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智
縱觀歷史的發展,優秀的人文傳統最核心的問題就是指向人的發展。所謂天道即人道,天人合一的精髓在于優秀傳統文化能夠在價值觀的培育上建構一個明晰的坐標軸,這個坐標軸上,時間、空間、歷史、民族、時代等關鍵詞都有其自處的邏輯空間,從而中國古代人和諧的心靈與世界觀念得以穩定的建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要實現與優秀傳統文化的互動,就必須看到,倡導國家、社會、個人三個層面價值序列,真正要義就是要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這既是歷史傳承的必然結果,也是民族精神的集中體現,更是時代賦予的偉大使命。
從奴隸時代向封建時代的轉型過程中,優秀傳統文化的培育就已經開始初具雛形:自強、厚德、法天、法地。《周易》開篇就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君子要像天一樣努力不止,要善于運用天時來克服人類自身的弱點;“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君子要像大地—樣,兼容并包、吐納自如。因此自立自強,順天法地的和諧價值觀便開始確立起來,這種思想也成為了后來儒、釋、道、陰陽等諸家思想的起源。
到了春秋戰國時期,優秀傳統文化的培育開始經歷第二次變遷,從思想統一走向百家爭鳴。儒家崇尚“仁”這一民本思想,“禮”這一宗法思想,“中庸”這一社會政治目標。“仁、禮、中庸”是對君子厚德載物思想的衍生,而“修、齊、治、平”等人世的思想又是對自強不息精神的進一步建構。中國的核心價值觀從個體的心靈逐步拓展到外部世界,在靈魂與秩序之間尋求價值觀的同一性。
兩漢之后,中國人的精神世界開始從世俗走進宗教化。董仲舒的“天人感應”說、“三綱五常”說,確立了家國一體的局面,漢族的主體地位得到確立,儒學所提倡的“個人—社會—國家”模式成為了中國人價值觀中的重要內容。魏晉玄學則在儒學提倡家國一體的基礎之上,在名教之外倡導自然秩序的重要性,道家學說中超脫自然、明哲保身、逍遙避世、隨遇而安的自然主義處世哲學與儒家所提倡的“達則兼濟天下”的精神互為表里,相互補充,中國古代核心價值觀又在這一時期得到了進一步的詮釋。
隋唐之際,佛教開始中國化,在正統文化之外,中國人的觀念中又開始接受生死輪回、因果報應的學說。在觀念方面,因為佛教強調的是善惡輪回、自度度人的處世學說,這一點與儒教所宣稱的己欲立而立人的觀點極為吻合,因此佛教所宣揚的一些精神哲學也開始融入到正統的核心價值觀之中,儒、釋、道之間以抽象性與否定性相互克制又相互補充,從抽象到一般,從單一到整體,構成了一套完整的體系。
宋明以后,隨著知識體系與道德修養方法之間的統一又分離,人們在“窮經”與“進德”之間的內在張力下,重新思考中國人的根本信仰,在知識與思想之間,人們發現只有遵循基本的正義觀與自然觀,在天與人之間、倫理與政治之間、名教與自然之間、經驗與先驗之間達成平衡,在人的價值感、社會的存在感以及國家的權力觀之間形成一個清晰的、可以上下流通的平臺,社會的核心價值觀才能清晰地表達并為每一個人所接受。至此,價值觀不再是僅僅停留在學術與書本上的口號,而成為了中國人“集體行動的邏輯”:儒的精神催生了人在“入世”過程中積極進取,佛的精神強調了人在死生輪回之間恪守因果之道,道的精神使人在人世與出世的過程中能夠逍遙灑脫,應對自如。這三者之間的結合,最終形成了中國古代的核心價值觀。
從歷史傳承的角度來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是無根之水、無緣之木。相反,它具備三大堅實的支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世界文明成果以及馬克思主義。歷史的傳承啟示我們,“以人為本”既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精髓、是科學社會主義奠基者的愿景,也符合社會主義建設的價值取向與人民群眾的期許。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所呈現的面向,不管是自由、民主也好,還是公平、正義也罷,這些都要系因于一個最根本的現實前提:即這些價值都必須要由人去發掘、去認同、去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