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曉容 楊 楓
福建省福州市第一醫院腎內科,福建福州 350009
腫瘤壞死因子受體(tumor necrosis factor receptor,TNFR)與腫瘤壞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 α,TNF-α)結合介導促炎癥反應,激活了免疫應答以及細胞凋亡的信號通路[1]。 近期的研究發現,循環中的TNFR1 和TNFR2 與糖尿病患者腎臟疾病進展[2-3]、心血管事件和死亡率較高的風險獨立相關[4-5]。在危重癥合并急性腎臟損傷患者中, 循環中TNFR1 水平的升高與其腎臟恢復緩慢和死亡的風險增加明顯相關[6]。 在血液透析患者中,TNFR 是全因死亡率的重要獨立預測因子[7],TNFRs 水平升高與血液透析患者的心血管和(或)全因死亡率的風險相關[8]。另外,有研究發現循環腫瘤壞死因子受體 (circulating tumor necrosis factor receptor,cTNFR)水平與死亡率之間無關聯[9]。目前,血液透析患者TNFRs 水平與死亡率之間的關系仍存爭議。本研究的目標是在一項基于血液透析人群的前瞻性研究中調查血漿TNFR1 和TNFR2 水平升高是否與遠期死亡風險相關,探討TNFR1 和TNFR2 預測維持性血液透析(maintenance hemodialysis,MHD)患者全因死亡和心血管疾病死亡風險的價值。
選取2019 年 3 月 1 日至 4 月 1 日福州市第一醫院血液凈化中心的300 例MHD 患者。排除標準:①年齡<18 歲;②進入透析時間<3 個月;③隨訪期間轉入其他中心致失訪;④既往惡性腫瘤等。 所有患者均采用間歇性血液透析,每周2~3 次,每次4 h。 采用血液透析機(威高,DBB-27)、一次性使用威高聚砜膜透析器(F16)、碳酸氫鹽透析液進行血液透析,血流量、透析液流量分別為 250~300、500 ml/min; 以動靜脈內瘺或半永久長期透析導管為血管通路, 采用普通肝素或低分子肝素鈉抗凝。 原發病包括慢性腎小球腎炎 104例(34.67%),糖尿病腎病 93 例(31%),高血壓腎病 63例(21%),多囊腎 12 例(4.0%),其他 28 例(9.33%)。 按照終點存活和死亡將入選患者分為存活組(245 例)和死亡組(55 例)。本研究通過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所有入選患者均簽訂知情同意書。
收集入組患者的基線資料,包括年齡、性別、透析齡、身高、體重、血壓、原發病、并發癥等。 所有患者均在入組首次透析前空腹采血,檢測血常規、生化、甲狀旁腺素(parathyroid hormone,PTH)、鐵蛋白、C 反應蛋白、TNFR1、TNFR2 水平等。 TNFR1/TNFR2 ELISA 試劑盒購自福州碩博生物技術有限公司(201903)。計劃性隨訪所有患者2 年, 每3 個月檢測血常規、 生化、PTH 水平等, 根據檢查結果評估并調整透析處方,加強貧血的管理、營養的指導,糾正鈣磷代謝,控制高血壓等。觀察的終點事件為患者全因死亡及心血管疾病死亡, 其中心血管疾病死亡原因包括充血性心力衰竭、急性缺血性心臟病、嚴重心律失常等。
采用SPSS 19.0 統計軟件處理所有數據, 計量資料用均數±標準差()表示,方差齊者采用One-Way ANOVA 分析,計數資料以頻數和百分率(%)比較,采用χ2檢驗。 采用Cox 回歸分析法分析患者全因死亡、心血管死亡的獨立危險因素。采用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ROC)及約登指數評判 TNFR1、TNFR2 對 MHD 患者全因死亡、 心血管死亡的預測價值。以α=0.05 作為檢驗水準,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本研究共納入300 例MHD 患者,死亡組的年齡大于存活組,透析齡長于存活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死亡組的收縮壓、糖尿病患者比例及TNFR1、TNFR2、CRP 水平高于存活組,血紅蛋白、白蛋白水平低于存活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兩組的其他因素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l)。
300 例 MHD 患者至隨訪終點,有 55 例(18.33%)患者死亡,其中心血管疾病死亡20 例(36.36%),包括心力衰竭10 例,冠心病7 例,心源性猝死3 例;其他死亡原因包括腦卒中 15 例(27.27%),感染 9 例(16.36%),多臟器功能衰竭 4 例(7.27%),惡性腫瘤2例(3.6%),死因不明 5 例(9.09%)。
以是否有死亡為因變量(賦值:有=1,無=0),選擇性別(賦值:男=1,女=0)、年齡(賦值:>65 歲=1,≤65歲=0)、高血壓(賦值:有=1,無=0)、糖尿病(賦值:有=1,無=0)。多變量 Cox 回歸分析結果顯示,TNFR1、TNFR2、ALB、年齡大、透齡長是MHD 患者全因死亡的獨立危險因素(P<0.01),TNFR1、TNFR2、LDL、透齡長、有糖尿病病史是MHD 患者心血管死亡的獨立危險因素(P<0.01)。
TNFR1 預測MHD 患者全因死亡的ROC 曲線下面積為0.970,約登指數為0.835,預測患者心血管疾病死亡的敏感性為94.52%,特異性為89.00%;心血管疾病死亡的ROC 曲線下面積為0.905, 約登指數為0.678,預測患者心血管疾病死亡的敏感性為90.00%,特異性為77.83%。
TNFR2 預測MHD 患者全因死亡的ROC 曲線下面積為0.938,約登指數為0.778,預測患者心血管疾病死亡的敏感性為98.17%,特異性為 79.60%;心血管疾病死亡的ROC 曲線下面積為0.881,約登指數為0.679, 預測患者心血管疾病死亡的敏感性為95.00%,特異性為 72.86%(表 4、表 5)。

表4 TNFR1、TNFR2 預測MHD 患者全因死亡的生存價值

表5 TNFR1、TNFR2 預測MHD 患者心血管疾病死亡的生存價值

表1 兩組患者基線臨床資料的比較

表2 MHD 患者全因死亡的Cox 回歸分析

表3 MHD 患者心血管死亡的Cox 回歸分析
本研究對 300 例 MHD 患者基線 TNFR1、TNFR2水平與生存率的關系進行分析,在校正各種混雜因素后發現, 相對較高水平的 TNFR1、TNFR2 是 MHD 患者全因死亡、心血管死亡的獨立危險因素。
TNFR1 和TNFR2 是Ⅰ型跨膜蛋白, 其特征在于胞外域中富含半胱氨酸, 而細胞內片段沒有同源序列,并激活不同的信號通路[9]。 TNFR1 在大多數細胞中表達,介導TNF-α 的促炎癥作用,包含1 個死亡域并激活外源性細胞凋亡。 相反,TNFR2 僅表達于較少的細胞類型,與內皮細胞增殖和遷移有關[10]。
迄今為止, 許多研究者已經證明TNF 途徑參與了各種類型的腎臟疾病的發病機制[11-12],并且TNF 相關的生物標志物也與蛋白尿或腎小球濾過率(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GFR)[13]的水平有關。 然而,關于TNF 相關的生物標志物是否能預測血液透析患者的預后知之甚少。 最近,Carlsson 等[14]報道,cTNFR水平不能預測207 例血液透析患者的死亡率。與其結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本研究結果支持先前發現的相對較高的cTNFR 水平與各種疾病(包括糖尿病腎病,甚至社區性疾病)的死亡率之間存在關聯[15-16],其研究與筆者研究之間的爭議可能是由于以下原因。①由于用于TNFR 測量的ELISA 試劑盒不同,因此很難對這些結果進行簡單比較;②西方血液透析患者的死亡率可能與TNFRs 以外的其他因素密切相關, 因為在血液透析患者中觀察到相當大的死亡率差異。
白蛋白水平是反映透析患者營養狀態的最經典指標, 本研究死亡組患者的白蛋白顯著低于存活組,且與存活組相比,年齡更大、透析時間更長,是MHD患者全因死亡的獨立危險因素及透析患者長期預后的影響因素,也是死亡率增高的重要原因。
最近的薈萃分析支持循環中TNFR1 和TNFR2的增加是糖尿病患者心血管事件和死亡率的獨立預測因子[4]。 糖尿病并發癥發生的重要病理生理機制之一是炎癥, 而在這些炎癥途徑中,TNFR 信號途徑在炎癥激活中起重要作用[17-18]。 糖尿病MHD 患者通常也處于慢性炎癥狀態,可能通過血管內皮功能障礙和血管鈣化,進而導致動脈粥樣硬化、心血管事件的發生,增加心血管死亡風險。 本研究也證實了TNFR 與心血管事件和死亡率之間的關系。
本研究為前瞻性研究設計,在終點事件之前收集血樣和危險因素。當然,本研究也存在一些限制,即使對終點事件的主要危險因素進行了調整,但仍然可能存在殘留混雜因素。筆者為單中心數據,缺乏多中心數據。另外,本研究只檢測 MHD 患者 TNFR1、TNFR2 的基線水平,未對TNFR1、TNFR2 進行動態觀察,存在局限性,不能準確地反映TNFR1、TNFR2 隨時間的變化趨勢。
綜上所述,MHD 患者的預后與TNFR 濃度升高密切相關,TNFR1、TNFR2 可獨立于其他因素預測MHD 患者全因死亡及心血管死亡,對MHD 患者預后的判斷具有重要價值。密切監測循環TNFR 水平較高的MHD 患者,加強對該類患者監測,提供相應的干預措施,可以改善患者預后,提高患者的生存質量。