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返鄉探母

在福州，最容易找到林徽因蹤跡的地方在鼓樓區楊橋路八十六號。這里有一所大宅院，坐西朝東，三進，四周有風火墻。這里原是林覺民故居，據說林覺民的侄女林徽因一生唯一一次返歸故鄉，在此短暫居住過。如今，在這處故居走廊的墻上，還懸掛著林徽因的肖像。

1928年9月的福州，炙熱依舊。剛從歐洲歸來，與梁思成度完蜜月的林徽因飛赴福州塔巷舊居。

兩年前父親逝世，林徽因擔心母親感到孤獨，準備接母親去沈陽東北大學（林在該校任教）的寓所同住，這是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雖然幾乎沒有在福州生活過，林徽因卻會說地道的福州話，并且終生未改鄉音。她在1946年所寫的散文《一片陽光》里，曾深情地憶述自己對福州的童年記憶，她認為那是“最初認識的一片陽光”。文中這樣寫道：

那年我六歲，記得是剛剛出了水珠以后——水珠即尋常水痘，不過我家鄉的話叫它做水珠。當時我很喜歡那美麗的名字，忘卻它是一種病，因而也覺得有一種神秘的驕傲。只要有人過我窗口，問出“水珠”么？我就感到一種榮耀。那個感覺至今還印在腦子里。

“水珠”，一個普普通通的福州方言詞匯，林徽因寄予其豐富的美感與生動的聯想。或許，一個長期漂游在外的異鄉人，對鄉土的任何一點記憶，皆是如珍珠般美好珍貴，又如“水珠”般晶瑩易碎而令人頓生懷戀。

1928年盛夏，對林徽因來說尤其難忘。因為這是她自父親去世后，首次見到母親。母親變得蒼老憔悴，與她記憶中的母親判若兩人，這讓林徽因不禁悲從中來。她有一首自由體詩《情愿》，似在描摹1928年這次悲欣糾結的福州之行：

忘掉曾有這世界；有你；

哀悼誰又曾有過愛戀；

落花似的落盡，忘了去

這些個淚點里的情緒。

林徽因替母親拭去淚珠，從包里取出送給母親的禮物，說起自己的海外見聞。她希望眼前這位苦命的老母，能與她一起擁抱外面嶄新的世界。在福州，走馬燈式的歡宴與懷舊，無法讓這位懷揣著更多夢想的才女長作停留。林徽因只停留了一個月左右，便奔赴東北大學而去了。

1930年，林徽因攜夫君梁思成，與母親何雪媛合影一幀（上圖），這是她將母親接來同住后的首張合影，也是她唯一一次返回故鄉福州的一個見證。1972年，何氏逝世，享壽九十，此時女兒林徽因、女婿梁思成早已先后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