方法，并以國家整體素質的提高為導向，對農民職業采取“終身教育”的模式，主要由“文部科學省系統”與“農林水產省系統”兩部分組成。

文部科學省系統的農民職業教育包括初、中、高等三個等級。初等農業教育主要面對小學生和中學生群體，專業化并不是很強，主要包括在小學和初中開設的農業課程。中等農業教育主要面對高中生群體，在普通高中和農業高中開展農業相關課程教育，但普通高中和農業高中的農業教育內容和對象并不相同，普通高中的農業教育主要側重于農業專業的基礎學習，旨在為未來打算從事農業相關工作的學生提供基礎的理論教學，而農業高中的農業教育則更注重專業化，教授的學生也是畢業后直接從事農業工作的人群。高等農業教育包括專、本、碩、博不同層次，專業性相對更強。[8]

農林水產省系統分為農業技術普及教育與農協教育。其中農業技術普及教育包括正規教育和非正規教育。正規教育主要針對高中及以上學歷（1年以上農業實踐工作經驗）、高中畢業生或農村女性青年，采取具有地區農業特色同時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教育模式，凸顯農業實踐能力。非正規教育以農業改良普及中心、農業青年俱樂部、務農預備校等形式為主，[9]其教學形式靈活多樣，包括交流、研究活動等。該系統的農協教育主要針對中央協同會學園、全國教育中心等，面對的教育群體主要是農協的工作人員，以短期培訓為主，是一種民間形式的農業推廣。

二、美德日三國農民職業教育對我國新型職業農民培育的啟示

（一）重視農民由身份向職業的過渡

在中國的傳統理念中，認為農民是一種“身份”，而非“職業”，父母從事農業生產又出生在農村的孩子未來就會繼續從事農業生產，而非主動的選擇。根據日本以提升國民素質為導向的農民職業培育經驗，我國應注重大眾對農民觀念的革新，對農民這一職業通過政策的宣傳、法律的保障等渠道，逐步改變其在人們心中的固有印象。新型職業農民是現代化的產物，是同時具備農業現代化技術和企業管理能力高素質人才，再也不是簡單的傳承家族的農業生產工作的群體。[10]無論出生在農村還是城市，從事農業生產工作都應進行系統的學習和培訓，掌握理論知識和實踐技能。

造成這種狀況一方面由于傳統思想的封閉，另一方面由于傳統農業不具備很高的知識和技術含量，行業門檻較低。而培育具有較高專業知識技能和管理能力的新型職業農民也將反作用推動農民由身份向職業的過渡，提升農業工作者的門檻，農民不是代表等級的身份，而是同其他行業一樣，是一份職業，要從思想上徹底改變大家對農民的認知，形成一個良性的循環。

（二）構建完善的職業農民教育的法律體系

借鑒德國的農民職業培育經驗，德國政府曾先后頒布的三大法律成為德國職業教育的基石，為農民的職業教育提供了保障。我國目前雖頒布了如《新型職業農民職業教育法》、《新型職業農民職業教育保障法》、《新型職業農民權益保護法》等法律法規，但仍需補充新型職業農民教育的促進和激勵方面的法律法規，與時俱進，及時優化更新。[11]同時還應增加在具體實施過程中的制度，如提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一體化水平，增強培訓平臺的集成化和信息化。除對新型職業農民教育基礎的法律保障外，更應增加參與教育雙方的利益，如參考美國政府的財政補貼政策，對農業行業的專項貸款和培訓機構的辦學補貼等，國家財政補貼支持政策優先考慮新型職業農民這一群體，完善小額信貸，增加專項貸款，出臺更多福利政策，解決新型職業農民對資金的需求。[12]

（三）細化農民職業教學分類

日本農民職業培育的顯著特點就是教育體系非常完善，教學分類極度細化，結合我國科教興農、人才強農、新型職業農民固農的要求，針對不同層次群體實施不同程度的教育，根據我國實際情況提出如下建議：一是將農業教育貫徹到普通教育中，普及農業教育，對小學、初中采取滲透式教育的方法，開設淺顯易懂的常識性農業課程，以激發學生們農業專業方面興趣為目標進行教學。[13]二是對于進入高等院校進行農業學習的群體進行細化的專業化教育，培育專業的頂尖人才，同時在高等的農業教育中加強實踐，采取理論實踐結合的方式，拓展農業相關領域的涉獵，培育復合型新型職業農民。三是應發揮各級組織的力量，如日本的農協在農民職業培育中起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在我國，幾乎沒有這樣的民間組織，主要仍由政府推進新型職業農民的教育發展。

（四）改善農村生產生活條件

美國政府通過改善鄉村生產生活條件，讓生活生產條件不再是人們選擇農民這一職業的絆腳石，對于我國來說，農村的生活環境和生產條件相對于城市較差是很多人不愿從事農民這一職業的重要原因。網絡、交通、水利等設施不夠普及，對人們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困擾，部分地區農業生產設備不夠現代化更是讓許多具備技術能力和知識的新型職業農民的技能無處施展。因此，改善農村生活生產條件迫在眉睫，特別是農村的基礎設施建設和農業現代化生產基地的建設，在滿足基礎設施完善的條件后，可投資發展農村的教育和娛樂文化，吸引更多高素質人才加入新型職業農民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