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福 李詩悅
[摘 要] “通實力”是在豐富的理論和實踐基礎上形成且發展的,其理論框架由基礎、過程和目標三個層次組成,其核心觀點包括“通實力”指數的評估指標體系、“通實力”理論的原則、“通實力”理論的作用、“通實力”理論的發展內涵以及“通實力”理論的目的。“通實力”理論中構建“通”機制的載體形式具有多樣化。從世界范圍的角度來看,真正的“通”是伴隨著世界市場的形成及經濟全球化進程而逐漸發展起來的。“通實力”理論的提出旨在有效地解決國家間、地區間的沖突與矛盾,化解內部矛盾與沖突,在自身發展國家實力的同時,構建世界共同體,進一步適應世界全球化與一體化的趨勢。“通實力”理論是符合世界發展需求的一種互利共惠的國家實力觀。
[關鍵詞] “通實力”;新型國家實力觀;“軟實力”;“巧實力”
[中圖分類號] D03? ?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 1673-8616(2021)06-0045-17
一、文獻綜述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世界格局的重塑使世界各國意識到了國家實力在國際政治中的巨大作用。漢斯·摩根索在《國家間政治》一書中將國家實力定義為“支配他人意志和行動的力量”[1],羅伯特·基歐漢和約瑟夫·奈在《權力和相互依賴》一書中將國家實力描述為“對資源的控制力或者影響結果的潛能”[2]。以此為基礎,諸如“軟實力”與“巧實力”等國家實力形式被廣泛接受,這些國家實力的衍生概念都是結合特定的歷史階段及國際發展趨勢,對國家實力概念的進一步提煉。更通常意義上說,“軟實力”是國家利用價值觀念、文化、社會制度等軟性資源,去吸引、誘導和說服他國服從自己國家的利己目的和目標的能力;“巧實力”是國家利用支配性的“硬實力”并結合誘導性的“軟實力”,對他國進行影響,既維護自身形象又能夠使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能力。“軟實力”國家實力形式是美國在冷戰結束前后提出的,“巧實力”是美國在對伊拉克戰爭期間國家形象大幅下降后提出的,這兩種國家實力形式完全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這也充分說明,國家實力形式隨著國家不同發展階段的目標變化而發生改變,并通過利用現有的資源,實現國家利益的最大化。
面對西方提出和付諸行動的國家實力形式,國內學者以促進國家建設和維護世界和平為根本出發點,積極對現有國家實力形式進行研究和總結。在“硬實力”的發展前景上,蔡拓、楊昊認為,受全球化以及全球資源總量上的限制,傳統的“硬實力”手段在實現國家利益的過程中顯得越發力不從心,同時受到有限理性的制約,國際關系行為體又往往具有“硬實力”慣性,大國更容易陷入“硬實力”困境[3]。在“軟實力”及“軟實力”中國化方面,章一平認為“軟實力”有其獨特點,在面對越來越復雜的國際社會時,非物質性實力在國際關系中的作用逐漸凸顯,“軟實力”成為與國際政治學及世界政治文化理論有著密切聯系的重要理論,因此中國需要在多方面建構和強化自身的“軟實力”[4];劉再起、徐艷飛認為“軟實力”作為綜合國力的一部分,其資源所具有的凝聚力和吸引力對國內綜合實力及對國際關系格局的影響是隱蔽而持久的,一國對“軟實力”資源的有意識運用產生的影響力和實際效果則較為明顯,一國或國際集團對“軟實力”的運用的成敗得失會使其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產生相應的變化,從而使國際關系格局也發生相應的變動[5];張磊、胡正榮、王韶霞認為“軟實力”的概念進入中國后,主要演化為“原教旨主義”的“軟實力”、作為“轉喻”的“軟實力”和作為“隱喻”的“軟實力”三種類型,但是無論如何演變,西方學者提出的“軟實力”概念背后依舊隱藏著意識形態性,而中國則需要超越“軟實力”的框架和羈絆[6];葉自成、陳昌煦認為,“軟實力”雖然包含可以發揮文化資源形成的吸引力來達到國家目標的思想,但是“軟實力”概念還存在許多內在矛盾和局限,而相對于中國豐富的歷史文化資源,可以將“軟實力”中國化,使其更好地為中國利益發聲[7]。在“軟實力”與“硬實力”的關系方面,高宏強認為,為了更好地實現中國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一方面中國需要大力夯實“硬實力”,另一方面還需要在以“硬實力”為后盾的基礎上全面構建“軟實力”,搭建有利于我國國家統一和民族復興的東亞區域合作平臺[8];武鐵傳認為,“軟實力”與“硬實力”均為國家綜合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二者既相互聯系又相互區別,同時二者相互作用、相互依存,中國要想快速提升國際競爭力,要大力提升“文化軟實力”并不斷發展“硬實力”,增強我國的綜合國力[9];張殿軍認為,中國要不斷加強自身物質“硬實力”,同時加強和提升“文化軟實力”,以真理打破西方的“話語霸權”,從而贏得中國的世界話語權,維護中國的國家利益和文化形象[10];張文富、徐剛認為在我們國家當前的建設中,需要增強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自信,推進民主建設,保障文化產品的社會效益,走出“軟實力”陷阱,更加重視話語權建設背后的“硬實力”問題[11]。王霄巍、王甜認為美國在奧巴馬上臺后,“巧實力”戰略成為其外交政策和國家行為的指導思想,使美國對外展示出一種“樂于傾聽與合作”的新外交姿態,但這只不過是美國奧巴馬政府通過靈活運用“軟”“硬”兩種手段實現美國戰略目標的策略手段[12];駱郁廷認為在面對“巧實力”時,需要做到四點,首先是逐步提高中國在中美關系中的話語權與主導權,其次是勇于競爭與善于合作相結合,再次是“軟實力”與“硬實力”相結合,最后是提高中美博弈關系中應對美國“巧實力”戰略的整體實力[13];洪曉楠、李琳認為在“巧實力”的運用中,“硬實力”和“軟實力”的使用沒有明確的比例關系,要根據不同的情況選擇運用,從而實現國家目的和利益的最大化,而中國則可以根據自身需求使用“巧實力”理論增強外交功能,同時增強“硬實力”、提高“軟實力”、善用“巧實力”[14]。
然而,在國內學者積極研究國家實力形式并努力將其付諸實踐時,2013年,約瑟夫·奈在美國“外交政策”網站上發表了題為《中國和俄羅斯不了解軟實力》的文章,否定了中國對“軟實力”的正確理解[15]。在這種情況下,繼續跟進西方“軟實力”概念對中國的國家利益極為不利,中國需要建立自己的話語體系。于是,著名學者張立文教授在“和合學”的基礎上提出了基于軍事權、經濟權和話語權的“和實力”理論。此后,國內相關學者紛紛響應,莫林虎認為“和實力”傳承了中華傳統文化,可以作為中國國家戰略的一個重要理念進行論述、建構,更重要的是“和實力”的內容可以在我國改革開放的偉大事業中逐步落實和踐行[16]。徐進認為,中國近年來在外交上積極使用“和實力”,同時在向國際社會打“和平牌”,然而“和平牌”與“和實力”應當是相乘而不是相加的關系,即在沒有“和實力”為基礎的情況下打“和平牌”,其效果將降至零[17]。葉自成、龍泉霖認為“軟實力”存在較大的缺陷,而基于中華傳統文化的“和實力”與“柔力量”能更好地表達中國和平發展的價值觀,中國要合理使用經濟、外交等力量,實現合作共贏,提高和擴大影響力[18]。洪曉楠從“和實力”的本源“和合學”出發,系統分析了“和實力”的概念、內涵、特征,回答了為什么中國絕對不會走西方大國所謂的“國強必霸”的老路[19]。
雖然張立文先生提出的“和實力”理論是以和平發展為中心,但是由于制度、文化、政策等方面與西方的差異,尤其是在民族核心價值觀上的差異,西方輿論對“和實力”進行了歪曲理解。在當前的國際政治經濟環境下,中國以及世界其他國家急切需要通過利用自身的政治、經濟、文化等資源,促進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不同國際組織在不同文化、不同制度、不同經濟條件下的相互溝通和連接,構建一個互聯互通和命運與共的世界。為此,基于中國及世界其他國家的互聯互通實踐和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筆者提出新型的國家實力觀——“通實力”,下文從理論源起、核心觀點和理論框架進行深入闡述。
二、作為新型國家實力觀的“通實力”理論源起
“通實力”雖然是新型的國家實力觀,但是其內涵體現了世界國家發展和國家實力演化的必然結果,“通實力”的出現也有一定的理論和實踐基礎。
(一)西方國家提出的“銳實力”是促使“通實力”理論出現的主要契機
2017年12月,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和英國的《經濟學人》雜志先后推出了《銳實力:上升中的集權主義影響》的報告和《中國的銳實力,西方難以抵擋?》一文。“銳實力”是西方學者與媒體繼“中國威脅論”和“中國崩潰論”等理論后,又一強加給中國的惡意標簽,蓄意指責中國現階段經濟建設、文化建設及外交工作的一些正當做法。“銳實力”將西方大國與新興大國之間的制度之爭、模式之爭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這充分說明了,部分西方國家已經意識到中國現在發展的國家實力完全不同于過去傳統的國家實力形式,并將中國的國家實力形式置于其對立面。
西方國家提出“銳實力”概念后,國內學者紛紛發文對其進行反擊,強調在“銳實力”概念的界定過程中,西方學術界是先入為主,采用的明顯是雙重標準,把中國開展的正當海外傳播、智庫和文化交流等國際合作項目,指責為具有操控性與威脅性標簽的“銳實力”[20]。“銳實力”是少數西方國家出于對華遏制的政治需要,為配合新一輪“中國威脅論”量身定做的說辭[21]。該報告發布的機構本身的客觀性、公正性值得質疑[22],所列舉的中國和俄羅斯在阿根廷等國的所謂“銳實力”行動,其實都是正常的國際交流、教育文化活動、媒體信息投放等,不應被惡意指責和抹黑[23]。
其實,對“銳實力”的回擊,還應該明確目前國家實力形式的發展階段,應該準確刻畫目前的國家實力形式到底處于什么狀態,因為國家實力形式是隨著國家實力發展和國際關系發展而不斷變換的。基于中國及世界其他國家的互聯互通實踐和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目前的國家實力形式正處于“通實力”發展階段。
“通實力”的概念源自國家形成的本源,將國家的含義予以拓展并放置于全球視野內,進一步延續國家實力的發展理念,將“通實力”打造成為以世界人民根本利益為出發點的國家實力理念。因而,“通實力”是國家綜合利用所掌控的自身與外部的資源和能力,促進國家內部、國家與世界其他國家間及世界各國家地區間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的溝通、交互、理解,進而構建形成以“通”為基礎機制的大系統范圍的共同體[24]。
(二)“通實力”理論源于豐富的實踐基礎
在近現代歷史發展中,由大航海時代所建立起來的世界“通”機制已經成為世界發展的驅動力,也是支撐近現代國家發展的主要動力。當今時代,中國恰當把握時代的主題,推動國際秩序向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盡管當前各種傳統和非傳統安全威脅不斷出現,但捍衛和平發展的力量終將戰勝意圖破壞和平的勢力;盡管貿易保護主義、單邊主義、逆全球化思潮不斷涌現,但命運與共、合作共贏的大趨勢沒有改變;盡管文明沖突和威脅論等觀點和論調不時出現,但文明多樣性仍是人類進步的動力源泉,不同文明之間的交流互鑒仍然是全世界各國人民共同的愿望。因而,“通實力”源自國家出現的本源,將國家的含義進行合理拓展,是以世界人民根本利益為真正的出發點,國家和組織充分利用所掌控的資源和能力,促進世界各國間和地區間的溝通、交互和理解,是符合世界發展需求的一種互利共惠的國家實力觀。
2013年,習近平主席在出訪哈薩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亞時先后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大倡議,由此共同構成“一帶一路”倡議。近年來,中國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推動“一帶一路”倡議取得重要進展和顯著成效,引發了國內外的高度關注和沿線國家的熱烈響應。截至2021年8月23日,中國與172個國家和國際組織簽署了200份共建“一帶一路”合作文件,沿線國家幾十億人民的命運更緊密地聯系和交織在一起。“一帶一路”倡議是為了促進亞洲、非洲和歐洲及其他“一帶一路”國家之間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加強“一帶一路”國家之間的政策溝通,本著求同存異的原則,共同協商制定推進區域合作的政策和規劃;加強貿易暢通,各方就貿易和投資便利化問題進行協商并作出恰當安排,消除貿易壁壘,提高區域經濟循環的數量和質量,實現互利互贏;加強貨幣流通,增強各國抵御金融風險的能力,提高本區域經濟的國際競爭力;加強民心相通,加強各國人民之間的友好往來,增為開展區域合作奠定堅實的民意基礎和社會基礎。
“一帶一路”倡議充分顯示出各國之間的連通的重要性,也證明了連通對于各國發展的重要作用。“一帶一路”逐步走向國際共識,將相關世界各國緊密聯系在一起,積極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的伙伴越來越多。“一帶一路”建設拉動了相關各國之間的精誠合作,拉動了世界的互利共贏,拉動了世界各國共同發展。
此外,諸如各種國際政治經濟聯盟、區域經濟貿易組織等都是相關各國“通實力”連通的實踐。
(三)“通實力”理論是以往國家實力理論的延續和發展
通過對以往國家實力形式的梳理和總結,不難發現,人類社會的不同發展階段有著不同的國家實力發展理念和國家實力發展戰略。“硬實力”“軟實力”與“巧實力”的產生都是基于特定的歷史和國際政治經濟環境,不同的國家實力理念也促使形成了不同的歷史進程。例如,在傳統的國家關系中,國際戰略的核心基礎是軍事實力,戰爭成為國家政治的延伸,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后,國家軍事實力的強弱成為國家國際地位的決定因素,這種國家關系實踐成為“硬實力”形成的重要基礎,借此,英國、美國等成為當時的世界霸主[10]。雖然“硬實力”帶來了國家實力的提升,但是這只是暫時和即時優勢,其負面影響有時也會遠超其所帶來的利益,因此導致國際爭端不斷發生,造成一系列國際政治的歷史遺留問題。在冷戰結束前后,美國抨擊20世紀80年代的美國衰落論,以確定自己的世界地位為切入點,提出“軟實力”理論,目的是以文化魅力、意識形態和國際機構為依托,通過同化力有效地控制世界政治環境,改變其他國家的行為選擇。美國使用“軟實力”理論進一步鞏固了美國的世界霸主地位[8]。而“巧實力”對于“軟實力”和“硬實力”兩種實力的綜合使用,也使得美國的國際形象及世界地位都有所改變。
無論是“硬實力”“軟實力”還是“巧實力”,都是通過國家實力的影響和貫通,實現國家實力拓展的目標。這些國家實力形式發揮作用的過程,實質上也是各國之間聯系溝通的過程,只是這種聯系溝通是以西方國家為主體的單向度的聯系推進,進而實現其國家利益目標。從這種意義上來說,“硬實力”其實就是“硬連通”,“軟實力”其實就是“軟連通”,“巧實力”其實是“巧連通”,但這幾種連通主要實現主動連通方的利益,而犧牲被動連接方的利益。
“通實力”的提出,適時地解決了目前國家實力理論中與時代發展趨勢相悖的問題。“通實力”的提出是有所依據的,是在傳統國家實力觀基礎上發展起來的,與傳統國家實力相同,在“通實力”作用的過程中,綜合運用了經濟發展水平、科學技術的先進程度等硬件條件,以及國家的外交政策和文化傳統等軟要素。“通實力”也具有高度的靈活性和綜合性,為實現國家間的共同利益,不斷調整合作機制,為國家間的共同發展提供最有利的手段。
三、“通實力”的理論框架
理論并不是關于某一特定行為或現象的規律的集合或系列,而是對規律的解釋[25]。也就是說,理論的形成和發展是為了解釋、預測和理解事物發展變化的現象。在更多的情形下,理論是為了在核心的邊界假設條件下對現有認識的拓展。而理論框架是指能夠支撐或支持某一理論的結構體系,用于描述和解釋所研究問題的現象。本文以“基礎—過程—目標”為主線,構建了“通實力”的理論框架,如圖1所示。
從圖1可以看出,“通實力”的理論框架的基礎由“通實力”的基本概念、特征和互動結構構成,過程是多個促進因素及相互作用機制的實力變化和整合過程,目標是世界的和平與發展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另外,與“通實力”相關的“連通”和“聯通”兩個詞是有區別的,“連通”是指“實”的“通”,“聯通”是指“虛”的“通”。“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皆為建立在實體路線的基礎之上的名稱,因此,“一帶一路”是有形和客觀可見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講,“一帶一路”應該是“連通”沿線國家。不過,“一帶一路”的意義已經超越了實體的連接,它實質上還包括了建立在“一帶一路”之上的經濟互通、貿易互通和文化相通,以及數據聯通等,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一帶一路”也可以稱為“聯通”了沿線國家。
(一)基礎:“通實力”的基本概念、特征和互動結構
“通實力”基本概念、特征和互動結構共同奠定了“通實力”的研究基礎。
“通實力”的概念,如前所述,是國家綜合利用所掌控的自身與外部的資源和能力,促進國家內部、國家與世界其他國家間及世界各國家地區間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的溝通、交互、理解,進而構建形成以“通”為基礎機制的大系統范圍的共同體[24]。“通實力”是符合世界發展趨勢的國家實力形式,并且與其他國家實力形式相比,還具有較大的理論優勢。其一,“通實力”不同于傳統國家實力,其更強調國家間的聯系和溝通。傳統的國家實力,無論是“硬實力”“軟實力”還是“巧實力”,都是通過與他國的博弈而實現自身利益的國家實力形式,但是“通實力”作為國家實力被提出時就帶有濃厚的共贏理念,更強調國家間聯動的方式而不是作用的要素。“通實力”希望通過國家與國家間的經濟交流、政治交流、文化交流等達到協同促進、共同進步的目的。其二,“通實力”的傳統文化色彩較弱,易于被國際社會所接受。“通實力”在基于中華傳統價值觀的同時,也與普適于世界范圍的價值觀體系相一致,這樣就可以通過“通實力”讓西方國家更加了解和接受中國。其三,“通實力”傳承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和“冰上絲綢之路”建設及互聯互通理念,有助于推動我國的國家建設。“通實力”的核心思想完美契合我國的發展理念,合理運用“通實力”可以推進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和中國夢更好更快實現。
“通實力”的特征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通實力”的系統性特征。“通實力”的構建包含若干要素,要素組合形成有機體且分屬不同層次,不同層次的要素組成不同的“通實力”結構,進而發揮不同的作用。國家內部的資源諸如經濟貿易、科技文化、交通基礎設施等作為基礎組成部分形成“通”機制,將推動國家自身的優勢資源的整合,推進國家內部資源條件提升。“通”機制的本質特性要求“通實力”注重系統性建設,單純的某一資源的發展并不能有效推動國家實力的提升。國家“通實力”的建設需要將各種資源形成反饋合作機制,以優勢資源推動弱勢資源的發展,形成高效有序的有機整體,實現自身“通實力”的可持續發展。國家間的交流合作機制作為自身“通實力”發展的外部資源或高層次資源,將國家間的經濟貿易、交通基礎設施、文化交流、政治外交等構建形成“通”機制,推動國家間的政治互信、經貿往來、文化交往等,形成良好的互利互惠合作機制,推動“通實力”的整體提升。“通實力”的構建過程中體現出系統論的基本原理,一方面,系統地組合各層次的資源,將分屬不同層次的資源優勢組合、協調發展;另一方面,進一步推動國家實力的建設體系,實現“1+1>2”的功能性突破,有效彌補資源短板、緩和資源波動。同時,將動態變化的資源組成有機整體,推動“通實力”建設的可持續發展,實現“通實力”建設的穩定性與可持續性。
其二,“通實力”的包容性特征。首先,“通實力”理論體系的包容性體現在行為主體即國家間的包容性上,不同的國家有著不同的政治訴求,國家所追求的利益或目標有所差異,而且差異是普遍存在的。“通實力”的構建是在獨立自主、合作共贏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國家孤立地發展“通實力”就背離了時代發展的潮流,更是背離了“通實力”的發展內涵。國家包容地發展相關要素和資源將有助于國家構建“通”機制。其次,“通實力”理論體系的包容性體現在“通實力”的組成要素中,“通實力”理論的概念與內涵要求“通實力”理論的組成資源要具備包容性。以經濟貿易、交通運輸、科技通信、外交文化為具象主體的實力發展資源將成為“通實力”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上述組成要素的發展潛力主要依靠的就是合作交流,“通實力”的發展又將有力地推動世界的可持續發展。最后,“通實力”理論體系的包容性突出“通實力”的構建要不同于強制的吸引,且“通”的形式不存在雙重標準,強制吸引的形式將帶給世界更多的矛盾與沖突,強制的方式也不會構造有效的通機制,往往會使得國家的“通實力”能力建設后退,更無法使發展國家成為“通”的核心。而且,包容性特征也符合時代發展的潮流,更是“通實力”理論內涵的本質要求。
其三,“通實力”的聯通性特征。“通實力”理論體系的關鍵在于“通”機制。何為“通”機制?簡單理解,可認為是世界形成一種有效的合作發展模式,在互惠互利、合作共贏的基礎上實現國家“通實力”的提升,進而推動形成人類命運共同體。“通實力”的“通”并不是簡單的聯通,當今時代已經不同于以往,任何國家的發展都不可能脫離國際大環境及其他國家的發展。縱觀國家實力的發展過程,任何國家國力的提升都不可能只依靠自身的資源實現綜合國力的提升,自身資源只是國力發展的重要基礎而不是先決條件。美國、日本、英國、法國等發達國家的國家實力的提升,都是在適應時代發展潮流的同時,或多或少借助了其他國家的力量。在大航海時代、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后,無論是采取簡單粗暴的形式還是隱晦的控制手段,多數國家都是希望能有效地建立起一種“通”機制來促進自身發展。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戰爭這種強硬手段已逐漸被時代所拋棄,而“通”機制依然保留為國家交往的重要特征。聯通的屬性成為“通實力”理論重要的特性與表現形式。
其四,“通實力”的層次性特征。層次性是指系統各要素在系統結構中表現出的多層次狀態的特征。“通實力”理論體系中的不同組成要素分屬不同層次并具有不同屬性,各相關組成要素可以形成自身的系統結構因而具有層次性的屬性。“通實力”建設國家的自身也可以構成系統,或在世界大系統中成為必要的組成要素。因此,“通實力”理論體系中的層次性體現在不同的方面。國家系統內部的經濟貿易、交通運輸、科技通信、外交文化可成為子系統加快國家“通實力”的系統建設,各具象的資源組成部分分屬下一級層次,協調運行進而推動國家自身的協調發展,推動國內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的發展。國內構建形成的“通”機制是構建國家間“通”機制的基礎,在國內協調發展的基礎上謀求國家間的“通”機制發展,推動國家之間的合作交流,打破傳統國家實力發展模式的束縛,探索出一種符合世界人民利益的“通實力”發展模式,推動國家自身綜合國力水平的提升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發展。
“通實力”的多層次互動結構則為國家或組織之間的利益共享和互聯互通優勢建立提供了合理的解釋。“通實力”的觀點意味著國家和組織的多重動態互聯互通,為理解國際政治環境變化提供了更好的視角。“通實力”系統作為基于國家和組織互聯互通的聯合體,是跨越國家和組織邊界的多層次結構,由多個層次角色共同構成,不同角色占據不同“政治位”并相互作用。可以說,“通實力”系統相對完整和靈活的多層次動態結構為“通實力”的時空結構和參與的國家和組織的互聯互通奠定了基礎。“通實力”作為一種組織邏輯,是世界各國之間耦合連接的相對獨立和自我調節系統。類似于自然系統多層次變化的結構特征,“通實力”的參與國家和組織之間也存在復雜的、相互嵌入的多層次互動關系。在此基礎上,“通實力”系統包含微觀、中觀、宏觀和宏大四個層次的互聯互通結構,微觀層是參與的國家和組織的要素個體單元之間二元的連通,如企業、機構、個人等之間的聯系和溝通;中觀層是參與的國家和組織之間的實體和虛擬網絡的互聯互通,包括基礎設施的連通、網絡聯通、數據聯通、信息聯通等;宏觀層是參與的國家和組織之間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社會領域的互聯互通;宏大層是參與的國家和組織之間形成的復雜網絡體系,每個國家被看作一個節點,各節點之間相互連接、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相互依賴,構成類似人體的復雜結構,命運與共,演進成一個復雜的生命體。
(二)過程:“通實力”的促進因素及作用機制
1.“通實力”的促進因素
“通實力”的促進因素是“通實力”目標實現的關鍵。價值共創、制度建設和反饋情境能夠促進“通實力”形成、發展和目標的實現,“通實力”系統內嵌入的多層次互動通過價值共創而連接,制度建設將促進和協調“通實力”系統參與者行為,在連通中實現“通實力”理論的目標。
(1)價值共創。參與提升“通實力”的行為主體通過相互之間的融通,將在彼此的參與行動中實現價值的增加和實力的增長,從而實現相互的價值共創。參與行為主體互動通過價值共創訴求而連接,因此,價值共創是促進“通實力”系統穩定的基本因素,是協調“通實力”系統資源共享的動態調節機制。價值共創有兩種共創機制:一是靜態的共創機制,二是動態的共創機制。“通實力”的主導邏輯首先從國家一個參與者二元互動的情境強調國家的價值增長,價值共創被看作一種決定情境價值期望的機制。發展過程中,價值共創逐漸從國家一個參與者的二元視角轉向包括更廣泛參與者的“通實力”多層次系統視角,關注在廣泛連接的世界網絡生態環境下如何通過互聯互通實現價值共創。
(2)制度建設。“制度是游戲規則,也是管理與約束人際關系的互動模式,它包括正式的規章、成文的法律、成文的行為規范和不成文的社會習俗,制度也必須包括確保規則和規范得以實施的方式”[26]。“通實力”系統的價值共創通過參與者創造的制度和制度建設進行協調,制度在“通實力”系統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協調和促進“通實力”系統參與的行為主體的價值共創行為。此外,制度還能夠促進“通實力”系統實現“增值”,也可以說,制度是參與提升“通實力”的行為主體合作和協調活動的主要工具和橋梁,制度建設是相互關聯的維持的基礎,包括規范新加入的參與主體的行為、重新定義參與主體的角色及參與主體價值共創的方式等。制度建設也包含標準、體系、原則、規范等的建設,提升“通實力”的參與主體在互聯互通中將會因為擁有共同的標準、體系、原則和規范而使價值共創更加有效。
(3)反饋情境。“通實力”系統的反饋是指在“通實力”系統與其所在環境相互作用過程中,“通實力”系統的輸出會反過來影響系統的輸入并成為輸入的一部分,反作用于系統本身,進而影響“通實力”系統的輸出。根據“通實力”系統的反饋對輸出產生影響的不同作用,可將反饋分為正反饋和負反饋兩種形式。正反饋增強“通實力”系統的輸出;負反饋減弱“通實力”系統的輸出。在提升“通實力”的參與主體相互作用的過程中,通過“通實力”產生的價值總是由受益人用現象學的方法感受和體現出來,這就是反饋情境。“通實力”系統作為一個多元的交叉系統,受到廣泛的反饋情境的影響。“通實力”系統特別依賴反饋情境的正反饋貢獻,連通的價值總是在特定的反饋情境中體現出來,“通實力”系統參與者會面臨復雜多層次的反饋情境的影響。
2.“通實力”作用機制
由微觀、中觀、宏觀和宏大四個層次形成的“通實力”系統是一個復雜的互聯互通系統。“通實力”復雜系統正是由于因素變量多樣而且結構復雜,才有巨大的制造能力,也才有宏大的空間容納新的內生動力。在“通實力”復雜性系統中,主體相互結合并創造出其他不同的產物。這也是“通實力”系統的一種作用機制——系統涌現機制。
涌現是指主體之間激發的有助于促進整體行為復雜化的任意一種行為,它描述了一個系統獲得其個體組成部分所不具備的新的結構和行為的過程。在“通實力”復雜性架構的每個層級,適應性的主體都服從不同的規則,這些規則會改變系統各個組成部分的性質。復雜程度越高,系統與“較低”或“較簡單”的行為能夠共享的規則就越少。在“通實力”復雜性系統中,主體間的互動次數會隨著新的主體或不同主體的加入而直線增加,因此任一數量的新行為都可能涌現出來。而且,由于主體間互動和溝通的內容豐富,“通實力”復雜性系統自身不可避免地會自發地進行自我組織,進而與其他系統形成新的聯系紐帶。然而,“通實力”系統的層級不是永恒不變的,這些層級將會進化、適應并獲取新的動能。
“通實力”的另一作用機制為整體作用機制。整體作用機制是指從系統的整體上驅動事物運動、變化和發展,強調整體性是在系統本身的結構和功能的整體性及二者結合而成的系統整體性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整體作用機制只有遵循系統自身的整體性,才能正確反映系統的內在屬性,進而達到準確把握事物本質及其存在方式的目的。整體作用機制強調系統內部各元素在一定的內部條件和外部環境下通過復雜的相互作用,既為系統整體的形成提供現實的基礎,又為系統的整體演化提供內在動力。“通實力”系統通過資源整合和制度建立來連通行為主體內部與行為主體之間的各種要素,在“通實力”系統內通過技術、制度相互作用實現共同價值創造。“通實力”系統契合具有短暫性連接和相關性連接的環境特征,以及未來、當前、過去布局的結構特性,引導要素、主體、系統的協調發展,促進“通實力”系統的價值創造,進而實現世界的互聯互通與和平發展。
(三)目標:世界的和平發展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
1.“通實力”的世界和平發展目標
當今國際形勢跌宕起伏,亂象叢生。世界格局“變”與“不變”相互交織,國際格局和力量對比經歷了發展演變的眾多重要關頭,但合作和共贏的趨勢不可阻擋,和平發展仍是不可阻擋的世界發展潮流[27]。但與此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國際形勢中還有許多不穩定和不確定因素,世界上的一些主要大國的政府、市場與社會關系大多還未達到均衡狀態,國家發展與全球治理呈現出越來越大的分化趨勢,國家間差距也在不斷擴大,馬太效應明顯,富國愈富,貧國愈貧。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依然存在于很多國際政治領域,戰爭和國家地區沖突等也給國際社會安全造成了嚴重的威脅,國際社會還面臨著諸多挑戰。另外,雖然全球化的趨勢一直存在,但是全球化已經終結的思潮也甚囂塵上,全球化的阻力和風險在逐漸加大。
在這種形勢下,亟須包含互聯互通理念的理論指導各國發展實踐,讓各國人民放棄單向度的零和博弈,趨利避害,共商共建共享人類文明的共同發展成果,實現世界的和平發展。而“通實力”理論正是避免了“硬實力”“軟實力”“巧實力”的國家中心的權力觀,順應當今世界的和平發展趨勢,強調國家綜合利用所掌控的自身與外部的資源和能力,促進國家內部、國家與世界其他國家間及世界各國家和地區間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的溝通、交互、理解,進而構建形成以“通”為基礎機制的大系統范圍的共同體。
2.“通實力”能夠促進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
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體現了世界共生共存、共同發展的要求,體現了世界發展的大趨勢,是順應了世界發展潮流而提出的全球治理新方案。同時,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也體現了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為全球治理指明了正確的方向。經濟全球化和區域一體化的逐步深化,使世界各國逐漸成為相互依存、相互依賴的統一體。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倡導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與命運共同體的統一,主張共建發展路徑、共享發展成果,符合各國的利益訴求。且共建共享的治理觀改變了以武力和權力來維護國家利益的傳統方式,強調相互尊重、平等互利、協商解決全球問題[28]。此外,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還體現了全球共同的利益觀,是經濟全球化發展的大勢所趨。各國利益高度融合交織在一個共同利益鏈條之上,任何一環出現問題,都可能導致全球利益鏈中斷。在氣候變暖、環境污染、糧食安全等全球性問題日益突出的大背景下,國家和行為主體對共同利益的認識不斷更新,無論什么樣的國家和行為主體都應考慮全人類的利益,集全球之力量,解決全球之問題,這樣才能獲取共同利益[29]。
發展“通實力”的目標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期望高度一致,“通實力”不僅強調連通的重要性,同時也注重共生共存、共建共享和互利共贏的觀念。“通實力”并不強調謀求權力本身,而是旨在建立一個合理處理國家間關系,福澤世界各國的共享系統。“通實力”不僅強調互聯互通的重要性,而且強調世界各國在面對全球性問題時相互協商、共同面對、合理解決,倡導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安全觀,構建區域安全合作框架。在推動全球經濟發展時,世界各國齊心協力共同建設,共同分享經濟發展帶來的成果,構建全球性經濟合作架構。
四、“通實力”理論的核心觀點
在建立“通實力”理論框架的基礎上,總結“通實力”理論的核心觀點,包括“通實力”指數的評估指標體系、“通實力”的原則和作用等。
(一)“通實力”指數的評估指標體系
“通實力”是本國對于國家自身及國家間合作發展實現全球化的重要基礎,也是認識本國在國際社會中的地位和作用,并在國際交往中維護自己國家利益的重要依據。“通實力”作為衡量本國國際地位、發展和發達程度的一個標尺,也是國家意識形態領域和執政理論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核心概念。對“通實力”指數的評估,需建立科學的指標體系。為此,遵循系統性、可行性、獨立性和動態性原則,筆者構建了“通實力”指數評估的指標體系(見表1)。
表1 “通實力”指數的評價指標體系
如表1所示,“通實力”指數的一級評價指標為吸引力(讓別國和自己國家“通”的能力)、集聚力(讓更多國家集聚起來相互連通的能力)、影響力(讓自己和別國“通”的能力)、順應力(與世界發展趨勢和規律順應的能力,這是所有“通”的基礎)、阻通力(“通實力”的反向力,表現為對“通”的阻礙),并在此基礎上對綜合的“通實力”進行指數評估,從而表征該國的“通實力”條件。
(二)“通實力”理論的原則
當前,國際環境在和平穩定中發展,但仍有許多矛盾與沖突。不同的政治體制、經濟貿易壁壘、文明沖突等使得國家綜合實力的提升受到制約。“通實力”的建設是以和平自主為基礎的國家實力建設,尊重國家主權與領土完整,互不干涉內政;不以侵害他國利益為手段拓展自身國家利益,抵制暴力沖突與戰爭,旨在謀求一種新型的國際關系準則,推動國際社會的和平穩定。同時,不可否認,世界上各國有諸多的不同,不同的政治體制、經濟體制、文明等造就了豐富燦爛多彩的世界,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存在著較大的差異。種種的不同在發展國家“通實力”時,就需要各國秉持求同存異和共商共建原則,接受不同、謀求合作發展。“通實力”理論的核心是交流互通,聯通融合能有效提升國家間的政治互信、經貿往來、文化交流、科技進步,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通實力”發展應共同遵守和平自主、求同存異、聯通融合等原則。
第一,和平自主原則。和平自主原則是“通實力”理論的重要原則之一,“通實力”所強調的國家實力建設以和平為基礎。其中,“通實力”理論所強調構建的“通”機制,并不是為了侵占他國利益,而是兼顧共同體利益。“通實力”理論需遵循和平自主的原則,互不干涉內政,互不干涉主權;以吸引的方式構建“通”機制,抵制戰爭、暴力沖突等強制手段。“通實力”理論是在承認世界的多樣性與主權國家平等的基礎上,以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為基礎,各國在政治上相互尊重,共同協商,不把自身意志強加于他國;經濟上相互促進,共同發展,縮小貧富差距;文化上相互借鑒,共同繁榮,不排斥其他民族的文化;安全上相互信任,共同維護,樹立互信、互利、平等和協作的新安全觀,通過對話和合作解決爭端,不訴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通實力”的發展觀是國家抵制霸權主義、強權政治的有力武器,體現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有效途徑,是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延續與發展,適合世界國家的綜合實力建設,更符合未來的國家實力發展理念。
第二,求同存異原則。1955年4月,周恩來總理在亞非會議上提出“求同存異”原則,自此,它便成為國際社會處理國與國之間分歧的有效方法和指針。“求同”是尋找共同思想、共同要求、共同利益,是構建和諧的基礎;“存異”是保留不同觀點、不同主張、不同利益,是構建和諧的條件。進入新時期,“和諧世界”倡導的“和而不同”“求同存異”的理念,主張歷史文化、社會制度和發展模式的差異不應成為各國交流的障礙,更不應成為相互對抗的理由。各國特別是大國應有的包容精神,是國與國之間建立和諧關系的前提和開展國際合作的基礎。和諧世界應該是“求同存異”的世界。“通實力”理論體系的內涵要求國家“通實力”的發展要秉持求同存異、共商共建的發展原則。求同存異的原則使得社會制度不同、經濟制度不同的國家之間能更好地架設友好相處的溝通交流橋梁,也能使得許多本來敵對的國家和平共處,有利于維護世界和平,推動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形成。同時,求同存異原則更能有效地推動國家之間建立起良好的合作交流機制,推動國家“通實力”的建設與提升。
第三,聯通融合原則。聯通融合原則是“通實力”理論的特殊建設原則,成為區別于其他國家實力建設的特殊原則。聯通融合原則指出了“通實力”理論的發展舉措,建立有效的合作交流體系——通機制。“通”機制的建設是國家“通實力”發展的重要措施,“通實力”的建設范圍包含國際與國內兩個方面,國內的聯通融合強調國家內部資源的有效配置,推動發展內部經濟、文化等資源的聯系,建立起高效的合作體系;國家外部的“通”機制主要強調國家之間的合作交流,旨在建立起國家之間的綜合交流體系,推動國家之間“通實力”的協調提升。聯通融合原則中的融合是強調形成人類命運共同體。人類命運共同體旨在追求本國利益時兼顧他國合理關切,在謀求本國發展中促進各國共同發展。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包含相互依存的國際權力觀、共同利益觀、可持續發展觀和全球治理觀。聯通融合的“通實力”將有效解決全球性治理難題,推動國家實力的建設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發展。“通實力”理論的發展內涵也表明,“通實力”的建設發展需各國建立起高效協作的“通”機制,建立全方位的合作交流機制,推動國家實力的提升與發展。
(三)“通實力”理論的發展內涵
“通實力”理論的發展內涵不同于其他具有雙重標準和冷戰色彩的國家實力發展理念。“通實力”的“通”將各國有機連接,所構成的聯通機制無雙重標準,雙方自愿地形成發展關系,構建命運共同體,推動相關國家的實力發展。“通”機制的形成旨在以自愿的吸引形式發展,強制的吸引方式背離了“通實力”的發展內涵。借助強制的手段構造的“通”機制只是短暫的聯通,并不能有效地吸引世界上的所有國家與其形成關系,更不可能有效地成為世界聯系的核心。強制的手段發展的“通實力”是違背時代發展趨勢的假性國家實力發展,以自主參與、共同發展為前提的“通實力”才是符合時代潮流與人心所向的國家實力發展理念。
“通”機制的構建從本質上抵制以強制的手段構建相關關系,任何國家構建的“通”機制都需要將人類的共同利益加以考慮。“通實力”理論的內涵要求“通實力”的建設要以非強制手段推動國家之間的聯系,實現國家綜合實力的提升。
“通實力”理論體系的關鍵在于“通”機制,簡單理解可認為“通”機制是世界各國形成一種有效的合作發展模式,在互惠互利、合作共贏的基礎上實現國家“通實力”的提升,推動形成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其中,“通實力”理論中的“通”并不是簡單的聯通,不是簡單地建立外交關系或簡單的經貿關系,而是形成一種緊密且重要的強聯通關系,更為深層次的含義是希望相關國家能夠有效相互促進國家實力的綜合提升。
(四)“通實力”理論的作用
回顧歷史不難發現,很多國家很早就認識到“通”的重要意義,對外交流、經貿合作、文化傳播等形式多樣的“通實力”模式應運而生[24]。地理大發現、鄭和下西洋、古代陸上和海上絲綢之路等無一不在印證人類歷史上對于“通”實力的深刻領悟。“通”實力的發展最大限度地促進了世界范圍內的連通,同時對相關國家自身的經濟、政治、文化、科技、教育等領域的發展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
從世界歷史的發展脈絡來看,哪個國家能實現有效的聯通和控制,那么其就會擁有強大的“通實力”優勢,那么其就有可能在世界競爭中占據優勢地位。雖然隨著時代發展的變遷,“通”的含義已經有了深刻的變化,但是可以大致看出,“通實力”是成為世界強國的基本要素,也是維持世界強國地位的必備因素。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的美國對于戰后時代變化理解深刻,建立起以美元這一“通”元素為主的國際貨幣體系,構建起自身的強大“通實力”優勢。“通實力”對于國家的強大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中國的實力發展過程中也不知不覺地遵循了“通實力”的發展理念:順應世界發展的全球化潮流,以全人類的共同利益為基礎,提出“一帶一路”和“冰上絲綢之路”倡議,為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積極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五)“通實力”理論的目的是互利共贏
“通實力”構建體系中所形成的影響力是為了各相關國家能更好地化解矛盾和緩和沖突,實現互惠互利和互利共贏。“通實力”承認“差序格局”,并認為在此基礎上,才能使世界更加和諧統一。在此觀點下,承認東西方國家的意識形態存在不同之處,并認可在這樣不同的環境下,能夠達成更多的和諧和穩定。不可否認,人類在文化上表面看來正在趨同,似乎共同的價值觀、信仰、體制等在逐漸形成,但實際上人類社會正是因為不同才會形成“通”和“同”。“通實力”并不是為了某種意識形態、宗教信仰或思想文化對其他主體進行輸出,而是為了創造出一種可以相互理解和包容的協調機制,以實現世界的共“通”。
“通實力”并不是通過強制的方式構造關系,而是以獨立自主為前提,謀求各國共同發展的國家實力。“通實力”不同于“軟實力”,“通實力”以構建聯通機制為基礎,主要依靠經濟貿易、交通運輸、科技通信、外交文化等手段,打造互利互惠、互利共贏的國家實力發展模式。以求同存異為基礎,不危害他國的既定利益,實現世界各國實力的整體提升與發展。
“通實力”希望建立一種有效的溝通機制,緩和矛盾爭端和矛盾沖突。“通實力”的建設發展是以世界人民根本利益為出發點,形成以“通”為基礎機制,將分散的資源、權力等打造成有機的共通體,發展適合時宜的國家關聯關系,構建大系統范圍的共同體,推動國家實力的提升。
五、結論和討論
通過本文的研究,得到以下結論:
一是“通實力”理論的形成發展是基于豐富的理論和實踐基礎的。我國的“一帶一路”倡議及各國目前和歷史的“通”實踐,是“通實力”理論形成發展的實踐基礎。此外,“通實力”理論是對“硬實力”“軟實力”“巧實力”等國家實力理論的繼承和發展,同時也是對以往國家實力理論內含規律的進一步拓展。“通實力”理論也能夠從根本上駁斥所謂“銳實力”對我國發展道路的歪曲和指責。
二是“通實力”理論框架由基礎、過程和目標三個層次組成。基礎包括“通實力”的基本概念、基本特征和互動結構;過程包括價值共創、制度建立和反饋情境組成的促進因素,以及涌現作用機制、整體作用機制組成的作用機制;目標包括世界和平與發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通實力”理論框架是一個系統結構,各要素之間相互作用、相互影響,共同推進各行為主體之間的聯系和溝通。
三是“通實力”包含五個核心觀點,分別為“通實力”指數的評估指標體系、“通實力”理論的原則、“通實力”理論的作用、“通實力”理論的發展內涵以及“通實力”理論的目的等。前四個核心觀點表征“通實力”的理論特征,第五個核心觀點是對“通實力”理論的進一步認識。
在此結論的基礎上,做以下討論:
第一,“通實力”理論中構建“通”機制的載體形式不僅僅局限于具象的商品貿易、交通、人員、網絡等,或者抽象的政治、經濟、文化等形式,涵蓋更多的載體形式。其關鍵在于形成一種有效且獨一的聯結機制,正如人類命運共同體一般,形成息息相關的“命運與共”關系。“通實力”的目標與以往的實力理念有著明顯的不同,“通實力”又是“硬實力”與“軟實力”的含義延伸,不局限于特定的實力資源,而是從實力的本源出發,關注于吸引、利用資源,擴展國家權力。“通實力”旨在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有效地解決國家間、地區間的沖突與矛盾,化解內部矛盾與沖突,在自身發展國家實力的同時,構建世界共同體,進一步適應世界全球化與一體化的趨勢。
第二,從世界范圍的角度來看,真正的“通”是伴隨著世界市場的形成及經濟全球化進程而逐漸發展起來的。在這一過程中,新航路的開辟使世界由“通”開始走向一體化;地理大發現對于世界發展,尤其是對于歐洲的中心地位的形成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重要影響;交通技術的進步使世界的聯系更加緊密;近代社會中,歷次的工業革命都極大地推動了世界范圍內的社會生產力的進步,也使世界更加聯通。第二次世界大戰后世界經濟政治格局逐漸演變,歐洲的傳統強國實力下降,美國的實力得到較大提升。美國通過對世界經濟政治的有效聯通和控制,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和世界的重要一極。
第三,目前的“通實力”理論還在初創階段,有很多不成熟之處。但不可否認的是,國家實力觀隨著時代的推移而逐步演化,需要結合新時代的特征,從實力與國家發展的本質出發,總結時代發展的規律,歸納出符合現階段時代特征的國家實力觀。“通實力”理論是一個嘗試,也是以世界人民根本利益為出發點,以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目標,是符合世界發展需求的一種互利共惠的國家實力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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